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顧桃花誓 第7章
    韓偵又來探望四姑娘了!

    韓偵剛進蘇府,一直在園裡悠轉著的篆香就從家丁那裡探來了消息。風輕還未從這個消息中反應過來,月白率先熱切地抓住她的手,「風輕、風輕,你一定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我會的。」風輕直覺地回答,同時也安慰似的拍著月白的手,才短短七八天時間,月白明顯地瘦了。

    月白更為用力地握住風輕的手,眼裡閃動著希望與急切的光,直讓風輕移不開眼,「若是再錯過這次,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他。真的,風輕,你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月白的聲音一下子高亢起來,並且還夾著哭腔,「我寧願去死——我寧願去死!」

    「三姐!」風輕嚇了一跳,「三姐,你別嚇我,還沒那麼嚴重。相信我,我會幫你的,真的,我會幫你的!無論如何、無論如何……」說到後面,風輕有些呢喃,這句「無論如何」彷彿是說給自己聽的。是的,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他。

    風輕咬唇,果斷地決定:「篆香,你看能不能上大廳,尋著機會跟韓公子說讓他在側門等,如果爹爹仍不讓我與他見面的話。」

    「可是,」篆香用力吞嚥,「我怎麼能尋著機會呀?」要她面對著老爺跟韓公子講這種話,那她豈不是要被打死?

    「你現在馬上去前廳,隔著簾子跟韓公子暗示一下,千萬不要讓爹爹發現!」

    「可是、可是,奴婢如何暗示呀?」篆香吞吐著又拋出個難題出來。

    這個?風輕有些頭痛地撫著額角,呼——風吹著激烈的心情,自己並不是為了姐姐嗎?只是因為自己想……見他?!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他有了思念的心情,有了渴望見面的心情?

    「四姑娘,你怎麼發呆呀?」

    「哦。」風輕振奮一下心情,從混亂的思緒裡掙扎出來,「你就打一下暗語,說側門,他會知道的。」

    「暗語就可以了?」暗語呀,她怕她一不小心就說出聲來了。

    「快去,別讓爹爹發現你。」

    「那我真去了哦。」兩位姑娘的幸福都在她手上了呢!好吧,加油!

    「老夫已說過,小女身子微恙不便見客,還請韓公子見諒才是。」說著客氣話,但蘇老爺子已顯出不耐之意,閉目飲起茶來,大有打發之意。

    韓偵不以為然,仍是淺笑,在座位上作揖,「上次晚生就聽聞風輕姑娘身子虛弱,所以此次特意去『佈施藥行』挑了上好的蓯蓉、河車,均是補而不滯之品,想贈給風輕姑娘,也略表晚生的一點朋友之意。」

    聞此言,蘇院士從茶水裡抬起眼望著淺笑的韓偵,有武人的銳氣也有文人的溫文,其實他本來是挺看中這個年輕人的,只不過……

    「那老夫就帶小女收下了,有勞韓公子破費。」他揮揮手讓家丁拿下去。

    「晚生有幸識得風輕姑娘,時間雖短卻是一見如故。風輕姑娘出生書香門第,對琴棋詩書乃至制舉都有獨特見解,常常令晚生自愧不如。」

    蘇院士略帶審視地看著韓偵,一派真心實意的模樣,不太像是恭維,「哪裡,公子誇獎了。小女粗鄙,哪來如此才學,不過是認得幾個字罷了。」

    「晚生句句屬實。家父在提及院士的門風時敬佩不已,只是有礙軍務繁忙,要不,早就來拜會院士了。」

    一聽,蘇院士停下飲茶,忙道:「這老夫可不敢當,要也得老夫前去拜會韓副都檢點。唉,可惜最近書院頗忙,老夫也是分心乏術啊。」他想想又說道,「最近聽聞令尊大人即將……」頓了一下再看看韓偵,似乎不打算說下去。

    「即將如何?」韓偵順著問。

    「沒有沒有,」蘇院士撫著鬍鬚,又低頭啜飲一口,「不過是想說令尊大人為了我大宋朝的安寧而日夜操勞,令老夫望塵莫及。呵呵。」

    韓偵低頭抿茶,也不表態,眼角飛快瞟了一眼在竹簾後探頭探腦的篆香,眼眨呀眨的,不知想要對他打什麼暗語。

    「現在眾多考生對省元之名都有爭議,不知院士是如何看待此次孫何能中省元一事?」韓偵再瞟一眼篆香,不緊不慢地問。

    「這個嘛——孫何乃實至名歸。」蘇院士尋思著最合適的詞語,「雖然文思稍嫌遲緩,但文采卻是數一數二的,與錢易李庶幾兩人不相伯仲。」

    「孫何自去年秋闈以來就拜入蘇院士門下,也算院士門生之一,不知院士如何看待我那朋友的。」他再問。

    蘇院士靜默了一會,韓偵也不急,只是狀似無心地隨意看看,篆香那丫頭嘴又嘟又咧又露齒的,半晌蘇院士才開口:「那孩子憨直笨拙了些。」

    韓偵隨意的目光亮了一下,從竹簾處收了回來,帶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篆香這丫頭,弄了半天原來是——呵!

    韓偵站了起來,「院士明鑒,想那孫何如此憨直,哪裡會是那種會耍手段之人?不是晚生偏幫自己的朋友,當時晚生也在場,只是當時場面混亂,月白姑娘不堪負荷險些暈倒,孫何是扶了一下,絕無有心之舉,更別說這是私下的幽會。而且,」他清清嗓子,「即便孫何傾慕三姑娘,也斷不會有如此輕薄之舉,他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使三姑娘名聲遭損,故而想彌補過失才冒冒失失地說要娶三姑娘。這一切都還要請院士海涵才是!」

    「韓公子是來給孫何當說客的?」

    韓偵不以為意地續道:「晚生只是說出事實罷了,並無他意。」停了會不見蘇院士有任何反應,遂又說,「晚生原也是想讓院士能瞭解此事的始末,現正時值殿試朝廷選拔人才之際,若是『譽海書院』一直流言紛飛,只會對書院不利。」

    「韓公子可是在告誡老夫?」蘇院士的眉凝了起來,面有肅色。

    「晚生不敢!晚生不過是覺得息事寧人對三姑娘或是書院都是最有利的。」韓偵回答得不卑不亢,眼清澈平靜地回視蘇院士審視的目光,「其實無論事情原委真假,都沒有必要讓它繼續擴大下去不是嗎?」

    「這老夫自會處理,不勞韓副部署費心。」蘇院士並無不悅,只是一個晚輩當著自己的面如此說不免老臉有些掛不住。

    韓偵作揖,「叫晚生名字即可,而且晚生也可算作院士的學生不是?若晚生說了什麼不妥的話還望院士不要介懷才是。」

    「老夫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而且說實在的,老夫相當欣賞公子的為人。」要不一開始也不會讓他與風輕走得如此近,只是可惜了他……

    「院士抬愛了。今日此行晚生還想親自去探望一下風輕姑娘,也略表晚生作為朋友之誼,不知院士可否容晚生見見風輕姑娘?」

    「小女病臥在床,怕是多有不便,還請改日。」沒有商量的餘地,蘇院士一口謝絕。

    「那晚生就不打擾了,下次待風輕姑娘玉體康復晚生再來看望也不遲。」

    作別後,出了書院,韓偵吁了口氣,真累。

    不過也有收穫,也不知自己理解對沒,篆香說的是側門吧?但願如此!想著便朝他記憶裡的小巷走去。

    遠遠就看到篆香從門內探出頭來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呵,這鬼丫頭,機靈時的模樣和她家姑娘倒是有些像呢。

    走過去時就發現站在門內的風輕,素黃的春衫,當她看到他時,靜靜地凝望他片刻才緩緩露出一個盈盈的笑,這一刻韓偵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期望她這樣的笑容,他兩手交握在胸前,隔著衣衫也可以感覺自己的心跳。他傾身向前,「好久沒見了。」

    風輕握緊的手指甲微微刺著掌心,不管她承不承認這裡面存在著思念的味道。再見他的這一刻,她開始知道能這麼近地看著他、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的常有表情、看著他總是滿含笑意地說著「好久沒見」的同時顯出喜悅的模樣真是太好了。喜愛這樣看著他呢!情不自禁地,她彎起唇角,「嗯,好久沒見。」

    「呃,這個,是你出來說話還是我進去呢?」韓偵朝內望望,這後園似乎也不是挺安全的,再看看巷子,直直地通往熱鬧的玄武大道,也不太安全的樣子。在謠言四起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讓人看到才好。

    「你還是站在門檻這吧,這樣裡外都不容易發現。」

    確實是呢。兩人面對面地站在門檻內,篆香也機靈地站在剛好能擋住韓偵的位置上,還可以替他們把風。

    「最近有沒有怎樣?」韓偵問。

    「我沒事,倒是三姐,都快哭死了!」提到這個風輕就難過,「你說怎麼辦呢?」

    「別急,一切都會好的,現在最主要的是讓孫何不被這事所影響。如果、如果孫何能高中的話一切都會好的。」

    「那要是不中呢?這麼一來你讓三姐怎麼辦?而且我看三姐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風輕飛快地把眼挪開,「離不開孫何的樣子。」

    「要相信自己。」韓偵鎮定地說,「難道真心相愛的人在一起有錯嗎?而且為什麼不讓真心相愛的人在一起?不會的,老天會眷顧他們的,會眷顧所有相愛的人的。」

    是的,她也知道,可是,「可是你知道,爹爹他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把三姐許給孫何的。」

    「不用想得太複雜,想想以孫何的能力定能進士及第的,而且他現在是省元的身份,頭三名應該沒有問題。若是以這樣的身份去迎娶月白姑娘,也決不會辱沒了月白姑娘,你爹又怎麼不許?」

    「我也說不清,只是聽說爹爹想招今年的狀元為婿。所以說……」

    「如果說皇上招了狀元做駙馬都尉,院士又能如何?」

    「這,」風輕沒想過這個,「就不清楚了。」

    「所以說有些事情可以爭取而來,但有些事卻也是水到渠成的。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的這份情能夠水到渠成地圓滿。」韓偵說得自信十足,無非是他相信他小時那個夥伴的文采罷了。

    「真的嗎?」還是不敢太相信呢。

    「你不相信我嗎?」說話的主人挑眉問。

    風輕抬頭抿著嘴角,沒有理由地,她相信他,「我相信你。」

    「相信就好。」韓偵揚眉,好高興的樣子,「慢慢等,到時會有好消息的。」這段時間他會去監督孫何看書的。

    「可是,三姐想見孫何。」小聲地說此行的最大目的,風輕也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讓兩人見面確實冒險,但她如何能讓三姐痛苦而不幫她呢?

    「現在?」

    「是啊。」

    「不是我不願意幫忙,主要是你認為現在合適嗎?若讓有心人看去了豈非對月白姑娘更為不妥?」

    「但我怎麼能夠看著三姐哭?而且要不是當初我自作主張讓兩人見面,現在三姐也不會如此傷心了。」

    「傻瓜,你以為你能阻止別人相愛嗎?」

    「那……」

    「好了,這忙我幫。什麼時候?」他哪裡會讓她為難呢!

    「現在爹爹都不讓三姐出房門,不過初一我與三姐會跟隨娘親到『靜蘭寺』上香,到時你就與孫公子去後山即可,如何?」

    「那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

    「嗯,我會準備的,你放心吧。」

    風輕淺淺地笑,倚著門看著已遠在巷口韓偵的身影,遠遠地他轉過身,對她伸手,她知道這個時候他一定也如她般帶著淺淡的笑,暖暖的心緒——很舒服。

    回頭,便看到篆香帶著揶揄的笑對著她,風輕輕輕笑出聲來,是了,她也不想再做什麼掩飾之語之態了。

    關上門,主僕二人正待回房,就看到蘇夫人站在側門通往後花園的拱門處。兩人大驚,尤其是風輕,險些跳了起來,無措地看看篆香,娘親可有聽到什麼嗎?

    「娘。」風輕欠身問安。

    蘇夫人一直沒開口,這讓風輕更加慌了起來,娘親不會是真聽到他與韓偵的話吧?

    「娘。」她再喚一聲。

    這下蘇夫人有了反應,盯著女兒的眼光柔和了下來,「輕兒,娘一直認為你是個懂事體己的女兒。」

    「娘。」

    「剛才那人是韓府的公子吧?」

    風輕沒答,其實是答不答都不重要,娘親自是看到才會有如此一說。

    「書院裡傳得風言風語相信你也知道,我雖知道你斷不會如傳言中的那般,但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你再這樣背著你爹與韓公子見面,到時要如何收拾?」

    「娘,孩兒只是與韓公子……」

    「你們的話娘都聽到了。」蘇夫人沒等風輕辯解,就拋出這話,讓風輕的腦袋「轟」的一聲。娘……娘她聽到了?聽到多少?

    「娘你……」

    「月白之事我自是不會與你爹說,自當你們是一時糊塗。但你與月白要老實待在家裡不得出門,以後也容不得這樣不經爹娘的同意就私下見面的事情發生,娘是決不會讓你這樣一錯再錯下去。」

    不得出門那她才與韓偵約會的事情……「娘,」風輕咬咬牙,這事不能毀在她手裡,韓偵不是說了要爭取的嗎?「三姐與孫公子是真心實意的,兩人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光明正大的,為什麼要理會別人說什麼?」

    「輕兒,」蘇夫人驚叫,「女兒家說話要慎重!這種話豈能隨便出口?」

    輕輕吸氣,風輕的聲音也小了下來:「女兒失言了。但,爹爹不是有意想把三姐許給當今狀元嗎?如果孫何能高中,是不是一切就有得商量了?」

    蘇夫人盯著風輕,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是自己的女兒說出來的,「你從哪裡聽來的事?」

    「下人們都在傳,不是嗎?」

    「即便如此那也是你爹的事,兒女之事自有父母做主,你這個做女兒的不該過問這些。」

    「可是……」

    「沒有可是,好好待在閨房裡多學些針織女紅才是。」蘇夫人說道,「篆香,扶姑娘回房。」再看看風輕,不由歎息一聲,走了兩步,又復而回過頭來看她。

    風輕呢喃:「娘……」

    蘇夫人再歎,半晌後猶豫地開口:「輕兒,日後不要再與韓府的公子有任何牽扯。」

    風輕怔住,拇指指尖慢慢攏起紮著指腹,心一下空了、模糊了,然後空空地跳著,有種被抽乾血液的虛弱無力,「為什麼?」輕如蚊蚋的呢喃對著娘親欲遠去的背影。

    「為什麼?」她咬著唇,握緊的手心裡可以感覺到「突突」的脈搏跳動,衝破嗓子裡哽咽的阻礙,「為什麼?」她朝母親的背影喊出聲來,「為什麼女兒不得與韓偵來往?」

    蘇夫人也被風輕的激烈給嚇住了,幾乎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女兒說出的話,她愣愣地看著風輕,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清秀的臉上有雙清湛明亮的眼,她一直知道女兒有一雙漂亮的眼,而這一刻這雙眼閃著堅定與執著的光芒,一遍遍地問著:為什麼?

    「你聽娘的話,娘是為你好。」蘇夫人不想解釋什麼,有很多事也不是她這個婦道人家能夠決定的。

    風輕迎視娘親的目光,「女兒想知道是為什麼?」

    「唉!你這孩子什麼時候學得這麼直了?」蘇夫人感歎,感覺女兒似乎一下變了好多,搖搖頭不打算再糾纏這事。

    「娘,」風輕緩緩吐氣,「無論如何,女兒今天都要知道為什麼。」

    蘇夫人沒有回頭,肩小小地振動了一下,沒有做聲繼續朝前走。

    「娘——」不容置疑的這一聲喚出,風輕知道,自己要學會爭取。

    蘇夫人停下腳步,半晌後似乎軟化了,幽幽地歎息,慢慢地開口:「聽說最近會有軍制革新,」她停頓一下,頗為困難地再道,「尤其是禁軍方面,所以……」

    風輕安靜地等著下文。

    「你知道太祖皇帝原本就是親軍都檢點,才有後來的『陳橋兵變』建立了大宋。所以這軍制革新首當其衝會是親軍都檢點。雖然目前沒有明確,你爹也是從朝官們那聽來的,但,還是能避則避地好。你知道韓公子的父親就是副都檢點……」

    話不再說下去,風輕已經明白了,煞白了一張臉,直直地看著娘親。

    蘇夫人再次歎息,無奈地望著女兒,「你現在都明白了,想來也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事,娘親相信你是明白人。」

    平靜地吸氣,平靜地開口:「娘,這就是原因嗎?」娘親的默不作聲已是默認這種說法,「先前因為韓家官拜副都檢點,所以讓女兒與韓偵來往,而現在擔心韓家會因革制一事大不如從前,爹與娘親是覺得我們蘇家沒有必要與這樣還沒有任何著落的家庭扯上關係而就此不讓女兒與韓偵見面嗎?難怪一直以來女兒就奇怪,怎麼才短短幾日時間就有如此大的差別,原來是、原來是……娘,」風輕平靜地問,「女兒,難道女兒就是為了攀上名門望族、能夠給爹爹增臉面、能夠給書院帶來好處所以才存在的嗎?是嗎?」

    「輕兒你……」蘇夫人驚呆了不知如何回答,這孩子怎麼會這麼想?

    「娘,你告訴女兒,是不是這樣?女兒本身……女兒本身的情感、本身的想法、本身的所有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嗎?」

    「你這孩子怎麼會這麼想?你當然是存在的,你不是好好地在這嗎?」蘇夫人不理解平日乖巧懂事的女兒怎麼了,「你要知道這樣是為了你好。如果韓府就此沒落了,你真過去了豈非去受苦?你怎麼就不能理解,一個女人要嫁得好才會有幸福?」

    「女兒是不懂。女兒只是不懂當韓家還是禁軍統領長官時爹爹就能讓女兒與他來往,如今只是偏聽了些朝中流言就讓女兒與之斷交。如果說今天爹爹與娘親如此看重韓偵的家世,那若是革制後韓家仍是朝廷重臣或是更進一步進入樞密院,是不是爹爹又會急著讓女兒與之來往了呢?女兒與韓偵的交往難道是建立在富貴與名利之上的嗎?」一口氣說完,風輕的心情也漸漸清晰。有種她以往所沒有瞭解的東西慢慢地在心裡成形,是勇氣也是對自我的重新認知。

    「你這孩子,竟說出這麼忤逆的話來!你從哪學來的倔強性子?篆香,你說平日裡都與姑娘去了什麼地方,竟學會這些忤逆父母的話來?!」

    篆香聳著腦袋,小小聲地答:「奴婢不知。」

    「天天與姑娘在一起竟然不知?就是你們這些丫頭片子把姑娘給帶壞了!」蘇夫人頗為氣惱,要不是這貼身的丫頭嘴碎,輕兒哪來機會學到這些忤逆的話。

    篆香戰戰兢兢說不出話來,倒是風輕鎮定地開口:「這與篆香無關,她一個丫頭還不是我說什麼她聽什麼嗎?」

    重新瞪視風輕,蘇夫人痛心地說:「你,居然……」

    「女兒只是說出真正的想法,並沒有忤逆娘親的意思。」風輕低下眉。

    「真正的想法?」蘇夫人不能理解的,她只知道一事,「無論如何,不管韓府將來會如何,兒女婚姻本來就是父母做主,由不得自己。所以……篆香,扶姑娘回房。」她再看向女兒,「不管你的想法從哪兒來,但娘希望你就此打住,到此為止。與娘親說說也就算了,娘親自是不會當真,但不可在你爹爹面前說!這話也說不得!」說罷不再理會風輕,揮揮裙衫下的塵,她朝廳裡去了。

    風輕站在當處,看著沒有前方的前方,心居然「怦怦」地跳得厲害,渾身也有股戰慄的衝動。

    「四……姑娘,剛才,你、你好厲害哦。」篆香崇拜地、結巴地看看夫人消失的地方又看看自家姑娘說道。

    「是嗎?」風輕沉靜下來,對上篆香崇拜而又欣喜的目光,輕聲道,「很多常理在我們沒有觸及時以為那是天,但明明是可以努力為之便可擁有的,興許這叫做幸福也說不定。」過了這道「天」也就離幸福不遠了。

    篆香努力地想風輕所言的幸福模樣,「姑娘,這個很難耶。」真的很難想像出來。

    風輕搖搖頭,不語。不是自己親自去剝開層層阻擋之繭,又如何能自己想出來?

    只是現在娘親知道這事,想來初一之約必定是行不通了,得想其他的辦法才是。一想到這個就想到月白哭泣的臉,不能這樣,她一定要想到法子讓月白與孫何見面。哪怕是通個信也好。

    是啊,韓偵說得多好,為什麼要阻止相愛的人在一起?

    相愛的人本來就應該在一起,即便水到渠成也要努力爭取。是的,就是「爭取」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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