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王府轉眼已過了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來白雪是處處與魏海東唱反調,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他憎惡自己,最好到忍無可忍的地步,一氣之下休妻,呵呵,那才好!可惜,魏海東豈會不知她的心眼,對她的逆向行為,皆用有愛的眼光來看,還會不時地配合一下她的惡作劇。取悅白雪,對魏海東來說,也是一件很有益身心的有氧運動。白雪的歡笑、嗔怪、著惱各種情緒表情無不亮麗點綴他的生活。有時白雪鬧得狠了,他也不介意雷聲大雨點小地做做樣子嚇嚇她,說起來她吃癟的樣子,也是很可愛的呢。至於那小女人的小心思……休妻?想都別想!
初晨的陽光懶洋洋地漫進窗戶撒在魏海東身上,他伸展了下身體,慢慢睜開眼睛。
嗯?白雪呢?他「刷」地坐起身,急急下床,正欲出門去尋,卻見白雪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你跑哪兒了?」魏海東濃眉微蹙,怎麼覺得這笑這麼邪乎!!
「去為你準備早點了。」迷人的笑,繼續擴散中。
「這麼好?」魏海東心中警鈴大響。
白雪可疑地溫柔:「我一直都這麼好啊!」
魏海東心裡翻了個白眼,好?算了吧!
坐到床前的矮榻上,白雪雙手輕輕一拍:「香兒,把早點端進來。」
「是!」香兒托著食盤走了進來。
已坐回床沿的魏海東探頭看到托盤上有兩碗早點。白雪端起其中一碗,衝他迷人地笑著:「王爺,請用早點。」
魏海東遲遲疑疑地接過碗,白雪端起另一碗:「白雪陪王爺一起吃,好不好?」
捕捉到白雪眼裡一閃而沒的狡黠,魏海東不放心地轉頭看了看香兒,香兒立即垂下眼瞼。熟悉的感覺告訴他:一定有問題!
白雪滿含期待地望著魏海東:「王爺不吃嗎?這些早點可花了我好多時間呢!」
魏海東星眸微瞇,想從白雪眼中再捕捉一些訊息,可惜終告失敗。
只聽白雪輕歎一聲,黯然垂首:「王爺不吃,白雪自己吃好了。」
眼見著白雪把早點端至唇邊,魏海東突然指著她手裡的那份道:「我們交換吃。」
白雪早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卻故作恍然大悟狀,一雙大眼睛直直瞪著他:「哦,你是在懷疑我在早點裡面做手腳啊!」
「很難說,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你不敢做的。」
白雪委屈地扁了扁小嘴,大眼裡居然還泛起淡淡水光。這下,魏海東不免有些心慌,難道這次真是冤枉她了?
白雪把手裡那碗放回托盤,又奪過魏海東手裡的那碗,咕嚕咕嚕就是幾大口,一抹小嘴,用『這下你放心了吧』的眼神……討伐……他?
魏海東見多了白雪的嬉笑怒罵,這樣怨尤的眼神,卻讓他有點受不了,不再逗她,乖乖地端過早點,不含糊地一氣吃個精光。別說,還是挺好吃的。
「多謝愛妃!」舔了舔唇,不漏掉粘在唇邊的一點點。一碗軟軟香香的早點,不但填了魏海東的胃,好像連心也填滿了,不自覺地,就讓心裡的溫柔漲上了雙眸。
被魏海東的溫柔電到的白雪,心跳不覺跳快了一拍。魏海東從床上匆忙爬起後還來不及整理的白色褻衣領口本就微微敞開著,喝粥的動作使得衣領更敞開了些,露出了性感的鎖骨,小麥色的肌膚竟很是細膩,在柔和的的晨光中閃著珍珠般的光澤,鬆散的黑髮流洩在線條柔和的頸項邊,身上皺褶的白色褻衣也襯托出一股帶著慵懶的誘人魅惑,舔唇和吞嚥時喉結的動作讓白雪的耳根有股可疑的灼燒感,魏海東眼中溢出的、身上散發出的溫柔氣息更是如潮般的向白雪捲來。很勉強地從魏海東眼中溫柔的漩渦中掙扎出來,白雪很努力地平靜下自己的心情,站起身接過魏海東手上的空碗放回托盤上,轉身不著痕跡地往門口走了幾步。
「謝就不用了,只要王爺不生氣就好了。」聲音裡的笑意那麼的明顯。
香兒在一旁緊抿著唇,瞅瞅白雪,又意味不明的看了看魏海東,輕輕搖了搖頭。明明沒出聲,卻似乎能很明顯的聽到她在歎息。
旖ni的氣氛立即變得詭異。警惕的神經恢復了運作:「愛妃……你……耍什麼花招?」前面的停頓是在整理情緒,後面一句雖是疑問的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沒!」丟過一個無邪的笑,已經很靠近門口的白雪風一般地衝出去,留下一串清脆的銀鈴聲:「只不過,佐料裡多了味瀉藥,呵呵!」
「站住!」海東大吼,立馬彈起追人,可惜還是慢了一步,白雪已溜之大吉了。不知白雪下的什麼瀉藥,肚子已開始一陣陣地絞了起來,魏海東擰起了眉頭。
香兒有點擔心地出聲道:「王、王爺,您、您還好吧?」
魏海東忍著肚子的絞痛,咬牙道:「還死不了!」
「王、王爺,香兒去給您找個大夫。」香兒不敢在這當口留在這裡,匆匆地逃出了門。
出了門,香兒隱在一邊,脫離了魏海東的氣壓,總算可以正常說話了。白雪是跑了,她可還有任務不能馬上離開呢。一邊心裡默念「王爺不要追出來」,一邊壓低些聲音說道:「王妃真是太神了,怎麼就料到王爺會吃她手上的那碗呢?」好像聽到磨牙的聲音,香兒調整好起跑的姿勢,接著道:「王爺為什麼偏偏就要那碗呢?害香兒要輸二兩銀子。」尾音還沒散,香兒已跑得沒了蹤影。
「……!!!!」這女人!下藥也就算了,竟然還拿他押賭……肚子又一陣絞痛,伴隨幾聲咕嚕嚕的腸鳴,剛剛掀起的怒火就被額頭滲出的冷汗澆滅了。無奈之下,再無法顧及其他,還是先解決燃眉之急先。
不知跑了幾趟五穀輪迴之所,時已近午,魏海東無力地趴在床上,心裡第一次有了要好好「收拾」一下某人的衝動。
白雪從跑出門,就再沒在魏海東面前出現,眼見著日頭已漸漸地西沉,魏海東有些緊張,自己肚子不舒服,午餐也沒吃,不知道那女人吃了沒,到現在也不見她,不知跑哪兒去了……莫非……?!魏海東一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轉念一想,又否定了自己這個沒什麼可能的猜測。
他能感覺到白雪對他已沒有剛來時那麼排斥了,很多時候,白雪會陷入自己對她的溫柔中恍恍惚地忘了逃避,很多時候,白雪會不自覺地表現出對自己的關心而不自知,很多時候,自己和白雪之間會很有些默契,雖然白雪總是要刻意地無視他,不惜挑戰他的極限,但他覺得現在白雪已從剛開始時的強烈牴觸,到現在有些朦朧的曖mei,白雪已經對自己有了牽絆了。
悄然間天色又暗了幾分。看著天上壓低的團團鉛色雲層,魏海東的眉越擰越緊,天上好像正在醞釀一場暴雨,這野丫頭能躲去哪裡呢?
早已吃過解藥的魏海東,在床上躺了這半天,雖然腳仍有些發軟,卻也恢復了精神。青春的身體就是經折騰啊(—。—|||)。眼見天色越來越暗沉,他呆不住了,隨便地披上衣服,「緝兇」去了。
暮色下,在魏王府花園一角的假山上,有兩團可疑的影子靠在一起。雖然影子沒動,卻有聲音傳了出來。
「王妃,好像要下雨了耶!」香兒軟軟的聲音。
沒回應……
「王妃,回去吧,咱們在這呆了一天了呢。」香兒的身影動了動,調了個姿勢讓白雪靠得更舒服點,又抬頭看了看天色。
白雪臉上一付糾結的表情,對香兒的話恍若未聞。又是一陣沉默。
在香兒忍不住又要出聲時,白雪開口了:「香兒,今天這事我是不是做得有些些過分?」
香兒撇了下小嘴,道:「說實話嗎?」
「……當,然。」語氣裡有疑似心虛的感覺。
「王妃這次是有些過分了呢,你看王爺今天一天折騰的那麼慘,整府上下都雞飛狗跳的,你是沒看到,早上王爺的臉都慘白慘白的,香兒……香兒有點擔心呢。」
「是啊?!」白雪感到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情緒,有些躁動,越來越起勁地要刮起風暴似乎要尋找突破口宣洩,又尋不得,堵得心口發慌。
全府上下的忙亂,自己是看了在眼裡,聽到說魏海東折騰的厲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裡卻沒有惡作劇成功的竊喜,反而有點急躁,視線會不自覺地跟著那些前後跑動的下人的身影,會猜著魏海東現在情況怎樣了。
香兒說,魏海東早上臉色很慘白,到現在也沒見那些下人神色鬆解過(那是因為魏海東臉色很臭,雖然肚子拉了半天就止了,可是低氣壓能讓人輕鬆麼),心下不由很是惴惴。
想到剛來時,自己和方素潔氣場不對,他就用『等雪兒學好了禮儀再來服侍娘親』的話把自己護在這片小小的天空下;自己不知該怎麼面對姨娘時,他體貼地暗中安排好一切不讓自己去面對;自己一再折騰戲弄他,他也都是一味地遷就包容,不急不怒;不管外面對他的風評如何暴虐不仁,在自己面前總會被自己的情緒牽引;每天晚上對自己那樣的深情款款,這樣俊朗傑出的人兒如果不是惡命昭著的「魏魔王」,自己是會拒絕不了的吧;每天早晨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溫情脈脈的柔眸,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強搶」自己的元兇,自己是會沉溺在裡面的吧;難為可貴的是,他一直對自己保持著底線……可是,白玉的無助、方諾的狼狽、自己的窘迫、風評中魏海東的惡劣、魏海東對自己的強勢……
越想越亂,越來越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