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放棄是一種美德。
真是……
哪個見鬼的傢伙說的這話?那他一定是沒有真正得到過,如果得到過,又怎麼會捨得輕易放手?
比如此刻。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不知道自己要以什麼態度來面對齊東陽。
她是慕容清夷,終究不是慕容靜水,而齊東陽,是慕容靜水的,不是她的,不論怎麼說,她都是這樣想的。
彷彿在突然之間,她就要失去他了。
但是她可以的,不是嗎?
她是慕容清夷,拿得起也放得下,其實她對齊東陽的感情……也沒那麼深對不對?雖然堂姐含糊其辭,但是她已經萌生了退出這個故事的念頭,不想在事情可以挽回之前,仍然無動於衷地看著它走向老套陳舊的趨向。
愛情從來都是兩人故事,三個人的話,就只能是一場無聊的遊戲,她知道這個道理。
但是她也想知道,到底她在他的心中,可曾起過一點點的影響,讓他沒有辦法當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朋友?
所以她必須要見他一面弄清楚這一點,那麼到時候說放手的她……一定會走得安心一點。B
所以此刻她坐在這裡,等他前來。
原本沒想到約他到咖啡店裡來,但是看到店裡面的棕色沙發胖胖的,似乎很好坐的樣子,她就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點了杯咖啡撥了他電話約好時間慢慢地等他來。
咖啡館很大,有漂亮的落地窗戶和綠色植物,空氣裡有淡淡而醇厚的咖啡香,流水一樣的爵士樂散在空氣中,輕輕軟軟的,她的心異常的寧靜,像水一樣波瀾不驚。
她看看自己,有點遺憾自己今天沒有稍微打扮一下,這樣才搭得上這樣的場景。
玻璃窗隱約映出她的樣子,抿著唇,很嚴肅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太慎重了,只好彎起唇角試探著笑了一下。
衣著漂亮乾淨的服務生把咖啡送了上來,她看著杯子上方似乎微微的一線裊裊熱氣,再看那杯子裡深棕色的液體,不喝只用嗅的就覺得溫暖。
她是真的太緊張了,所以當看到齊東陽進門的時候才會掩飾似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卻沒想到會那樣燙,又不好齜牙咧嘴,結果忍得眼淚幾乎都要出來了。
「等很久了吧?」齊東陽坐下來問她,「怎麼今天不訓練,卻跑出來喝咖啡了?」
「沒關係的。」她微笑開口,只覺得心上依舊一線火辣辣的灼燙感。
「找我有事?」他抬頭問她。
「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嗎?難道我找你就一定要有事才可以?」她刻意加重了「男朋友」三個字的發音,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哪怕……只是暫時的。
「哦。」他居然只淡淡地應了一聲,什麼也沒有多說,因為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也只好抱歉地對她稍稍示意,然後接了電話。
「是嗎?」不知道那頭的人和他說了什麼,他似乎微微失望。
她看著他,有絲好奇。
「好吧,那你繼續幫我打聽消息,這事情就拜託你了,有消息的話隨時和我聯繫。」他皺起了眉,卻還是客氣地跟電話那頭的人說話,但是她就是感覺到,他似乎很失望很失望。
「怎麼了?」等他掛了電話,她疑惑地開口問他。
「沒什麼。」他頓了一下,但是仍然沒有跟她說明緣由,隨即他微微抬眸,目光眷戀地看著她的臉。
她自嘲地一笑,穩穩地開了口:「齊東陽,我們……分手吧。」
他只看了她一眼,就開口說道:「好。」
她手中一顫,咖啡杯幾乎掉下地去。
他果然……這樣爽快地回答,但是她明明知道,卻還是忍不住心上一窒。
「我不夠好嗎?你回答得這麼爽快?」她反問他,嘴角邊含著笑,心裡眼裡卻都是酸酸澀澀的。
「你很好。」他中肯地評價,但是卻沒有過多地解釋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拿著手機看了又看,似乎在等電話的樣子。
「那你為什麼不挽留我?連意思一下也沒有。」她看著他依舊微笑。
齊東陽看她一眼,「靜水,你今天怎麼了?」
「我怎麼了?」她反問他。
「有點反常。」他咬著字回答,有字斟句酌的感覺。
她只是笑,看著面前的咖啡一點點變涼。
他又看了她一眼,以為他在生氣,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直覺反應,這才以故作輕鬆的語氣開口:「你是覺得我們做朋友比較好嗎?」
她緩緩搖頭,「我從來都沒有這樣覺得過,我一直都想要做你的女朋友。」
齊東陽微微怔住,「那你……」
她不說話,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他,過了片刻才開口:「齊東陽?」
「什麼事?」他疑惑地看著她。
「齊東陽,」她卻又開口問他,「我哪裡不好?」
「你很好,」齊東陽皺眉,「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有發生什麼事,」她看向落地窗映出來的自己微笑,「我長得不醜,而且還小有名氣,自認為脾氣也還過得去,這樣……你都沒有喜歡過我嗎?」
他沒有回答。
「不回答就是默認了吧?」她笑了起來,「原來……和我想的真的一樣啊。」
「不是那樣,」他很快地開口,「是因為……我心裡有另外一個人了,所以才沒有多餘的位置讓別的人住下來。」
「但是……」她明眸粲然,緩緩開口,「但是我們不是擁有一張幾乎完全相似的臉嗎?」
為什麼,面對長相一樣的人,你依然可以區分愛的是哪個?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車禍,或許數年後的慕容靜水和此刻的慕容清夷驚人地相似呢?
他驚訝地看著她,片刻後終於開口:「你都知道了?」
她無奈地聳肩,「抱歉,我不小心在爺爺的遺物裡看到了堂姐的日記。」
齊東陽不再說話,只是那樣嚴肅地看著她,抿著唇不說話。
她被逗樂了,「你不要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
他點了點頭,終於坦白,「你們很相似,但是我的記憶裡,卻都是靜水,我欣賞你的樂天開朗,但是只有她,讓我心疼。」
「到現在都愛嗎?」她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
「到現在都愛。」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她卻微笑了起來,「但是,她是生是死……你都不知道。」
「沒有關係。」他只微微搖了搖頭。
「或許當她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她已經不同於以前的她。」她繼續追問下去。
「沒有關係。」他繼續搖頭。
「也許她已經徹底地成為了一個讓你陌生的人,而且已經有男友甚至談婚論嫁。」她幾乎要咄咄逼人了。
「沒有關係,」他看著她,「不論她變成什麼樣子,起碼我會記得她是曾經的慕容靜水,即便她已經有男友甚至談婚論嫁,只要她快樂就好,我都沒有關係,但是如果她還希望選擇我,我願意……一直跟她在一起。」
他不愛說這樣的話,但是這就是他的心,永遠停駐在那一年那一月。
她點頭微笑,「所以,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分手吧,你愛的慕容靜水,不是你眼前的這一個。」
他虛弱地開口:「我沒有拿你做替身的意思,我只是……」
看到她與靜水相似的臉,不自覺地把她當成靜水,好欺騙自己靜水其實還平安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而已。
再或者,其實是卑鄙地想接近她,查清楚靜水到底出了什麼事而已。
他的確不曾真的愛過她,還說不是替身,他分明就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了。」她微笑,站起身來,「我得走了,你多保重。」
他也跟著站了起來,「我很抱歉。」
「不要說對不起,」她看向他盈盈一笑,「我很高興……可以遇到你,只是似乎太晚了一點兒。」
「抱歉。」他歉然開口。
「一定要找到我堂姐嗎?」她問他。
「是的,只要她還活著。」他堅定地點了點頭。
「不要疏忽了身邊的人。」她好意提醒他,「尤其是你特別熟悉的人。」
「什麼?」他疑惑地看向她。
「沒什麼,我走了,」她對他揮了揮手,燦爛地微笑,「咖啡你請我好了。」
再看他一眼,她終於轉身,瀟灑地走出咖啡館,將他留在身後。
果然,她走得比較瀟灑。
沒有鬧,也沒有掉眼淚。
她是誰?
她是青春無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慕容……清夷!
外面的陽光很大,大到幾乎讓人身上都有種汗浸浸的感覺了,她卻微微一笑,融入人潮中去。
上班臨近下班的那段時間。
阮秋笛心不在焉。
早已經在心裡下了決定,但是真正做的時候卻又覺得那麼不靠譜。
工作QQ裡,有以前的同事又換了新單位,此刻正在裡面大倒苦水,發了一大堆哭泣的小人兒頭像過來,說自己怎麼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怎麼了?」其他人立即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心不停地追問。
「我遇到樂一介虐待狂一欄的老闆。」字打錯了好幾個,看來被虐待得果然嚴重,而且情緒相當的不穩定。
「那老闆怎麼著你了?」眾人紛紛追問。
「他自己的工作不做,全部都推給我,而且不僅要把今年的賬做好給他,現在據說他的老闆要檢查賬目,居然要求我加班把去年的賬也整理出來,剛才他說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忍住眼淚了,估計他也觀察到了,可是他還是交代完後自己乾淨地走人。」一排哭泣的小人兒頭像幾乎把眾人的眼睛閃花。
「跟他說不幹,讓他自己去做。」立即有人接話。
「怎麼可能,我這工作才做沒多久呢。」她立即反對。
「那你要怎麼辦?」有人插嘴,「要我們鼓勵你加油幹嗎?」
她更是傷心,一排黃澄澄的小人兒一起挨著哭起來,「我不知道,我看我今天沒辦法睡覺了。」
阮秋笛看她那樣難過,只好打了幾行字安慰她:「別這樣,該睡的時候還是要睡,睡好了再好好起來做工作。」
「阮姐……」她撒嬌,「我想叫那男人去死,真的,我現在止不住自己的眼淚,一邊做賬一邊哭,我是不是太矯情了一點兒?」
「怎麼會?」她微微一笑,「想哭就哭吧,發洩一下會好一點,哭過後再好好工作。」
「我只是覺得委屈,為什麼生活就是這麼難呢?」她歎息,「現在看到任何東西、想到任何東西我都會覺得難過,我依然覺得以前在咱們公司的那段時間,是我自工作以後所得到的最快樂的日子,而且我也終於發現齊大人的好,原來別的老闆只會更加讓人賣命出去。」
阮秋笛為她孩子氣的話語而微微瞇起了眼睛。
原來有人和她一樣。
和她一樣……覺得這段日子是快樂的。
但是這樣的日子總是不經意間就走到了盡頭吧,她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選擇這樣。
她看一眼經理室的門,他還在裡面,沒有走,她決定等下就要和他說。
她以為她自己做出了對清夷和自己都算最好的決定,雖然沒有徵求清夷的同意,但是那麼有勇氣的她,一定會堅強地面對一切對不對,可以幫她收拾這零亂的殘局。
她的心因為時間一分一秒地接近下班時間而緊張,直到八點,當時針與分針相合,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居然緊張到滿手心冷汗。
她站起身,逕直走向經理室。
「阮姐,你不回家?」有同事在她身後大聲開口。
她頓了一下,回頭對她微笑,「我找經理說點事,等下就走。」
那同事這才轉身去換工作服。
她敲門進去,站到了他的面前。
「什麼事?」他還在忙碌,只是挑眉看了她一眼,「說。」
「我……」她咬牙,終於開口,「我想和你談一下辭職的事,因為我要結婚了。」
她的眸子慘淡,看在他眼中,他也開始覺得渾身不對勁,似乎有莫名的疲憊席捲過來,幾乎會讓他心力交瘁,「你要結婚?」
「是的。」她低眉,輕輕點了點頭。
是真的……要結婚了?
他看著她低眉乖順的樣子,只覺得心裡奇異地流竄過暗淡失望的冰冷氣息,莫名的絕望,彷彿在提醒他,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寶貴東西、即將被他親手打碎。
「很好啊,」他微微一笑,「恭喜你。」
「謝謝。」她不知所措。
她在他心中,是不是一點點份量也沒有,只是同事而已?
「但是……也沒有必要一定要辭職吧,」他皺起了眉。
她在他的目光下幾乎無所遁形,「我覺得我辭職比較好。」
「你……未來的先生要求你這麼做的?」他只覺得此刻他語音乾澀,有點奇怪的失落感。
「他還不知道,只是我自己的決定。」她搖了搖頭。
「你可以再考慮一下。」他看著她,心裡亂成一團,彷彿手邊有太多的事情等著處理似的,但是他卻不知道他先處理哪一樁比較合適,所以他手忙腳亂,莫名地狼狽。
「我已經考慮好了。」她卻依然搖頭,那樣堅決。
他愣了一下,站起身走了兩步,然後回頭看她,「是真的已經考慮好了嗎?」
「是的。」她終於點頭。
「好,我接受你的辭職要求。」他也點了點頭,又坐了下去,「現在能和你以朋友的立場說話嗎?」
他想要說什麼?
她忍不住看向他,「可以。」
「是真的想好了嗎?」他看向她,「我是說,不單指工作上的事。」
她默默地點了點頭,看著他故意微微一笑,「你這樣,我會覺得你是在挽留我呢。」
「我的確是在挽留你。」他輕輕一笑,「只是可惜,似乎我的挽留晚了一點兒。」
她淺淺笑,突然開口:「我一直都覺得在這裡工作,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他看著她開口:「可惜這樣也沒辦法留住你,是嗎?」
「我很抱歉……」她低下頭去,隨即微微一笑,「我還可以再做兩天,找到合適的人選後,我做好交接再走,所以這兩天,有什麼事,你還是可以交給我處理的。」
他看著她,低眉淺笑,彷彿玻璃娃娃一樣纖弱。
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做出讓人猝不及防的決定?
他之於她,到底算是什麼呢?
有些隱晦的秘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藏在了他的心裡,沒有說給任何人聽。
那麼她對他來說,又算什麼呢?
同事?或許僅僅只是同事?
不可能再前進一步,又不想退後,所以只能處在這樣疏離的距離裡看著她。
就像他曾經斷定的那樣一樣,他對她偶爾乍現的深情,無法不動心,甚至他曾自私地一廂情願認定這樣的情況可以持續得很久。
但是如今她卻先他一步說要抽身離開,他居然找不到半個合適的理由來挽留她。
「那麼,我似乎只有祝福你了?」他挑眉看向她。
她默默地接受,「謝謝。」
只能這樣了嗎?
只能走到這一步了,是嗎?
不能再多也不能再少的距離,連微笑似乎都有點客氣的疏離,不再像以往那樣。
「我得下班了。」她低語。
「我也是。」他站了起來,看向她,「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謝謝。」她微笑回答,先他一步走出了辦公室。
原來,當著他的面說離開他,也不是那麼難的事情……
原來她也可以這麼堅強。
阮媽媽看著她微笑,笑著笑著眼圈就紅了。
「媽媽,別這樣。」阮秋笛笑著抱了她一下,把身上試的婚紗拉給她看,「你覺得這件怎麼樣?」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挎肩的白色婚紗,樣式簡單素雅,鎖骨處的位置上鑲嵌了兩圈碎花,下擺也鑲嵌了同色的花朵,對著鏡子她轉了下身,裙擺立即漾出漂亮的水紋狀褶皺。
「小姐,這婚紗是公主系列的,很適合你啊。」一旁的店員正在大力遊說她。
「很漂亮。」阮媽媽走到衣櫃處繼續翻看,想幫她看看有沒有更好看一點兒的來襯托她的美麗。
這個撿來的女兒居然說出嫁就要出嫁了,快得讓她幾乎來不及做絲毫準備,但是等她準備好了,一想到這女兒要嫁到別人家裡,她又開始捨不得了。
「秋秋,你真的要嫁嗎?」她抓著一件婚紗戀戀不捨地看著女兒。
阮秋笛啞然失笑,「媽媽,我都來試婚紗了,難道這還有假嗎?」
「我只是覺得太突然了,你和司駿也認識了好多年,以前從沒聽你提過,倒是常看見他一頭熱地忙個不停,媽媽和哥哥都以為你不喜歡他,所以你哥哥們才調皮了一點兒,但是沒想到你們現在居然要結婚,而且還這麼快……」她無奈地歎氣,「真是讓人想不到。」
「媽,結婚是喜事,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阮秋笛笑著提起裙擺走向她,「你也說我和司駿認識那麼長時間了,他是什麼樣子的人你也知道,難道你還怕我嫁過去他不給我飯吃?」
「去,這孩子,」阮媽媽瞪她,「說什麼渾話呢,他敢對不起你,我讓你哥哥們去揍他。」
阮秋笛忍不住盈盈一笑,「媽,他不敢的。」
「那是。」阮媽媽立即很有說服力地大力點頭,把手中剛剛拿起的一件婚紗給她看,「試試這件好不好?」
「好。」她溫順地點頭,拿起她遞過來的婚紗隨店員去了試衣間。
阮媽媽看著她的背影,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傻孩子,她是真的開心還是假的開心,難道還能騙得過她這個做母親的人嗎?雖然她不是她親生的,但是她好歹也做了她媽媽六七年那麼久,這一點點基本的洞察力還是有的。
但是既然她不想回頭,那麼司駿倒真的是她最好的選擇。
不論怎麼樣,只要她幸福就好。
「媽媽。」
身後,女兒在叫她,她深吸一口氣,迅速換了微笑表情,然後才轉過身。
阮秋笛不好意思地看著她,「這件可以嗎?」
那是件式樣絕對簡單到沒有任何珠片的婚紗,無肩帶的設計更是把穿者肩膀的纖細與柔美襯托得淋漓盡致,裙擺層層疊底如籠煙罩霧,但是卻又不顯得臃腫誇張,阮媽媽眼前一亮,立即指著她身上的婚紗,「就這件。」
「真的可以嗎?」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又朝鏡子裡看了一眼。
「放心,絕對漂亮。」阮媽媽笑吟吟地看著她,「秋秋,你一定要成為最幸福的新娘子。」
她微微一笑,「我會的。」
我一定會努力、讓自己成為幸福快樂的新娘子。
不對勁,一看就知道她有問題。
慕容秋淵疑惑地看著自家妹子愁眉苦臉坐著發呆的模樣,悄悄問自己老婆大人:「她這個樣子已經多久了?」
梁芮瑾回想了一下,「大概一個多小時了。」
「她不去訓練場在家裡坐著發呆幹嗎?」慕容秋淵大為皺眉。
「不知道。」梁芮瑾也跟著搖頭,「靜水好像最近幾天一直這樣呆呆的,不然就是精神恍惚,要不要問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也好。」慕容秋淵點一點頭,逕直走了過去,坐到了妹子身旁。
他不說話,只那樣坐在她對面,看她到底什麼時候才回神,梁芮瑾看了想笑,索性也坐了過去,跟他擠在一塊兒。
「嘩!」終於回神的慕容靜水嚇了一跳,「你們倆做什麼?」
任誰突然之間被兩張貼得如此近、以至於被自然放大的臉盯著看都會如此激烈反應吧?
「我們才想問你在幹什麼,我知道你即將出國比賽,所以我想請教你,你不去訓練,在家發什麼呆?」慕容秋淵皺眉看著她。
「我哪有發什麼呆?」被人逮到,她卻猶不承認,心裡拚命地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你就是在發呆,」梁芮瑾笑瞇瞇地開了口,「不僅在發呆,還被我和你大哥抓了個正著。」
她只好對嫂子丟了個白眼,「就知道你只幫我哥。」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為難?不說出來聽聽嗎?」慕容秋淵嚴肅地開口,下意識地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我……」她看著大哥和大嫂,「我就是不知道怎麼說嘛。」
「到底是什麼事情?」梁芮瑾被她的表情吸引,頓時好奇起來。
「我……」她欲言又止,簡直就是存心吊人胃口引人犯罪,看得慕容秋淵和梁芮瑾都有些手癢癢的。
她懷裡掐著抱枕,一張臉幾乎整個都埋進去了,聲音悶悶地從裡面傳了出來:「大哥,你說堂姐會不會還活著?」
「也許。」他想到那個內向不愛說話的堂妹,不由自主地歎口氣。
「不是也許,」她的聲音更加鬱悶,「是真的。」
慕容秋淵一把抓開她的抱枕,「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難得看到他這麼High的樣子,可是她沒有心情去嘲弄他,當時她的反應可也差不了多少,「堂姐還活著。」
「你見到她了?」慕容秋淵陷入持續震驚中去。
「是的,我見到她了。」她點了點頭,把抱枕又抓了回來,又掐又揉地繼續蹂躪它。
「你是說那個長得和你一樣的堂姐?」梁芮瑾驚訝地看著她,「她現在好嗎?你什麼時候見到她的?」
她搖了搖頭,想想不妥,又點了點頭。
「你這什麼意思啊?」對面的兩個人根本不明白。
「她……變得和以前一點兒也不一樣了。」她字斟句酌,想著怎麼能交代清楚一點兒,「她出了車禍,被毀容,現在的樣子和以前的截然不同,所以當年咱們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她。」
難怪!
慕容秋淵看著妹子開口:「你什麼時候見到她的?」
「就上次你要我幫忙收拾一下爺爺的遺物的時候我才發現的。」她悶悶地開口,「她早就認出了我,居然還不承認。」
「你怎麼不讓她回家?」慕容秋淵瞪她。
「我說過,可是她左搪塞右推辭的,就是不肯回來,而且還說什麼反正現在我是慕容靜水,她只要做好現在的她自己就好了。」她嘟起唇,有點不滿意。
「你是說,她不想回家?也不想承認自己以前是誰?」梁芮瑾挑起了眉,「為什麼?」
「因為……」她想開口,卻又放棄了。
她答應過堂姐,不把她和齊東陽的事情告訴給別人。
「糊塗!」慕容秋淵繼續瞪她,「即便怎麼樣,她都是慕容家的人,你怎麼不堅持要她回來?」
「堂姐以前就很固執嘛。」她白了一眼大哥。
慕容秋淵略做思忖,立即掏出了手機,「不行,我得趕緊把這事告訴爸媽。」
他們肯定會立即從國外殺回來!
做妹子的看著哥哥的舉動,立即在心裡做出了最合理的推測。
「什麼,你跟堂哥說了?」阮秋笛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聲音。
「堂姐,為什麼你不讓我說?難道你不想回家嗎?」她對此非常不理解。
「清夷,我已經說過了,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慕容靜水了。」阮秋笛揉著眉,覺得頭隱隱在做疼。
「為什麼你總是要強調自己不是以前慕容靜水?難道你不承認,你就不是了嗎?你以為自己可以騙人騙到什麼時候?我不相信爺爺去世的時候你不難過,不然你也不會到他住的地方去,」她歎口氣,「我爸爸媽媽和大伯他們都很掛念你,你能回來,我想他們一定會非常開心。」
「可是……」阮秋笛虛弱地開口。
「不要再跟我說什麼你不是以前的什麼什麼什麼,即便你變了樣子,你依然是我堂姐。」她對她吼,「大哥說我糊塗,不勸你回家,可是我看你才糊塗。」
「清夷,你不懂。」阮秋笛無奈地開口。
「我……」電光火石般,慕容靜水——也就是清夷,突然醒悟了過來。
堂姐她……她是在害怕!
害怕因為自己的改變而讓別人無法接受她,所以她不敢面對他們,更不敢面對齊東陽,怕他沒有辦法接受現在的她!
「而且,我要結婚了。」她淡淡地對堂妹開口,把自己的喜訊告訴她。
「你……」對面的慕容清夷幾乎要發狂了,「可是——堂姐,我已經和齊東陽分手了!」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要分手?你不是很喜歡他嗎?」她愣住。
「你結婚……是想把他讓給我?」她氣急敗壞,「堂姐,你幹嗎那麼笨,好糊塗!你明明還喜歡齊東陽,為什麼要這樣放棄?」而且……他也那麼喜歡你……
明明只要一句話就可以,但是她這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甚至……不想說……
「那你呢?」阮秋笛頓住,「難道你說分手……是因為我?」
「當然是!」慕容清夷大聲歎氣,「他本來就是你的,我只是把他還給你而已。」
「可是……」阮秋笛緩緩搖頭,「清夷,你不該那樣做的。」
「你在害怕什麼?」慕容清夷簡直恨鐵不成鋼,「你以為他不會接受這樣的你?」
阮秋笛無言,隨即緩緩開口,鎮定無比地撒謊:「清夷,我已經要結婚了,至於齊東陽,我是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但是那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其實你可以……」
「可以什麼?」她反問她,「你喜歡你要嫁的那個人嗎?」
司駿……
喜歡他嗎?
自然是喜歡的,他實在是個很好的男人……
「我……自然喜歡他,」她輕輕開口,「而且我已經答應了他求婚,我對他有責任。」
只是責任嗎?
慕容清夷兩道秀氣的眉毛打出了蝴蝶結,實在是無語了。
就這樣陰差陽錯地錯過嗎?
本來很簡單的問題,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搞得那麼複雜?明明只要把秘密說出口,就可以皆大歡喜,卻被他們笨笨地拉進來意外的人,然後演變成今天這樣混亂的模樣。
「堂姐,不要結婚!」她幾乎是命令她了,「如果你結婚,你這輩子都會後悔的。」
阮秋笛輕輕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已經答應了司駿。
她沒有辦法用這張陌生的臉來恢復自己慕容靜水的身份,她……的確在害怕。
她怕在他的眼中看到全然陌生的感情,怕看到他在以後的日子裡找不到他所熟悉的那個慕容靜水而失望,但是同樣也害怕看到司駿失望的表情……
她轉身,背靠住天台,抬眼間,卻被嚇了一跳,「司駿,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伸手指了下她的電話,她連忙又拿起電話,急急跟清夷開口:「清夷,我現在有事,回頭再和你說。」
司駿轉身去了客廳,她掛了電話連忙跟了上去。
「司駿,我……」她躊躇不安地看著他,有點小心翼翼地揣測他的心思。
「我剛到,你在和誰說電話,」他笑瞇瞇,渾然沒有在意的樣子,高興地拉著她坐了下來,把一疊東西交給她,「這是喜帖,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式的,只好每樣拿了一張給你挑選。」
好像他並沒有聽到她的電話內容?
她依舊小心翼翼,「你選也可以,我沒有意見的。」
「我可是新好男人的典範,做什麼決定,自然以未來老婆的意見為最高指令。」他笑嘻嘻的,舉止神情一如既往。
她忍不住臉紅,「什麼啊。」
司駿看著她羞顏若花,便微笑起來。
若可以,他寧願日日看到她如此。
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阮秋笛紅著臉站了起來,「我去開門。」
「好。」他點頭,依舊笑瞇瞇的。
她也沒有注意門外的人是誰,開了門之後才探頭朝外一看,就被一個人一把給抱住了,「靜水!」
她張口結舌,「小嬸?」
門外的男女都是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腳下還堆著大包小包,看樣子是剛從外地趕回來的樣子。
「你是靜水?」慕容郴看著她的樣子後立即皺起了眉,果然一點兒也不一樣。
「我……」她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秋笛,」身後的司駿走了過來拉開她,讓客人得以進門,「不介紹一下嗎?」
「你又是誰?」慕容郴夫婦兩道銳利的目光同一時間掃向他,然後三個人的目光又同時給了她。
「我……」她頭大,深感自己一定是流年不利。
身旁的司駿一直在看著她,微微瞇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