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在,愛在 第六十二章
    早上,簡曉薇被助理告知有個山西購房團一小時後到達首都機場,指名要她去接機。

    簡曉薇一聽指定讓她接機的山西購房團,怦然心動,幾乎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二話不說即刻啟程。

    等她到達機場,購房團團員們已經等在廣場上了,簡曉薇奔下大巴,努力抑制著自己過於激動的心跳,目光熱切的掃過每一個團員的臉,以至於每個富翁都被這個臉蛋紅撲撲的熱情姑娘感染了,紛紛對她報以友好的陌生的笑臉。

    簡曉薇心裡失望極了,那一張張陌生的笑臉澆滅了她心頭熊熊燃燒的希望之火。她強打精神安排眾人上車,帶著僵硬的微笑,分發水和行程表,發到最後,赫然發現,多出一張表,這才想起剛剛忘了清點人數,這好像,少了一個人!

    連忙拿過通訊錄對照點名,結果發現有名的都在,少的那位姓名登記欄上,赫然簽了一個大大的喬字,電話一欄,卻是空白,簡曉薇握著通訊錄的手都抖了,她連忙向團員求證,是不是有一位年輕男子沒有一起等大巴,而是自己先走了。

    眾人點頭,說是有一位年輕人之前被他朋友開車接走了。

    「是不是比我高出大概這麼多」簡曉薇比劃著,眼淚差點出來「愛笑,笑起來眼角有笑紋,眉毛很濃……」

    眾人有點頭的,有搖頭的,大概誰也沒有太注意那個帶著副墨鏡一路沉默的年輕人,但是有人證實起飛前確實是他聯繫的接機,七嘴八舌間,簡曉薇已拿出手機打給了路為光:「大路,你們現在在哪?是你接的他嗎?為什麼沒給我打電話?讓喬木接電話!」

    路為光大概還沒睡醒,在簡曉薇劈頭蓋臉的追問中,很久才捕捉出關鍵字:喬木回來了,他於是也激動了,先是一陣霹靂巴拉類似於杯子砸地的聲音傳了過來,然後才是路為光的聲音:「曉薇,你說什麼,喬木,他人在哪?」

    路為光的反應很原生態,以至於本來篤定的簡曉薇也遲疑了「難道,不是你剛從機場接走他的嗎?那會是誰接的他呢?應該是他啊,不然還有誰會指名讓我來接機呢?你真的沒見他?」

    「曉薇,你先別急,真不是我接的,但是我現在就去找,有消息我通知你」路為光急急忙忙地掛了電話。

    簡曉薇篤信那個傢伙已經回來了,心裡又急又恨,卻又無計可施。

    下午,路為光數個電話打過來,告知簡曉薇,但凡認識的朋友都問了,沒有人去接喬木,也沒有人看見他。

    簡曉薇失望至極。

    路為光勸之:「別著急,如果真是他,說明你已經成功百分之八十了,那個土撥鼠,就算他被你的堅持打動了,他也得一步一步離開他的圈子,畢竟那麼大一木頭,也不一天就能長成的,放心吧,只要他回到北京城,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路為光信誓旦旦。

    半信半疑的掛了電話,簡曉薇心裡沮喪地緊,種種跡象表明那人就是喬木,她感覺他的氣息離她很近,似乎一伸手就能觸及,卻偏又見首不見尾,可惡!

    明天就是荀染的出嫁日。

    簡曉薇只好強打起精神,下班回家,收拾小屋,等待準新娘的到來。

    晚上,馬東文把荀染送來的時候,兩人都興奮地極不正常。

    荀染最近集中做了好幾次皮膚護理,這會兒大概是因為待嫁的興奮,小臉更是白裡透粉,大眼水汪汪的,簡曉薇瞥瞥她,納悶:「你們倆也算老夫老妻了,還那麼激動,沒出息極了。」

    那兩人卻不理她,互相咬了一陣耳朵,馬東文就起身告辭了,留下荀染,立即撲到簡曉薇面前:「曉薇,我替你仔細想了想,你還是別等喬木了,今天我發現老馬的伴郎團裡,有一帥哥跟你賊拉配,等明天我給你們牽個線吧。」

    簡曉薇兩個大白眼射了過去:「你是不是沒吃藥就來了。」

    荀染不理她,派自沉浸在自己的興奮勁中,喋喋不休的陳述關於乍見那個帥哥伴郎的銷魂片刻。簡曉薇扁扁嘴,這知道的曉得眼前這是明天就要光明正大的結婚了,不知道還以為這位要跟人私奔了。

    簡曉薇無奈,只好去陽台收衣服,腦袋探出窗外透了口新鮮氣,卻發現,有小雨滴嘀嗒下來了,皺皺眉,回頭招呼荀染:「喂!出來瞧瞧吧,你!」

    荀染奔出來一看,也傻了眼,下午還好好的天這會兒,忽然陰的滴水了,荀染揚著腦袋,眼巴巴地找了半天,也沒看見一顆星星。

    兩人只好祈禱,明天雨就停了,明天一定是個艷陽天。

    然而,雨卻很不給面子的一直下,整晚在陽台外面的空調上滴滴答答,荀染的心實在很大,她僅僅鬱悶了睡前五分鐘,沾到枕頭不消片刻,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而伴娘簡曉薇卻一夜都沒睡安穩。

    早起,簡曉薇三番五次地下樓去看天晴起沒?迎親車隊來了沒?回來不住地念叨著:「荀染,你這個不安生的Y頭,小時候準時騎過狗!」

    荀染正閉著眼,化妝師一層一層把金色的眼影刷上眼瞼,聞言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金粉撲簌簌的落下來,在長睫毛上光燦燦的。

    「你們也有這說法啊?我們老家也說,小時候騎狗,長大了嫁娶準得趕上下雨天。」

    簡曉薇笑笑地點頭。

    她想起八歲那年,三表姐結婚趕上大雨天,親戚朋友風裡雨裡趕來賀喜,攜著濕漉漉的水氣,站在一起粘著喜氣聊天。

    「老三性子打小就野,準是小時候騎狗了,這大喜日子,瞧這雨下的。」

    「對啊,昨天還晴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趕上這麼場大雨。」

    ……

    眾人正七嘴八舌,轉頭發現穿著公主裙,紮著粉綢帶,額中用胭脂點了朱紅一點的簡曉薇正讓一幫表弟表妹們按著姨媽家的大黃狗,非要騎上去。眾人先是一怔,繼而哄堂大笑。媽媽連忙走過去把她從狗背上抱下來,整理裙擺,拍掉狗毛。

    「曉薇,等著吧,你結婚那天,準保下瓢潑大雨,把你的轎子都淋濕了,新姑爺都不來接你!」

    簡曉薇仰著脖子,看著大人們開心的笑臉,撇著小嘴不屑地說:「才不怕呢,我騎大黃去!」

    眾人大笑!

    籮籮,面面,打雞蛋蛋,女婿來了吃啥飯,燒煎水,煮爛鞋,女婿吃得再不來……

    兒時的歌謠清脆朗朗地飄遠了,帶走了銅鏡映無邪扎馬尾的少女。

    只是,那個人,不知道在哪個下雨天才能來娶她?

    簡曉薇替荀染把純白的沙尾鋪開,佔滿了半張床,一隻鞋藏在婚紗下面,另一隻拿在手裡四下掃視後,目光落在窗台上的一隻大花瓶上,她信步過去把花瓶拿了起來,花瓶上描有傳統的福祿圖案,簡曉薇看著,眼淚差點掉了出來。

    那時,喬木嬉皮笑臉地說:簡曉薇,祝你福祿雙全,壽比南山!只是那時,她並不知,那真的是他衷心的願望!

    外面的鞭炮聲響起,迎親的車已經到了樓下,葛安安高興地跑進來,關好門,緊著說:「來了,來了,新郎來了,鞋藏好了沒……」

    雨依然嘩嘩的下著,空氣暖而濕。

    嬉鬧聲腳步聲從電梯裡湧出來了,門外,驟然響起笑鬧聲一片。

    簡曉薇迅速的把鞋子放了進去,再插上兩隻絹花,然後眼疾手快地去插上門,吩咐葛安安和張顏進入戒備狀態,荀染看著如臨大敵的三個人,笑的前仰後合,簡曉薇不管,三人一起賣力的把著門,沖外面叫門的喊著:「先把紅包從門縫塞進來吧,哈哈!」

    「紅包太厚了,門縫裡塞不進去」外面有人回答,伴隨一陣大笑。

    「把桌子挪過來堵著,把門開個縫,我瞧瞧情況」簡曉薇迅速分析形勢,把跟妝的小姑娘也叫過來一起堵著門。隨後,她把門開出一條縫,探頭出去一看,馬東文舉著一大捧香檳玫瑰,笑的眼睛都快找不到了。而他身後就是聲勢浩大的伴郎團,把外面客廳都擠滿了,相對之下伴娘團就顯得勢單力薄了,不過氣勢上不能輸,簡曉薇笑瞇瞇地沖馬東文伸手出去:「新郎官,想娶新娘是吧?嘿嘿!先把紅包拿來,開門費付足了,自然會開的。」

    「好好好,我付」老馬爽快的從西裝口袋裡摸出一個紅包遞給了簡曉薇,簡曉薇轉手交給葛安安,問:「你們說,開不開門?」

    而外面伴郎團則異口同聲高喊:「開!」

    而門後面,張顏和葛安安一併努力推著門,一邊搖頭:「不開不開!」

    簡曉薇衝門外的新郎伴郎們無辜地攤攤手:「不好意思,不讓開啊。」

    新郎官立即伸手又去拿紅包,而後面的伴郎們不知道誰吆喝了一聲,大家蜂擁而上,四個女生把守的門頃刻即被攻破,跟妝的小姑娘退到了床邊,葛安安和張顏乾脆被擋在了門後,而穿著高跟鞋的簡曉薇也沒好到哪去,她被湧進來的人流擠地重心後移差點坐地上去,多虧伴郎團裡有一個人及時出手,攔腰托住了她。

    簡曉薇面紅耳赤地站起來,低聲道了聲謝,隨後就發現自己的伴娘小禮服肩側的帶子已經滑到了小臂上,露出了內衣的蕾絲邊,為了把小禮服穿出效果,按葛安安的建議,她今天特意穿了有豐胸效果的內衣,此刻看來這內衣效果的確不錯,尤其居高臨下更是有視覺效果。簡曉薇囧的差點縮著脖子,轉身把肩帶來著上去,又仔細地整理好裙擺,而那個扶她起來的男人,似乎一直沒有把目光移開,甚至一隻手仍然沒有離開她的腰側。簡曉薇心裡暗火『這個沒品的男人,懂不懂什麼叫非禮勿視!』

    「小薔薇,三圍突飛猛進啊,一定吃了不少豬蹄和木瓜!」那個人,忽然開口。

    簡曉薇怔住,手放在肩膀上呆呆地站著,荀染坐在床上,沖簡曉薇笑地狡黠,伴郎們正在幫新郎官找鞋子,屋裡被歡笑淹沒了,只是簡曉薇她忽然什麼也聽不見了,所有的人退成歡樂的背景,她久久不敢扭頭去確認,眼眶酸澀地發緊。

    「小薔薇,你怎麼就那麼想我呢?能寫一本書啊!」喬木依然是那個四六不著的調調,整個人順勢湊近了,下巴擱在簡曉薇露在外面的肩頭「呵呵!不過我想通了,這麼軟玉溫香的老婆,我要回來好好看著。」

    簡曉薇的肩膀被鉻的生疼,眼眶裡隨之迅速地聚起了霧氣,她使勁地吸吸鼻子,嘟囔著:「你怎麼又瘦了,下巴上全是骨頭。」

    喬木低笑著,圈住了簡曉薇。

    「你昨天去哪了?誰接的你?」重逢的狂喜中,簡曉薇卻不忘興師問罪,這人,讓她昨晚失眠整夜。

    「嘿嘿!老馬和荀染啊,你說他們要結婚了,我打了個電話,恭喜了一下,然後他們說,要把我的出場包裝一下,給你個足夠大的驚喜,也算今天的雙喜臨門」喬木很無辜地表示。

    簡曉薇目光掃過笑得狡黠的荀染,一時喜怒交織,卻又不捨得掙脫這個她等了很久的擁抱,那久候的溫暖真實的讓她直想掉眼淚。

    馬東文其實很想先不打擾這對久別重逢的癡男怨女,但是他滿頭大汗也只找到一隻藏在婚紗下面的鞋子,另一隻葛安安和張顏表示愛莫能助,於是他很難為情地走到簡曉薇面前:「二位,實在不好意思,打斷一下,能不能先把荀染那只鞋給我啊,曉微你看,這吉時快到了!」

    簡曉薇掃過眾人打趣的目光,揚起下巴,表情凜冽,痛快地對其回以現世報。

    馬東文知道這會兒是搞不定簡曉薇了,只好轉而求助喬木。

    喬木笑笑地掃視屋內,目光落在了窗台上的花瓶,他快步走到窗台前,從花瓶裡取出絹花,抱起花瓶口朝下往床上一到,眾人苦苦尋找的另外一隻婚鞋咕嚕嚕地滾了出來。

    馬東文連忙給荀染穿好鞋,抱起新娘就往樓下衝。

    簡曉薇隨眾人笑做一團,扭頭就見喬木站在窗邊,懷裡抱著那只福壽祿花瓶,目光追隨著她,溫暖如初,就像,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外面雨依然在下,簡曉薇想起,很早以前,她看張愛玲,半知不解地讀到:房裡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寧靜,外面風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那時,無感那種大風大雨後靜入歡處的美好,唯覺讀來很美,此刻,那句子忽然清晰地浮在腦海裡,美地無法形容。

    就如這時,

    外面風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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