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迪恩的神秘已經失去了興趣,而是側開身子道:「你先帶路吧。我可不想前面有什麼我不想見到的東西。」
而迪恩笑笑道:「難不成你還怕鬼不成?」
「你知道,我們本身就是魔鬼,所以別用嚇唬普通女生的法子來嚇唬我。我只是不想被你的小陰謀破壞了我的好興致。」說完後,迪恩挑眉轉身自顧自地走下了地道。裡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不過對於我們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來說,沒什麼黑暗可以讓我感到膽怯。
我們繞過了地道一周,來到一處寬闊而乾燥的圓形大廳裡,這裡和外面孑然不同。有著最奢華的水晶燈,和最具有價值的古董傢俱,牆上的藝術品都是世間找不到的稀世珍寶。我甚至看到了維納斯丟失的另一隻手臂,此刻正躺在一張木桌上的玻璃罩內。當然,還有一副巨大的繪畫,上面的人物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馬歇爾和歐尼爾兄弟。
迪恩彈了個響指,燈火輝煌起來,而角落裡站著一個人影,是我不認識的,看他的樣子恐怕變成吸血鬼不久,連臉上還是那種死人般的蒼白,毫無生氣看見我的一開始甚至感覺不出我對於他的危險程度。我懶得理會他,後來他也感覺到我的厲害,所以依舊不出聲等著迪恩一聲示下便退出去。
「梅茜,我對你很好奇,是什麼讓歐尼爾不顧自己地幫助你。」迪恩慢慢靠近我,而他隨手玩弄著我的頭髮,讓我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慄,「放開你的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如果你對老朋友還是那麼絕情的話,我不認為我會帶你見到歐尼爾。」迪恩霎時遠離我一丈開外,而他的態度變得異常古怪,我懶得和他說話,「算了,我想你本來就不願意和我拉好關係是吧?」
「確實。」我斬釘截鐵地說,而迪恩顯示出失望的神情。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過,隨後他還是恢復了他該有的自信和高傲。我們往下走著,直到一間正中的房間,我的手心開始冒汗,因為我感覺到了歐尼爾就在裡面。而且,我感到了他的痛苦,是深入心靈的那種,就像當初見到他時一樣。我不由分說地打開了門。
裡面空無一物,只有歐尼爾的棺材,而我慢慢往前挪步。迪恩從後面退了我一下,似乎鼓勵我向前去,我打開了歐尼爾的棺材,他靜靜地躺在裡面,歷經千年,他還是如此的臉龐和面容,沒有任何變化,我輕輕摸了摸歐尼爾的臉頰,還是如此柔軟而光滑,像是沒有經歷過歲月的洗禮一般,羅馬雕塑一般的線條讓他看起來比以前更加讓人著迷,就算是現在的頂級模特也沒有而金色的長髮被剪短了,服帖地貼在額頭上,我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切。
他像是感知到了我的存在,輕輕從棺材中坐起,我看著迪恩,不知所措。歐尼爾還是原來的他嗎?迪恩不是說過他只是帶我來見他,可並沒有說歐尼爾什麼事情都沒有啊。如果歐尼爾什麼事都沒有,為什麼他不來找我呢?為什麼迪恩到此刻才讓我知道這件事的存在呢?可沒等我問,歐尼爾的答案就已經很明顯了:「迪恩,她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聽了這話,我大失所望,迪恩對我撇撇嘴,像是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樣子。
「歐尼爾,我是梅茜,你還記得嗎?」我拉過他的手,而歐尼爾嫌惡地抽了出來,冷冷地道,「你別碰我。」
我徹底地受傷了,想起我們一起遊歷歐洲的時候,還有歐尼爾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心裡一疼便解釋道:「你還記得3月13日?我們的重生之日嗎?」
「別妄想和我有什麼聯繫,如果我是血族,也絕不會和你有任何聯繫。」歐尼爾翻身從棺材裡出來,而後和迪恩站在一起問他道:「我們不是說好的,這間房子裡不會有麻煩的女人嗎?為什麼還要帶她來。」
「歐尼爾,她確實是你的靈魂伴侶,並且,也只有她才能幫助你找到我想要的東西。」迪恩說道,並且輕輕勾住了歐尼爾的手腕,這樣的情景讓梅茜覺得不對勁極了。他們站在一起,並且曖昧地笑著,讓梅茜覺得毛骨悚然。而且梅茜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知道迪恩在玩什麼花樣,但有一點很肯定,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讓歐尼爾對我,徹底失去了當初的感覺。
「我不記得你,你走吧。離開這裡。」歐尼爾輕易地給我下了逐客令,而迪恩也沒說什麼,我尷尬地站在原地,看著兩個人。一個詭異地笑著,另外一個似乎並不在乎發生了什麼,而我就是那個唯一身在其中,但是搞不清楚狀況的人。
我看著歐尼爾,把他給我的水晶天鵝遞給他:「你確定不記得我了?那麼我們在一起的事情都忘了?或者說,你已經厭倦我了?」我狠狠地看著他那張熟悉的臉,等了那麼久的所有情緒都積壓在一起,統統發在了那只可憐的天鵝上,我用盡全力把它摔在了歐尼爾的身上。他詫異地看著我,無可奈何地搖頭,好像我在他面前就是個不可一世的小姑娘,而他只不過是忍著我的所作所為。對於這樣把我看低的人,我無比的生氣,而歐尼爾淡定地說:「你走吧。不要再回來,這裡不是你這樣的人可以進來的。」
我瞇起了眼睛,緊緊握起了拳頭,所有的往事像潮水一般湧入我的記憶,無論是我和歐尼爾一起逃跑,還是歐尼爾的自殺輕生,抑或是那些年歐洲的黑死病後我們的艱難日子,都歷歷在目。可是眼前這個熟悉的人,他對我的淡然,對我的無情,讓我覺得就像是死去一般痛苦,我明知道吸血鬼沒有眼淚,就算悲傷至極卻也流不出半滴,可還是覺得內心的痛苦並無出處。
「算了,我們或許就到此吧。以後你們過你們的,我過我的,互不相干!只希望我們都祈禱對方別被家族裡抓到彼此,否則生不如死!」說完,我留戀地看了看歐尼爾的模樣,把他雪藏在我的內心裡。放在最見不得光的地方,決絕地走出了穀物。
當確定我走後,迪恩問道:「你確定這樣就可以?」
「是的。」歐尼爾離開了迪恩,自己坐在角落裡,痛苦地說道,「梅茜是個很好的姑娘,在別人眼裡,她從開始幫助別人到後來的不近人情,只不過是她受傷太深罷了。」
「那麼你還讓她繼續受傷下去?」
「可我沒有選擇,當初答應了愛靈,我必須讓梅茜好好地活下去,不讓她被家族的人們追緝到。連愛靈也可以為了梅茜犧牲那麼多,為了她的生命,愛靈可以放棄作為一個母親的資格,對我而言又有什麼困難的呢?」
「你不怕她再也原諒不了你?」
「如果比起她會從此消失而言,可能讓她記恨或許對我來說是件好事。」歐尼爾自言自語著,而迪恩也皺起眉頭,他知道歐尼爾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們,準確的說是為了叛逃者們,可是如果因為這樣,而讓歐尼爾和梅茜從此失去彼此。連迪恩這樣的人,也會覺得稍稍的不忍心。
我跑出了穀倉,外面的夜色很好,雖然有絲絲的涼意,可這在我看來都比不上我涼透的心。我不知道為什麼歐尼爾會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也不知道為什麼迪恩會費盡心思地找到我,但是,一切都變得如此沒有意義。
我急速地奔跑起來,穿過了原野,穿過了一切的大街小巷,天快亮了,而小巷裡的行人們開始走出家門,此刻他們只能感到一陣強風從身邊經過,卻不知道是吸血鬼就和他們擦身而過。我不停地奔跑著,腳下的鞋跟因為和地面的摩擦,已經壞了大半,而原野上的泥土捲著細霧,讓我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急速奔跑了兩個小時後,我趕在天亮之前回到了旅館。我累得不行,微微喘息著,並且感到了心臟的疼痛,不知為什麼雖然此刻渴得不行,可我又開始對人類的鮮血感到嫌惡,感到噁心。我站在旅館的門口,感覺不到裡面人類的氣息,走過的人們都以驚訝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是什麼怪物一樣。不過確實,此刻我的衣服被風割破了些,整張臉透出紫色的窒息模樣,頭髮垂到腰間並且散亂不堪,他們自然會覺得我是個瘋子,而就在我要倒下的時候,門嘩的打開了,艾倫看見我的樣子,大吃一驚。我看到艾倫的樣子,又看著自己披頭散髮地狼狽德行,覺得無比好笑。
艾倫片刻都沒有猶豫,攔腰抱起我,把我放在了柔軟而乾淨還帶著他的體溫的大床上,他擔心的模樣讓我心裡暖暖的,我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