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竹馬弄青梅 Part.3
    「喂,小晰,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居然當眾把我們的張大帥哥丟在操場就管自己跑回來了?」丁檬站在莫小晰身後問她。

    莫小晰趴在寢室陽台的欄杆上,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發呆,腦子裡卻反覆回放著剛才的張胤說的話:「小晰,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小晰?」見她只是發呆卻不說話,丁檬又喊了她一遍。

    「檬檬……我……我就是突然腦子一片空白啊……」女生有氣無力地趴在欄杆上,擠出了這麼幾個字,倒把丁檬給噎住了:「你……算了……不管你了啦!」

    「7 years and 50 days,the time is passing by……」聽到這個鈴聲響起,莫小晰愣了一秒,還是接起了電話:「喂,張胤。」

    男生在電話那頭,似乎沒料到她這麼快就接了電話,也是一時語塞,半晌才開了口:「小晰,對不起,是我太急躁,嚇到你了。我還以為……」

    「對不起。」莫小晰打斷他,「我,這些年還真沒往這個方面想過。張胤,你,給我點時間,暫時我們還是維持原狀,好嗎?」

    「呵呵∼」張胤倒有點如釋重負的味道,在電話那頭笑了出來,「還真不習慣你這麼跟我說話。小晰,那,後天我還有比賽,你來嗎?」

    女生遲疑了一下,還是給了他肯定的答案:「嗯。就算是陪檬檬,我也得去啊。再說了,今年我還沒看你好好打一場呢。」

    掛掉電話,莫小晰心裡反倒清明起來,想起以前,和張胤的第一封信,第一通電話,第一次出遊。那時候他們去爬山,張胤騎車帶著她,一直到了城西的靈峰山,一路走上去,遇到險路陡坡,他總拉著她,護著她,她走累了,他二話不說地在她面前蹲下來,說「我背你吧」。其實他們在一起也總是鬧,鬥嘴,但她知道他讓著她,每每到了最後總是他投降。

    張胤,其實他真的挺好,算起來,多少年之前,她就對他有過好感。

    莫小晰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許安然,接起來,聽她好像是跟男朋友在外面,也不管不顧,開門見山地給了閨密一顆重磅炸彈:「安然,剛才張胤跟我說,要我做他女朋友……」

    「啊!」許安然突然在那邊叫出聲來,「那你答應他沒有?」

    「額……我腦子一片空白,就跑回來了……」

    「莫小晰!你是豬頭啊!」許安然氣得罵她,「你九年前就說喜歡他,現在他跟你表白了,你反而……你真是要氣死我了!」

    「安然……我……我就是不知道啊……」

    「我今天不罵你是不行了!莫小晰,你就是這樣子,從來都不去爭取,當年沈謙對你多好,你就一個勁地把他往外推。現在張胤,你又這樣,你到底想怎麼樣啊?」許安然激動起來,一句接著一句地扔過來,「姑奶奶,我告訴你,當年沈謙那會兒,那是大家都年紀小,說到底懂個屁。但現在,你也二十好幾了,你以為還有多少年讓你折騰?張胤這麼好的男人,接下來畢業了,工作了,進了社會,你以為還有多少時間讓你跟他耗?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許安然就掛斷了電話,莫小晰拿著手機站在陽台上,突然就看見右邊宿舍區的主幹道上,張胤慢慢地走過去,看那樣子,明顯是腰傷還在疼。凝望著那個漸漸走出視線的身影,她的眼眶突然就濕潤了起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撥通了他的電話:「張胤,明天我陪你去校醫院複診吧。」

    今年的CUBA省賽區淘汰賽,Z大的第二場是對省職業技術學院,職院的隊員技術水平雖然一般,但是出了名的小動作多,又人高馬大。被丁檬拉著趕去體育館的路上,莫小晰心裡一直在犯嘀咕:張胤的腰傷經過複診沒傷到筋骨,但是撞得不輕,起了一大片烏青,雖然對行動的影響不大,但是在籃球比賽的身體碰撞本來就很多,加上職院向來以激烈的身體碰撞著稱,在這樣的情況下,張胤真的能不受腰傷影響嗎?

    「小晰,你擔心他,那就下去啊。反正你也有工作證嘛。」見莫小晰坐在看台上卻望著場內發呆,丁檬忍不住推了推她的肩,示意她到球隊的休息區去看比賽。

    莫小晰只是搖了搖頭:「我還是不下去了。你想去看徐俊峰的話,工作證給你,你下去吧。」那天,如果她不在場邊,張胤也就不會為了攔那顆飛向她的球而受傷了。她以為她在那裡,能幫到他的忙,到頭來卻原來是成了他的負擔,這多不好。

    「我才不去呢,工作證是張胤給你的,我拿著下去算什麼事啊?」丁檬向來神經粗,只以為莫小晰在擔心張胤的腰傷,倒沒想到她心裡還有那樣自責的念頭。眼看著場內比賽吹哨開始了,丁檬立刻激動起來:「第一球你家張胤搶到了哎,小晰。」

    莫小晰卻沒法跟她一樣激動起來,看著張胤打球這麼多年,她看得出來,他今天不在狀態。雖然說不出是哪裡不對,但是,就是不對勁,好像有點恍神。

    丁檬的喊聲雖然沒能感染莫小晰,卻讓場上的徐俊峰聽見了,藉著跑過張胤身邊接過他手裡籃球的時機,徐俊峰用手肘撞了撞張胤,朝看台上丁檬和莫小晰的方向瞥了一眼。張胤順著徐俊峰的示意看過來,視線停留了半秒,突然微微笑了一笑,向著她們的方向比了個手勢,就轉過頭去繼續投入他的比賽。

    不過是一個手勢,卻讓附近看台上特地來看張胤的一些女孩子激動了起來,在丁檬和莫小晰的位置,能清楚地聽到女孩子們議論的聲音:「啊,張胤剛才比的,是『我愛你』哎!」「是誰?他對著這邊看台的,是對誰說的啦?」

    丁檬坐在莫小晰身邊,直接就抱住她,在她耳邊壓抑著激動小聲說:「小晰小晰,看見了吧,他剛才比『我愛你』啊!明顯是對你說的啊!你不表示一下?」

    莫小晰靜靜地看著場內的比賽,看到職院的隊員把張胤當作第一目標,對他展開聯防;看到張胤在職院隊員的攔截碰撞下,明顯是牽動了腰傷,腳步和手勢都有細微的偏差;看到他在跑全場做防守的間隙裡,總會轉過來看她一眼,那眼神裡的溫和與堅定……她突然就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睛裡有什麼不爭氣的液體要跑出來。

    她終於忍不住,在隨身的包裡翻出那張工作證,捏在手裡就跑下了看台,從一邊的過道,穿過內場入口的保安,就跑到球員的休息區裡去。看到她急匆匆地跑進來,休息區裡的Z大隊員和教練鄭老師臉上都是瞭然的笑,只有人輕輕地說了一句:「小晰,你今天來晚了哦。」

    直到全場比賽結束,張胤也沒跟莫小晰說上幾句話,似乎,真的就回到了從前,就好像幾天前在操場上拉著莫小晰表白的那個人不是他,比賽開場時在球場上對著看台比出「我愛你」那個手勢的人也不是他。他只是和過去一樣,不冷不熱地從她手裡接過毛巾、水壺,比賽完了拿過外套披上,把包扔給她,說一句「等我一下」,就顧自跑到體育館附帶的浴室去沖個澡,然後帶著一身運動香水的味道出來,頭髮濕濕的就拉著她去吃飯。

    那麼那麼平常,卻又,讓莫小晰覺得,那麼那麼不平常。

    吃完晚飯莫小晰要去上晚上的公共課,丁檬早就替她帶了課本過去占好了位子,張胤也就默默地送她去教學樓,和過去每一個她有課而他在碧潮校區的晚上一樣。一路上男生依舊和她聊比賽的情況,眉飛色舞地跟她分析戰術和今天的戰況,然後笑吟吟地問她:「莫小晰,今天第三節最後我那個三分球,帥吧?」

    「帥啦帥啦,你沒聽見看台上那些小女生的尖叫哦?」莫小晰也只好和往常一樣答他,只是不經意地,就從舌尖多溜過了一句話:「你的腰傷……還好吧……?」

    張胤頓了頓腳步,卻沒有回答她,只是更快速地拽著她往前走,直接把她推進教室裡去:「莫∼同學,你要遲到了。」

    「哎……」女生還來不及反抗,已經站在了公共課的教室裡,低低的呼聲卻引來了眾人的注目,偏偏丁檬的大嗓門又在這時候響起來:「小晰,這邊,這邊。」

    於是莫小晰只能硬著頭皮走到丁檬旁邊去坐下,再回頭看窗外的時候,走廊上已經沒了張胤的身影。和過去的每一次一樣,他把她送到了,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下課出來,莫小晰陪著丁檬去停車棚取了車,剛走出教學樓,就聽見有女孩子的聲音:「哎,那邊那個,是不是校隊的張胤啊?」「原來他抽煙的啊,第一次看到呢。」

    張胤?莫小晰下意識地扭頭去找他,在一片昏黃的路燈光影交錯中,就看見教學樓左側的那條小路,一個人坐在花壇上,指間有一點煙火閃動,藉著路燈的映射,能看出側臉的輪廓,是她十五年前就認識了的那張臉。

    女生被丁檬無聲地推了一把,默默地走過去,坐在他邊上,想了想,劈手把抽了一半的煙搶了下來,扔到地上踩熄:「你答應過我不抽了的。」高三那年,壓力太大,他曾經開始抽煙,被她發現了,說了一句「這樣不好」,他便答應她,不再抽煙。

    張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只是站起來,說了一句:「小晰,我需要時間來把自己調整成你熟悉的那個樣子,在這個過程裡,請你,暫時不要出現。」

    男生轉身就走,卻不是往生活區的方向,只往教學區的陰影裡去。莫小晰怔在原地,幾秒鐘之後,突然就反應過來,追上去喊他:「張胤。」

    他卻沒有停下來,頭也不回地甩了一句給她:「小晰,你回去,讓我靜一靜。」

    莫小晰咬了咬下唇,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不依不饒地追上去:「張胤,你別這樣。」

    沉默。男生繼續走著,像是為了甩掉她,加快了步子。只是他忘了,她從來都是個倔強的人。

    她小跑著趕上他,怕他再走,索性扯住了後背的衣服,聽見他抽了一口冷氣,這才想起來,怕是扯到了他的傷處,微微放鬆了力道,卻沒有放手。

    張胤沒有辦法,只好停下腳步,仍是背對著她:「小晰,我就想一個人靜一下,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是帶著點任性的固執。

    男生歎了口氣,剛想要說什麼,就聽見她小聲地問他:「你說過的話,不作數了麼?」

    「嗯?說呀。」莫小晰繞到張胤面前,仰著頭,帶著點質問的味道,「那天在操場說的話,今天那個全場都看到了的手勢,你想當作都沒有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需要時間來把自己調整成你熟悉的那個樣子』?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存在了,現在你說一句『調整』,就打算回到以前?」她一連串地問他,不給他作答的機會,便給他下了斷語,「張胤,發生過的事情,是抹不掉的。我們,回不到幾天前的那個過去了,你明不明白?」

    「我不是想逼你。」男生沉默了半天,擠出這麼句話,手已經放到口袋去摸出一包煙,抽了一根夾在指間。

    「卡」的一聲,是張胤打開了手裡的zippo,點著了煙,明晃晃的一點,煙草味夾雜著他身上的運動香水味,那點煙火晃得莫小晰眼花。

    她知道他不會再走,漸漸鬆開了拽著他衣服的手,放鬆了力氣,就連聲音都小了下來,但一字一字地,卻都刺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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