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彷若頂級威士忌般醇厚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渾身開始莫名的發熱──好吧,她知道原因──臉上表情和聲音卻輕快而禮貌,「還是馬丁尼加檸檬嗎?翟先生。」
「我回到家的時候,妳已經離開了。」翟恩黑眸危險如午夜,英俊臉龐似笑非笑。
一年的時光,已經足夠讓她從那繃緊的下顎線條中,正確分析出他正在不爽。
可令她困惑的是──為什麼?
「我上班的時間到了。」她聳聳肩,熟練地將他最愛的馬丁尼、碎冰加檸檬搖勻倒入杯中,再輕巧地置於銀色紙杯墊上。「還需要點什麼嗎?」
「一個解釋。」翟恩指尖輕畫過凝結著冰珠的杯沿,目光灼然地盯著她。
換作今日以前,只要他一出現,四周美女立刻自動黏了上來,可是今天他渾身散發著「擋我者死」的懾人氣息,以至於PUB裡的女性同胞只敢望著他的背影流口水,就是沒人敢冒死過來。
真是的。吳春光懊惱極了。
「我從不解釋。」她只得自力救濟,開始動手清理台面,假借忙碌來宣告這個話題已經結束。
「妳是處女。」他的語氣微慍。
嘖,好像昨晚吃虧的是他似的。
「真的嗎?」她強抑下翻白眼的沖動,輕咬下唇遲疑道,「謝謝你提醒我。其實我也懷疑很久了……」
「不要搞笑!」他捂著額頭咬牙道,一副飽受宿醉困擾的頭痛模樣。
「好吧好吧。」她索性雙手交抱在胸前的望著他,配合地問,「那你想聽我說什麼?」
「為什麼是我?」他濃眉糾結的瞪著她。
「我們都喝醉了。」她開始胡謅起來,「你也知道在過量的酒精催化下,人體內的荷爾蒙會分泌得特別旺盛,再加上昨天十五月圓,月亮影響潮汐,潮汐影響染色體──」
「通常我不會對女人說這樣的話。」翟恩的眼神殺氣騰騰。「但,妳是笨蛋嗎?!」
哇,他還真直接!
吳春光瑟縮了下,隨即不服氣道:「我承認我沒有三十六F的大胸部,但我最自豪的是我有腦袋。」
雖然昨天晚上它一時秀逗了。
「妳如果有腦袋的話,昨晚就不該讓我得逞!」翟恩說得咬牙切齒,大手爬亂了那頭向來由知名設計師打理的濃密黑發。「就算我喝得該死的爛醉如泥,妳也可以拿個什麼東西狠狠砸醒我。盡管砸破我的腦袋,也好過現在的狀況!」
「謝了。」她擺明不願意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以後再有別的男人喝醉把我壓在他重死人的身體下時,我會參考你的建議的。」
不知怎的,她這話莫名惹毛了他。
翟恩瞪著她清秀,看似不起眼,卻雪白得像牛奶般的肌膚和小巧的鼻尖,豐滿誘人如玫瑰花瓣的嘴唇,昨夜火熱場景再度浮現眼前,她身上清新的熏衣草藥皂味、柔軟身軀交纏著他強烈的堅硬和欲望……想到這裡,怒氣莫名消散,他突然覺得全身血液迅速往下半身沖去──
不對,此時此刻沸騰興奮的生理狀態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最想要的是牢牢控制住災害范圍,並且火速解決問題、根除禍源,恢復他昨夜以前那灑脫自在不羈的人生。
他玩樂是有原則的,他從來不碰處女。
翟恩混亂的思緒閃過一絲印象,心下一涼。
他昨晚居然忘了做防護措施!
他彷佛看見眼前亮起了兩個大大的警示紅燈──責任。
嬰兒響亮的哭聲在他耳際響起……翟恩臉色開始發綠。
「你看起來好像有點呼吸困難。」吳春光好心地問,「裡頭空氣很混濁,也許你需要出去吸兩口新鮮空氣再回來喝你的酒?」
「好。」翟恩喃喃應了聲,腳步略顯踉蹌地向後轉,往門口方向邁了兩步,突然記起一事,回頭惡狠狠地撂下狠話,「妳!不准離開,我們還沒談完。」
「我哪裡都不會去。」她嘴角揚起狀似無辜的笑容,提醒他,「我還在上班,記得嗎?」
「我出去透一口氣,馬上回來。」
「慢走,不送。」吳春光臉上的笑容直到他頎長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後,瞬間斂起。
她迅速地將台面清理干淨,對另外一名酒保吩咐道:「阿志,晚點老板來的時候跟他說我辭職了,這個月的薪水不用給我了,拜!」
「什、什麼?!」阿志一時呆住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她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依依不捨的遺憾微笑,「山高水長,江湖再見。」
「可、可是……」
沒有可是了,吳春光將胸前名牌摘下給他,拿出吧台底下的包包瀟灑地甩上肩後,擠過眾多狂歡忘情的男男女女,往後門大步走去。
候鳥再度遷移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