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用一雙淒美幽怨的雙眸,深深地注視著阿武,多少不捨,多少愛恨盡在此一眼。迎著春草的目光,阿武的心在滴著血。
春草悠悠一笑,猛然一頭撞向了一旁的假山石上。
「春草——」阿武眼睜睜地看著春草慢慢倒下,心神具裂,大喊一聲衝過去緊緊地抱住了春草。春草拼得最後一口氣,用已經渙散無神的雙眸看著阿武,氣若游絲地說:「阿武,春草求你一件事。」
「你說!」莫道男兒無淚流,只是未到傷心處,此時的阿武已經淚流滿面,痛不欲生。
「春草請求你——求你,不要殺,殺……」春草終究未能說完她想說的話,然而她那一雙美麗的眼睛卻不願閉上,仍然執著地望著阿武,似乎想聽到阿武給她的回答。阿武何嘗不知道春草想說的是什麼,她是要他不要殺春荷。可是,若是淑妃娘娘下了懿旨,自己能不去嗎?內心極度的煎熬讓阿武將近發狂,他用顫抖的手輕輕地抹下了春草的雙眼。
「啊——」阿武緊緊地摟著春草,發出撕心裂肺的悲吼。阿威為之動容,「阿武,人死不能復生,你——」
「不,是我逼死了春草,是我,」阿武聲淚俱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阿武生有何歡?」
突然,阿武放下春草,一把抓起放在地上的刀切腹自盡,快的讓阿威來不及阻止。
「阿武。」阿威衝過去卻已無力回天,「阿武,你這又是何苦?」
阿忠,阿良同樣大吃一驚,感到事情鬧大了,面面相覷地互視一眼,悄悄退了下去……
「阿武,阿武!」阿威怎麼也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威哥不要難過。」阿武看著阿威,雖然還要忍住臨死前需經受的痛楚,卻是一臉坦然,還隱隱藏著一絲幸福的笑意,「一直以為自己活著就是為了效忠淑妃娘娘;失去春草,我才知道沒有了春草,活著對我就沒有意義……」
……
白雪一直留意著神情變化怪異的阿威,接著說道:「你難道僅僅為了忠人之事就可以去殺人嗎?就算是面對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女人,你也下得了手?」
「別人的生命對我來說毫無意義。」阿威冷冷的話語聽不出一絲絲感情。
「那你活著為了什麼?難道就為了替淑妃殺人嗎?你良心能安嗎?」白雪聞語怒極,忍不住大聲罵道。
阿威再次被撼動心弦,白雪的那句「活著為了什麼」使他握刀的手顫了一下,驚覺到自己微微的動搖,忙在心裡說服自己:「不行,不能動搖決心,為了淑妃娘娘,這個女人非死不可。」
阿威緩緩舉起刀,「說什麼也沒用,你不能不死。」
「哼,你在害怕嗎?」
「笑話,我怕什麼?」阿威看到白雪嘴角微微上揚,似在嘲笑他,禁不住惱羞成怒。
「沒有人會喜歡殺人,你不過是覺得淑妃是你的主子,她讓你殺人你就得殺,否則就是不忠。但是,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卻是對皇上不忠嗎?」
「阿威只效忠淑妃娘娘。」
「真是可笑,你以為這樣就了不起嗎?其實,你這是愚忠,盲目去殺人,你快樂嗎?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像一條可憐蟲嗎?不對,應該是像一條可憐的害蟲!」
「你——」阿威怒極,替淑妃娘娘辦事一直都是自己引以為榮的事,因為,從沒人敢對他放肆,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尊稱他一聲「威哥」。
如今卻被白雪說成一條害蟲,最最可怕的是自己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駁她。自己快樂嗎?從未想過快不快樂,只知道活著就是為了效忠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說這個女人該死,就絕不能留她在世上。阿威微微瞇著雙眼,殺了她!
白雪冷眼看著持刀衝過來的阿威,看來自己能逃此劫了,在心中默默與心所牽掛的人道著別,勇敢地站在那兒,大聲說道「你真的好可憐。你活著難道就是讓自己成為,淑妃手裡一把殺人的刀嗎?」
刀在觸及白雪衣襟時猛然頓住,阿威一雙眼睛無法置信地瞪著白雪,她竟然沒有絲毫躲閃的打算,她不怕死嗎?白雪的話卻如雷電般擊在了阿威的心上。
「啊——」阿威大吼一聲,心中亂成一團,回想這麼多年,自己何嘗不是淑妃娘娘手裡的一把刀。這把刀不知殺了多少個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殺的人,卻從未心慈手軟過,可面對白雪,為什麼就下不了手呢?心緒難平的阿威突然將刀砍向一旁的樹上,樹應聲倒地。
「威哥,威哥!」阿忠他們趕了上來,剛好看見阿威像發了瘋一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愕然站立。阿忠看到了同樣被嚇到的白雪,提劍刺了過去。
阿威一個急轉身,持刀猛然擋開了阿忠的劍。突如其來的變化令所有人都驚呆了,阿忠不可置信地瞪著阿威,「威哥,你這是做什麼?」
「不許殺她!」阿威一字一句地說道。
「怎麼?」阿忠像看到怪物一樣看著阿威,「威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忘了娘娘的懿旨,這些女人殺無赦!」
「我再說一次,誰也不許殺她!否則,別怪我阿威不講兄弟情分。」阿威護在了白雪身前。
「威哥瘋了,大家不要聽他的。」阿忠回頭對一同前來的兄弟喊道,「娘娘還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呢,大家一齊上!」
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白雪,焦急地對阿威說道:「阿威,你別管我了,他們那麼多人,我不能連累你啊!」
「閉嘴!」阿威頭也不回,「不想拖累我,就跟緊一些!」
「哦!」白雪不再多說,乖乖地緊跟在阿威的身後,嘴角悄悄上揚,呵呵,阿威竟然在保護自己呢!
阿忠他們將阿威和白雪團團圍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