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雨晨畢業只有短短兩個月了,雨晨的兩篇論文也已準備得差不多了。紫琳則繼續在上課,而她的轉學申請也已經搞定了,之後的兩年她將到賓夕法尼亞大學去繼續她的學業。
上海,位於浦東繁華商業區的恆信集團總部,66層高的恆信大廈頂層,江飛揚正坐在他的董事長室裡看著公司的業績報表。
「咚咚」,江飛揚的私人助理王凱洋進來了,「董事長,您找我?」。
「凱洋,這裡有份資料需要你幫我查實一下」,江飛揚遞過一疊裝訂好的A4紙給王凱洋,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注意保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是,董事長」,接過資料王凱洋立刻就去辦了。
幾天後的傍晚,安若雅正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當她走到自家樓下準備上樓時,一個男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安老師」。
安若雅回頭望去,只見一個中年男子從一輛不起眼的轎車裡出來。
「您是,紫琳的父親?」,當年紫琳高三時,她的父親江飛揚曾經來過幾次學校,安若雅也曾見過,所以有些印象。
江飛揚笑了起來:「安老師真是好記性,想不到兩年不見,安老師還能認出我。今天我來,是有一份資料要給安老師看,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安若雅也不清楚江飛揚找她到底有什麼事,不過既然他是紫琳的父親,安若雅也沒什麼防範之心,跟著江飛揚上了車,兩人到一家咖啡館裡坐下。
咖啡館中,江飛揚從公文包中拿出一疊資料,交給安若雅,資料的首頁上寫著什麼「天澄貿易有限公司」和「安慶東」等幾個字。「這些資料我想先請安老師過目一下」,江飛揚說道。
安若雅接過資料後仔細看了起來,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可真把安若雅嚇了一跳。資料上寫得竟然是天澄貿易有限公司的財務主管安慶東私自挪用公款700萬人民幣用於賭球,而這個安慶東,正是安若雅的父親。
「不可能,這肯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我爸爸不可能做這種事」,安若雅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份資料。
江飛揚遞過自己的名片,說道:「安老師可以先向自己的父親證實事情的真假,如果需要幫助的話,儘管來找我。」
安若雅接過名片,禮貌性地謝過之後,匆匆忙忙地趕去父母家。而她一走出咖啡廳,江飛揚便撥通了手機:「凱洋,你打個電話給天澄貿易的張總,讓他告訴安慶東,限其三天內歸還700萬元公款,否則就等著坐牢吧」。恆信集團是天澄貿易有限公司最大的客戶,對於天澄來說,恆信便如同自己的衣食父母,所以對於江飛揚的話,天澄的領導們向來言聽計從,決不敢有半點違背。
安若雅匆忙趕到她父母家,其母開門後見是女兒回來了,驚奇地問道:「若雅,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之前也沒聽你說啊,你怎麼這麼氣喘吁吁的,出什麼事了?」
「爸爸在嗎?」,安若雅也沒回答,只是問了這麼一句。
「在裡面」。
安若雅走進臥室,她父親正坐在沙發上,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發呆。「爸爸,我有件事要問你」,安若雅對他父親說道,可是他父親似乎沒有聽到,「爸爸」,安若雅又叫了一聲。
「哦,若雅啊,你回來了」,叫了第二聲後,她父親終於有了反應,不過和平時的反應有些不一樣。
「爸爸,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問你,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安若雅表情嚴肅地說道。
「怎麼了?若雅」,安若雅的媽媽此時也走進了臥室。
「爸爸,你是不是挪用了公司700萬元,還把錢都花在賭球上了?」,安若雅這話一出口,猶若是平地一聲雷。
「你聽誰說的」,安若雅的父親站了起來,「誰告訴你這個的?」
「有人給我看了一份資料」,安若雅說著從包裡拿出一疊資料,正是之前江飛揚交給她的。
看了安若雅拿來的資料,本來想在自己妻女面前否認的安慶東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過了半餉,他終於開口:「我是挪用了公司700萬,全部花在賭球上了,全都賠光了」,安若雅和她母親聽後大吃一驚,可是事情還沒有結束,只聽安慶東略帶哭腔地繼續說:「其實……其實公司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剛才總經理打來電話說,三天內還不了錢的話,就要送我去坐牢了」。
安若雅的母親向來身體不太好,聽了這麼個晴天霹靂,當場暈了過去。「媽,媽你沒事吧,媽」,安若雅趕緊叫來救護車,把自己母親送到醫院去。
醫院中,安若雅正坐在病床邊,看著熟睡的母親,而她的父親則跑出去想辦法湊錢了,突然手機響了,不知是誰打來的。
「安老師,我說的是事實吧」,打來電話的竟然是紫琳父親江飛揚。
「您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到底有什麼目的?」,安若雅並不清楚紫琳父親為什麼會突然關心起她家的事,為什麼要告訴她這個消息。
「安老師,樓下有車正在等你,你想要知道這一切的話,來見我吧」,說完江飛揚便掛斷了電話。
安若雅向窗外望去,樓下果然停了一輛非常豪華的轎車,司機正站在車邊,望著安若雅所在的病房。
母親正在熟睡,之前的打擊令她本就不太好的身體更加憔悴,父親說自己因為賭球而挪用了700萬公款,可是在她的印象中,父親並不喜歡賭博。她決定去見見江飛揚,聽聽他到底要說什麼。
汽車把安若雅載到了恆信的總部,大樓頂層董事長室,「咚咚」。
「進來」,聽到江飛揚的指示,秘書開門走了進來,「董事長,安小姐來了」。
「快請她進來」。
安若雅隨著秘書走了進來,只見江飛揚正坐在他的辦公桌上看著相片集,而辦公室的牆上,則掛了很多紫琳的照片,從她的嬰兒時期一直到現在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看到安若雅走了進來,江飛揚拿著相片集走到沙發邊,「安老師請坐」,江飛揚用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安若雅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安老師,你來的正好,你看這些都是紫琳小時候的照片」,江飛揚沒說別的,卻先給安若雅看起了紫琳小時候的照片。
「紫琳的確從小就長得漂亮可愛」,安若雅看了幾張照片後說道,她並不知道江飛揚給她看紫琳照片用意何在,但她也沒有急著問自己父親的事。
「哎呀,這紫琳啊,從小就是我的掌上明珠,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不管她長得好看還是難看,我都一樣喜歡。天底下的父親,哪有不喜歡、不寵愛自己女兒的呀,安老師你說是不是?」。
安若雅想起了自己的父親,的確,她的父親也是從小就對她寵愛有加,小時候她喜歡什麼父親便給她買什麼。那時她很愛吃城隍廟的蟹粉小籠,她父親常常排上一、二小時的去給她買,惹得她母親常常說他這個做父親的太溺愛女兒了。「您說得很對,天下的父親都很疼愛自己的女兒」。
「看來安老師也很同意我說的話。唉,人們常說母愛偉大,其實我覺得天下的父女情往往是超過母女情的。不是有個說法嘛,一般兒子都和媽媽親,而女兒則和爸爸比較親」,江飛揚邊說邊笑了起來。
安若雅沒有說話,而江飛揚則翻動了一頁相片冊,「安老師,你看這是紫琳10歲生日時照的,旁邊的這個牽著紫琳手的男孩就是雨晨」。
安若雅隨著江飛揚手指方向望去,一個16開的大照片上,一對可愛的小男女生手牽著手,對著鏡頭天真快樂地笑著,兩個孩子的身旁坐著四位大人,其中三個安若雅認得,正是雨晨的父母和江飛揚,另一位有點像紫琳的美貌女子想必就是紫琳的母親了。而照片中央的兩位孩子當然就是現在身在香港的雨晨與紫琳。
「這兩位是雨晨的父母,這位是我的愛人,紫琳和她母親長得有點像,只是青出於藍勝於藍,現在出落得比她母親年輕時還要美麗動人。我這輩子啊,最大的心願就是紫琳能幸福快樂,天下的父親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幸福呢?唉,可惜又有幾個女兒懂得父親的良苦用心啊」,江飛揚不禁歎了口氣。
安若雅不明白江飛揚為什麼和她說了那麼長時間的家常,所以她也沒有說話,只是傾聽著。
「安老師,你的父親沉迷於賭球,挪用了700萬公款,而且全部都輸掉了。你看這是上個月暴出的新聞《龐大的賭球集團被搗毀》,你父親正是這個賭球集團的受害者之一。可惜賭博本就是違法之事,這些輸掉的賭資是不可能追回的了」。江飛揚邊說邊遞給安若雅一張報紙,他終於說起了今天的正事。
安若雅正看著江飛揚遞來的報紙,只聽他繼續說道:「你父親工作的天澄貿易有限公司,我和他們總算有些交情,你父親的事,我可以幫你解決。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聽剛才江飛揚一直在說紫琳的事,安若雅隱隱覺得他說的條件應該和紫琳有關。
江飛揚並沒有直接說他的條件,而是說:「我聽說天澄要求你父親三天內歸還700萬公款,如今這700萬早已不見蹤影。想要在三天內拿出700萬恐怕很難吧」。對於安若雅和她父母來說,這豈止是難,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安老師只要答應我的條件,別說700萬,就是7000萬,7億都沒有問題。我的條件嘛,說來也很簡單,就是雨晨。我要你放棄雨晨」。
「不可能,我是不會放棄雨晨的」,安若雅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向江飛揚告禮後轉身便要離開。
「安老師」,江飛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現在唯一能救你父親的只有你了,你好好考慮下吧」。
安若雅沒有轉身,亦沒有回頭,逕直走出了江飛揚的辦公室。
兩天後,安若雅在醫院照顧著自己的母親。「你爸爸還在想辦法湊錢嗎?」,安若雅的母親問了起來,她身體已恢復些,不過容顏仍顯得憔悴,心裡則更是憂心重重。
「是啊,這幾天他一直在奔波」。
「唉,本來9月你就要和雨晨一起去美國了,現在,現在」。
「媽,我會留下來照顧你的,雨晨,他會理解我的」。
「唉,三天內湊齊700萬,這怎麼可能。更何況我們家根本拿不出700萬,即使把家中的房子都賣了,也還差得遠呢。而且房子要賣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賣掉的。你爸爸他,他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說著說著,若雅的母親不禁哭了起來。
「媽媽,你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安若雅嘴上這樣安慰著她的母親,可是她心裡明白,哪有什麼辦法呀,就算親朋好友們肯借錢給他們,也很難湊到700萬,更不用說在明知他們家傾家蕩產的情況下,還有多少人肯借。
「咚咚」,一個青年男子敲了兩下病房的門,「請問這裡是安老師母親的病房嗎?」,那位青年詢問著。
「你是?」,安若雅的母親問他道。
「啊,安老師」,男子看到安若雅後稱呼道,不過安若雅並不認識他。「伯母,您好。我是恆信集團的江董事長派來的,我們大小姐曾是安老師的學生,所以董事長他聽說安老師的母親住院了,特地派我來探望一下」,年輕男子說罷,將手中的花籃和水果籃放在病床邊,繼續和安若雅的母親聊著,詢問著她的病情如何如何。
安若雅心裡明白,這人來顯然不止是探病那麼簡單。這兩天因為她母親住院,她和雨晨也沒什麼時間聊天。另外為了不打擾雨晨,免得他擔心,安若雅只是告訴雨晨自己母親身體不適,需要她照顧,所以這幾天比較忙,沒什麼時間上網見面,並沒有告訴雨晨自己父親的事。此刻,此人的到來必然是有什麼目的的。
過了一會,安若雅走出病房,那名青年男子果然也跟了出來,「我已經拒絕江董事長了,你來還有什麼目的?」,安若雅問道。
「安老師,此刻江董事長就在樓下大廳等你,請你去見上一面」。
「請你轉告他,我是不會放棄雨晨的,請他不必再費心了」,安若雅不想再見江飛揚,說完她便打算回病房了。
「安老師,現在在樓下的除了董事長外,還有公司的代表律師也在,你不想咨詢一下自己父親犯的罪到底有多嚴重嗎?」,年輕男子站在安若雅身前,用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安若雅下樓去見江飛揚。
安若雅的確很想知道如果家裡湊不夠錢,自己的父親會怎麼樣,另外她也想再次當面拒絕江飛揚,並請他不要再費心於此事了,所以她順著那人的手勢到了樓下大廳。青年男子陪著安若雅走到樓下,並將她帶到江飛揚坐著的桌子旁後說道:「董事長,安小姐來了」。
「辛苦你了,凱洋」,這名年輕男子就是之前調查安若雅父親的私人助理王凱洋。
王凱洋將安若雅帶到後便離開了,剩下安若雅、江飛揚還有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
「安老師,我來為你介紹一下」,江飛揚率先開口說道,「這位是我們恆信的代表律師王大友,王律師。我今天請他來,是想讓他給你介紹一下你父親的這個案子」。
江飛揚一語完畢,王律師立刻說了起來:「我聽江董事長介紹過令尊的案子,也看了相關的資料,令尊挪用的公款數額極為巨大,又是用於賭球這樣非法的行為,而且令尊現在也無力歸還所有款項。聽江董事長說在規定期限內能歸還的恐怕只有很小一部分,這樣的情況,如果被告上法庭判刑的話,很有可能是死緩或無期徒刑。縱然之後再歸還其餘的款項,考慮到令尊的年齡,恐怕也很難再見天日了」。王律師邊說邊把相關法律條文拿出來給安若雅看。
安若雅越看越驚,她雖然知道父親犯了很嚴重的罪,卻沒想到可能要從此分離了。王律師給安若雅介紹說明完後,向江飛揚告個禮便離開了。
「安老師,即使犧牲自己的父親也要和雨晨在一起嗎?」,江飛揚的聲音響起。
安若雅沒有說話,只聽江飛揚繼續說道:「你也聽王律師說了吧,令尊的下半生很有可能就要在牢中度過了,你母親身體又不好,要是她聽到這個消息,不知道捱不捱得住」。
安若雅憤怒地望著江飛揚,說道:「這是我的家事,與江董事長無關,請你不要再插手了」。
江飛揚笑了起來,「真是令人感動呢,安老師即使犧牲自己的父母,搞得家破人亡也要和雨晨在一起啊。只是不知雨晨要是知道你為了能和他在一起,放棄救自己的父母,會是感動呢還是會有其他什麼感受。不過不管雨晨有什麼感受,你覺得雨晨的父母會接受一個罪犯的女兒嗎?雨晨的母親是公務員,本來就是個很正派的人,而且她向來視紫琳如親生女兒般,你覺得她會同意雨晨和你繼續在一起嗎?你應該也知道吧,即使你不答應我的條件,你也不可能再和雨晨在一起了。除非,你自己放棄了雙親,難道要雨晨也拋棄自己的父母嗎?」
江飛揚說話毫不留情,句句如刀子般扎入安若雅的心。安若雅雖然不甘心,但卻毫無反駁的話語,因為江飛揚說得都是實話。眼淚從安若雅秀美無比的雙狹緩緩落下。
「安老師,既然明知已經無法和雨晨在一起了,為什麼不救自己的父母呢,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
雖然雙眼已經模糊,但安若雅還是站了起來,打斷了江飛揚話,「我是不會放棄雨晨的」,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如果你改變主意了,隨時來找我」,身後又響起了江飛揚的聲音。
已到了晚上11點,安若雅仍在病房中,還有1個小時,三日之限就到了。「你媽她怎麼樣了?」,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安若雅回頭望去,原來是自己的父親,「好些了,剛睡下」。
「怎麼樣,錢能湊夠嗎?」,安若雅的母親坐起身來,原來她還沒有睡著,其實此時她又怎麼睡得著呢。
安慶東緩緩地走到妻子的病床邊,眼淚已止不住往下流,其實從他剛才進門時灰頭土臉的樣子便可知道,錢必然沒有湊夠。「若雅,我去了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你母親」, 安慶東竟如交代後事般的說了起來。
「你說什麼呢,什麼叫你去了之後,我們再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啊,你打電話給你們老總,請他再寬限幾天。走,我們一起去求他」,安若雅的母親說著便要起身。
「沒用的,再多給三天也一樣湊不夠700萬」,安慶東拉住自己的妻子,「就讓我去牢裡慢慢償還自己的罪吧。唉,我就是放心不下你們母女。你身體不好,若雅又還這麼年輕,我去了,沒人照顧你們母女」,說著說著,夫妻兩人抱頭痛哭起來。
安若雅在一旁看得心如刀割,本已紅腫的眼睛又流下幾行清淚。此時,她的手機響起,「安老師,是我,紫琳的父親江飛揚」,原來是江董事長打來的電話。
「安老師,我只想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和你說幾句話。紫琳是我最寶貝最疼愛的女兒,只要她幸福,無論要我犧牲什麼都可以。我想你的父親也如我愛著紫琳般的愛著你,請你好好地考慮一下吧。為了你的父母,為了雨晨,這是最好的結果」。
安若雅看著如生離死別般痛哭的父母,心中首次出現了一絲猶豫。雨晨,雨晨,安若雅的眼前浮現出雨晨的音容笑貌,難道我們真的是有緣無份嗎?
「安老師,如果你真的愛你的父母,愛雨晨,我想你知道應該怎麼做,我把時間寬裕到明天早上7點,到時我等你的答覆」,說完江飛揚便掛斷了電話。
安若雅這一夜都沒睡,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一早,安慶東便向妻子和女兒告別,他準備自己去自首,好減輕些刑罰,而若雅的母親則哭著不讓他走。「不要,你不要就這樣離開我們,我們再想想辦法啊」,安若雅的母親邊哭邊喊著。
此情此景。安若雅再也忍受不住了,即使她不答應江飛揚的條件,經過此事後,她同雨晨在一起的可能性也相當渺茫了。而現在,她又怎麼忍心自己的父親去坐牢,母親則肝腸寸斷,「安老師,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安若雅撥通了江飛揚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他的聲音。
「江董事長,請你救救,救救我的父親」,安若雅哽咽道,她終於選擇答應江飛揚的條件。
「你終於肯答應我的條件了。好,我馬上讓天澄的總經理給你父親打電話,至於你具體要怎麼做,我會讓司機來接你,我們見面後慢慢說」,說完江飛揚便掛斷了電話,看來他馬上要去通知天澄的總經理。
僅僅幾分鐘後,安慶東還被他的妻子拉著無法脫身時,他的手機就響了,打來電話的正是天澄的總經理,「慶東,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竟然結交了恆信的江董事長,那700萬你不用還了,江董事長說他幫你還。慶東,聽江董事長的口氣,似乎和你關係不錯呀,以後我們可都要勞您照顧了」。
安慶東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在那橫問豎問,最後終於搞清楚,原來恆信的董事長助理剛才打電話給他所在公司的總經理,告訴對方,他所欠下的700萬款項全部由江飛揚董事長來歸還,這件事就此作罷,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安慶東聽罷自己不用坐牢,不用再為還錢苦惱,幸喜若狂,趕緊把消息告訴妻子女兒,可是他總也不明白為什麼恆信的江董事長會來替他還債。「難道是因為恆信的大小姐曾是若雅的學生?」,安若雅的母親隨便猜測道,的確他們根本沒法知道為什麼江飛揚會出手幫他們。
「不會吧,學生幫老師也沒幫到這個份上的吧,江小姐又不是雨晨,幹嗎要讓自己父親拿出700萬來救咱們啊」,安慶東覺得這個理由不太可能,但又不知道還會有其他什麼原因。
「700萬對人家來說就像700塊似的,不過只是一點小錢」,若雅的母親繼續說道,似乎除了這點外,找不出其他什麼理由了。
「不管怎麼樣,爸爸總算得救了,以後我們有機會見到江董事長再向他道謝吧。另外那錢,我們也要想辦法還給人家」,安若雅看到自己的父親終於沒事了,心中總算稍稍安心了一些,「爸爸,你照顧下媽媽,我出去下」。
「安雅,你去哪裡啊?去向江董事長道謝嗎?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去學校」,安若雅說完便走了,她當然是去見江飛揚,只是並不光是道謝去的。
「這孩子,最近好像怪怪的」,安若雅母親說道。
「也許是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吧,雨晨又不在她身邊,她一個人,要承受這些也很辛苦」。
安若雅要承受的又豈止是這些,江飛揚派來的司機早已在醫院門口等著她了,接她上車後,便將安若雅送給了一家咖啡廳。
江飛揚已將整家店包下,安若雅進來後,江飛揚便招呼其坐在自己的正對面,「安老師還沒吃早餐吧,這裡的點心不錯,安老師要不要嘗嘗?」。
安若雅現在哪有心情吃什麼早餐,她開口問道:「江董事長,謝謝你救了我的父親,你所說的條件,究竟要我怎麼做,要我和雨晨分手嗎?」。
「不單單只是分手,我要你讓雨晨對你徹底死心,從此和你再也沒有瓜葛」,江飛揚臉上的表情輕描淡寫,說出的話卻如同利箭一般,刺穿安若雅的心。
「什麼,要讓雨晨對我徹底死心,再也不想見我?」,安若雅沒想到江飛揚的話那麼狠。
「不錯,我提醒你,你父親的事還沒有完全結束,等你和雨晨徹底決斷之後,那件事才算完,到時我才會把你父親欠下的錢歸還給天澄。其實這樣對你和雨晨都好,你覺得如果不讓雨晨對你死心,他會那麼容易放棄嗎?長痛不如短痛,拖拖拉拉只會讓你和雨晨更痛苦罷了」,江飛揚說話向來恩威並重,讓人覺得難以辯駁,況且他說得的確非常有道理。
安若雅低著頭,沉默半餉後,終於下定決心,「我會遵守約定,讓雨晨對我死心,你幫我父親還的700萬元,我們以後也會慢慢還給你的」。
「哈哈,你能遵守約定就好。那點錢嘛,是你應該得的,你不用還我。只要能讓雨晨對你死心,我再給你1000萬,如何?」
「我不要你的錢,欠你的錢也會還的」,說完安若雅轉身便離開了。留下江飛揚一人,在那心情頗好地享用著他的早餐。
走出咖啡廳,安若雅望著自己左手中指戴著的鉑金戒指,這枚戒指是當年林雨晨在情人節送給她的,也是林雨晨為了他們兩人特別設計的,自從雨晨高中畢業後,她便一直戴在手上,從未取下過。現在,安若雅用她那如玉般白皙的右手,緩緩地將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摘下,「雨晨,再見了」,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地落下。
自此之後,安若雅很少在網上和雨晨相聊,為了不影響雨晨的學習,她並沒有立刻和雨晨說要分手什麼的,只是說最近工作繁忙,又需照顧家人,沒有什麼時間。她也不再主動打電話給雨晨,雨晨打來電話,她也常常說不了幾句便掛斷了,她怕自己說得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雨晨雖然覺得最近安若雅有些奇怪,但想起自己高三時,安若雅教一個班便挺忙的,如今恐怕工作上更加繁忙了,而且馬上又到一年高考時,再加上最近自己那未來的岳母身體不太好,安若雅的確沒什麼時間。想到這裡,林雨晨不禁又開始憧憬起來,因為他馬上就要畢業了,到時他就可以回上海和若雅團聚,而之後他們兩人可以一起去美國唸書,不必再分隔兩地了。
一個多月後,林雨晨期待已久的畢業典禮終於舉行,僅僅兩年的時間,他已拿到雙學士,順利畢業了。而紫琳也完成了大學第二年的課程,今年9月將同雨晨一起去賓夕法尼亞大學繼續學業。
回到上海,正是盛夏6月,令雨晨感到非常吃驚的是,他之前曾和若雅說過他會何時乘坐哪架班機回上海。可是,在機場,來接機的竟然只有自己的父母和紫琳的父母,若雅並沒有來。難道是因為紫琳和他一起回來,所以自己的母親不讓安若雅一起來嗎?應該不會啊,自己早就和母親說清楚了,而且她也同意自己與若雅繼續交往。林雨晨一個人在心裡胡思亂想著,父母則過來幫他拿著行李。
回到家後,他立刻便給安若雅打了電話,可惜沒有人接。是不是若雅正在上課,可是高考已經結束了啊,雨晨心中想著。由於安若雅教雨晨他們這一屆時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所以這兩年學校高三的理科班都讓安若雅來教了。難道高一高二在舉行期末考試,若雅做監考,算了,等會去學校看看就知道了,亂想也沒有用,林雨晨決定收拾好帶回來的行李後,去學校看看。
下午四點,雨晨出發去學校了,到離校門口還有二三十米處,他便看到安若雅走出校門,接下來的一幕讓他震驚了。只見校門口本來停著的一輛轎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男子,他上前迎著安若雅寒暄幾句,然後拉開副駕駛座,而安若雅則坐了進去。那個年輕男子,林雨晨還認得,正是當年在機場遇到的安若雅大學同學李文。
怎麼回事,為什麼若雅沒有回自己的電話卻和李文在一起,林雨晨百思不得其解,其實以他的聰明才智又怎麼會想不到呢,只是他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他不相信若雅會放棄他而選擇別人。
他打了個電話給父母說不回去吃晚飯了,然後便在安若雅家的樓下一直等著。直到晚上9點,今天在校門口見到的紅色轎車再次出現,李文和安若雅一同從車中出來。
「若雅」,看到安若雅從車中出來,林雨晨喊道。
這一幕正是安若雅希望雨晨看到的,她今天不去接機,也不接雨晨的電話,就是希望晚上能讓雨晨看到這一幕。因為,她已無法和雨晨在一起了,她必須讓雨晨對她也死了心。
「這位是?」,顯然李文已經忘了林雨晨。
「林雨晨」,安若雅對李文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李文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安若雅和林雨晨之間肯定有話要說。
「雨晨,什麼時候回來的?」,安若雅問得言不由衷,雨晨告訴過她什麼時候會回上海。
「若雅,這是怎麼回事?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林雨晨盡量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他明白,所謂「關心則亂」,被情緒所左右只會誤事。
「雨晨,其實,其實,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之前和你說因為工作忙,家裡有事所以才疏遠了你,其實都是騙你的,我們之間,我們兩個果然還是不合適」,安若雅輕輕地說著,卻始終不敢望向雨晨的眼睛。
「你胡說什麼呢,我們不是還要一起去美國唸書了嘛,若雅難道你都忘了嗎?」,林雨晨不相信安若雅說的什麼分手之類的話。
「雨晨,你聽我說,我們分手吧,是我對不起你。這位是我的大學同學李文,你以前也見過,我現在……現在」,安若雅沒法再說下去了,本來她心意已決,可現在林雨晨這麼一個大活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她每多看雨晨一眼,心中的決心就消退一分,她怕再說下去,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
這時李文接口說了下去:「你好,我是若雅現在的男朋友李文,我們曾經見過一面吧」,他故意把「現在」兩字說得音重一些,好提醒雨晨,你已經是過去式了。
「是嗎,那恭喜你們兩個了,我先告辭了」,說完林雨晨便走了,他向來是察言觀色的高手,如今又學了兩年的心理學,剛才的一切早就讓他看出,若雅心中明明還是喜歡他的,現在李文在旁邊,問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來,等下次若雅獨身一人在時,他再來相問。
安若雅當然也知道,雨晨不會就這麼放棄,肯定還會來找她問。現在,她很害怕單獨面對雨晨,雖然這是她以前一直期待著的,可是現在,她不敢單獨對著雨晨,因為那樣的話,她很有可能流露真情而害了自己的父親,也讓雨晨處於兩難的決斷中。
「李文,送我回父母家吧,這幾天我想和父母住在一起,反正學校也放假了」,林雨晨走後,安若雅便決定先去父母那住一陣子。
之後的兩天,雨晨一直無法找到安若雅,學校已經放假,而安若雅家中又一直沒人,林雨晨猜想她一定是住到自己父母家去了。安若雅的父母家,雨晨曾經去過,可是這次他前去時,卻發現他們家已經搬走了,向鄰居們打聽,也得不到有用的情報。本來他是想找到安若雅,然後兩人單獨談談的,現在他只有通過電話來聯繫了。
總算安若雅還肯接他的電話,「若雅,我們見面好好談一下吧,我不相信你會移情別戀,下午四點,我在學校旁的咖啡館等你,如果你不來,我會一直等下去的。另外,你一個人來,不要帶其他人」。
安若雅答應了雨晨的見面要求,下午四點,她準時地來到了咖啡館,只不過,同來的還有李文。
林雨晨猜想到李文肯定會跟來,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了,他只有這樣當著李文的面來問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若雅,你和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們兩個月前就開始了,現在若雅是我的女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再纏著她了」,李文替安若雅回答道。
林雨晨眼角掃了李文一眼,從剛才李文的回答以及神情來看,雨晨已經明白,李文他自己也知道安若雅的心裡到底屬意誰。只是他和李文都不知道,為什麼安若雅要放棄自己愛的林雨晨而接受李文。
「短短兩個月嘛,兩個月之後我便回來了,若雅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當初我們不是說好要」。
「雨晨」,安若雅打斷了雨晨的話,「對不起,我不想等你了。你才剛滿20週歲吧,我不想再等你了,你有無限美好的前途,到了美國後你要繼續努力,忘了我吧,就當世上從來沒有安若雅這個人。請你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安若雅說完便和李文離開了,雨晨想要追上去,卻又不知還能說些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林雨晨還是繼續給若雅打電話,第一次時,安若雅接了,她告訴雨晨,他們兩個真的沒有可能了,請雨晨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之後的電話安若雅便直接不接了。這一天下午,雨晨從外面回家,只見自家樓下停了輛紅色的汽車,雨晨認得牌照號碼,正是李文的車。李文從後視鏡裡看到林雨晨後,也下了車,「雨晨」,李文邊喊邊走向林雨晨。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林雨晨問道。
「我是來給你送請貼的」,李文笑著說,看樣子他心情很好,非常的開心,「我和若雅8月中旬就要舉行婚禮,以前聽若雅說過,你是高考狀元,是若雅教出過的最優秀的學生,所以如果你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若雅一定會高興的,希望你到時一定光臨啊」。
什麼,若雅竟然要和李文結婚了,林雨晨心中有如響起一道晴天霹靂,只覺得自己兩眼都有些發黑了。
「雨晨,今天我來就是要給你送請貼的,到時請你一定賞光啊」,帖子交給林雨晨後,李文便駕車離開了。
對於這麼個突然的消息,就連希望若雅嫁給別人的紫琳都感到很吃驚,「怎麼安若雅突然要嫁給她的同學了,她不是還要和我們去美國的?」,雨晨的房間裡,紫琳一頭霧水地問道。
「我覺得是有人逼若雅這樣做。若雅總是不敢和我一對一的當面說話,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隱情。我們認識的人當中,有能力又有可能這樣做的就只有」,雨晨說罷望著紫琳。
「不可能,我爸爸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他可是最受人尊敬的企業家」,紫琳顯然猜到雨晨指的是自己父親,雨晨從小料事如神,很少會有猜錯的,紫琳也一向對雨晨的話深信不疑,但這次,雨晨的說法她如何也不能相信。「我去問他」,說完紫琳立刻離開了。
紫琳剛一離開,雨晨的母親就進來了,她之前聽說安若雅要嫁給別人時,對自己的兒子是一通臭罵,「我早叫你別和安若雅交往吧,你看現在」、「她要嫁給別人也好,反正我本來就不喜歡你們在一起」、「真不知道你怎麼會看上她的」等等等等。進屋後,她便開口問道:「怎麼紫琳剛來就走了?你和她吵架了?我說紫琳那麼好的女孩你可別不知道珍惜,走了個安若雅不要緊,要是哪天紫琳也不理你了,我看你怎麼辦」。
林雨晨被他媽囉嗦得實在煩了,終於開口說道:「我哪有和紫琳吵什麼架啊,紫琳她有急事要回去問她父親。再說從小到大我和紫琳可從來沒吵過什麼架」。
「沒有最好,我跟你說啊,那安若雅隨便她嫁給誰去,紫琳你可千萬不能再錯過了」,雨晨母親又開始了她的喋喋不休。
「爸爸,我問你一件事」,紫琳到家後立刻衝到她父親的書房。
「怎麼了,公主殿下,那麼急急忙忙的?」,江飛揚笑著問道。
「爸爸,我問你,安若雅突然要嫁給她的什麼大學同學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安若雅,就是你說的那個要和你們一起去美國的,你以前的英語老師?」
「對啊,她和雨晨本來,而且9月她應該和我還有雨晨一起去美國唸書的,現在突然要嫁給別人。爸爸,是不是你在背後?」
「哈哈哈哈」,江飛揚大笑起來,「傻女兒,你爹又不是月老,想讓誰和誰結婚就能讓他們結婚。我不過是個做生意的企業家,哪有本事逼別人嫁娶啊。我要真有那麼厲害,我幹嗎去逼安若雅啊,我直接逼雨晨不就行了,走了個安若雅,誰知道還會不會來一個李若雅、王若雅」。
「哎呀,爸爸,你亂說什麼呢,什麼逼雨晨不逼雨晨的,我走了,不聽你胡扯」,紫琳聽他父親這麼說後,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江飛揚說得也很有道理,他要是能逼人家嫁人,何不直接逼雨晨娶了自己的女兒,幹嗎還要饒那個彎路呀。聽完父親解釋後,紫琳又立刻趕去雨晨家。
「雨晨,我問過我爸爸了,和他完全沒有關係。他說要是他有能力逼別人嫁娶的話,何必拐彎去逼安若雅,直接逼你不就」,紫琳說到一半停了下來,臉紅紅的,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雨晨也知道紫琳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他和紫琳都不知道若雅父親的事,所以聽了江飛揚的話後,的確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是自己多慮了。
安若雅家,安若雅的父母都不在家,不知兩人去哪裡了,興許是又去向江飛揚道謝了,自從那天天澄的總經理打來電話說江飛揚會替他還錢後,他們夫妻倆幾次都想向江飛揚當面道謝,可惜每次江飛揚的手下都以江飛揚工作繁忙為借口拒絕了,不知這會他們是不是又去向人家道謝了。汪晴正在安若雅家陪著若雅,她是若雅最好的朋友,也是大學同學兼現在的同事。
「若雅,怎麼你突然就要嫁給李文了」,對於安若雅要嫁給李文的消息,汪晴也是大吃一驚。「你的男朋友不是林雨晨嘛,而且你也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一天不見就茶不思,飯不想,怎麼現在突然要下嫁李文那小子了。李文他大學四年追你追得那個緊啊,最後也沒什麼結果,怎麼現在就那麼容易搞定了啊。不過我覺得,還是林雨晨更好,雖說李文是咱們的同學,長相和工作也都不錯,但憑良心說,無論潛力還是樣貌,林雨晨都遠超過李文,還是他比較配你。哎,若雅你怎麼哭了?」。
剛才安若雅始終沒有說話,而汪晴不停地雨晨長雨晨短,惹得她不禁想起往日和雨晨一起種種美好的回憶,眼淚又止不住悄然落下。
「若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看你根本就不喜歡李文,心裡明顯還是愛著林雨晨的啊」,看到安若雅這樣,汪晴不禁擔心起來。
人就像描述他的這個漢字一樣,需要相互地支持。有些話、有些事需要說出來與他人一起分擔,如果始終一個人憋在心中,早晚會出事。安若雅一個人把這些事放在心中,早已承受不住,此刻需要有一個人能夠聽她傾訴,而閨蜜汪晴,便是唯一的人選。
「若雅,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我」,安若雅終於忍不住,將一切都緩緩地告訴了汪晴。
「什麼,沒想到恆信的董事長竟然是這樣的人」,汪晴聽後忿忿不平,高聲說道。
「其實也不怪江董事長,事情本來就是我們自己惹起的,他不過是給了我一個選擇」,安若雅輕輕地說道,當真是細若蚊聲。
「一個放棄林雨晨,救自己父親的選擇嗎?你怕什麼,你應該告訴雨晨,從一開始就告訴雨晨,戀人之間本來就是要相互扶持的嘛,雨晨那麼愛你,他肯定會幫你的」。
「雨晨還只是個大學生,告訴他只會使他徒增煩惱,令他和他父母增加矛盾」。的確,林雨晨再聰明,現在也還只是個學生,他哪來錢幫助安若雅,他若想幫助安若雅唯有求助於自己的父母。而他父母,尤其是他的母親必然不會同意,到時只是白白地增加了雨晨和他父母間的矛盾,而且雨晨的父母也斷然不會再同意雨晨與安若雅的交往。
「那你也不用這麼急著嫁人啊,江飛揚只要你和雨晨分手,令雨晨死心,又沒非要你嫁人不可。這兩年來,李文這小子便老對你不死心,我記得你和我說過,雨晨去香港後,他便常單獨約你,都被你拒絕了。後來他就抱團約我們,說什麼同學聚會,大家都要賞臉啊,然後每次都約上不少大學時的同學一起出來聚餐,唱歌,好趁機親近你。他還開了個大學群,說是用來組織活動的,其實就是為了能約你出來吧」。
「的確,可是如果我平白無故地向雨晨提出分手,雨晨又怎麼可能相信呢。不知道為什麼,以前李文總是會約上好幾個同學一起聚會的,可是今年四月份開始,他就常常單獨約我了。本來我不想答應的,可是想想只有這樣,才能拒絕雨晨,讓他死心,便答應了和李文單獨約會」。
「你啊,真是當局者迷,你手上的那個條紋戒指,一個橫著的『林』加一個藝術字『安』,熟悉你們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林雨晨』和『安若雅』,以前你一直把這枚戒指戴著手上,四月份開始突然不戴了,這麼重要的戒指,你也不可能弄丟,加上你從那時起就心緒不寧的樣子,有心人一看便能猜出你和雨晨出了問題。唉,不過李文也算有心,能觀察到這些」,汪晴歎了口氣。
「小晴,我剛才和你說的這些,你千萬別告訴雨晨,拜託了」,安若雅輕聲說道,眼睛充滿乞求地望著汪晴,叫她怎能拒絕。
「唉,我知道了,你,何苦這樣為難自己啊」,汪晴又歎起氣來。
8月中旬,自從雨晨收到安若雅和李文的結婚請貼後,一直都很消沉,雖然紫琳常來陪他,拉他一起出去閒逛遊玩,不過雨晨顯然都是人在心不在,總是若有所思,心神不定的樣子。
終於到了安若雅和李文婚禮的當天,雖然心中有千般不捨,萬般不願,林雨晨還是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了酒店。兩人的婚禮安排在了上海最豪華的酒店中舉行,而這個酒店的對面,就是恆信大廈。
雨晨來到酒店會場時,安若雅和李文正穿著新娘新郎服,站在會場外迎客。「安老師,李文,祝你們新婚快樂」,林雨晨走上前去送上紅包。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說了句最普通的祝詞。「謝謝」,李文笑著接過紅包遞給一旁的伴郎,而安若雅只是朝雨晨微微一笑,這一笑,是那麼的苦澀。自己最愛的人對自己說新婚快樂,安若雅的心此時早已破碎不堪。這一笑,旁人都以為是新娘的回禮,只有雨晨知道,這完全不同於以往安若雅那迷人的「殺人微笑」,這不過是強顏歡笑。可是,事到如今,林雨晨又能再說些什麼呢。
「雨晨,來,和我們合影」,李文輕拍雨晨肩膀,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來。就這樣,李文站在林雨晨和安若雅的中間,拍完了合影照。
「安老師,李文。我過兩天就要去美國了,還有很多行李和手續要處理,我先回去了」,拍完照後,雨晨便要走了,他又哪有心思吃這頓飯呀。
「這就走了嗎?不留下吃完我們的喜酒?」,李文問道。
「實在不好意思,這幾天太忙了」。
「哪裡,是我們不好意思才對,那你忙吧,到了美國也請繼續努力啊」,李文朝林雨晨揮手道別。
此時,安若雅終於抬著頭,直直地望向雨晨的臉龐,之前她一直沒有說話,也不敢直視雨晨。「雨晨,永別了,我會永遠記住你的音容笑貌,還有我們曾經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我再也不能陪在你左右了,就讓星光代替我伴你遠途」,安若雅在心中默念著。
而林雨晨此時也正望向安若雅,「若雅,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希望你幸福。我會記住你的容顏,直到永遠,永遠」。
目光相對,兩人都彷彿看透了對方心中的思念一般。這時,李文擋住了他們的視線,「若雅,我給你介紹,這幾位是我的同事」。
看到別的賓客上前,林雨晨也轉身離開了酒店。
恆信大廈頂層董事長室內,「董事長」,王凱洋敲門進來,「剛才林公子去過安若雅的婚禮了,送了禮之後就走了」。
此時,江飛揚正站在窗邊,看著對面大樓裡的酒店。李文能在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裡預訂到上海最豪華的酒店,這當然是靠著江飛揚的暗中相助。江飛揚特地讓那座酒店空出8月中旬的一個週末,李文跑遍上海的各大酒店都找不到空位,最後終於在那座酒店處找到了婚宴席位,酒店說他運氣好,剛巧有人訂了這天的結果分手取消了,便留有這麼個空位,李文哪裡知道一切都是江飛揚安排好的。
「很好,事情終於按照最理想的結果發展了」。看著王凱洋有點疑惑的表情,江飛揚笑了起來,「怎麼,凱洋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此時江飛揚心情甚好,似乎有意給他的得力助手指點下。
王凱洋當然明白董事長有意想說的話,自然要讓他說出來,何況他的確有個疑問,「董事長,我就是不太明白,為什麼您一定要安若雅主動放棄林公子呢,我想安若雅父親要是坐牢了,林公子的父母斷不會同意林公子和她繼續交往的」。
「哎呀,凱洋,你不瞭解林雨晨。這孩子,我也算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哪是乖乖聽父母話的傢伙呀。他肯定還是堅持要和安若雅交往的。而且這並不是我最擔心的,我最擔心的是,萬一安若雅頂不住壓力,向雨晨傾訴,那就麻煩了」。
「傾訴也沒有用,林公子自己又沒錢幫她,如果林公子向自己父母求助的話,我想他父母也不會答應吧,畢竟對於他父母來說,幾百萬也不是小數目,總不見得把自己住的房子賣了去救人家吧」。
「他父母當然不會答應」,江飛揚轉身坐到自己的董事長座位上,接著說道:「這點雨晨自己也肯定明白,說實話,雨晨聰明絕頂,天曉得他會想出什麼辦法來救安若雅的父親。而我最怕的一點就是,他去向紫琳求救,到時我的傻女兒就真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說到這裡,江飛揚歎了口氣。
「這種事,林公子應該不會去求大小姐幫忙吧」。
「通常來說肯定不會,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人被逼急了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的,何況雨晨也知道,要是他開口求紫琳的話,紫琳肯定會幫這個忙。我哪能看著紫琳這樣成全別人啊,我當然要讓事情朝著對我們有利的方向發展。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丟掉決不是我的作風」。
身為恆信集團的創始人,江飛揚自然深歆如何把握機會,而林雨晨和安若雅則就此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