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璇收拾好要帶走的東西,最後打量著這熟悉的一切。
她曾在這餐桌上讓風槿喝下難喝的補湯,結果噴了她一臉;臥室裡的大床上她和他無比的契合,帶給彼此極致的歡愉;他也曾在那架白色鋼琴前為她彈奏……
房子裡的每一處都有著她和他的身影,他已經融進了她的血液她的靈魂,即使他不在身邊,可她仍然覺得呼吸間都有他的味道,淡淡的確是怎麼也揮之不去……
余嫂驚詫地看著樂璇:「你怎麼……提著行李……」
樂璇拉著余嫂的手,在沙發上坐下,強忍著酸澀的眼,略帶哽咽的聲音說:「余嫂,我要走了,你們多保重,還有,照顧好風槿。」
余嫂雖然替樂璇感到不值,可有些事不是她能過問的,所以,她也只能一個勁兒地歎氣:「怎麼會這樣呢,唉……少爺真是的!樂璇,需要我幫你叫輛車嗎?」
「余嫂,不用了,我這點行李不重。」樂璇說完起身,提起黑色行李袋往門外走去。
直到樂璇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余嫂才關上了門,想了想,還是給風槿打了個電話:
「少爺,少奶奶她……剛才收拾起行李離開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知道了。」
風槿收線,緩緩靠在椅背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腦子裡印出樂璇那張帶著淚痕的臉…………
樂璇提著行李走出了風家別墅,迎面而來的寒風吸進身體裡,不禁打了個寒戰。滾燙的淚在風中散落,卻怎麼也流不盡心底的苦痛。
一輛寶馬急馳而來,在樂璇身邊猛地煞住車,樂璇還沒反應過來,車裡的人已經閃到了她面前。
晏雲哲緊蹙著眉頭,神色複雜,沉聲問:「去哪?我送你。」
樂璇沒有忽略他眼裡那抹明顯的關切,她愕然,是為她嗎?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巧合?」
晏雲哲沉默了幾秒鐘,別過頭去不想接觸她質疑的眼神,然後自嘲地一笑說:「你就當我和你有心靈感應吧,這麼冷的天,你又提著行李,說明我來得正是時候。」
對於他避重就輕的回答,樂璇突然沒來由地反感。
這個男人總是會莫名的出現,剛開始她也覺得興許是巧合,可是今天,他好像就是知道她要離開一般,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緊接著又想到,他過生日那天,也是他帶她去沈子琪家門口等風槿的,而因為當時她腦子裡太混亂,所以沒有多去思考他為什麼會那麼清楚風槿在那裡……
從第一次偶遇開始,他就是一副溫煦無害的樣子,可真的是那樣嗎?樂璇並不是傻瓜,她絕對不認為晏雲哲此刻出現在這裡是湊巧,他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望著他,樂璇心裡竟產生一種無端的懼怕,怕什麼,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可就是感覺眼前彷彿有團迷霧,怎麼也看不清楚前面的路。
樂璇神情肅然,迎上他的目光問:「為什麼?可以解釋一下你如此及時地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嗎?」
晏雲哲凝視著樂璇認真的面孔,暗自在心裡已經咒罵了自己千百遍。
為什麼剛才聽見竊聽器裡傳來風槿和她的對話,再看著她從公司出來的時候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就血沖腦門兒,沒能管住自己的心,渾然忘記了他的出現是多麼的突兀,現在她要他解釋,他真的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晏雲哲微微低下頭,輕輕地用指腹拭著她的淚痕,極盡溫柔地說:「對不起,我現在沒辦法向你解釋,不過請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關心你,你可以放心上我的車,我會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樂璇定定地審視著他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出點端倪,可是除了看見他的真誠之外,她竟找不出任何其他的東西。也罷,既然他喜歡保持神秘那就隨他好了,反正離開了風家,她也不打算再投入進這個男人的懷抱,那麼,他以後想做什麼都和自己沒關係。
「送我去我朋友林小瑤家裡,她家在……」
樂璇能上車,這讓晏雲哲鬆了口氣,至少她沒有討厭他,能知道她的去向,他就安心了……
「風槿,果然不出你所料,晏雲哲去風家別墅門口接樂璇。」
「去了哪裡?」風槿聲音低沉,語氣裡明顯的緊張,甚至帶著絲絲顫抖。
「放心,只是去了樂璇的朋友林小瑤家,晏雲哲將人送到就離開了。」
「好,謝謝你了洛森。」
電話那頭傳來洛森重重地一聲歎息說:「說什麼謝,這事你得挺過去,想找人喝酒訴苦的時候歡迎隨時騷擾我啊。」
「知道了,半夜睡不著的時候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風槿晚上果然是喝得微醺才回到家的,一進臥室就倒在床上。
「少爺。」敲門聲響起。
「進來。」
「少爺,這是少奶奶走的時候落下的。」余嫂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象鋼筆一樣的東西。
風槿一聽是樂璇的東西,蹭地一下來了精神。
「少爺,根本我不該多嘴的,不過還是想說一句。其實少奶奶她人挺好的,如果是夫妻倆鬧鬧小彆扭的話,早點把少奶奶接回來。」
風槿並沒有生氣,反而朝余嫂笑了笑說:「余嫂,我明白的。」
余嫂下去後,風槿就拿著這只筆發呆,這該是她經常用的東西吧。
撫摩著這只筆,睹物思人,對她的思念如潮水般一浪一浪湧來,握著筆的手也越來越緊。
也不知是按到哪個地方了,驀地,空氣中竟傳來了她的聲音: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雅德高中,竟然被同學誤會我送禮物給一個男生,我很生氣,可是,那個男生卻幫我說話,叫同學們不要欺負我,我很感激他,他叫風槿。」
清脆的女聲縈繞在風槿耳邊,他驚喜地看著手上的筆,原來,不是普通的筆,而是一隻錄音筆,是樂璇從高中開始就帶著的錄音筆!他可以預見這裡面一定包含著她這幾年來的喜怒哀樂,一瞬間,他甚至有種和她的心無限接近的感覺,帶著期待,帶著彷徨,帶著緊張,風槿坐直了身子聚精會神地聽著接下來的內容,惟恐放過任何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