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衝到赫連霜依的前面,突然她相一搏。
不是強行離開,而是「搏」。
赫連霜依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天下沒有絕對的聰明人,也不會有永遠的傻子,被赫連霜依玩轉了這麼多年,也輪到他了。
赫連霜依輕輕按住靈鏡,將手遞給他,笑道:「能有拓拔王君這要身份的人為霜依駕車,真是榮幸。」
半贊半諷,暗濤洶湧。
她一直記得……
大婚當天,她拿幾句歌謠大發脾氣。
那時的拓拔楚丘完全像個孩子,只是真心貼冷臉。
「也是我的榮幸!」跳下馬車,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毫不起眼的小家戶,隱藏在百姓之間,再好不過,或者,拓拔楚丘也早有準備。
只是二個相互掩飾,走了錯路,漸行漸遠。
如果拓拔楚丘早些說,或者南宮寒晚些出現,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走進房屋的剎那,赫連霜依有些慍怒,首先「迎接」她的就是蘭兒,五花大綁在門內的椅上,令她一走進,就可看到。
「什麼意思?」似乎有些過分,靈鏡忙上前解綁,卻也被繩索繞了進去。
「只是想請蘭兒姑,娘來照顧她的女主子,可是她不太信我!」
山莊此時最為空虛,可令人隨意離去,重要的人隨她進了澹台宮,不想離開的人,恐怕還不知山莊內的變故。
而想離開的人,若相安然無恙,必須要帶走能保證安全的棋子。
只是,拓拔楚丘似乎並不需要。
「請進吧!」拓拔楚丘也不看赫連霜依,冷笑著,走近蘭兒,只是幾個動作,繩索便離開蘭兒的週身,及靈鏡被繞進繩中的纖指。
「拓拔王君真是好興致,對繩索也有興趣!」靈鏡實在忍不住,氣憋在心中。
拓拔楚丘冷冷的望了靈鏡一眼,笑道:「我好心請二位姑娘作客,可不是相來吵架的!」
他還是王君,赫連霜依自然明白,而且現在的她與他,已經勢均力敵,成為朋友恐怕不可能,那就做敵人吧!
「你可不要亂動心啊!」當金依的聲音傳入耳中之時。
赫連霜依顯些衝出去將金依抓出來,他的確高深,令她防不勝防。
當初就是怕南宮寒事事知曉,才選擇離開。
如今少了一個,又多了一個。
「王君不要介意,靈鏡妹妹與我一樣,散漫慣了!」赫連霜依笑著「解釋」,拉著蘭兒,小心的檢查她手腕上的擦傷。
有些嚴重,想來是被綁的時候,拚命掙扎,苦笑道:「你說你也不懂事,王君能做什麼?讓你把自己弄成這樣?」
略有深意的瞄向拓拔楚丘,並不理會靈鏡的不自在,當初有那般決定,就應該想到後果,再次將自己的親信推向火坑。
更應該知道,自己會被這些事折磨一生。
她們不是男子,沒有那像心狠的手段,更不會用血流成河滿足自己的仇恨。
給自己脆弱的心留些餘地,總是可以的。
拓拔楚丘回望向靈鏡。冷冷的笑道:「是啊,我能做什麼,想留住的,都留不住。」
望向赫連霜依,多少年了。
二人都在不冷不熱中度過。
再回山莊,已是第二天的事,不是沒有在農家過夜經歷。
可惜外面,無數隱藏於夜色中的門神,令她無法安睡。
迎面而來的,只有鎮國王略帶緊張的眼神,親情似乎一下淡薄不少。
多的,唯有對尊上的無限擔憂。
「父親,我回來了!」說著,赫連霜依無意的向後瞄去,不見澹台玉的身影。
他現在是暫代王君,不可以出現在莊園內。
她失神了!
「回來就好!」鎮國王,似乎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彷彿不自願的事,也做了不少,而心力交瘁的模樣。
赫連霜依欲言又止,萬千抱歉無法說出。
澹台玉的確是經她的手,做了暫代王君。
也是為自己留條後路,支撐著她的自然是覆國。
而且事隔年短,還算明正言順。
可惜若是男兒,自然一力扛下。
女兒家,也許,功成之後。卻不想坐在那個高高在上,且堅硬無比的王座上。
「父親,其實,玉哥哥……」赫連霜依不知從何說起。
望著鎮國王斑斑白髮,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無妨,其實,我只是希望玉兒能到戰防,去體險將士的辛苦。」這真的是鎮國王的心裡話?
赫連霜依並不知,只是冷笑著,幽幽的回道:「其實,想鍛煉不一定要去前線,畢竟會有生命之憂,王宮,才是真正令人成長的地方。只是,性格會出現偏差。」
鎮國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時間似乎就那般輕易的流過。
「玉哥哥!」赫連霜依站在高高的宮牆之上。
輕輕眺望,似乎想尋找那一抹身影。
終於慢慢的出現,可惜身邊圍著許多人,似乎都笑得很開心。
只有內部人明白,澹台玉是暫代,可是在外人看來,這似乎是已定的事實,侍侯好澹台玉,自然就能後路無憂。
赫連霜依苦笑著,直到澹台玉的身影離去,他不想做王上。
那副神情不難看出,鎮國王似乎不希望自己的孩兒走進宮殿,也不難看出。
但是,他們為什麼還要站在她的身邊,義無反顧。
只是那一層看似親切,實則淡薄的親情?
「如果心裡不舒服,就去看看吧!」金光慢慢將赫連霜依包圍,難得的安全。
赫連霜依搖頭道:「即使過去了,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不如站在這裡,想一想,還能做什麼。」
「我建議,你最好去看看,畢竟,他被迫坐在王座上,有你的一份功勞!」金依攬著赫連霜依,躍下宮牆,向澹台玉的宮轎掠去。
眾侍衛忙舉著刀劍向金依衝來,卻被她輕易閃過。
所有人都驚慌無措……
唯有澹台玉,笑著看他們。
「哥,妹妹來看你了!」赫連霜依微笑著走近澹台玉。
後面的人頓時住了手……
只見一道金光,不見人影。
「我等你很久了!」早在預料之中,也無法排解心中的煩悶。
高高的宮牆之內,真的很悶,悶得透不過氣。
澹台玉冷笑著,現在有誰能救他。
恐怕能令他重獲自由的,只有赫連霜依。
輕輕飲著溫茶,雖然已過夏時。
時不時的會有冷風吹過,身上的衣物也漸漸變得厚重。
但不能飲熱茶,更不能喝冷的。
想想都覺得自己苦,連喜歡的茶,都要等溫的時候再喝。
「公主,他們快到了!」施衣在赫連霜依身後輕輕提醒,她忠於赫連霜依已不是秘密,但名義上依然是赫連冰晴的侍女。
如此一來,原本僵硬的姐妹關係,似乎更無法緩和。
「隨你吧!」赫連霜依搖著頭,放下茶懷,瞭然的對施衣輕笑。
施衣才剛剛隱於後面,一個車隊便迅速向這邊跑來……
卻不見賀無昕的身影。
「傅叔!」赫連霜依困惑的,看向隱於身邊的傅將軍,放心的轉過身,賀無昕一身塵土的向她作揖,尋地方換洗衣物。
「二位姐姐,怎麼如此匆忙,不如坐下來喝杯茶吧!」赫連霜依微微皺眉,感覺到腹中絞痛,莫非是茶喝多了?
赫連雪戀最先下馬,笑意盈盈。
特別是赫連冰晴,僵硬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柔和,令赫連霜依一時失神。
突然覺得,二位姐姐,還是關心她的。
「霜依,你可害得我們好苦啊,尋你尋到歸遠那裡,才發現是有人,以你的名義行騙!」赫連雪戀看似毫無心機。
只是那眼神中,透著些許懷疑與不信任。
當然,如果他們信任,恐怕自己也不會下得去狠心。
「妹妹可知庭樹那裡如何?」赫連冰晴有些焦急,在妹妹面前,也不打算隱瞞。
赫連霜依望向某處,露出不易察覺的冷笑,歎道:「不要再說了,江山易主!」
赫連冰晴的臉陡然變色,也不理會赫連雪戀及隨行的其他人,忙騎上馬兒向屬地奔去。
「姐姐真是關心姐夫,令人羨慕!」赫連霜依望著淡淡消失的背景。
若某處的澹台庭樹,見到此景,定會感動得無以復加。
「可是妹妹,你怎麼會坐在這裡?」赫連雪戀認定,此事與赫連霜依脫不了干係。
她那興災樂禍的模樣,令赫連雪戀心寒。
她的妹妹,注定一輩子,不明白什麼叫做真愛。
「大姐不去看看?」赫連霜依挑眉,挑釁的問道。
一切已經開始了,她也不想繼續裝作好妹妹。
或者繼續作無憂無慮的澹台雪,那畢竟不真實。
赫連雪戀輕笑:「只要澹台王君沒有事,是作王上,或者流落他鄉,對冰晴來說,都不重要,只要他平安無事!」
赫連霜依低下頭,暗暗思索赫連雪戀的話意。
分明是說給她聽的,十分意外。
這些話聽起來,格外溫柔,透著別樣的情誼。
落到她的心中,更是使她的呼吸平穩。
「放心,他很平安,只是,恐怕屬地不會再有他的容身之處。」赫連霜依隨著從心底,那個聲音說出,幽幽的,無限痛心。
與心底的聲音,截然不同。
冷笑著,帶著一絲嘲諷。
不,那不是她的聲音,是金依的。
有些恐懼的抬起頭,那道金光,就在不遠處,彷彿能感覺到他的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