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千年情緣 十一、偶遇(1)
    所有的陳年往事歷歷在目,而那些熟悉的人早已不在自己身邊了,我把又在看的《傲慢與偏見》放在枕邊,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回到曾經自己還是年少的時候,和書中的人一樣,經歷猜忌與釋然的愛情。可我的愛情早已支離破碎地躺在觸手不及的地方,想玻璃碎片般,偶爾還會刺痛我的內心。

    而歐尼爾,此刻的他到底在哪裡?如果他還是他,那麼我還能想當初一樣傻乎乎地陷入愛裡?連我自己也不確定,不過這是個不一樣的時代,1999年,對於我而言,又是個千禧年。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會在明年的某個時間,某個地點出現。

    我在自己的市區的公寓裡,看著陽光從地平線上升起,現在我已經能夠很好的掌控身體對陽光的反應了,特別是身體裡有足夠的血液的時候。這千年的歷程,讓我覺得既無聊又無趣,可是為什麼記憶總是比現實要更加甜美些。

    我從冰箱裡拿出一袋血,在廚房裡轉悠了一圈,對著血袋的出口慢慢吸起來。血液冰涼地穿過我的胸口,可我從來不在乎是冰涼還是溫暖。

    此時,門鈴響了。我把血袋放進冰箱,然後按下按鈕冰箱便隱藏在了洗碗機的下面,悠悠地走過去打開門,是自己的新男友站在外面。我假裝天真地笑了笑,這是我在大學裡女友的前男友,想起來真夠複雜的,我居然能夠同時和他們兩個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不過,我挺喜歡我的新男友,起碼是這些年內我遇過的最滿意的了。他從不要求我為他做什麼,也不要求我為他改變,兩個人像是朋友一般相處。這讓我想起自己好笑的初戀,如果他的名字不是那麼禁忌的話,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幼稚,杜克對我來說不過是哥哥般的存在,而我卻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初戀對象。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因為他的外表確實和歐尼爾或是杜克有些相像。

    「薇薇安,你整日都在公寓裡,不覺得煩嗎?」對於這個名字,我談不上喜愛,只不過最近我確實需要呆在學校裡(至少連續十二年了),所以只有頻繁地換ID才能不被人發現。

    「不覺得,我覺得很悠閒。並且,還可以專心下來看教授指定的書目。」我不以為然地答著,又翻開書目用手尖細細順著下去看了看,都是自己曾經涉獵過的,活了千年的好處就在這裡,我可以比他們提前準備很久。「艾倫,別擋住我的燈光。」我把艾倫輕輕推到一旁。

    而艾倫卻並不生氣,看著我微翹起的嘴,他不由自主吻了上去。我被一陣人類的溫暖包圍了,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艾倫不經常這樣,而我甚至沒有喝暖過的酒讓自己的身體摸起來暖和些,「好冷,別著涼了。」艾倫吻完我後,說了這樣一句話便又坐下。而我瞪大了眼睛,不帶這樣的,強吻我後比我還要鎮靜,讓我這個活了千年的吸血鬼很沒面子。

    不過我喜歡艾倫這樣,就是他給我一種當年相反的感覺,和杜克也好,和歐尼爾也好。總是讓我能夠在安定中找到驚喜,或者說,我還有些沉迷於艾倫身上的佛手柑的淡淡氣味。想起佛手柑,我想起了歐尼爾和我一起渡過的夜晚,可是第二天歐尼爾就自殺了。

    我還記得歐尼爾身躺在火堆之中,而自己傻傻站著的樣子,當然也忘不了迪恩和杜克進來後的驚慌失措。

    不過一切都過去,我不想再提起,只是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起。艾倫見我的眼神一轉,不知道我又在想些什麼:「怎麼了?又在神遊?」

    「沒事,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不由地發起呆來。」我微笑看著艾倫,後者顯示出的擔心是真實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艾倫,甚至不屑於用讀心術去窺視艾倫的隱私。

    艾倫坐在我身旁,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道:「別想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關鍵是現在。」我騙艾倫說,自己的家人在前些年的車禍中喪生了,父母親和弟弟都葬身於車禍。而艾倫也百分百的相信我,這讓我稍稍感到一絲內疚。而據他所知,艾倫是由他父親一個人撫養大的,父子倆相依為命,這讓我不能夠直視他的眼睛。

    「下個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想在FancyBar裡面辦個party慶祝一下嗎?」艾倫和我相互靠著躺在沙發上,話說回來,我一直保持著十六歲的樣子沒變過,可是,西方人看東方人的年齡普遍不准,所以也還能混下去。不過,令我痛苦的是生日,那代表著無聊的聚會,喝不盡的啤酒,還有膩的令人髮指的生日蛋糕。而且我還必須裝作對這一切很喜愛並且很驚喜,這才是最要命的,因為人類的驚喜總是讓我不敢恭維,我必須面對各式各樣已知的禮物表現出我很喜歡的樣子,這真是太糟糕了。

    「還好,我比較喜歡和你窩在家裡。」我裝作無辜地看著艾倫,我知道這一招百試不爽。而艾倫卻皺眉道:「這樣不好,每天都在房間裡,太不健康了。有時候我懷疑你是什麼生物?」

    我聽了這話,有些驚訝,難不成他看出來了?正想著要不要滅口,艾倫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很怕陽光?」

    「什麼?」我徹底地憤怒了,難不成看起來不諳世事的艾倫,居然是那麼短時間內就看穿了自己。

    而艾倫卻沒發現我的殺心,只道:「因為,你知道有的病症需要快些治療,否則,可能發展的很快。」聽完這話,我先是呆了一下,然後釋然地靠在艾倫肩上,緩緩地道:「只是,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歡在外面狼狽地跑來跑去。別瞎想,我可是很健康的,不然我們來次賽跑看看?」他愛憐地撫摸著我的頭髮,我不知道為什麼幾乎每個雄性的人類都有這樣的習慣,雖然我不排斥,不過總感覺在他們面前我想是弱者一樣。

    而電視裡正在放著新聞,我百無聊賴地看著上面的大火,覺得異常恐懼。為什麼會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上面的播音員嘴唇上下動著,我無意中瞥見鏡頭的角落走過去一個熟悉的身影,為什麼會這麼熟悉?是他?

    我從沙發上跳起來,大聲喊道:「杜克?!」艾倫被我的行為嚇了一跳,怔怔看著我,而我此時顧不得那麼多了,匆忙記下了那個小鎮的地址,對艾倫說:「我要去找個老朋友,你幫我請一個星期的假,拜託了。」說完,不管艾倫以多麼差異的眼神看著我,我拿起新款的Prada風衣,帶起墨鏡,風風火火出去了。

    我攔下出租車,道:「中央車站!快!」我按起了窗戶,冬日的陽光對我造成不了特別的傷害,只是時隔那麼久了,還是會覺得心痛不已。他就和自己相差不過百里的距離,甚至沒有飛機可以到達,可是他卻不來看望自己。我脫下墨鏡,抹去了眼中的淚水,而司機見到便說:「小姐,上帝保佑你!祝你今日好運!」

    「相信我,上帝只會詛咒我。」我說完後,便靠在出租車的玻璃窗上,欣賞外面的景色,愛馬仕的圍巾摸起來軟軟的,雖然感覺不到任何溫暖,可是我還是喜歡應季的穿著,讓人有一種不可言喻的安全感。出租車司機看出我的不如意,便也不再和我講話,一個勁的飛奔,最終在車站停下的時候噓了口氣道:「小姐,這是我開過最快的距離了。」

    我沖這個可愛的印度大叔笑笑,實際上我可以當他的太太太婆了,不過還是覺得這樣的人才透著可愛。

    坐上火車,腳底下的列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奔出去,我感到了身體的輕盈,試想如果自己在最快的情況下可以跑多快,這樣的幻想在與歐尼爾的實踐中已經得到過證實,雖然我們非人類,而且擁有血族裡最至高無上的血統和力量,可也只不過是只優秀的獵豹罷了。人類的千年發展得比想像中迅速了。

    坐在我旁邊的是對快樂而單純的母女,他們在大城市裡遊玩了一轉,快樂而幸福地打算回到安寧和平的小鎮去。我懷疑,杜克是在鎮上做什麼,他是長住,還是只是單純的隨意遊蕩,這就不得而知了。我煩惱地想著,而陽光無比刺眼地射進來,我關上了窗簾,停止了傾聽車廂裡無聊的人類心聲,閉上眼睛好好休息。那個母親對激動的女孩兒說:「噓,姐姐要休息了,我們小聲點好嗎?」

    不過兩個多小時,穿越了五百英里又搭了一次公車後,我終於來到了這個在地圖上不起眼的小地方,我拎著手袋站在站口,已是下午了。小鎮的人來人往,人們忙著回家和家人團聚,我拿出在車上畫好的素描來到小鎮的一家超市門前,向坐在外面曬太陽的老伯問:「請問見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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