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來到假面舞會門口,拿了一副黑色面具,推開門只見房內觥籌交錯,燭光閃爍。每個參加的人都珠光寶氣,而精美的面具和得體的服飾交相輝映,悶熱的空氣散發出嗆人的香氣,雖然都是高級香料但混雜在一起卻讓杜克無所適從。
杜克看到迪恩已經換下了剛才的馬靴和馬褲,身著一套黑色鑲金色飾物的套裝,而銀色的面具和著配飾顯得高貴而不可捉摸。他在一位紅色衣裙的小姐身邊說話,兩人顯得很親熱。杜克走到迪恩面前,俯下身輕聲道:「梅茜已經到了。」迪恩點點頭,又和那女士侃起來。
杜克在舞會中游移了片刻,這時音樂響起了,這是宮廷舞的音樂,杜克還沒找到舞伴,正覺得有些窘時一位黃衣女子拉過了杜克的手,兩人自成一組。杜克聞到了女子身上的血液香氣,這應該是聯盟盟主的某個女兒吧。
其實這樣的舞會是不分身份地位的,雖然這是個人類,在城堡裡舉行的假面舞會裡是不允許傷害客人的,當然蒙起面來也起到了一定的保護作用,女子的面具相當獨特,有三十顆小的綠水晶在雙眼周圍形成不規則的籐絲圖案,映襯著女子寶綠色的眼珠格外明亮,赤紅的嘴唇也更加迷人性感。金色的髮絲曲捲著自然地披在黃色的絲麻相間的宮廷式裙裝上,氣質高傲卻優雅。這無疑是舞會裡最受追捧的女式了,可她現在卻握著杜克的手,眼睛盯著杜克的臉,嘴角微微朝上,兩人隨著舞曲站立著,相互觀察。
迪恩正站在紅衣女子的對面,隨著舞曲的響起,節奏的變換,眾人紛紛在舞池裡隨著韻律翩翩起舞,宮廷舞夠簡單,而跳舞的人卻能得到很好的交流,所以在當時很流行。兩個人相互可以交換左右的舞伴,這讓社交變得容易很多,杜克站在迪恩身旁,從四人的舞步和眼神交流來看,紅衣女子和黃衣女子是熟知的故友。
一舞既畢,迪恩和紅衣女子到陽台那邊去透風,而黃衣女子和杜克站在舞池中,杜克道:「我們到那邊拿點飲料?」
「沒想到你們族人還需要這些俗物?」黃衣女子俏皮地說,而活潑的聲音讓杜克覺得似曾相似。
「只是隨著你們罷了。我們也並非五穀不進。」杜克解釋道,而黃衣女子聽了此言,覺得新鮮極了,就邀了杜克來到吧檯前,兩人喝了點果酒,而杜克用了內體裡的能量把酒先逼到一處,過會兒再倒出就可以了,「順便說,我叫杜克。」
「我暫時不告訴你我的名字,不過你肯定知道我姐姐,她叫傑茜卡,和迪恩在一起。」黃衣女子說完後看向杜克,此時杜克才想起來,紅色衣服的肯定是聯盟盟主的大女兒傑茜卡,她家的勢力和城堡裡的祭司一樣,她們的父親更是擁有了控制吸血鬼生死的能力。而三個女兒也是下任祭司的最好候選者,當然,現在看來,傑茜卡經常出入城堡並與迪恩保持著很好的關係,那麼她的幾率會大一些了。
杜克偶有耳聞,盟主有三個女兒,大的以熱情著稱,她嬌艷似火明媚似陽,二女兒以活潑可愛感情充沛而為人所喜愛,三女兒卻比兩個姐姐都獨立高貴更讓人敬重,只是不知道二三女兒的名字。
「今天有幸見到麥爾斯睥家的女兒,真是我的榮幸。」杜克免不了客套地說,而黃衣女子並不領情,嗤之以鼻地哼道:「我剛才被人纏住了,本以為你是個明白的人物所以要你一起跳舞,不料你原來也是個糊塗蛋。」說完便輕踱著步子離開了,臨走時還給杜克一個蔑視的眼神。杜克看著這位千金小姐離開,竟然覺得有些好笑,她們有資格高傲,可是就算這樣,命運照樣會讓她們的高傲在一定的時間頃刻崩塌。
杜克倒不覺得她有什麼無禮之處,只想麥爾斯睥家的女兒必定眼睛長在額頭上,對一切都不滿,所以也無心和她們生氣。想找過迪恩便離開假面舞會,況且剛從西班牙回來,必定有許多事情等著自己去辦,天色已經很晚了,不久後就是黎明,想來也沒多少時間便要回到棺材裡了。
這邊的舞會固然精彩絕倫,除了貴族和血族的高級成員外,只有少量的侍者,每個人都玩得盡興。杜克告別了迪恩和傑茜卡,並問出了黃衣女子的名字,顯然也很配她的人,妮可兒。就回到了地下一層,自己的那間單間處理起了自離開後的一些雜物,而明天,明天總是要與歐尼爾見面的,想起這點,杜克覺得無地自容。
且說到這邊梅茜和歐尼爾,歐尼爾見梅茜的身影過來,這個女子身上帶有好聞的清香氣味,不是整天伺候自己的那些女人,總是濃妝艷抹,香氣襲人。而散發了生機和安靜的皂液香味,讓歐尼爾覺得自慚形穢便低聲喊道:「不要走過來!」
梅茜當然沒有聽清楚歐尼爾的要求,只是一味地向前走,隨著燈光的漸亮,歐尼爾整個人暴露在燈光下,無處遁形。梅茜知道歐尼爾生病了,可是沒有想到他病得那麼嚴重,臉上因以前的俊美模樣而殘留著些顏色,可身上看上去卻很單薄,白紗的睡袍裹住了瘦弱的身軀,蒼白的雙手扶住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咳嗽,樣子很難受地指著藥水瓶,但說不出話來。
梅茜見床頭櫃前看見了一瓶紅色的藥水,連忙扭開瓶蓋扶起了歐尼爾,用小碗中的銀勺一口口把藥水餵進口中。歐尼爾劇烈的咳嗽著,臉頰處泛出了通紅,額頭上浸出了細密的汗珠,梅茜看著歐尼爾痛苦的樣子,心中糾成一團。
她細心地喂完歐尼爾,豎起了一個枕頭讓他坐立起來靠在上面,歐尼爾的咳嗽才輕緩了一些,他看了看梅茜道:「謝謝。」
「你好些了嗎?這是什麼病因啊?怎麼那麼難受。」梅茜擔心地問,歐尼爾搖搖頭:「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從前幾年便開始了,但就是不好。你是誰?為什麼可以幫我?」
這個問題倒真的問倒了梅茜,她想了很久才回答:「你哥哥說我可以幫你,但具體是怎麼辦我不知道。而且我是為了自己才來到這裡,希望你不會覺得我是個自私的人。」
「當然不會,我喜歡坦白,不過如果你是來幫我的話,免不了和魔鬼綁在一起了。」歐尼爾細聲自嘲,而這時屋內的燈光暗下來了,歐尼爾對梅茜道:「他們的舞會應該完了,馬上要天亮了,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先回去休息,到中午時過來,我們一起去散散心。」梅茜接受了他的邀請,因為她自己從來就不是個習慣拒絕別人的人,於是離開了歐尼爾的房間。
夜晚對於城堡來說,是個特殊的禮物,白天萬籟俱靜,只有熱烈的陽光照耀著每一寸土地,優美的鳥鳴和風吹過草地的沙沙聲。經過一夜的修整,梅茜精神很好地來到歐尼爾的房中,讓梅茜覺得驚奇的是,他不僅沒有了昨夜的頹樣,而且竟然像是痊癒了似的,除了那消瘦的身體顯示他是病人以外,沒有一點能夠看出歐尼爾是身染重病的。
此時,他正坐在靠陽台的落地窗下的橡木桌前專心地寫著什麼,而昨夜厚重的窗簾被高高掛起,歐尼爾在白日的陽光下散發著迷人和不可接近的高貴氣息。梅茜頓時覺得造物主的神奇,如果說兩兄弟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杜克雖是血族,但他實實在在的存在給人依賴感,但歐尼爾雖是人類,但他卻給人虛無飄渺的神秘和氣場,沒人能夠接近他,因為太過與眾不同。
歐尼爾聽見梅茜進來,便放下了手中的筆,他金色的頭髮用反色的緞帶隨意捆綁起來,用迷人而清晰的聲音道:「我們出去走走。」說完抬起右手讓梅茜挽住,梅茜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挽住了歐尼爾的手臂。兩人走下樓,到了中央的水池前。
「我應該多出來走走,但卻苦於沒有人陪伴。」歐尼爾和梅西坐在水池邊上,他先是沉靜在蔚藍的天空之中,而後又喃喃自語道。
梅茜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回答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只是輕輕歎了一聲。而歐尼爾見梅茜歎息,便轉過身笑問:「你喜歡陽光嗎?」
「當然喜歡,誰不喜歡呢。」梅茜看著水池裡的波光,心無城府地說。
這句話讓歐尼爾頓時難過起來,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在表情上,而是對梅茜說:「那麼,我過會兒再帶你好好的欣賞它帶給我們的快樂。」說完後,歐尼爾徹底的沉默了,梅茜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心情如何,只是知道不要去打擾這種讓人喜愛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