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白雪喜形於色,能順利地回到海東身邊,醉又何妨?她悄悄朝窗外探了一眼,估摸了一下時辰,她讓阿威去通知皇后來御書房,想來也該過來了吧!銀牙一咬,白雪重申道:「皇上要記住自己說的話哦,可不許當成醉話!」
「決不食言!」
「好!倒酒!」白雪提起桌上的酒瓶,給兩人各倒了一杯,「白雪捨命陪君子,喝!」一仰脖,杯子就見了底。咦?這酒怎麼不辣了,變甜了?還挺好喝的!白雪咂咂嘴,真的不辣呢。
「哈哈!這才對!來,為了明天開始的新生活,乾一杯!」劉奭又倒上酒。
「這杯白雪敬皇上!」白雪頭重腳輕地站起來,「為皇上受到更多的子民擁護愛戴,乾一杯!」
劉奭欣然喝乾了杯中酒。看著對面面若桃花,嬌態畢現的白雪,他細細品味著這一刻心中的一片柔軟,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吧!這樣滿心的溫暖和滿足,以前不曾有過,若是放開了白雪,以後是不是還會擁有?他給自己的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這個否定,他堅定了自己心裡那個不算和光明正大的決定。
看著劉奭喝下了酒,白雪也跟著喝下杯中的酒。酒入她的口,她感覺這酒是越喝越不嗆人,越喝越像水了,還解渴的很。白雪又伸手去拿酒瓶子,卻沒夠著,腳下不穩踉蹌了一下,踏出的腳步腳下像踩著棉花般,身體也變得輕飄飄的,似乎就能御風而飛。這種感覺很奇妙,讓白雪的心情也飛揚起來,再努力下夠著了酒瓶,白雪給劉奭和自己又倒上酒,笑嘻嘻地沖劉奭舉杯道:「你是個好皇上!我們來再喝!」
劉奭微微一頓,神情複雜地一飲而盡。
白雪沒發現劉奭的異樣,尤自搖搖晃晃地努力調好雙眼的焦距,喜笑如花地看著他,聲音因喝了太多酒的緣故有些微啞,卻反而變得富有磁性而域寬:「明日白雪就可以回到海東身邊,皇上親口答應的喲!好朋友、好大哥,來再喝一杯!」
她腳下虛浮卻不顯狼狽,揮袖踏步間自帶著無限風情,若欲起舞;已是醉意熏染的雙眸半瞇著,眸中水汽氤氳,流瑩迷離,自然而然帶出神秘的誘惑。然而那好聽的聲音,解不開他的糾結,反而吐露出他最不喜的言語。
看著眼前嬌憨嫵媚、舉手投足皆迷人的醉美人,耳聽她酒後吐真言,心中的嫉妒翻江倒海般狂捲上心頭,讓他心口陣陣發疼。「不!我不要放你走!雖然我也愛你的美貌,但更刻骨銘心愛你的人!我不能放你走,決不能!」心底的吶喊不斷地盤繞迴旋,直欲衝口而出,劉奭的雙手隱在袖中,握指成拳捏的指節發白。
白雪終於軟軟地趴在桌上,沉醉。
劉奭癡癡地看著安靜下來的精靈,溫柔而虔誠地抱起她,穩步走進側面供他平時休息用的閣間,輕輕地將她放在金紗帳中。自己隨著坐到床沿,癡迷的眼神就沒離開過白雪。
此時的白雪安靜地躺在鎏金塌上,那雙迷人的眼睛此刻乖巧地閉著,兩排長長的眼睫毛神氣地向上捲起,篩漏過的光線和投在眼下的陰影,交織出點點閃亮,神秘地誘使著人不禁想要看看那雙眼簾下的璀璨世界。小巧的鼻子,微微地吸動,那麼安詳和自怡。還有那因為美酒的作用尤為紅潤的雙唇,看上去那麼可口誘人。
劉奭忍不住伸手輕輕觸摸著她那潤滑細膩如嬰兒般的臉頰,指尖傳來的溫潤、細滑的觸感,沿著指掌蔓上手臂,浸入心房,至柔、微癢讓人沉迷的美妙感受,讓他捨不得把手移開。
突然,床上的人兒一把拉住在臉上游移的手,嘴中呢喃道:「海東,等我!我可以回家了,海東!」
劉奭心中如被針刺般一痛,心底的妒火再次燃起,白雪呀白雪!我對你百般寵溺,為何就走不進你的心?我已經聽你的話捨讓了王昭君,不可以再讓我失去你!
輕輕拿開白雪的手,劉奭俯下身吻上那誘人的紅唇,心中一遍遍念道:白雪,我要你今生今世陪在我身邊,你應該屬於我,你不許離開我!
「咚——咚!!」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把正自意亂情迷的劉奭嚇一大跳。本來施計騙得白雪與他飲酒致醉,就不是光明正大之舉,此時正欲行非禮之事,突聞敲門聲,不由又是心虛又是惱恨。
「什麼人?」口氣有些色厲內荏。
「皇上,是臣妾。」這在御書房伺候的宮女、太監一個人影兒都不見,阿威說白雪正在這伺候著呢,劉奭這樣把其餘的人等都遣散了,又是緊閉著大門,仙兒意識到情況異常,顧不得許多,親自動手敲起門來。
聽出來人是仙兒,劉奭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平素很少主動找自己,這會兒來做什麼?畢竟是皇后來了,不好不理,劉奭整理了下自己情緒,不情不願地放下金紗帳,前去開了門。
「臣妾參見皇上!」異口同聲,來的還不止皇后一人,同來的還有淑妃。
劉奭眉頭的結打得更緊了,不悅地瞪視著她們:「平身吧!有何事非得這麼晚前來?」
仙兒和淑妃往閣間門口看去,鎏金塌上,金紗帳內,隱約可見白雪身上衣裳穿的好好地躺著,不由暗自長鬆了一口氣。仙兒見劉奭看到她們的目光所及明顯著惱的神色,收回目光笑道:「皇上請息怒!其實是白雪姑娘讓我們來的。」
「白雪?」劉奭心中一驚,又是一沉。
「是啊,白雪讓阿威來找我們,說是皇上今晚心情不好,希望我們一起過來陪陪皇上。」淑妃看劉奭含怒的俊顏,心頭跳跳的。
劉奭轉身看向塌上沉睡的白雪,暗自惱道:原來,她早已防備著自己,竟然請來皇后和淑妃,好個狡猾的白雪!你以為把皇后請來我就能放過你嗎?
嘴角微微彎起一個看似無害的弧度,聲音卻是冰冷與不耐:「朕心情好的很,你們可以退下了。」
「皇上難道真的不明白白雪的用心良苦嗎?」仙兒不禁氣惱劉奭的執迷不悟。
劉奭大怒:「放肆!別以為你是太后的人,就不把朕的話當回事!」
「原來皇上耿耿於懷的,真的是因為臣妾是太后的人!」仙兒看向劉奭的美目中,滿含傷心和幽怨,「不管皇上如何生氣,臣妾今晚來了,有些話就不能不說。」
劉奭惱怒地背過身去,仙兒的話卻依然傳入耳中:「白雪說過,她生是魏王的人,死是魏王的鬼,今生她已是魏海東的王妃,怎麼可能再成為皇上的人?」
劉奭握緊雙拳,臉色愈顯陰沉,心中的痛絲絲、團團。
「皇上,」仙兒繼續說道:「不是臣妾不讓皇上親近喜歡的人,而是白雪不可以。皇上是君,魏王是臣,君不奪臣妻,皇上難道真要與魏王反目成仇嗎?」
劉奭刻意逃避的問題,仙兒將它赤果裸地擺在了他面前,劉奭痛苦地看著床上的白雪,為什麼?為什麼你偏偏是海東的王妃?
「白雪說,她是絕不會讓你們君臣反目成仇的,皇上對她的深情厚義,她會一輩子銘記在心的。白雪要臣妾轉告皇上,愛一個人不一定要長相廝守,愛有很多種方式,有些愛可以大聲說出來,有些愛卻注定只能深埋在心底,這不管是哪種愛,都是為了能讓自己的人幸福、快樂!她不能讓愛成為傷害皇上、傷害魏海東的理由。」仙兒知道要劉奭接受這些,他會很痛苦,但是長痛不如短痛,白雪的決心該讓他明白,「如果皇上不能放下,執迷不悟,明早醒來,可能就與她天人永隔了!」
仙兒的話,猶如一桶冷水把劉奭從頭到腳淋了個透心涼。
床上的白雪睡夢中翻了個身,嘴中呢喃著:「海東,相信我,皇上真的是好皇上呢!」
輕輕一句醉夢中的囈語,卻掀起了在場幾人心中的浪潮,仙兒和淑妃動容地齊聲道:「皇上……」
「別說了,別再說了!」劉奭知道自己又一次敗給了白雪。
「淑妃,你服侍皇上去休息吧,我留下來照看白雪。」仙兒趁著劉奭的動搖,忙朝淑妃遞眼色,現在的劉奭,不適宜呆在有白雪在的空間裡。
送劉奭和淑妃離去後,仙兒輕掩上門,回到床邊,憐愛地看著熟睡的白雪,心中只能默默祝願:好好睡一覺吧,明日,一定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