規律的生活被打亂了,顏絮和絳夏完完全全身心投入了工作,似乎爭吵的時間比和樂融融的時間較多,誰也不肯讓步,誰都想實現自己的理念。大戰小戰互掐了不知道多少回。雙方輸贏都差不多,而兩邊工作室的人也習慣了這對歡喜冤家的相處方式。
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加混亂的過去。
轉眼間,居然到了第二年的春天。當絳夏抬頭看見窗邊剛冒出新葉的法國梧桐,才發覺,春天來了。
「露娜,明天你休息不?」絳夏轉頭問她身邊的『親衛隊首席隊長』,她特意和顏絮搶到法國工作室的露娜。
「有何打算?」瞭解絳夏意圖的露娜立刻湊過小腦袋密談。
「踏青。」絳夏義正言辭的說。
春天自然應該買新衣,和三五好友一起外出遊玩。
「這個月我們已經出去玩了兩次了。」露娜壓低聲音提醒絳夏。
「把顏絮騙過來坐陣,我們兩再加你老公米希爾,一起去波爾多。」絳夏說出她的意見。
「你根本就是打算欺負顏絮。你還在記恨他上次批評你的設計不堪入目嗎?」露娜抹抹冷汗,說道。
聞言,絳夏瞪了露娜一眼,才接著說道:「沒有旅行的設計師,不是一個合格的設計師。」
「你瞎掰的吧。」露娜送絳夏一個白眼。
不是她不想去,這個月才過了16天,她和絳夏就已經出去玩了5天,儘管歐克雷老師這三個月都不在法國,可是她還是會有些後怕。
「是的,我瞎掰的。」絳夏的理直氣壯再次讓露娜送上白眼。
「好好做你的設計,這個月月底不是要兩邊的工作室討論今年的主要設計方向和風格?」露娜無語了,她是很認同絳夏帶有的個人風格的設計作品,可是她可不認同她三天兩頭想翹班的習慣。
話說,絳夏自從來到法國這邊的工作室,感覺整個人都懶下來了,上班永遠是安全踩最後那一點,做完份內的事情就像斷電的玩具,呆在那裡看小說。原來她在德國那邊可是勤快到把大家都帶動的勤快。
換個水土就換個人?難道是傳說中的水土不服?不會吧!
「早想好了,有個設計角度不太滿意,想去羅斯柴爾德拉菲堡那再看看。」絳夏的食指敲擊著桌子,自信滿滿的說道。
「那個著名的酒莊?」露娜亢奮了,她會那麼心甘情願的離開德國,沒繼續當奼女,就是因為法國的美酒美食美男!現在居然要去那個葡萄酒聖地。
「恩那。」絳夏志得意滿的看著小露娜走近她織好的蜘蛛網。
「那快打電話,快打電話!」露娜興奮的跳起來,抓過桌子上的電話,就要絳夏快撥號去德國的工作室。
就在這時,一個輕咳聲在她們身後響起,兩人齊刷刷回頭,然後又轉回來,繼續討論。
「喂,你們兩個!」難得回國一趟的傑弗瑞很不滿意這兩人對他的無視。
「幹嘛?沒看見正忙著嗎?」絳夏沒好氣的頂回去一句。
「就是,這誰啊,那麼沒眼力見!」露娜純正的東北腔普通話引起了傑弗瑞的注意。
絳夏好心解釋,希望露娜別在言語上對這位老師的首席大弟子有太多的不敬。「歐克雷老師的愛徒,傑弗瑞。」
「老師的愛徒不是顏絮嗎?哦,我明白了,他失寵了。」露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傑弗瑞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掛在那裡。
「傑弗瑞,你什麼時候回來?要待幾天?」絳夏突然想到一個絕佳的主意。
「昨天,請了一個月的假,和老婆一起回來看我外公。」傑弗瑞老實的回答。
果然是這樣!
「露娜,你今天的工作做完了沒?」絳夏摸著下巴不著邊的問露娜。
「早搞定了。」就那點工作量,還不夠她塞牙縫呢!
「那還等什麼,拿包去!」絳夏下命令,露娜立刻理會,順道還把絳夏的包也拿好。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絳夏一臉惋惜的看著傑弗瑞,「尊敬的傑弗瑞,我因為最近查出來有嚴重的精神疾病,需要去療養6天,這裡就交給你了。」
誰讓你正好撞槍口上來的。
「說什麼呢!我怎麼沒看出來。」傑弗瑞皺眉看著絳夏
「工作室不可一日無主,就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您來了!我把工作室托付給你了,相信優秀的你一定沒問題,再見!」話罷,絳夏拖著露娜就跑出工作室
「喂!那有人這樣的!」老子是回來休息的,不是回來受罪的!
「說不準,你這幾天好好表現,老師願意讓你回國!」結束流放生涯,回到他的安樂窩。
「????????那好,就5天,我就幫你5天!」傑弗瑞妥協。
在樓道裡的兩人都比了一個V的動作,高高興興的騎著自行車各自回家打包行李,準備出發。
還是有些鬱悶的傑弗瑞,一屁股坐在他熟悉的位子上,玩著絳夏桌子上的PSP,工作室裡的老員工低頭悶笑。
沒想到,他們喜歡的那個毛頭小子是這樣回工作室的,就算只有短短五天,也夠他們樂和的,而且好久不見,都不知道這傢伙遇到了多少有趣的事情。可以好好敘敘舊。
鈴鈴鈴————
桌上的電話響起來。
傑弗瑞很自然就接起,「歐克雷工作室,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電話那頭的顏絮翻翻剛才撥出去的號碼,確認是絳夏桌上那台電話的號碼,不是中國工作室傑弗瑞的號碼,便問道:「你怎麼會在那!絳夏呢?」
「絳夏和露娜要去波爾多采風,估計6天後才能回來。」傑弗瑞知道後面那個問題才是重點,所以就撿著重點回答。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類似自言自語的聲音,「女人心眼真小,不就說了一句氣話,記恨到今天。」
傑弗瑞也猜到了幾分,便說道:「你惹誰不好,你惹她。她的報復週期長達半年,自個自求多福吧,我掛了。」
他可不想攪和進這個局,很容易變成炮灰的。就像他從來不說老婆的不是,老婆做什麼都是對的,只有他是錯的。
顏絮太嫩了,還不懂得這個道理。
儘管他現在恨不得立刻殺到法國,雙手抓住絳夏的肩膀,拚命搖,讓那些怪想法全部都搖出她的小腦袋,不要再讓那些怪想法來折磨他了。
但是工作還是要做!他可沒絳夏那麼厲害,居然能把回國的傑弗瑞抓去坐陣。
這幾個月,讓他深刻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他在人事上的經驗實在是寥寥可數,一向都習慣單打獨鬥慣了,要如何安排人員,他還真傷透了腦筋。安排不對,下面的人根本不能發揮作用,相反還會拖累進度。
就這點上,他很佩服絳夏。
可,她的設計實在太過於主管意識,完全處於非主流狀態,這樣的小眾玩具的生產,賺到的利潤過少,她還固執的要做這方面的設計。工作室的主旨是設計出所有人,老少皆宜的大眾玩具,方便大量生產,銷售。總得來說,絳夏的設計太過於藝術感。
至於他自己,老師對他的評價是才能一流,經驗不足,還不足以挑起歐克雷工作室這塊牌子。
「顏老師。」工作室裡新來的女孩子羞澀的立在門口,手裡的文件抓的緊緊的,都快把紙給抓破了。
突然被這麼尊敬的稱呼,顏絮心裡得意的很。
「什麼事?」可惜他想不起來這孩子的名字了。好像是還在讀大學,就來了工作室當工讀生。他也沒太注意。
「???這???這個給你。」
哦,有印象了,那個和誰說話都挺流利,一和自己說話就結巴的那個女孩子。
「這是什麼?」顏絮有點嫌棄的看著快成廢紙簍裡廢紙的文件。
「歐克雷大師,剛才傳真過來的資料。」呼——————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一口氣說完整一句話。
「哦。」顏絮翻了第一頁,再抬頭時,那個女孩子已經不見了。
他失笑,自己有長那麼可怕的臉嗎?原來絳夏一直叫他娃娃臉,老妖怪,妖孽,女人的公敵。按道理說,他很好處呀。
真是的。
顏絮搖搖頭,繼續看資料。待看到最後一頁時,發現裡面夾了一封信。
看著粉色的信封,顏絮狐疑,這是什麼?
恐怖襲擊的炭疽病毒?!最近新聞上一直在播,不會就是那個東西吧!
他立刻抓來滅害靈狠狠噴了幾遍,然後用鑷子把它夾到另外一張桌子上。
準備拿上個月報表給顏絮的米希爾一進辦公室就聞到那股強烈的刺鼻味道,立刻用文件夾扇走靠近他的怪味,一邊掩鼻,問正在點酒精爐子的顏絮:「顏,你在做什麼?」
「資料裡夾著可疑的信件,以防萬一,我準備燒了它。」顏絮用眼神指指桌上那個粉色信封,回答。
「你社會新聞看多了吧。」米希爾一個文件夾都打在顏絮頭上,指著那個信封說:「那明明是情書!」
「情書?」顏絮嘴角抽了一下。
「對!」
「這年頭誰還用情書!直接都是當面說。而且我是已婚男人。」誰會瞎了眼喜歡已婚男人,過氣的商品。
米希爾實在是受不了顏絮的假裝白目:「裝!再裝啊!」
他的眼睛裡明明寫著這是情書,可是我還是要毀滅證據。
「你就那麼怕絳夏知道。也對,只是訂婚了,還沒最後定錘,你擔心出意外,是可以理解的。」米希爾點頭,同意自己的聰明腦袋。
顏絮的臉沉了下來,「你少說一句,不會死。」
見狀,米希爾拿起被噴了N多滅害靈,簡直變成生化武器的信封,拆開。「喔,維也納愛樂樂團音樂會的門票。你不是一直想去聽嗎?」
嘖嘖,這孩子還真是投顏絮所好。
顏絮搶過門票,看了一眼,「居然是VIP包間的。」
「這個可不好弄,我就搞不懂了,這樣的家世,為什麼她還要來這個寒酸的工作室。顏絮,這就是你的心聲吧。」米希爾化身心理醫生,為顏絮分析。
「滾啦,不然我下次不和老師說,讓露娜繼續待在法國的工作室。」某男惱羞成怒,於是遷怒。
「好好好,給,這是上個月的報表,我先走了。」露娜剛才打電話,讓他下班後馬上去波爾多,她和絳夏在那裡,這個消息,他就不和顏絮說了,「對了,我的假期從明天開始,報表有什麼問題,今天告訴我。」
明天他就在葡萄酒之鄉了。
「你要去哪?」顏絮例行問問。
「和老婆一起喝紅酒。」米希爾揮揮手,踏著圓舞曲的步子回自己的位置上。
顏絮無奈,回到位子上,打開那封情書,打算看完再燒。
結婚前,他一點意外都不想出,要把任何可疑的苗頭全部掐滅。本來絳夏就很難搞定了,他關忙那頭就夠嗆的。再加上什麼暗戀呀,還讓不讓他結婚!他好不容易才讓絳夏答應六月去意大利的教堂結婚,如果有什麼萬一,他很難忍住殺人的衝動。
不過他很好奇,那個小女孩為什麼會喜歡他。這也算是一種虛榮心吧。
致顏絮:
天知道,我為什麼就不能鼓起勇氣向你說,該講的話到了嘴邊總是說不出口,終於這天我看到了你喜愛的維也納愛樂樂團即將舉行公演,我便寫了這封信。
見到你的時候,我還是校園裡那個高貴的公主。那天,你和你的同事走進咖啡屋,我不經意側臉,便看見了你。
我無法形容我的內心,也許這就是一見鍾情。
喜歡上了你,所以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牢牢記著。
喜歡上了你,才會聽到你有未婚妻時,黯然心傷。
感覺離你越來越遠,本打算要把你忘記,可是我無法抑制我的靈魂。
我不想那樣輕易的放棄。
如果我說出我的心意,你會見到我後,轉身離去嗎?
不敢面對你了,請接受我這類的話,我說不出口。
如果你不喜歡我,請在音樂會那天,明明白白告訴我。
我會尊重你的意見。
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安娜貝爾
他還是趕快燒了吧。
被絳夏看見,她肯定會冷冷一笑,然後轉身,那一刻他就死的奼紫嫣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