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北京回A市的前一天,仲子夏收拾好東西約了凌雪見面。馬克西姆裡,凌雪優雅的吃著牛排,喝著紅酒,還是跟以前一樣,優雅地像公主,仲子夏永遠學不來的模樣。
「子夏,為什麼消失兩年?」凌雪放下刀叉,看著仲子夏。
「我需要時間,重新走我的人生。對了,還沒恭喜你和宇楓呢,他是個不錯的傢伙,你賺到了哦。」
「呵呵,說的我好像很差似的。和他認識這麼多年,糾糾纏纏的,終於塵埃落定了,你呢?」
「我?還是一樣啊,工作,生活一樣不落。」
仲子夏笑笑,風輕雲淡
「感情呢?」凌雪很認真的看著她。
她和立澤森,藍宇楓認識了多少年了?似乎在大學以前就相識了。立澤森的感情她自然也有所耳聞,那時候只知道他為了一段感情消沉了好久,不是借酒澆愁,也不是萎靡不振,而是拚命的工作,不讓自己喘氣,在大家面前雖然也都是每天笑著,但外人面前寒氣逼人啊,脾氣差到極點,情緒很糟。這樣的他還不如借酒澆愁呢。後來藍宇楓告訴她故事的女主角就是她,仲子夏。
最讓凌雪鬱悶的事是和仲子夏認識那麼久了,她們之間談天談地談人生談理想談工作就是沒談過彼此的感情。
「感情,很好啊,我家庭和睦,工作順利,一切都很好。」
「是嗎?那就好。呵呵。「
仲子夏聽得有些心虛。
「子夏,說真的,立澤森才是個不錯的傢伙,從小認識他那麼多年了,人品好,手腕強,要事業有事業,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對你也還不差,為什麼你會離開他呢?」
仲子夏心又亂了,一提到跟立澤森有關的事情,她的心湖就沒了平靜。原來他們早就認識,原來他們都知道她和立澤森的事,可笑的是自己離開他的原因不是因為他不愛自己,而是最荒謬的誤會。
「是啊,他很好。但親愛的,那不是愛情。他那麼高高在上,怎麼會看上我呢,我這麼平凡庸俗?」
「子夏,你不知道吧,你離開的那些日子他是怎麼過的。你消失的一乾二淨,卻把痛苦留給了他。我們在一旁看得難受,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可以對另一個人的傷痛感同身受。你萬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也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別人也許會同情,也許會嗟歎,但永遠不會清楚你傷口究竟潰爛到何種境地。」
凌雪一席話說的仲子夏心也抽痛了,她是不知道離開後立澤森是怎麼過的,但是她知道自己是怎麼過的。一個人,挺個大肚子,要工作養家,還要承受明明很想念卻不許自己想念的折磨。
即使當初立澤森傷心過那又怎樣,現在他身邊不是也有了未婚妻了,早已忘了她了吧。
「都過去了不是嗎?他有了新的人生,而我,也有了新的生活。我們,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你……找到另一半了?」凌雪問的有些不確定。
仲子夏不說話,低頭喝著咖啡。難道新的生活就必須要是找到一個依靠?她現在有了兒子,這就是新的生活。
仲子夏的沉默在凌雪眼裡成了默認,其實她很希望子夏能跟立澤森在一起的,子夏是那樣一個讓人心疼的人,靠自己打拼,肯努力,又自強,總是微微笑著的娃娃臉,眼睛裡偶爾流露出的憂傷,這一切讓她有了不一樣的特質。立澤森呢,是個好男人,無論是從朋友的立場還是從女人的立場。但是感情勉強不來,如今兩人都有了新的人生,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吧,但是,好好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分開?
「子夏,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和立澤森分開?從澤森的態度來看,你們那時候很相愛吧。」
相愛?她以為是她很愛他「兩個人在一起的原因或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彼此相愛,但兩個人分開的原因卻有很多,比如身份差距。」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個會在意身份的人,或許立澤森是個王子,但你就沒想過自己也會成為灰姑娘嗎?「
「呵呵,小雪,你忘了嗎?灰姑娘的父親也是個貴族,而我的父親只是個老農。」仲子夏笑得無奈。
凌雪明白了仲子夏話裡的意思,也不再說什麼,畢竟立澤森已經訂婚了,而子夏如她所說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有些感情,會讓人覺得沒人捨得不看到它好,然而這樣的感情就是一直得不到它的好。
告別了凌雪,仲子夏一個人在街上閒逛,逛著逛著就看到了一家粥店,回頭看看走過的路才發現自己一路走來是沿著那條走過無數次的街道。
這條街,她曾和立澤森一起走過,手牽著手,下雨的時候,他會一手撐著傘,一手抱著她的肩,兩個人的腳印在雨裡留下幸福的圈圈。那家粥店,第一次來,是立澤森帶他來的,在哪裡,他說「子夏,我們在一起」,以後的很多次,餓了,饞了,他都會拉她來這裡,給她餵食。胖胖的金老闆,對她笑的和藹,把她當女兒看,每次都會悄悄做私房菜給她吃。
想著想著仲子夏的眼睛就模糊了。她以為,終有一天,她會徹底將愛情忘記,將立澤森忘記,可是,想起以前,那麼清晰,彷彿就發生在昨天。只是走過了一條常走的路,看到了一家熟悉的店,她的眼淚就下來了,因為這條街、這家店,他們一起來過。
其實,她從來沒忘過,只是不願意想起。
仲子夏擦擦眼淚,笑著走了進去。
「老闆,我要一份皮蛋瘦肉粥加私房小菜。」
「好勒,稍等。」胖胖的金老闆從桌子上抬起頭就看見了一臉微笑的仲子夏。
「老婆,老婆,你看誰來了。」老金看著仲子夏開心的大聲朝著在後廳的老闆娘喊,店裡的食客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子夏丫頭?是你。」老闆娘高興地跑出來。
「子夏,快坐快坐,我去給你弄吃的來。」
「好,我要吃金老闆的拿手菜。」仲子夏開心的向著往廚房走的老金喊。
金老闆在仲子夏對面坐下,看著仲子夏吃的香香的模樣,有要流淚的感覺。他和太太結婚幾十年了,沒有兒女,仲子夏是個好姑娘,懂事孝順又大方,清新可人,他們把她當女兒看。
她已經好長時間沒來過了,有兩年多了吧,立澤森也是,好長時間沒來了,即使來,也是一個人,悶悶地,陰著個臉,不像以前跟子夏丫頭來時的歡快,害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廚藝退步,做的東西不好吃了惹他不高興了呢。這麼些年,她和立澤森之間的事情他也知道些,這個丫頭啊,情路不順。
「呵呵,金叔,您的廚藝還是那麼好哦,讓我都不捨得走了。」仲子夏吃完美食,像孩子般的嘟著嘴撒著嬌。
仲子夏自己都是個母親了,可是面對疼愛自己的長輩,依然還是個孩子。金老闆為人和藹,對她像親生女兒般,讓她在北京也找到了家人的感覺。
金老闆笑著摸摸仲子夏的頭「那就不要走了,在這兒呆著。」
「我也想啊,可是我還要工作嘛,不然誰養我啊。」
「自然有人給你餵食。」
「金叔,會給我餵食的人早已忘了我了」不知怎的,仲子夏說的有點哀怨。
「丫頭,說真的,你有兩年多沒來了,那小子也很少再來,每次來都是臭著一張臉,坐你們常坐的桌子,吃你常點的東西,吃完就發呆。也不知道在睹物思誰哦。」
「金叔,睹物思人的後半句永遠是物是人非。」仲子夏的聲音很沉,裡面暗含著些逆流成河的小憂傷。
聽著佩佩,凌雪,金叔講這些事情,仲子夏有種錯覺,好像立澤森真的狠狠愛過她一樣。可是,物是人非了,他們都不再是曾經的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