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不想成親,退了親事好嗎?」
「你不娶阮玲瓏,如何取得阮莊主信任?這次我們滅絕樓若不能與阮廳山莊聯手,只怕很難躲過這劫!事情孰輕孰重,你考慮過了嗎?」
「可是師兄,你明知我……」
無雙微微輕歎口氣,「無極,你年紀不小,也該成親了。」
「不要!」無極大吼,神情痛苦地看著面前站立的師兄。
「不要嗎?那好,你既不願成親,那我成親好了。」
「我不許。」無極神情激動地撲過去,一把抱住無雙,「師兄,師兄,你明知道的,你若成親,我會忍不住殺了那女人的。」「那你想如何?眼看著滅絕樓被毀了嗎?這可是你我辛辛苦苦創建出來的。」無雙冷笑,聲音無比清晰冷冽地說道。
「我……」痛苦地閉上眼,「我——娶!」
靜禪雙手支著下巴,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她知道,她又做夢了,夢裡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清晰,那個無雙竟然要逼無極娶妻,好討厭,人家根本就不願意嘛。
自從三個月前,她由師姐口中得知成親的真正含意後,便一直在做這個夢,可氣的是夢境明明做過很多次了,為何一清醒,便又模模糊糊,什麼都記不住了呢!唉……
「靜禪醒醒,我們要走了。今天我們便下峨眉山。」靜儀喊道。
靜禪突然間睜開眼睛!「下山!」撲騰一下坐了起來,「下山,太好了。」歡呼地跳下地。
「公子,一定要去?」
「當然要去!」
「公子……主人吩咐我們去山東,而不是四川。我千求萬求,歷經苦難,終於得到了主人的青睞,委派古陽下山,這可是我第一次出來執行任務,本想建功立業,出個大風頭,誰想到……嗚!公子,若耽誤了正事,我就沒命了啊!嗚嗚……」說到最後,站在鬧市中的古陽已顧不得面子,毫無氣質地哭大起來。怎麼辦?誰來救救苦命的他。
「乖!別怕,別怕。」少年輕拍著他的肩膀,俊美的臉頰上掛著邪氣十足的笑,一身的綿衣華服,好一個翩翩佳公子啊!只是他的眸光太過深沉銳利,眉間的戾氣太過凌厲陰沉,實在不像是有耐性的人,事實也的確如此。
「死沒什麼可怕的,大不了我多殺幾個人給你陪葬好了。」少年無視周圍行人投過來的異樣眸光,帶著笑,說著邪惡至極的安慰話。
「嗚……公子。」繼續哭,他好慘啊!完不成任務死的可是他啊!主人那麼疼愛公子,他當然不用怕了,竟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人都死了,還要些陪葬的有個屁用?
「警告你,哭可以哭,但你的眼淚絕對不可以弄髒我的衣服,否則我現在就送你上路。」少年邪氣地笑著,用輕柔悅耳的嗓音,非常曖昧的姿態在古陽耳邊呢喃道。
「嗚……呃!那個什麼……公子今天天氣真好啊!呵呵!」古陽動作迅速地跳離少年三丈外,開玩笑,他現在的武功遠遠不如公子,動起手來,死的那個一定是他,忍吧!忍吧!忍字頭上一把刀,按谷裡的規矩,當他武功超過公子的時候,那時,他就是公子了。嗚!他什麼時候才能打敗公子啊?
少年鳳眸慢慢地掃視四周圍觀的人群,眸光所到之處,人人下意識地向後退去,相較他們臉上的驚愕呆滯,少年臉上怡然從容的笑則相當刺眼了,嗯!微微點了下頭,非常滿意自己造成的驚駭效果。啊!這個鎮上的人真是有趣得很呢!他可是好久沒有出谷盡情玩樂了。
「古陽,我們走。」「啪」的展開折扇,舉止俊逸瀟灑,邁步走進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他突然間決定在這個民風純樸的城鎮上多待幾天。
「是,公子!」古陽屁顛屁顛地跟了上來。
「公子,那個峨眉山有什麼好啊?為什麼一定要去那?」飯桌上,古陽不死心地繼續談論適才未完的話題,哼哼!公子不答應去山東,他誓不罷休。
「看屍體啊!」少年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視野極佳,優哉游哉地觀賞著市井百態,吃著小菜,喝著美酒,聽到古陽的問話,閒閒地丟出一句。
「屍體!」一口茶險些噴了出來,「公子!屍體有什麼好看的?」身為僕人的古陽驚訝地叫道,公子該不是變態吧?大老遠地趕往峨眉山,就為了——看屍體!
「你懂什麼?」少年懲罰似的用扇子敲下古陽的腦門,隨後,又將視線投向窗外,抓了把花生米慢慢地吃著,長街盡頭,遠遠地看見一模糊的身形,呢喃般地道:「那個小呆瓜……若非親眼瞧見她的屍身,又怎能相信她已死了呢?她不會那麼輕易死吧?」少年驀地頓住話語,凌厲的視線緊緊鎖住長街盡頭那一抹小小的身影。
遠處模糊的身影由遠及近,逐漸清晰,少年陰沉邪魅的眼眸也瞇了起來。是她!是她嗎?陡然!少年閃電般地躍出窗外,身形幾個起落,終於掠到了那個身影面前。
「咦!公子,你去哪?」古陽驚叫著也隨後躍出。
藏青色的道袍,瘦瘦扁扁的身體,仿若隨時會飄走的紙片一樣,只不過,紙片變大了,五官依然瘦小,卻比五年前秀氣了,顧盼之間有了少女的嫵媚。是她!
「靜禪!」他試探地喚了一聲。
「呃!」身影驀地頓住,誰在喊她?糟了!師姐發現她了?靜禪急忙將最後一個肉包子吞進肚裡,顯然嗆著,不能浪費啊!這才慢慢地轉過頭,「咦!不是師姐啊!」呼!長長地鬆了口氣,拍了拍受驚嚇死的胸口。她好不容易尋了個空當偷溜出來,改善一下她貧乏的胃腸。可不想被師姐發現啊!
「你真是靜禪?」這呆呆的蠢相,這笨笨的笑臉,跟五年前沒什麼區別,她果然沒死啊!奇怪!他怎麼就害不死她呢?
「我是靜禪啊!你怎麼會認識我的?」靜禪疑惑地詢問道。
「你不記得我了?」少年眼眸突然瞇了起來。
靜禪抓抓頭,想了想,抱歉地笑道:「那個……我們見過面嗎?對不起,我不記得了,呵呵!你是誰啊?」
少年深呼吸,輕柔地說道:「你再好好想想,五年前,我姓謝,謝上青……」只是說話的表情有些怪異,像是在壓抑什麼。
「哦!」靜禪恍然大悟般地拍下手掌。
「怎麼?想起來了?」謝上青高興地道,就說嘛!像他這樣玉樹臨風、俊逸非常的不凡少年,怎麼會被別人忘記呢?應該記憶深刻才對嘛。
「我想起來……剛剛買包子的銀子還沒付呢!不行,我得回去付錢,師姐說不能白吃別人東西。」靜禪不再搭理他,轉身欲走。
「站住!」謝上青跳起攔住她,臉頰抽動,為什麼每次跟她說話,他都有狂吼的衝動?五年前如此,五年後依然如此。深呼吸,深呼吸。
隨後趕上來的古陽莫名其妙地看著公子頭頂冒出縷縷青煙,乖乖個咚!究竟怎麼回事啊?這個看起來,白白淨淨,雙眸澄澈,單純可欺的小道姑是誰啊?
「呃……」靜禪看了看擋在身前的謝上青,「那個……你的額頭……」
「我知道有青筋在跳,不用你提醒。」謝上青叫道。
「不是……我是說。」
「不許說,讓我說。」他吼。
「喔!好吧!」靜禪垮下雙肩,她只是想說他的額頭比以前飽滿好看了。咦!「以前」他們真的見過嗎?抓抓頭,沒印象啊。
「說!你真的不記得我了?真的把我忘了?」嗚!虧他五年來日日夜夜想著她有沒有死,有沒有變成乾屍?
靜禪的淡眉皺起,這個人真討厭,「我說過我不認識你嘛!我幹嗎要記得你啊?」她毫不掩飾眼中的厭煩情緒。
「你……」抖啊!氣得渾身發抖的謝上青突然揪住身側古陽的衣領,吼叫道:「她不記得我了,她居然不記得我了,她竟然把我忘了,她竟敢大膽地把我忘了……」
「呃!咳!咳……」倒霉僕人古陽賣力地咳嗽著!雙腳離地的滋味真是不舒服啊!他可不想成為無辜的炮灰,「公子……」他伸手指向靜禪,可憐兮兮地道:「你的目標在那裡啊!不是我啊!」嗚嗚!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他轉頭,突然大叫,「喂!誰讓你走的?」
靜禪慢慢地後退,聽到他的吼聲,心一驚!哪敢遲疑,拔腿便跑。
「站住!不許跑。給我回來。」甩開古陽,隨後追去。
「咳咳!」古陽臉色蒼白,背靠牆壁慢慢滑下,擦一下汗,天啊!公子是不是瘋了?舉止怎麼這麼反常啊?呼!還是第一次看見公子發怒呢!竟然是為了一個舉止有些古怪的小尼姑,怪啊!
「公子,這樣不好吧?」古陽看了眼熟睡在公子腿上的靜禪,實際是被點了睡穴。
「有什麼不好的,去,趕你的車去。」
過了一會兒,古陽忍不住地掀開車簾,伸進一顆腦袋,再接再厲地道:「公子,她那個叫靜儀的師姐,正滿世界地找她,我們悄無聲息地把她抓來,會不會有麻煩啊?我看還是把她扔下馬車吧!」他誠心誠意地建議道。
「有麻煩才好啊!這樣路上才不會無聊!唉!古陽……我現在都分不清誰是公子,誰是書僮了。」謝上青邪笑地說。
「咳咳……我去趕車,我去趕車。」歹命喔!幸好,他們現在行進的方向改為山東,不用去峨眉山看什麼屍體了。嗚!希望可以趕在主人交待的時間內到達目的地。
待車簾合上後,謝上青邪氣的眸光重新纏上靜禪的秀髮,還是那樣的光滑柔順,那麼的有質感,在掀開她帽子的一瞬間,莫過於看到她滿頭烏絲如瀑布般滑下,不是禿子,多麼令人感動。當初,不知他有多後悔沒能偷偷剪下一束,害他五年來日思夜想的……頭髮。
「怎麼樣?很好吃吧?還要不要?」謝上青低聲下氣,不對,是細聲細語地問。
「嗯!要……要啊!」塞了滿口的荔枝魚塊,靜禪語音含乎地點頭應答,左手拿著豬蹄,右手抓著烤鴨,滿嘴油膩膩的樣子。
謝上青絲毫不介意周圍食客投過來的異樣眼光,閒閒地搖著扇子,欣賞著她難看至極的吃相,哈哈哈!這個小呆瓜,性情可是一點沒變啊!
「小二。」他忽然開口喚道,「再來一盤干炸肥腸,一盤咖喱豬排,一盤香酥肉,一盤南肉竹筍。」
坐在對面的古陽,一開始就目瞪口呆,直到現在仍——目瞪口呆。
峨眉的弟子都這麼好騙嗎?公子只說請她吃肉,她便不再反抗!她難道忘了她是被綁架來的嗎?而且是吃肉耶!不是吃素,是吃肉。她她她……竟犯了葷戒。
看她風捲殘雲的吃相,呃!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難看的吃飯方式,一面審視周圍人的異樣眼光,一面小心打量公子的面部表情,難為公子還能面不改色,連他自己坐在這裡都覺得丟臉啊!公子是那麼乾淨要求完美的人,竟然為了留下她,做出如此犧牲。嗚!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僕人古陽很是哀怨地想著。
官道上,兩男一女悠閒地緩步慢行,事實上其中一位青衫少年是急在心裡口難開,他能不急嗎?離主人約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可他們的行程卻連一半都沒走到。呸!說要欣賞什麼風景,有什麼可看的,路兩旁無非多了一些花啊、草啊的,哪沒有啊?偏偏挑在這個時期欣賞。瞧!兩個人又停下來說話了,就不能邊走邊說,體諒一下他焦急的心情嘛。
「謝公子,我想……」
「錯,應該叫謝大哥。」謝上青截住她的話,用手比比兩人的身高差距,整整高她一個頭呢!她再也不能嫌他矮了,「青哥哥也可以啦!」
「喔!青哥哥……」突然摀住嘴,怎麼叫起來像「親哥哥」呢?不好!「呃!謝大哥,我想去找師姐。」
「怎麼你不想吃炒豬肝、腰丁燴腐皮、生爆鹽煎肉、清 獅子頭、元盅雞、菜苔肫花……」謝上青一口氣說出許多美味的菜名,幾天來,這招是最最管用、也是唯一的招術,沒辦法啊!小呆瓜太好騙,害他連第二招都不用想。
「可是……」靜禪小臉上的眉毛緊巴巴地皺起,又在天人交戰,在師姐與美食之間掙扎。
「沒什麼可是的,是你師姐有要事辦,才將你托付給我們照顧,等她辦完了事,自然會來找你的,這件事,古陽可以作證……是不是啊古陽?」
「是啊!是啊!」古陽不甘不願地點頭,「公子說出的話絕不會錯!」即使錯了,也不能說錯。
偷眼瞧了瞧面色黑青狀如女鬼的靜禪,唉!她就不能聰明點嗎?她在被公子當藥人使耶!明明有時說話也很機靈啊!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很笨,也很怪,怪在哪裡他也說不清,尤其是傍晚的時候,總覺得那時的靜禪陰森森的,透著邪氣,詭異非常,害他總以為見鬼了。難道公子察覺不到嗎?而他問公子得到的答案卻令他噴飯。
「怎麼會呢?只有傍晚的時候,我才覺得小呆瓜比較順眼可愛,忍不住想抱抱她啊!」當時,謝上青輕搖著折扇,搖頭晃腦,很是親切地說道。
靜禪嘴裡吃著謝上青為她準備的零食,其實就是肉餅。古陽趁她在前面晃蕩的時候,走到公子近前,低聲問道:「公子,我們還要留靜禪姑娘多久啊?」
「笨!你是不是跟小待瓜呆久了,這麼好的藥人,幹嗎要放她走?」賞他一記爆栗。
「可是公子,你想試驗藥性,隨便抓個人都可以啊!幹嗎非要她不可呢?」況且,她實在很能吃耶!身上的銀兩在急劇地緊縮,這還不算什麼,重點是,她的吃相……唉!丟臉吶!
「你以為人人都像她嗎?怎麼害都死不了。」
「呃?」
「不懂吧?就知道說了你也不明白……啊!你不覺得小呆瓜現在的樣子比較可愛嗎?」謝上青看著走在前面的靜禪,暗爽地說,從來不知道戲弄她是一件這麼令人心情愉快的事。哈哈!他終於一雪五年之恥了,她在他手上任他搓扁捏圓、為所欲為,妙哉!快哉!
「公子,再笑下去,呃……你會抽筋的!」一旁的古陽尷尬地提醒說。
「咳咳!快趕路吧!天要黑了。」謝上青「刷」地合上折扇,一臉正經地說。
「謝大哥,謝大哥。」靜禪一臉興奮地跑了回來,「你聽,你聽啊!」
「聽什麼?」主僕倆滿頭霧水。
「有人在打鬥啊!」靜禪指著路旁的密林說道。
「這有什麼稀奇的。」謝上青劍眉挑起,不以為然地道,他早就察覺到林中的異樣了。古陽也同樣不感興趣,聳聳肩,向前走去。
「拔刀相助啊!你不是大俠嗎?」
「大俠!誰說我是大俠?喂!你要……」
「快點!我們去看看!」不由分說地抓住謝上青的手,往密林鑽去。
「放開啊!哎呀!小呆瓜,你沾了我一手的油,噁心死了,快放手……好好好,我跟你去看還不行嗎?」
古陽認命地歎口氣,隨後跟上,公子說,他主控一切,可這幾天下來,他總覺得公子被他口中的小呆瓜牽著鼻子走呢。
三人很有默契地大大方方地站在一旁觀戰。
「誰是壞人啊?」
「誰知道?」無聊。
「那你要幫誰呢?」
「我誰也不幫。」
「可你是大俠啊!師姐與師父常說,大俠鏟奸除惡、拔刀相助……」
「我不是大俠。」他牙齒咬得好痛。
「那你是……」
「我也不是小俠。」
「可你長得很漂亮啊!」
「這點我承認,但我不是俠!」再次強調。
「但是……」
「醜八怪。閉嘴。」
「黑鬼,住口。」
場中相鬥的兩位亡命之徒,再也忍受不住雙耳的虐待,在刀光劍影中很有默契地同時頓住身形向靜禪咒罵道。他們生死相搏,打得好好的,誰想卻突然鑽出三個少年,其中一個不男不女,醜得吧嘰的傢伙一直嘰嘰喳喳、嘀嘀咕咕個沒完沒了。
聞言,謝上青漂亮的眼眸瞇了起來,沒經過他的允許竟然敢罵他的小呆瓜,更可惡的是居然搶了他一直想說卻沒說出口的台詞,那他說什麼?
邪邪地一笑,聲音突然變得輕柔無比,宛若輕風拂面,一旁的古陽卻是寒毛倒豎,心底打顫。
「靜禪,你不是問我他們哪個是壞人嗎?我現在就告訴你,他們兩個都是……古陽,你說呢?」
「呃!是的……」擦下額頭的冷汗,古陽盡責地說道:「左邊身穿黑衣用大開山刀的是巨鯨幫幫主蔣天霸,為人凶殘,十三歲開始殺人,打家劫舍,不過對手下兄弟還算講義氣……」糟了!公子在看他,躲!還在看他!「咳……是那個很會籠絡人心啦!」嗚嗚!這樣說總可以了吧?「右邊使風雲劍法的是齊風寨寨主周雲,五年前殺死前任寨主及其全家八十六口坐上第一把交椅……」古陽如數家珍地說道,不過跟谷裡的那些人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不算惡人啦!
交手的兩人終於停了下來,心驚肉跳地彼此對望一眼,再也不敢小看這三個少年人。他們的底細竟被對方摸個一清二楚,怎能不令他們驚惶失措呢?周雲更是冷汗直冒,他暗殺老寨主的事,可是極其秘密的啊!
靜禪困惑地抓抓頭,「這麼說他們都是壞人啊?」
「是啊!」謝上青溫柔地笑著,「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把他們全部除掉呢?」
靜禪的小臉怔住,沒等她答話,謝上青突然道:「古陽——」遞了個眼色過去。
「是,公子。」古陽苦哈哈地接下任務,為什麼每次都讓他做呢?他們的血很髒耶!千萬不要濺到他身上啊!他昨天才買的新衣服。
「哎呀呀!兩位不要像見鬼似的嘛!」古陽笑嘻嘻地走了過去,「我雖然沒有我家公子俊逸無雙,但也算得上是英俊美少年啊……什麼?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們的事?簡單啊!天天窩在書房裡看那些送上來的資料,又有你們的大頭像,偏偏我又過目不忘……咦!你別躲我啊!其實我的武功很末等的……啊啊!這麼不禁打,死得也太快了點吧!」
當靜禪恍過神時,他們已經魂歸西天了,「死了?」她傻傻的指著躺在地上的兩人。
「死了!」古陽點頭,竟敢懷疑他的專業水準!
「走吧!小呆瓜。」謝上青心情愉悅地撫上她的頭髮,揉啊揉。
「你殺了壞人,那你就是大俠了?」靜禪手捧著臉頰,雙眸盈盈,一臉崇拜地望向古陽。
「呃——」古陽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終於明白,為何她每次喚公子大俠時,公子嘴角不自覺抽搐的原因了。大俠!疙瘩掉滿地。其實他們比死在地上的兩人要邪惡得多啊!
謝上青莫名其妙地覺得心裡不舒服,那種熱切的眼神從沒對他展現過。哼!做大俠真有那麼了不起嗎?陡然,耳邊傳來的沙沙聲響,讓他皺起眉頭,一抬頭,古陽也聽見了,正等待他下命令,只有靜禪清澈的眼中盈滿夢幻般的光芒,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古陽。
古陽被靜禪崇拜眸光瞅得發毛,再看看公子的表情,敏感地察覺到公子好像不高興,他惹到公子了嗎?嗚!他莫名其妙啊!
謝上青嘴角邪氣地上揚,笑道:「古陽留在這裡好好做你的大俠吧!記住,要徹底喔!」話落,轉身,慢慢走!一步、兩步……可惡!那個小呆瓜竟然不跟上來,氣死他了。哼!驀地身影躍起,瞬間便消失無蹤。
呃!不會吧!那麼多人讓他一個人應付,而且還不准風緊扯呼(就是逃跑啊)!必須徹底一個不留。古陽滿臉哀怨,他又想哭了。嗚!「還看我,別看了。」他沒好氣地吼,看得他渾身不自在,想乾脆掐死她算了。
果然,謝上青剛剛消失不久,密林深處鑽出兩伙人,見各自的主子早已氣絕,懷疑的眼神自然落到兩人身上,難得水火不容的兩幫可以同仇敵愾,古陽也懶得說話,直接上前,便施殺招,這麼多人當然要搶得先機才好啊!至於那個小呆瓜,是死是活他可沒興趣管。
可惡!竟然用車輪戰對付他,嗚!他要死了。他的武功真的很末等啊!公子真是無情啊!竟然用他人之手除掉他,嗚!他沒記得開罪公子啊!陡然,他覺得身邊的壓力越來越小,圍攻他的人漸漸散開……
「啊……」驀地一聲凌厲的慘叫傳出,古陽不由自主地轉身望去,天!他怔住了……
她她她……是那個平時呆呆的靜禪嗎?截然不同的冰冷神情,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眸光清冷絕情地掃視眾人,那眸光、那眼神,那神情,彷彿睨視著天下間所有的一切。
只見她只是輕輕伸出手,對方就張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瞪視著她,竟然不擋不閃,一動不動,隨即聲斷、氣絕、倒地。她一個個地走近,人一個個倒下,沒有人反抗,沒有人掙扎,每個人死後的表情都是——難以置信。
古陽突然意識到這個時辰正是黃昏,每當傍晚,靜禪就會變得有些不一樣,而今天則是徹底地改變了。
包括古陽在內所有的人都被發生在眼前詭異恐怖的場景嚇得驚呆了,陡然,不知誰驚叫了一聲:「跑啊!」驚醒了所有人的神志。
「啊……」瞬間,全場存活下來的二十幾人跑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古陽呆在原地,呼呼地喘著粗氣,「哇!靜禪姑娘,沒想到你武功這麼厲害啊!」
靜禪一步一步地走過來,完全是機械似的找尋活著的人,伸手……
「這麼厲害的武功能不能教教我啊?靜禪你……」他動不了了,眼睜睜地看著她冰冷的手掐住他的脖子,他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怎麼回事啊?呼吸開始急遽,眼前的影像開始模糊,他要死了吧?但仍清晰地記住她的眼神——那樣清冷,那樣無情,那樣陌生,她,是誰?抑或是——他。
「嗨!小呆瓜。」謝上青突然出現在靜禪面前,慢慢地拉下她手,輕笑地道:「不可以這樣喔!他死了,以後誰替我跑腿辦事,誰替我捶背洗衣啊?」
靜禪的眸光慢慢地投向他,漸漸地竟變得迷茫起來,突然皺起眉,垂下頭,腦裡好像有許多模糊景象閃過,甩甩頭,再抬頭時,秀氣的小臉上已揚起嬌憨的笑,叫道:「謝大哥……咦!死了好多人啊!」
「是啊!」謝上青微微笑著。
「他怎麼了?咳嗽得好凶喔!」她好奇地看著古陽。
「沒事,可能染上風寒了吧?」
「喔!我……我怎麼又累又餓啊?」靜禪皺皺眉。
「那我們找個地方吃飯睡覺。」
「好啊!」小手攀上他的衣袖,被他毫不留情地甩開。靜禪迅速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攀附上他,在謝上青蹙眉前急忙叫道:「不髒了。」
許久,夜風吹拂,樹梢嘩嘩作響,詭異的夜色中,除了躺在地上僵硬的死屍外,只有古陽蒼白的臉,跪在地上,神情痛苦地捂著脖頸,仍在不停地乾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