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婚相公 第九章
    初審的日子終於到了,大批武商全部聚集在城郊,楚白玉也早早就到了,武商們見他雙手空空而來,全部都笑了,每個都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對於四周投來的惡意目光,楚白玉一點也不在意,頭頂上的秋陽散發著熱意,他的一顆心,全懸在今天代替他去參加公喪的杜緋紅身上。

    忽地,一名小兵走到他身邊,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看了小兵一眼,便跟著小兵離開。

    當楚白玉跟著小兵來到武惠恩的帳棚前時,武惠恩早就已經在裡頭等他了。

    「將軍大人,不知道特意召見在下有什麼要事嗎?」掃了四週一眼,鳳眼瞇了又睜,除了武惠恩之外,武秋彤也在。

    「楚大少爺。」武秋彤羞答答地對他笑了笑,眸底閃爍著戀慕興奮,爹終於出手了,她總算不用再捺著性子等待。

    楚白玉沒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將目光定定落在武惠恩身上。

    「楚大少爺,初審將要開始了,楚家卻還未上繳兵器驗武,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辦?」武惠恩關心地問。

    楚白玉面上噙著從容的笑意,拱了拱手道:「楚家的兵器遭劫,將軍大人沒有聽說嗎?」

    武惠恩看他一眼,沉著地端起茶,輕啜一口,「明人眼前不說暗話,楚白玉,我女兒對你一往情深,我也很想結這門親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楚白玉袖中的手暗暗握緊,這死匹夫,這麼說,不就承認是他劫貨傷人嗎?居然還有臉向他提出這種要求!「如應允了如何?不應允又如何?」

    「允了,你就是我武家的良婿,日後楚家鑄造武,我武家定全力支持,若不允……」武惠恩陰狠地笑了,「那就看你今日打算怎麼收拾了!」這話意味著日後楚家就是歸武家所用了。

    「將軍可是說笑?我楚家鑄武何需別人全力支持?我楚白玉早已有妻,不可能捨她而去!」毫不留情地拒絕。

    呵!想得太美了,也不想想他們楚家世代都鑄武,要鐵料、木料、鐵匠、鑄法,誰能與他們相比,現下是明偷暗搶就是了?傷了人、劫了貨,還想威嚇他們?

    沒將楚家吃干抹淨誓不罷休嗎?

    「你!」武惠恩怒瞪著他。

    武秋彤緊咬著下唇,也不甘心地瞪著他。「她有什麼好?我有什麼不好?」她不甘心!「我長得比她美,從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愛上你了,你怎麼可以不喜歡我!」尖銳憤恨的詢問,原本的羞色也全轉為怒火。

    「我又為什麼要喜歡你?你又憑什麼?」楚白玉冷冷地睨著她,把問題丟回給她。

    「楚白玉!你好大的膽子!」武惠恩怒喝一聲,面色赤紅。

    「你、你……」第一次在人面前被他這麼決絕的羞辱,武秋彤完全無法接受,突地紅了眼,氣急敗壞地跺腳,傷心轉身離去。

    「秋彤!」武惠恩著急的看著女兒的背影,偏頭瞪著楚白玉,「你給老夫記住!」話落,便快速地掀帳離去。

    楚白玉冷冷看著這對父女,只覺得是場鬧劇,「楚雷。」

    楚雷馬上出現在他身邊,「大少爺。」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楚雷停頓了下又道:「府裡頭護衛回報,長孫大人今日闖進兵器庫裡,拿走不少兵器,不知意欲何為。」

    「用不著管他,今日一次解決這些煩心事。」

    楚白玉早就不耐煩了,長孫無憂還真以為他怕他,才會任憑那些官差在府裡作威作福?他只是懶得跟他正面衝突,免得讓武惠恩坐享漁翁之利。

    楚白玉捏算了下時間,這時候紅兒應該已經到喪場了,這裡也正有好戲要上演。「走吧。」

    「是!」

    初審的時辰到了,上繳的兵器都開始發還給予武商,武惠恩穿著英武的軍甲,依照順序,一間一間地審查。

    初審比起正式審武簡單,只要點齊上繳的十八樣兵器,說明製造、鐵料、鍛冷的方式之後,就算通過。

    楚白玉冷眼看著武惠恩越來越近,其他人好奇、幸災樂禍的目光也紛紛投注在他們身上。

    武惠恩在眾多將領的圍繞下,來到楚白玉面前,看著他身邊空無一物,兩道眉嚴厲地蹙在一起。「楚白玉!你好大的膽子!今日是初審,你兩手空空前來是何意?」使個眼色,四周的將領立馬拔劍將楚白玉和楚雷包圍起來。

    「將軍大人,今年審武,我楚家決定——放棄!」楚白玉黑眸含霜,冷冷的譏諷道。

    「放棄……」

    「怎麼可能?」

    「被劫去的武器沒有備存的嗎?」教場上的驚呼聲不絕於耳,武商們全都議論紛紛。

    武惠恩一震,虎目圓瞪,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容易就放棄!「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

    武惠恩還在猜測楚白玉真正的想法時,教場上突然湧進大批穿著紅色勁裝的宮差,一瞬間便將場地團團圍住。

    「放肆!這裡是兵營教場,誰准你們官差擅入!大膽!」武惠恩氣怒地大吼,一揮手,教場上的士兵迅速拿起刀槍,進入備戰狀態。

    武商們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哈哈哈……武將軍,您老先別動氣,在下是來擒賊的。」長孫無憂坐在軟轎上,讓人抬進教場中。

    武惠恩怒不可遏,「長孫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這裡是兵營教場,擅闖兵營是兵法死罪,可立馬當誅!」到底有沒有把他這個將軍放在眼裡,居然敢明目張膽地板進來,真以為他不敢殺他嗎?

    長孫無憂眸中含笑,一點也不把盛怒的武惠恩放在眼裡,週遭氣氛異常緊張,一觸即發,但他仍像在自宅裡一樣怡然自得。

    突然「啪」地一聲,手中長扇一收,指著楚白玉喝道:「給我拿下!」長孫無憂臉色一變,無所事事的公子面孔一改,嚴峻凌厲。

    「鏘鏘鏘!」官差們聽命,立刻抽出腰間的長刀,衝向楚白玉。

    楚白玉完全不把這些傀儡放在眼中,只是輕抬一手,楚雷便馬上搬了張椅子過來讓他坐下,主僕幾人無視四周殺氣騰騰,態度比起方纔的長孫無憂更加目中無人。

    「楚白玉,你看清楚這是什麼!」長孫無憂也沒動怒,僅是冷著臉,揮手讓人抬出一箱箱的木箱,「打開!」

    「砰、砰!」木箱的蓋子被掀開來,裡面堆滿了兵器,鋼鑄鐵冷,每一把都是上好的兵器。

    「兩年前朝廷頒布新令,嚴禁民家私自鑄武,你楚家雖世代為朝廷聘造兵器,但今日是初審之日,你托口幾日前楚家的兵器遭劫,如今這堆兵器,我卻是在你府邸中搜出來的,私下擁兵當視之有心逆謀犯上,你可知罪?」長孫無憂揚聲怒問。

    「呵,長孫大人,這四川之地,孰人不知我楚家不光是朝廷的鑄造師,我楚家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鑄武世家,這些兵器全是收藏,連刀鋒都沒開,能拿來砍什麼,砍蚊子嗎?」楚白玉也不再客氣,立即反問。

    「放肆!給我拿下他!」

    「楚雷!」

    楚白玉低喝一聲,楚雷隨即抽出長劍,身影如閃電般竄飛出去,其餘護衛見狀,也馬上衝了上去。

    霎時間,教場上刀光劍影,宮差跟楚白玉帶來的護衛打了起來,而武惠恩從頭到尾只站在一旁,沉著臉不語。

    「將軍大人?」一名將領靠到他身邊,伺機而動。

    武惠恩制止他,「不必,讓他們去打。」他們打得越激烈越好,到時候就看他怎麼將長孫無憂和楚白玉一網打盡!

    楚白玉所帶來的護衛約莫十來人,但個個都是楚家精心栽培的高手,能以一敵十,一時之間,和眾多宮差打得難分上下。

    「全給我拿下!」武惠恩見兩方人馬開始出現疲態之後,揚聲喊道。

    三方混戰,來參加初審的武商,一個個都抱著兵器躲得遠遠的,就怕被不長眼的刀槍給傷到,白白挨上皮肉痛。

    長孫無憂抓了長劍,鎖定楚白玉的身影直奔而去,武惠恩也在同一時間打算要除掉楚白玉這個人,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楚白玉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想要他的命,就像采囊取物一樣簡單,怎知——

    「鏘」的一聲,武惠恩跟長孫無憂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楚白玉甩出纏在腰帶上幾近透明的軟劍,三件武器交擊,勢均力敵!

    楚白玉對長孫無憂的不擇手段、武惠恩的狠絕毒辣,再加上想到還躺在床上的楚雁玥,他早就積了滿肚子的怒火,想和這兩人狠狠打一場,發洩發洩了,既然兩人率先出手,他也不用再隱忍下去。

    提起體內的真氣,軟劍發出清亮悠揚的劍吟聲,令在場所有人都禁不住停下手邊的動作,不約而同地回眸看向交纏在一起的三人。

    嗡嗡的長鳴聲不絕於耳,閃爍的長劍化為一朵朵劍花,劍氣與刀氣互拼,三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突地,只見楚白玉腳跟輕鬆一轉,身影立刻如同流星般疾射而出,劍尖直逼武惠恩的胸口。

    接著又突然「噹」地一聲巨響,一道黑影從教場外疾射而入,夾帶著銳不可當的氣勢,用極強的內力將楚白玉的長劍硬生生擊飛。

    虎口一麻,楚白玉的軟劍隨即落地,人也跟著退了兩步,劍身在半空中轉了兩圈,輕巧地落到他腳邊,入土三寸。

    而擊飛他長劍的箭,也直接穿入不遠處的棚柱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箭翎仍舊輕顫。

    楚白玉一轉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五叔?」怔楞了下,他是寫信叫爹快點回來沒錯,但沒想到五叔也跟著回來了。

    教場外,一群人正慢步向他們走來,每個都是熟悉的面孔,一名清俊儒雅的中年男子攙扶著一位絕世美人,走到楚白玉身邊,正是楚和祺夫婦,他走到兒子身邊,大掌輕抬,拍拍他的肩膀。

    「全都拿下!」武惠恩剛剛差一點就命喪劍下,心有餘悸地紅著臉大吼。

    楚和祺看著他,緩緩自袖裡掏出一塊金黃色的令牌,抬臂高舉,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上面刻的字——如朕親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時間,教場上除了楚和祺之外,全都跪在地。「這塊金牌,是高祖皇帝賜給我們楚家的,見令如見人,今日武將軍及長孫大人都在此,不論前事紛紛與否,此令一出,有高祖皇帝聖喻,前塵往事既往不究,欽此!」楚和祺意味深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所有人。

    武惠恩跟長孫無憂同時一悸,沒想到高祖皇帝居然會留下這麼一面金牌跟口諭,真是失策!

    「謹遵聖令。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沒想到千般算計,最後居然被反將了一軍,可惡!

    楚白玉站起來,緩緩走到正從地上起身的武惠恩跟長孫無憂面前,「五叔,白玉拜託您的東西呢?」

    站在一旁不語的楚和謙上前一步,拿起隨侍端放在手上的一包物事,遞給楚白玉。

    楚白玉接過後,拉開布包,長孫無憂等人立馬瞪大了眼,死盯著他掌心上捧著的一本厚厚書冊。

    「這本兵器譜,楚家在此歸還給聖上,楚家鑄造兵器,本就是為了推翻暴政而行,如今唐朝太平盛世多年,楚家也該歸還給皇上了,此冊就交由兩位大人,請兩位大人交還給皇上,我楚白玉代替楚家在此發誓,自我爾後世世代代,將不再鑄造兵器!」話落,他順手將兵器譜往前一拋。

    長孫無憂跟武惠恩馬上衝上前搶奪,楚家所有人則站得遠遠的,冷眼看著兩人為搶奪那本兵器譜而兵戎相見。

    「我們走吧。」楚白玉轉過身,不再多看一眼,踏步離去。

    他終於完成了他的使命,此後楚、祝兩家將不再受限於朝廷,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一回到楚府,楚和謙夫婦自然是趕去看受傷的楚雁玥,而楚白玉就跟爹娘一起待在大廳裡說話。

    「白玉,我未來的媳婦兒呢?」年近四十的祝蓉,臉蛋仍是容光煥發,絕美的容顏依舊讓人看癡了眼,歲月對她真是太仁慈了,除了眼角的一絲笑紋之外,她看上去就跟少女時一模一樣。

    「她代我去參加弟兄們的公祭,晚點兒就會回來了。」爹跟五叔都回來了,他肩上的重擔總算可以卸下了。

    「嗯,等她回來後,我們趕快挑個時間,趁過年前把你們的婚事辦一辦,我跟你爹還要去參加漠北之行呢!」祝蓉笑嘻嘻地說著。

    楚白玉一聽,臉都黑了,「你們不是才跟五叔他們去參加什麼蘇杭十日游回來?說到這,你們的十日也超過太多天了吧?」豈止十日,去了整整快兩個月,而且才剛回來就又想著要出去玩,那不就等於他還是得處理這些有的沒的事。

    「你爹難得陪我出門玩嘛。」祝蓉嬌瞠了兒子一眼。

    「……」什麼難得?打他弱冠之後,娘就三天兩頭拖爹陪她四處遊玩,爹也真是的,疼妻子也不能沒個節制吧!他抗議地看著父親。

    楚和祺笑容滿面地擁著愛妻,「你長大了,爹可以放心了,再說,雁玥雖然同你五叔一樣能幹,但他這些日子還是得養傷休息,你就多擔待些。」兒子長大了,能陪他的,只有他最愛的娘子,想也知道要幫娘子講話。

    「爹……難道我就不用休息嗎?」也太偏心了吧,當他是鐵打的不成?

    「等你兒子大的時候,就換你休息。」簡簡單單地打發他。

    「嘿嘿。」祝蓉得意的對兒子扮個鬼臉。

    楚白玉對天翻了個白眼。算了、算了,誰讓他有個疼娘子疼上天的爹,以後等他有兒子,他也要比照辦理。

    「大少爺、大少爺!不好了!」福總管淒厲的叫聲自遠處傳來。

    楚白玉心一緊,眨眼間就閃出大廳,穿過穿堂廊道,立刻看見被人攙扶著,全身傷痕纍纍的福總管。「少夫人呢?」一個箭步上前,他緊張的逼問。今天早上,是福總管事陪紅兒一同去公祭的……

    福總管淚涕俱下,身上白色的喪服沾滿了血跡,一臉被嚇壞的樣子,「少夫人、少夫人不見了!」

    「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不可能、不會的!他派了那麼多人守在紅兒身邊,怎麼可能還會出事?

    福總管一邊哭,一邊講述事情的經過——

    天一亮,杜緋紅就在青竹的輕喚下轉醒,她知道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忙,也沒賴床,快速起身梳洗。

    「少夫人,您不多歇會兒?」青竹有些擔心地看著主子。昨天主子忙到深夜才回房休息,現在天才剛亮,主子又要出門了。

    原本她們都以為主子是個嬌嬌柔柔的千金小姐,沒想到她還真能吃苦。

    天未亮就幫忙到喪堂幫忙,軟語安慰那些難過的親屬們,還幫忙折紙蓮花、燒茶遞水,哄小孩玩兒,一點也不嫌累也不嫌髒,她的真心相待不但稍稍平撫了親屬們的傷痛,更讓她們這些婢子大大開了眼界,對她打從心裡佩服。

    「頭髮別盤了,幫我編成長辮,拿個白絹繫起來就好。」今天要送那些弟兄們上山頭,這些叮叮噹噹的打扮都不適合,於是杜緋紅取下方才青竹為她掛上的耳環、手上的玉鐲、脖子上的玉珮……嗯,還是留著吧。

    「少夫人,這樣會顯得您沒有……」青竹不是很贊同,只是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今天重要的不是我,安安穩穩送這些弟兄們最後一程,才是最重要的。」杜緋紅淡笑說道。

    青竹一愣,「少夫人說的是。」她真是傻瓜。

    「我們走吧。」攏攏身上的披風,杜緋紅看一眼鏡中的自己,確認沒什麼失禮的地方,就偕同福總管幾人一起離開。

    到了靈堂後,杜緋紅忙得團團轉,雖然府裡有分派一些人手給她,只是喪事規矩繁雜,她又是主子,自然都沒得休息。

    好不容易到了蓋棺時刻,讓親屬釘棺,兩個年輕弟兄們的妻子,撲倒在棺蓋上,哭得不能自已。

    杜緋紅看了也好難受,不禁紅了眼眶,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伸手攙起撲倒在棺蓋上的少婦,眼角一掃,又看到那嗷嗷待哺的稚嫩孩兒,「吳嫂子,你別這樣了,你這樣,吳哥怎麼能走得放心?」唉,一把火毀了四個家。

    「少夫人!少夫人!嗚……」

    吳嫂子傷心地撲在她懷中痛哭,杜緋紅心痛不已,卻也只能忍著淚,不讓自己跟著崩潰落淚。

    其他人見狀,又說又勸的,總算讓吳嫂子提起鎚子,對準了釘子敲下。

    「嗚嗚……」靈堂上響起一片哭聲,接著就是道士們的頌經聲,鏘鏘鏘鏘的,幾名穿著黑色勁衫的男子走了進來,準備抬棺運向城郊。

    一片哀感哭聲中,突然想起一道尖銳的叫聲——

    「杜緋紅!」

    所有人全都轉頭看向門口,杜緋紅一愣,錯愕地看著穿著大紅衣裳,站在門口的武秋彤,她、她怎麼可以穿成這樣來這裡?

    「杜緋紅!你給我出來!」在兵營裡受了羞辱後,武秋彤越想越氣,新仇舊恨全湧上心頭,她知道今天杜緋紅會來這裡,她決心要讓楚白玉嘗嘗什麼是心痛的滋味!

    「武、武小姐?你怎麼……」杜緋紅急急忙忙上前去,想快點將她帶開,她穿成這樣,對死者未免太不尊重了。

    沒想到武秋彤就在等待這個時機,見她來到自己面前,隨即抽出腰間的長劍,憤恨地就要往她身上刺去!

    「啊!」杜緋紅嚇得驚呼一聲,幸好身後的楚雯動作敏捷,急忙勾住她的腰,將她往後方一扯,才順利躲過武秋彤的攻擊。

    「你幹什麼?」靈堂上有不少楚家的護衛跟兄弟,本來就十分悲憤了,再看到武秋彤居然穿著紅衣來靈堂撒潑,全都怒不可遏,紛紛跳出來要阻止她。

    「杜緋紅!跟我走!」武秋彤像發了狂似的,目光緊瞅著杜緋紅不放,根本不理會旁人的叫罵,足尖輕點,身影輕盈躍出,抓住杜緋紅的手腕就要帶她走。

    「保護少夫人!」訓練有素的護衛馬上將杜緋紅護到靈堂最裡邊,擋在她身前。

    楚雯跟楚雲毫不猶豫貼身襲上武秋彤,武秋彤只是冷冷一笑,抽出腰間的另一把劍,雙劍揮舞,楚雯驚險地閃過直衝而來的劍氣,但額上還是被劃破了一道血口子,鮮血頓時噴灑而出。

    來參加公喪,護衛們的武器全卸在門外,其中五、六名護衛打算趁機溜到門口拿回武器,哪知道一跨出門,武秋彤埋伏在外的人馬立刻撒下繩網,將他們一網打盡。

    「少夫人!你快走!」吳嫂子拉著杜緋紅就要往堂後奔去。

    武秋彤手掌翻轉,往袖內掏了掏,一陣白霧漫天灑下,緊貼在她身前的楚雯和楚雯一看到她掏東西的動作,急忙彈跳閃避,但來不及了,兩個人已經吸入毒香,再加上打鬥時運氣,毒香發作比一般人更快。

    「你使毒?」楚雯沒想到堂堂一個將軍的女兒,居然會用這種下三流的手段。

    武秋彤一掌打飛楚雯,「兵不厭詐,你沒聽過嗎?」狂肆一笑,雙劍一劃,圍在杜緋紅身邊的護衛瞬間就倒了好幾個。

    杜緋紅讓人護著,只吸進一口異香,影響不大,意識還算十分清醒。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異香,靈堂裡有幾個人來不及閉氣,晃了兩下就倒在地上,此時幾個黑衣人蒙著面衝進靈堂,見人就砍!

    「住手!住手!」眼見著幾個稚嫩的孩子全倒在地上,杜緋紅用力推開擋在她面前的吳嫂子。

    武秋彤陰狠地看著她蒼白的臉,抬起手中染血的長劍,直指著她,「跟我走,不然我就血洗靈堂!」

    「少夫人,別聽她的,您快走……」福總管顫抖著手,展開雙臂,非常盡責的要保護少夫人。

    忽地,劍光閃爍,隨即便看到福總管的右手上臂被劃了一道深及見骨的刀口,鮮血直流,好不嚇人。

    「嚇!」杜緋紅驚慌地撲到他身邊,「你不要再傷人了——我跟你走!」淚水撲簌簌地直落,她第一次看到這麼可怕的人,取人性命竟像眨眼這般輕鬆。

    「少夫人……不可以……」楚雯嘴角流著鮮血,拚命搖頭。

    「閉嘴!」武秋彤殺紅了眼,發了狂似地一劍揮過去。

    楚霧一看情況危急,硬著頭皮接下這招,「噹!」地一聲,虎口一麻,隨即出現一道很深的傷口,噴出鮮血,痛得她再也握不住劍。

    「你別傷害她們……我、我跟、我跟你走,呼、呼……」毒氣開始在她體內發作,她眼前的武秋彤開始變成兩個影子、三個影子,她知道自己就要暈過去了。

    武秋彤一腳踢開還拉著杜緋紅袖子的福總管,手一揮,一旁的黑衣人立刻上前扛起杜緋紅,武秋彤離去之前還對著靈堂裡奄奄一息的人笑道:「告訴楚白玉,我要他後悔一輩子!哈哈哈哈……」

    拋下話後,火紅的身影便隨著幾名黑衣人迅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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