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走,不會離開,小姐在這兒,我在這兒,小姐走了,我也不會留下。這裡是我的家,小姐永遠都是我的小姐!」
躺在裡面的赫連霜依,突然淚流滿面,也不理會淚水是否會弄花臉上的妝。
她的心,從來都是冰的,在傾城樓就是如此。
記得與拓拔楚丘不停較量的她,如此狠心的讓他無數次的為她受傷,僅是希望他能放棄那所謂的承諾,可惜,她失敗了。
在青冥茶樓,遇到絕艷的靈鏡與樓鏡,曾視為知已,她們義不容辭的幫忙,令她以為,世間依然有感情的存在。
只是,當知道靈鏡與樓樓的身份以後。
是那樣的痛心,是那樣的憤恨。
眼前飄出一抹時而溫柔,時而不羈的身影——蕭豈。
她最對不住的人,最無顏面對的人,卻始終都對她好的人。
至於南宮寒……
赫連霜依感覺呼吸有些困難,知道是被關得過久,空氣不流暢的緣故。
如此就此一命嗚呼,是否永生都不會再有痛苦。
那曾經的過往,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
從未有過如此消極的感情,一定是聽了蘭兒的表白,過於感動了!
赫連霜依用力狠狠的擦掉淚水,不想撕掉了一塊臉皮,不禁苦笑。
她,何時如此心軟。
如何輕易被感動?
「小姐!」突然一道亮光射了進來,令赫連霜依一時無法適應,努力的將空氣吸進,苦笑道:「早知道就不完這個了,太難過了,險些就喘不過來了!」
「都怪蘭兒說得太多!」蘭兒急急的撫著赫連霜依的背,幫她順氣,手猛的被抓往。
「蘭兒,你方才說的,是真心話嗎?」赫連霜依的眼神漸漸迷離,有些困惑,有些不捨。
蘭兒用力的點點頭,道:「是真心話,只要小姐願意,蘭兒永遠追隨小姐左右,永不離棄!」
「為什麼?」赫連霜依不明白。
雖然施衣也同她一樣,是前朝臣子之女。
但施衣性格剛強,理當如此。
何況與她相處甚多年,並組織殺手組,有相當的默契,可是……
蘭兒不同,僅是普通臣子之女。
雖然為奴,但對前朝舊事並無太多記憶。
「因為,你是小姐,蘭兒的主子!」蘭兒垂下頭,淚水打在赫連霜依的手背上。
赫連霜依輕輕撫過蘭兒的髮絲,笑道:「傻丫頭,哭什麼,我不過是演了場戲,雖然有些過火,但著急無趣,何況……」
輕輕撫過臉上的破皮,有些不悅。旁邊沉默許久。
並且易容的施衣,突然從身後拿出一面鏡子,放在赫連霜依的面前!
「撲哧!」赫連霜依不自覺的笑了出來,察覺自己的模樣甚是滑稽。
「小姐!」施衣有些猶豫。
方才看到其他主子哭成那樣,覺得有些茫然。
之後要怎麼做?繼續裝死?赫連霜依也有些恍惚。
是呀,鬧過了,之後怎麼辦?
看樣子他們並沒有離開的打算,難不成要將她埋掉?
突然赫連霜依豎起耳朵,聽到外面異樣,忙道:「蘭兒,快出去看看!」
見到,撲出來的蘭兒,譫台玉真是,氣都不打一出來,喝道:「你是怎麼樣,做奴才的?人家都鬧上門了,你……」
差點暈倒,澹台玉才看清,蘭兒穿的是什麼衣服。
一隻手就拎起蘭兒,怒道:「你……竟然穿麻衣?」
甩開蘭兒,大步跑進正堂。
指著滿廳的人,說不出話來。
「世子息怒!這是小姐的意思!」蘭兒脫口而出,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澹台玉臉色變幻。
赫連雪戀冷笑道:「難不成是,是你家小姐的意思?我們倒真的,要謝謝你們了,不僅藏匿公主,竟然還要……」
「哈欠!」不合時宜的噴嚏出現。
將所有的話語都打斷,唯有哭泣斷斷續續!
「吵死了!讓人不安生!」赫連霜依瞄了一眼,跪在地上
從未見過的男子,挑了挑眉,南宮寒真是……
裝下人還要做,如此精緻的面具。
手腕猛的被抓住,雖然看似極為用力。
只有赫連霜依清楚,他小心翼翼的,怕傷到她。
澹台玉擋住赫連霜依的手,緩緩的,從她臉上撕下一塊皮。
頓時,所有人的臉都變了顏色。
原來哭泣的人,早已閃到一邊。
戰戰兢兢的,等著澹台玉發怒。
澹台玉原本已經揚起的手,頓在了半空,深深的歎氣,甩開赫連霜依的手,緩道:「真是拿你沒有辦法,若是讓父王知道,怎麼辦?」
「啊?」赫連霜依半張著嘴,撕臉的手停住,突然抱住澹台玉的手臂,吼道:「不能怨我的,明明是他們天天在莊外吵,我才……」
「胡鬧!」澹台玉雖然語氣嚴厲,但表情極為寵溺。
彷彿是疼愛妹妹的兄長,雖然生氣但依然不肯責怪!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赫連冰晴最為冷靜,怒道。
才明白,似乎,他們這些人,被澹台玉的妹妹戲弄了!
「本來嘛,誰讓你們天天在莊外叫囂,恐怕不是尋人,是鬧事!」赫連霜依裝得理直氣壯,才說完,便噴出一口鮮血,被澹台玉猛的扶住。
「哼!恐怕,你們人人都希望我早死吧!」赫連霜依冷笑著。
掃過驚愕的人,靠在澹台玉的身邊,搖頭道:
「我怕什麼,父王要是責罰,我才不怕,是他們不對再先,是公主,是王君就了不起,可以為所欲為?」
澹台玉扶住赫連霜依,微微向拓拔楚丘等人微微頷首,緩道:「是我妹妹胡鬧,各位公主與王君大人,看在小妹身體不好,輕罰她吧!」
赫連冰晴方要言語,便見赫連雪戀,向她暗暗使眼色,忍下一口怒氣,道:「算了,是我們不對在先,不查清楚就來打擾澹台姑娘的靜養!」
赫連霜依搓掉,臉上最後一塊皮,露出另一副面容。
帶了二層人皮面具,真是為難自己。
「說得好,我可沒把三公主藏起來!」赫連霜依不依不撓,被澹台玉摀住嘴。
只聽他道:「畢竟是小妹犯了錯,希望二公主責罰!」
赫連冰晴的臉色變換,有些不適,責罰。
他是鎮國王的親子,她尚不是澹台國土的國母。
有些令人窒息。
「請公主責罰!」澹台玉又重複了一遍。
雖然語氣誠懇,但神色卻略帶不屑。
有人不知道,澹台庭樹能支撐到現在,全是依仗鎮國王,自己的親叔父。
赫連冰情冷笑道:「罷了!」
好簡單的二個字,卻令澹台玉露出鄙夷的神情。
已經是被人憐憫的亡國之人,還在這裡耀虎揚威。
「哥!我累了!」赫連霜依打著哈欠,撒嬌道。
來者當中,赫連霜依可以無視所有人。
唯獨不可以無視靈鏡,又不敢看她。
「胡鬧!」似乎對於自己的妹妹,澹台玉永遠只有這二個字。赫
連霜依甩開澹台玉的扶持,向赫連冰晴作揖道:「澹台雪,向二公主請罪!」
特別的將「二公主」,咬得極重,嘲諷的模樣,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大廳之內,所有人都喊道:「請公主責罰。」
表面上是給他們,足夠的面子。
實際上,是讓她下不來台,未來的國母又怎麼樣?
如果沒有鎮國王的支持,天神也沒有辦法支撐國土。
「算了!」拓拔楚丘突然冒了出來。
輕輕地刮下赫連霜依的鼻子,淡笑道:「這就是懲罰,早就聽說鎮國王的千金身體不好,沒想到讓我們驚擾了,他日定當上門道歉。」
赫連霜依挑挑眉,何時拓拔楚丘竟然……
「不敢!」澹台玉冷冷的說:「我送各位!」
轉而略小小的警告道:「死丫頭,不許走,等我回來!」
「是!」赫連霜依裝作不耐地俯身,被蘭兒輕輕扶住。
見他們的背景漸漸消失,蘭兒才鬆口氣,一面替赫連霜依拭血,一面道:「好在世子及時趕來,否則就要出大事了!」
「我確實鬧了些!」赫連霜依突然嬌笑。
突然想到,若自己能有澹台玉,這樣的哥哥,其實真不錯。
澹台宮有誰能想到,堂堂鎮國王,對前朝國君忠心不二,更認她,赫連霜依為義女。
甚至……
「小姐……」蘭兒輕喚道。赫連霜依回神,道:「好了,都收拾收拾吧,大家都哭累了,一會兒去賬房領賞錢。」
澹台玉的身影再次出現,無奈的撫著頭,對赫連霜依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支開蘭兒,苦笑道:「你怎麼想出這個法子折騰他們?」
「明明是他們折騰我!」
赫連霜依不滿道:「竟然,在我的莊外叫囂,也不看看,我是誰,堂堂鎮國王的千金,是他們能隨便欺負的嗎?」
澹台玉哭笑不得,輕聲道:「公主,難不成,你真的當自己只是千金?」
「其實,我真的很希望能有你這樣的哥哥!」赫連霜依笑臉如花,嬌道:「你每次說『胡鬧』的時候,我都覺得特別溫暖!」
澹台玉搖頭道:「只是,他們之中必然有發現的人,公主的靜養恐怕要中斷了!」
「叫我妹妹!」赫連霜依笑道:「我現在是鎮國王的千金,那些前朝之人自以為是,想打擾,本小姐靜養做夢。」
澹台玉依然寵溺的,撫過赫連霜依的髮絲,好似沒有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