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以南的東晉,情況算還穩定,長江以北的五胡十六國,都想擴充領土,戰爭頻繁又慘烈。
十五年前,北魏減掉燕國(後燕)後,逐漸強盛,接著連年爭戰中,西秦、南涼、後蜀……等小國,或因內亂、或被滅亡國。
漸漸的,戰事平息了,強悍的魏國統一北方。
雖然,安寧是暫時的,不過,流離失所、愴惶無依的百姓,總算可以稍喘口氣。
然而,烽煙及未完全平定,饑民有時會結成一股搶臣,擾亂百姓。
為了徹底掃除搶匪,魏國二殿下——拓跋真,自願領一隊鐵騎兵,四處圍剿。
在拓跋真神勇的鐵騎掃藹下,搶匪由群聚而變小股,再由小股乃至零星奔竄。
這天,拓跋真再現神勇,剷平一股惡霸搶匪,並且救出一群百姓。
百姓們爭相歌頌,並由鐵騎兵口中得知、搶匪已逐漸消弭,百姓們可以放心回家鄉,過著男耕女織的安定日子。
至於鐵騎兵隊,則準備返回首都,盛樂城。
這群百姓中,有兩位特別瘦弱嬌小,還滿臉污垢泥巴的,跑到鐵騎兵隊中,要求見拓跋真。
「兩位是誰?求見本殿下何事?」
「二殿下,小的叫小飛,他叫小艾,我們想跟二殿下,回去盛樂城。」
「你們可以自己去,何必跟著我軍隊?」
「二殿下有所不知,我們倆兄弟走了幾個月,曾遇見搶匪,有時為了躲強盜,走岔路了,到盛樂城的路又不熟,始終沒辦法到達目的地。」
拓跋真頷首,他說的都是實情。
「你兄弟倆沒有親人嗎?」
「我爹、娘死在搶匪手中,家裡被搶奪一空,現在只能投靠唯一的親人……」小飛含了兩泡淚:「那就是我的舅父,他就住在盛樂城,求二殿下慈悲,我兄弟絕不會給您添麻煩……」
「是呀!」一旁的小艾,跟著猛點頭。
「這不是麻煩不麻煩的問題,鐵騎兵隊原有編,平白多出你二人,沒有名目。」
拓跋真皺緊眉頭。
小飛忙拉著小艾,跪下去,流淚道:
「求二殿下可憐、可憐我兄弟,要是路上再遇到搶匪,只怕我二人生命不保……」
「你們起來。」
「不!二殿下不答應。我兄弟二人只好客死異鄉。」說著,小飛哭得好可憐。
「起來,起來!讓我想想,除非……」
小飛、小艾望住拓跋真,後者眼睛一亮:
「除非你倆願意當『軍賞』,才能跟騎兵隊一起走!」
「好,我願意,」小飛滿答應。
「起來吧!」
「是!謝謝二殿下。二殿下簡直是我兄弟二人的再生父母。」叩了個響頭,小飛和小艾才爬起身。
「軍賞可是很苦的。」
「啟稟二殿下,我兄弟遭逢家變,什麼苦沒吃過?」小飛急忙說:「只要我們能到盛樂城投親,再苦也值得。」
「嗯,很好!」拓跋真很喜歡小飛的聰明伶俐,用力頷首。
小艾皺著眉,拉拉小飛,小飛又開口問:
「請問二殿下,什麼是軍賞?」
原來戰爭後,有大批俘虜,丁壯的俘虜都被屠殺,老弱、婦女則成為軍賞,即賞賜分配給士兵當奴隸或妻妾,所以又稱「隸戶」。
「你兄弟二人乃是為了投親,並非真正的軍賞。所以我看,你們就在我帳下服侍吧!」拓跋真揮揮手:「來人,帶他們兄弟二人去洗把臉,換套乾淨衣服。」
「是!跟我來……」
小飛、小艾跟著一名士兵,往外走時,倆人低聲咕噥:
「怎麼辦?我們成了奴隸,這……好嗎?」小艾愁眉苦臉的。
「怎麼不好?這樣我們才有希望到達盛樂城。想想,我們由南方渡過長江,一路往北,走了半年多,還無法到達,現在跟著騎兵隊,不必擔心搶匪,也不必擔心走岔路。」
「可是,奴隸……」
「唉!我們吃過的苦,哪一樁不比當奴隸淒慘?況且二殿下說的,我們是投親,並非真正的奴隸,到了盛樂城,他會放我們走。」
小飛興奮極了的說。
不錯!他二人正是飛婷與小艾,離開顧府,一路朝北走,她們有時會經過屍橫遍野的荒郊;有時還遇上成群結隊的軍隊,或者是搶匪,反正她們也搞不清楚。
有時她們會經過宛如死城,不見半個人影的小鎮;有時會遇上大批逆行而來的難民潮。
由難民口中,她們聽到勝和者如何屠殺亡國的臣民,殘酷的刑罰百姓,甚至強搶婦女,小艾心驚膽戰的要求飛婷,別再往北走。
然而,飛婷意志堅如綢石,絕不動搖,因為,她的意念全繫在元毅身上。
因為對元毅的愛,支持著飛婷,使她不畏艱辛,不辭坎坷,甚至這是一條九死一生的黑暗路途,飛婷還是無所懼意的朝前走。
路上,她們見過千奇百怪的事件,包括生離死別的場面,還有,有的難民自願賣身給人當奴婢,也有人將兒女賣掉,更有饑民烤人肉吃。(歷史上曾有記載)
因為凶險的戰爭,加上所聞所見,飛婷變得懂事、成熟。
算不出有多少回,在飛婷的隨機應變下,倆人由死裡逃生,她聰明又機警,渡過長江不久,和小艾改扮成男人,並改名叫小飛,還故意弄得蓬頭垢面,因此逃過多少劫。
有時遇到困境,心情惡劣時,飛婷會拿出那塊龍紋玉珮觀賞,睹物思人。
「情到深處無怨尤」唯有對元毅深深的思念,是飛婷的支柱。也因此,飛婷才能面對眼前一波波的災難與困頓……
晚膳過後不久,小飛即飛婷與小艾再出現在拓跋真的眼前時,拓跋真幾乎認不出他倆。
「二殿下,我是小飛。」
拓跋真收回發亮的眼光,尷尬一笑:
「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
「二殿下,不是男人!」小飛展齒淡笑。
小艾臉色大變,慌忙拉進小飛袖口。
「是男僕!,」小飛甩開小艾手:「請問二殿下,有什麼吩咐?」
「嗯……」拓跋真轉轉眼,眼光卻捨不得離開小飛:「你念過書嗎?」
小飛垂眼點點頭。
「很好!你幫我磨墨,準備文房四寶,小艾,你去泅一壺茶來。」
倆人各自忙去了。
不久,拓跋真伏案寫字,小飛、小艾分立兩旁侍候。
才寫幾個宇,拓跋負側臉盯住小飛,竟看得忘神了……
小艾不斷向小飛做暗號,小飛全不搭理,逕自肅容靜立。
「唉!」拓跋真忽然丟了筆。
小飛連忙轉向他,躬身道:
「小的侍候不周,請二殿下息怒。」
「唉,不干你的事。」拓跋真離開座位,踱起步……
小飛、小艾面面相覷,又不敢造次,只好乃然肅立著。
拓跋真高大魁梧,臉容英挺,小飛細細打量之下,發現他稱得上是個美男子,只是比起元毅,還略遜一籌。
他英挺的臉上,深鎖雙眉,時而停腳,猛望小飛;時而唉聲長歎,繼續踱步……
最後,他坐到茶几旁,朝小飛一揮手。
「倒茶——」
小飛連忙走上前,替他斟茶,小心的問:
「二殿下,有心事?」
「嗯,小飛長得很像我一位摯友,看到你,讓我無端想起她……」
「哦,」小飛心口一跳:「他……他也是個男的?」
「不是,她是位姑娘。」
小艾換個眼神,緘口不敢再問。
拓跋真長歎一聲:
「就要回去了,想寄封書信給她,又不知該如何下筆?」說完,拓跋真又猛灌一回茶。
有這麼巧的事嗎?
小飛戰戰兢兢的侍候著,卻不敢亂開口,深怕一不小心,洩了底。
在拓跋真帳下待了幾天,小飛和小艾慶幸沒被識破身份。
隨著鐵賭兵隊走,盛樂城愈來愈近,小飛的心境也愈來愈興奮,流離顛沛了一大段日子,艱苦是不必說了,只為能找到元毅,再苦也值得。
興奮之餘,小飛卻也發現,盛樂城愈近,拓跋真似乎愈煩躁。
有時他晚上睡不著,都會命小飛、小艾,沏茶陪他閒聊。
幾日相處,小飛明白拓跋真是位賞罰分明的人,不過那是對兵士們,對於他和小艾,拓跋真就沒那麼嚴苛了。
這日,兵隊到達高陽縣,已經很晚,拓跋真命令紮營休息。
由於到得晚,等用完晚膳後,已是戍牌時分,各個士兵、將領累了一天,都提早休息,呼呼入睡。
拓跋真比前幾天更煩躁,他命小艾湖茶,就坐著發呆。
小飛惦記著他想寫而沒寫的書信,便問:
「二殿下,要不要小的準備文房四寶?」
拓跋真深深的看他一眼,搖搖頭:
「不必。」
不久,小艾端上茶,拓跋真連喝兩盅:
「明日午後,你們就可以到盛樂城了。」「呀,」小飛眼眸一亮:「好快。」
小艾也喜上眉梢,連忙再斟茶。
「二殿下,到了盛樂城,我們可以離開騎兵隊嗎?」
「再說吧,我這個人好商量,不像大殿下那麼嚴苛。」
小飛、小艾放心的點點頭,許是心情轉好,小飛大著膽問:
「二殿下,您掃蕩搶匪,平定全國,這次班師回朝,大功一樁,怎麼反倒心事重重?」
「小飛,你很細心,居然看出來我有心事。」
「二殿下過獎,」小飛得意的說:「其實應該說小的很聰明。」
「好!你猜猜看我的心事。」
「唔……這個……」小飛轉轉黑白分明的大眼眸。
拓跋真緊盯著小飛秀麗臉龐……
小飛小心地說:
「二殿下的心事……應該跟你的摯友有關吧!」
「聰明,」拓跋真雙手互擊:「賞你一盅茶,小艾,替小飛斟上。」
小飛忘形的掩嘴而笑……依他古靈精怪的個性,加上細心觀察!根本不難猜出來。
拓跋真是個武夫,心思不夠細膩,凡事大而化之,竟然被小飛唬住了。
喝完茶,道了謝,小飛又問:
「小的不明白,回朝後,二殿下不就可以去找您的摯友了,何必掛在心裡?」
長歎二聲後,拓跋真說:
「我這件心事,不如你講的簡單,我……從未向人提起過。」
「二殿下不妨說出來,或許小的可以略盡棉薄之力,獻個主意。」
「難,難,難!」
「咄!二殿下太小看奴才嘍!」小飛頑皮的指指自已鼻尖。
經過這一大段艱難時日之後,小飛活潑頑皮的個性依然沒變。
小飛輕一頷首,聽拓跋真繼續說:
「她美麗、溫柔,是個難得的好姑娘。見過她之後,我覺得,再沒有比她更漂亮的姑娘,除了你之外。奇怪的是,偏偏你又是個男人,你來軍營的那天晚上,我被你嚇了一跳。」
「她叫什麼名字?」小飛訕訕的轉口問。
「小燕,我都叫她小燕。」
「她住在哪?二殿下回盛樂城,難道不能去找她?」
拓跋真黯然搖頭:
「她住在皇宮內苑。」
「喔,二殿下是男人,不方便進內苑?」小飛自作聰明的說:
「放心!奴才有辦法負責將信傳給小燕姑娘。」
拓跋真攏聚起一雙濃眉,不以為然的:
「你怎麼拿給她?」
「我進皇宮內苑呀!」
「除非太監,男人哪能進去內苑?」
「我……」小飛驀然想起,自己此刻,可是個男人。
小飛雙腮透紅,眨眨眼,避開拓跋真的逼視,他手一揮:
「二殿下,奴才說有辦法,就有辦法!」
拓跋真眼光複雜,神情不解的望住小飛。
「你不信,是吧。」小飛調皮的壓低聲音:「告訴您,奴才打扮成姑娘,不就行了。」
一旁的小艾聽了,可是捏把冷汗,擔心小飛暴露出行藏。
拓跋真盯住小飛,卻陷入暇思……
「你扮成姑娘,一定更像小燕……」
「奴才是小飛,怎麼會像小燕姑娘?因為二殿下肯收容我兄弟,讓我們跟到盛樂城。小飛無以為報,才想到替二殿下出主意。」
「哎!沒有用。」
拓跋真自顧喝茶,英挺的臉上,滿佈愁容……
小飛看一眼小艾,不死心的開口:
「二殿下不相信小飛的能力?」
拓跋真緩緩搖頭,沉重的說:「就算你能混進內苑,也沒有用。」
「二殿下,你也太消沉了吧!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句話,您應該有聽過。」
拓跋真不置可否。
「有小的替你出主意,出力去辦,雖沒有百分百,至少也佔八成以上,除非……」小飛突然凝眼:「小燕姑娘不喜歡您,那一切都免談。」
「我們惺惺相惜,她喜歡我。」拓跋真連忙說。
「那不就結了。」小飛愈說愈激動:「郎有情,妹有意,本是美事一樁。」
小飛說得口沫橫飛,可惜拓跋真還是一副無精打采。
小飛不禁有些生氣,居然忘了自個身份,揚然忿然道:
「二殿下,您上沙場,相信一定驍恿善戰,為什麼這件事,就表現得如此畏縮不前,一點都不像個帶領騎兵隊的主帥。」
拓跋真臉色大變,疾急道:
「你懂什麼,她已經許配給大殿下,我又能怎麼辦?」
小飛一楞,沒人開口,沉寂了好一會,小飛訕然道:「小燕姑娘也不對,既然喜歡二殿下,為什麼要答應大殿下的婚事?」
拓跋真說出心事,輕鬆一點的吐口長氣:
「她身不由已,這事不能怪她。」
「喔?」
「此事是我祖母,馮太后的意思,小燕是太后身邊的人,服侍我祖母七年了。」
小飛一時接不上話,難怪拓跋真心事重重,聲聲說:沒有用。
這會,小飛倒同情起他……
「為什麼你跟小燕那麼相像?眼、鼻、小嘴都像……你若扮姑娘,一定更像小燕的化身。我……好像看你扮成小姑娘的模樣……」
「二殿下,您這話不對,」小飛微現忸怩,口氣卻又義正詞嚴:「既然不能挽回小燕姑娘,您就該死心,所謂提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行逕。」「大丈夫行逕?」拓跋真眼神迷惘地低聲自問:「提得起,放得下,我行嗎?我做得到嗎?不!恐怕不行……」
「二殿下,夜深了,請安歇吧!」
「唉——」
就算安歇了,他還是睡不著,誰教「情」字磨人?連雄赳赳、氣昂昂的勇將,竟也擺脫不了這折磨。
沉寂的夜空下,又有多少磨人的事呢?
即連活潑、調皮的小飛,也正被「情」字折磨。
飛婷躺在床上,睜著明眸大眼,把玩著手中龍紋玉珮,心思飄得老遠……盛樂城是到了,元毅一定也在盛樂城裡,只是,該何找起?
元毅,他究竟在哪?
騎兵隊浩浩蕩蕩的由東門進入盛樂城。
城內早有傳令兵傳回消息,因此,城內號角響起凱旋樂,以迎接。
盛樂城街道平直而寬廣,百姓們都夾道歡迎,兵隊邁向前行,軍容整齊、劃一,讓人望而肅然起敬。
看到這種歡欣鼓舞的場合,小飛也欣喜得忘我,因為,他思念的元毅,就在這裡呀。
開路先鋒兵,在前面引導,爾後是拓跋真和他的貼身侍衛車騎,接著是這次的戰利品——軍賞。
小飛和小艾混在者弱、婦女、奴婢群中,被引領到皇宮前的「校兵台」左前方等候著。
拓跋真立在最前的台下,騎兵隊依序列隊,越過校兵台……
從未見過這種場合的小飛,原先還不知道這是在幹嘛,等他觀察一會,又聽旁邊的奴僕談起,才知道,這是校閱兵隊。
每問一支兵隊,拓跋真必須向台上敬視。小飛轉眼,望向「校兵台」。
突然,小飛全身僵硬,小臉發青……
「校兵台」上,居中站著的人,高頤挺拔,有如鶴立雞群,他威冷的眼芒,一一掃過兵隊……
小飛拭掉額頭汗水,拚命的凝眼望向台上那人……
雖然距離很遠,仍能看出來他,眼如朗星,鼻若懸膽,冠玉似臉容,一如往日的風采,只是,卻增添了一分威嚴氣勢。
連日勞累,加上緊張,小飛竟搖搖欲墜……一旁的小艾,急忙扶住,低聲道:
「小……姐,你怎麼了?」
「你,你看看台上那人,是不是……大明珠?」
小艾聞言望去,一下瞇眼,一會睜大眼,看了老半天:
「很像他!可是,不確定。」
小飛四肢冰冷,頭都暈眩地……
「小姐,你先別急!既然已到了地頭上,早晚要找到元公子,你千萬要保重,不能病倒,否則前功盡棄。」
「我……我知道!我只是太意外了。」
「別急!我們慢慢打聽,不難探聽出他是不是元公子。」
小飛閉目養神,又拍胸口,讓自己平靜:「如果是的話,真的應了一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小艾猛點頭,喜極而泣的兩泡淚,拚命忍住不讓掉下。
但是,小飛再一回想,認為不太可能。
就這樣,小飛思緒風起雲湧的,一刻也不停歇……
校兵禮罷,小飛急忙四處打聽,終於探出一點消息:
「校兵台」上的人,是大殿下,因為被立為儲君,大家都稱呼他「特勒」。
還有,他的名字是,拓跋毅。他的母親是王后;拓跋真的母親是妃,倆人同父不同母。
晚膳後,舉戍牌時分,小飛再也耐不住,溜向特勒居住的「日珥宮」,他迫不及待的要證實。
看到宮門前警戒森嚴,小飛不禁呆住了。
思索一會,小飛走上前,低聲相求:
「這位大哥,您好,小的想求見特勒,請您……」
「走、走、走!這裡是什麼地方?睜大眼瞧瞧!」
「小的確實有急事,求見特勒,請大哥行行好!」
「再不走?小心槍械不長眼。」衛士竟將長槍矛頭指向小飛。
小飛由懷裡掏出僅有的銀兩,全數奉上,並求了老半天,守衛的硬是不准他入內。
這時,小飛想起拓跋真說的:他這人好商量,不像大殿下嚴苛,小飛果然真見識到特勒的嚴苛。
忽然,兩列宮女,前後簇擁著一頂鑾轎,緩緩行近宮門前。
「停!」守衛的長槍打橫,阻止道:「轎內是誰?」
「特勒妃子,慕容小姐。」最前面一位宮女道。
「可有令牌?」守衛又問。
「當然有。」
說著,宮女皓腕一翻,由袖內翻出一張金邊木製的令牌。
守衛的看清楚後,隨即閃到旁邊,躬身道:
「小的礙於職務,多有得罪,請特勒妃子恕罪。」
「哼。」宮女素手一揮,兩列宮女,連同鑾轎,浩浩蕩蕩的住宮內而行……
小飛看呆了,等鑾轎完全不見了,守衛的叱道:
「嗯,再不走,小心我抓你進牢。」
「請問,」小飛振起精神,問:「轎內是誰?」
「你剛沒聽到,是特勒妃子。」
「妃子,他們成親了?」
「你什麼東西!管那麼多?」
小飛一顆心,逐漸下沉,下沉……好一會,他不死心又問。
「請問……」
「喂!你這人真囉唆,你是哪個單位?報上名來,否則別想問。」
「我是……」小飛靈光一閃,接口說:「二殿下身邊的……書僮。」
「哼,二殿下?」
顯然,拓跋真的地位,遠不如特勒。不過,小飛不管這些,他問道:
「特勒妃子,是不是叫小燕姑娘?」
「喂!特勒妃子的名諱,也是你叫得的?是書僮,難怪不懂規矩。」
「到底是,還是不是?你回答我,我立刻走。」
「是,是,是!滿意了?走吧!快回去,莫妨礙我公務。」
那麼,沒錯嘍,鑾轎內坐的,正是拓跋真口中的摯友;也是特勒,拓跋毅的妃子……
小飛的心,沉人無底深淵……
想求證,卻不得其門而入,小飛灰敗著臉,往回走時,只冀特勒不是他要找的元毅。
但校兵台上,那位鶴立雞群,高頤挺拔的人,他,小飛看得分明,與元毅有七、八分像哪。
這怎麼?此刻猶如一堆茫無頭緒的亂麻,緊緊困住他的心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