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嫁到 第九十一章 面聖
    王昭君早已準備妥當,被安排在正殿外的一個偏殿內,就等著劉奭的一錘定音。

    從偏殿出來,隨著曹德安走在前往正殿的路上,王昭君既緊張又激動,此一去,就將與這峨峨漢宮相別,與生養她的漢朝相別,等待她的將是全新、陌生的生活,對於往後的路和要過的生活,她有著期待、有著獵奇,在這真正面臨離別故鄉的時刻,卻又有著點點茫然和失落。

    再長的路也有走到頭的時候,更何況這短短的一條迴廊,沒有多少時間讓王昭君去茫然,兩人已走到正殿門前。望著巍峨雄渾的殿門,想起自己曾經有著多少少女夢想和期冀,被阻擋在這高聳的殿門外,擱置在掖庭宮高高的圍牆和厚重的大門內,無人憐惜,直致枯萎,只能無望地等待著凋謝的時刻。王昭君心中豁然開朗,過去的一切就當已經葬在這豪華靡麗的深深宮殿裡,她接下來要走的路,才是她的新生。

    隨著曹德安一聲「王昭君奉旨覲見」,王昭君堅定地邁出腳步,邁進殿門。這一刻,她的心內無比的平靜。

    劉奭聽到曹德安喊的是王昭君大吃一驚,他竟不知自請和親的人是王昭君,王昭君的畫像頓時出現在他腦海裡,心中不禁思緒翻騰起來。一會兒是王昭君天容之姿,一會兒是王昭君臉上那顆惡魔之筆——災星痣,伴隨著曹德安的言痣危論,一會兒又是漢匈的政治利弊衡量。就在他內心萬分糾結中,王昭君邁進殿來。

    王昭君今日身著大紅喜慶的衣裳,略施粉黛的臉龐更顯光彩照人,當她身披七彩霞光,款款而來,絕色的姿容在燦爛的朝陽下,耀眼奪目。滿朝百官包括劉奭,無不為之動容,一時都忘了身處何地,驚艷的目光緊緊膠著住那一抹靚影,追隨著她的腳步而不自覺。

    「昭君參見皇上!」不知道是王昭君第幾次出聲參拜了,劉奭在曹德安附到耳朵旁出聲提醒後,才從驚艷中回過神來。

    略為尷尬地乾咳一下,劉奭端正了坐姿,對著階下頷首跪立的王昭君道:「你抬起頭來。」

    王昭君緩緩抬起頭。

    劉奭再次驚歎,眼前的真人比起畫上的人,更要美艷靚麗,只可惜……突然,劉奭「騰」地站了起來,幾步衝到王昭君面前,盯著王昭君的眼中滿是不置信。

    「曹德安!你這狗奴才,你來瞧仔細,她臉上哪有什麼痣?」劉奭幾乎要抓狂,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曹德安雖說心裡早有準備,此刻面對劉奭的暴怒還是膽戰心驚,他裝模作樣地近前看了看,就跪趴在地上帶著哭音道:「奴才也不知道啊!皇上,奴才也不曾見過她本人,只是在畫像上看到那張臉上有一顆痣,也許……也許是畫師粗心,將濃墨滴落在上面!」

    劉奭急怒交加,抬腳一下子就把曹德安踹翻了,曹德安不敢喊疼,慌忙爬起連連磕頭求饒。

    不,決不能讓王昭君嫁去匈奴!

    劉奭丟開曹德安,扭頭對王昭君道:「你告訴朕,是不是曹德安那狗奴才逼迫你遠嫁匈奴?如果不是出自你本意,朕與你做主,絕不強你所難!」

    這就是皇上啊,自己整個少女情懷所憧憬的良人呀!若是在以前,他能出現在自己面前,說出這般話,那自己的一生就要陷在這峨峨漢宮裡了吧!但是,現在自己的心已不在這了,這些話已撥不動自己心中的漣漪了。

    「回皇上,一切都是昭君自願的。」王昭君看著氣急敗壞的劉奭,字字清晰。

    「你!」劉奭怒極,「你可知邊疆不如我長安,你一旦出了這長安,就可能一輩子也回不來一次,這樣你還願意?」

    「皇上何出此言?皇上不是已經下旨賜婚了嗎?昭君雖是一弱質女流,卻也知漢與匈奴聯姻關乎天下安定和平,昭君豈能出爾反爾,當成兒戲!」眼前的皇上,就是自己以前一心企盼著的良人嗎?先是僅僅因為一顆子虛烏有的痣,而否決了無辜的自己,讓自己的大好青春莫名地付諸流水,現在,又是因為那顆痣,他卻可以不顧大局,想要留下自己,也只是為了滿足他的私慾!

    「只要你不是出自自願,朕絕不強你所難,朕可另選他人嫁去匈奴!」劉奭此時心中真是比黃連還苦啊,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那麼的無所作為,只會慨歎自己的所謂無奈,那麼偏信曹德安的讒言!哪怕自己在決定放棄前去見昭君一面,也不會是現在的局面;為什麼自己要那麼輕易地放棄,自認為自己多偉大,為了一個虛妄的相言,就生生把心中的仙子打入凡塵,讓時間塵封,結果卻是那樣的諷刺;為什麼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枉自己身為一國之君,卻也是無力改變已經發生的事,甚至比那些凡夫俗子還要絆手絆腳,不能隨自己意願安排自己的生活!

    「如果昭君可以反悔,其他人同樣可以拒絕。皇上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駟馬難追!如果為昭君而出爾反爾,豈不是讓天下人誤為沒有誠意?」王昭君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只更堅定了離開的決定。

    「皇上,昭君姑娘所言極是,聖意已下達,如若讓呼韓邪,讓百姓們得知皇上一再改變人選,實難不讓他,不讓天下的子民懷疑我皇的誠意、我漢朝的誠信禮義。還望皇上三思啊!」魏海東見劉奭大有悔意,忙上前勸言,大殿兩側的文武百官紛紛附和:「望皇上三思啊!」

    「你們!」劉奭不由急怒攻心,心知他們說的都對,但要讓他捨棄昭君,又實在難以割捨。王昭君臉上的淡然讓劉奭心中狂躁更甚,大袖一揮,幾乎是吼著道:「朕是皇上,天下都是朕的,朕要誰去就誰去,朕要誰留誰就得留!」

    大殿上一時靜默下來,劉奭耳中只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氣聲。感覺到眾臣狐疑、審視的目光如芒刺般紮在身上,劉奭猛然驚覺自己的失態,心中懊喪,腳步有些踉蹌地回到龍座,一屁股跌坐下去。心裡自問:劉奭你是怎麼了?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白雪持刀自傷的情景,白雪的抵死不從,讓他懊惱得幾近抓狂。昨晚的挫敗,讓他的心情糟透了,這種糟糕的情緒又帶到了今日的早朝上,現在又突然面對王昭君的堅持出塞,對自己的挽留毫不領情,短短的一宿一朝間,這接踵而至的打擊,實在讓他深感自己的失敗。

    殿上的空氣一時凝滯下來,劉奭正不知如何打破這沉寂,曹德安連滾帶爬地來到他身旁,附耳小聲道:「皇上,白雪姑娘在後殿求見。」

    劉奭一愣,原還以為,經過昨晚之事,白雪一定會恨他,再也不願見他,不過現在這個時候白雪求見與他,是出了什麼事嗎?難道是她的傷……他再也坐不住了,丟下滿朝百宮,匆匆走向後殿。

    大殿下眾百官不知何故,不由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曹德安朝百官作了個揖,道:「諸位大人,請稍安勿躁,皇上臨時有急事,請諸位大人靜候片刻,皇上馬上就會回來。」

    「有什麼事比眼前之事還急?」

    「就是啊!皇上今日看起來很失常!」

    大臣們非但沒有安靜下來,反而質問之聲此起彼伏。曹德安求助地看向魏海東。魏海東敏感地意識到劉奭的突然離開定與白雪有關,他轉身朝議論不休的眾人道:「諸位大人,既然皇上有急事處理,我們不妨先靜候片刻,也許皇上靜靜心會做出妥善決定的。」

    皇上都走掉了,眾人無奈,也只有等了。

    魏海東緊張地看嚮往後殿的走廊,心中不無擔心。一旁的趙方諾看到魏海東的焦慮不安,心想能讓這個傢伙如此動容的也唯有白雪一人了,難道劉奭的離開是與白雪有關?出了什麼事嗎?他也忍不住看向那道通往後殿的走廊,心中揣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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