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著一處清泉,洗掉身上的血跡,。也許是閻王施法,不僅傷口癒合,甚至一絲疼痛都感覺不到。
雖說想報復,但一時之間也難想到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沿著山路,漫無目的地四處轉悠。突然聽見陣陣痛徹心扉的哭泣聲,有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也有孩童無助地哭泣聲。難道是山賊在洗劫村莊?
我站在原地,遲疑是否要去看一看?現在的我,心中充滿仇恨,根本沒有閒心去管別人的事情,轉過身子,快步向來的方向飛跑。可婦孺無助的哭聲,在耳旁越來越響,擾得我心緒更加煩悶。
「罷了,我就再做一次好人!」沿著山路,施展輕功,向哭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這是一個隱居山林的村莊,從遠處看,大概有一百來戶人家。剛走進村子,一股難聞、刺鼻的氣體迎面撲來。這種氣味分明是從死人腐爛的身體上散發。看樣子應該不是山賊作亂,這個村子究竟發生了何事,居然連死人的屍體都不掩埋?我忍住嘔吐的衝動,從衣裳上撕下一塊布摀住口鼻,稍微擋住一些氣味,才走進村子。
剛走進村子,就看見一具屍體躺在路中間,死者的身體乾瘦,就像被某種東西抽乾了血肉一般,真的可以用皮包骨頭來形容。這種死狀,雖沒有親眼見過,但以前曾在某本書上見過。我的腦海裡閃過兩個可怕的字眼:瘟疫!
我驚地退後兩步,急忙運轉真氣,以防病菌進入身體。查看了村裡活著的人,令人失望的是,他們都已經染病在身,死亡只是時間的問題。見有陌生人進入村莊,大多是冷漠地投來一瞥,遂又陷入各自悲傷、無助的世界中。也有心地善良的老人,叫我趕緊離開這個被上天遺棄的地方。
我對醫術可謂是一竅不通,留在此地也不能對這些可憐的人施以援手,最後還是默默地離開了這個籠罩著死亡氣息地方。
只是想不到的是,我的身體也漸漸出現一些染病的跡象:開始不停地腹瀉,而且食不下任何東西,就算喝一點水,也馬上引發腹瀉。
如此折騰了兩天,我已經筋疲力盡。身體脫離了思想的控制,想找大夫,可雙腿提不起一點力氣。躺在地上,望著藍天,我感到從未有過的絕望:這種情形,就算不被野獸果腹,我也會脫水而死!讓我現在死去,我真的是心有不甘,還沒有讓世人知道那人假仁假義的真面目,還沒有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還沒有見父母一面……想到這些,我不由大叫道,「閻王,我們不是達成協議了嗎,你不會讓我死在荒郊野外吧?」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小時過去了,依舊還是沒有回應。
正當我熄滅最後一絲希望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我不由重新點燃希望之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大叫道,「閻王,我在這邊啊!」真是的,神仙也會有找不著地方的時候嗎?
出現在視野裡的人不是閻王,不過不要緊,他也能救我的性命。甜甜地叫了一聲,「師父!」
不錯,來人正是被世人稱之為「神醫」的華佗。老頭微皺眉頭,打量半天,才恍然醒悟一般驚訝道,「你,你是黃丫頭?」
我無語地翻了一下白眼,「老頭,你真的是老了,連人都認不認識了!」
「你真的是黃丫頭!」華佗快步走過來,抓起我的手號脈。過一會,才暗鬆一口氣,「還好你體質不錯,病菌未滲入五臟六腑!」
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裡,掏出一個黃色的藥瓶,倒出兩粒黑色的藥丸,放進我嘴裡,「嚼碎它!」
神醫就是不同,吃完藥沒多久,腹瀉的頻率減少了一半,腳上恢復了些許力氣。
華佗找來一輛馬車,將我運到他臨時的住處。
在藥桶裡泡了四天三夜,經受了無數針灸的煎熬,我終於擺脫了死亡的陰影。在二十一世紀屬於小病的痢疾,在這個時代卻屬於疑難雜症,絕大多數醫者或者說只有華佗有治癒它的能力。所以,要想在這個茹毛飲血的時代好好地活下去,醫術是必不可少的本領。再者,我目前還沒有萬全的計劃,待在華佗的身邊學習醫術,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沒過多久,中華大地,華夏神州,遭受一場前所未有的瘟疫。華佗領著我深入災區,救助災民。平時除了幫著醫治患者,稍有空閒,華老頭就強迫我看醫書,對我十分嚴厲。總是我稍有微詞,他就瞪著眼睛,底氣十足,「現在不學到真本事,那不是砸了老夫「神醫」的招牌……」
晃眼間,三年的時間轉瞬即逝。我的醫術也盡得華老頭的真傳,那也意味著也到了離開的時刻。不喜歡離別的憂愁,我準備留下一封書信,說要去出門遊歷天下。哪知一開門卻飄下一封信,原來老頭已經先一步出神醫谷,美其名曰是去「懸壺濟世」,其實人人都知道他出門收集奇珍異寶去了。好在他還有良心,還給我留下不菲的錢財,不用擔心食宿問題。
由於前年瘟疫的原因,華夏三大軍事勢力紛紛偃旗息鼓、休養生息,一時倒也平靜,百姓得以發展生產,各城鄉也出現少有的和平氣息:鄉間是一片片即將成熟的麥子,田間隨處可見農夫辛勤勞作的身影,隨處可見這兩年剛出生的小孩在鄉間小路玩耍;城鎮裡也是一派和諧的景象,商人來來往往,較之戰爭時期,不知繁榮了多少倍。
小鎮的客棧基本都住滿了來往的客人,我找了好幾家,才在一處比較偏僻的客棧找到一間客房。
不大的大廳裡卻擠滿了大約五六十來人。我只好坐到一張較少人的桌前。等菜的時間,閒來無事,便打量了一下與我一桌的兩人:左手邊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男子,左上方的是一個做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二人俱都不言語,默默地喝著清酒。
「哎,如今又要打仗,我們的好日子又要到頭了!」做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幾杯酒下肚,滿腹牢騷,常常地歎氣,「大哥,你說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打仗呢?」
絡腮鬍小心望了一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這邊,見我也沒異樣的表情,才低聲呵斥道,「你不想活了,咱們這等人豈能議論朝廷的事情。這三年,咱們也算掙了點小錢,養活一家大小還不成問題,等丞相大人滅掉了劉備和孫權,天下太平,我們再掙錢也不遲!」
青年書生皺眉道,「如今劉備有諸葛亮、關羽、張飛輔佐,而東吳孫權不僅有長江做天然屏障,手下也有周瑜、魯肅一幫能人異士相助,要想滅掉這兩幫人,豈是朝夕之間的事,怕是我們這輩子都盼不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啦!」
諸葛亮投靠了劉備,這是我早已知道的事情,倒沒感到驚訝。驚訝的是,這個看似長相平凡的青年卻將天下形式看得如此透徹,與其說他是商人,還不如說是政客比較恰當。
絡腮鬍警戒地望了我一眼,急忙打圓場,「二弟豈能未免誇大劉備、孫權,我們可是一直支持曹丞相的,不能張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可是——」青年書生還想辯駁幾句,但是被絡腮鬍以眼神生生制止住。
絡腮鬍匆匆結賬,便叫了青年書生回房間。
不知為何,我對這個青年書生格外感興趣,決定吃完飯,找他聊幾句。便尾隨其身後,查看他住的是哪間房?上了樓梯,轉了幾轉,二人走進我對面的房間。
呵呵,還真是有緣,原來還住對面!
知道了他們的住處,我便回到大廳,慰勞早已咕咕叫的五臟廟。
等我吃完飯,去敲青年書生的門,卻不見有人回應,只好悻悻地回到房間。
夜色漸濃,雖是三伏天,可夜裡還是有些寒冷,打了個呵欠,便起身關窗,準備休息。正要關窗,卻看見在大廳裡遇見那位青年書生此刻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滿臉憂鬱地望著天上的月亮。
古人怎麼喜歡看月亮呢?不過沒關係,終於找到你了!躍窗而下,落到青年書生身前。
青年書生驚得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我,「小兄弟——」
我被他驚慌的模樣逗樂了,笑道,「兄台不用慌張,在下找你只因白天聽你說的那席話,與小弟心中所想不謀而合,故想找你暢談天下大事!」
青年書生戒備地望了我一眼,退後一步,慌忙解釋道,「讓小兄弟見笑了,剛才那翻話只是酒後胡言亂語,切不可當真!在下還有事情要辦,先行告辭。」
見此人十分懦弱,心裡頗感失望,不由歎息道,「原想遇到一位有見識的人,可惜是個膽小怕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