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走進「紅源樓」裡的宮廷西餐廳,數名衣著筆挺的服務生立刻上前帶位、倒茶水、遞熱毛巾、接過外套和皮包、拉開座椅。
綠書臉上的微笑逐漸僵硬。有錢人遲早有一天會變成殘廢!明明都是可以自己做的事情,卻統統被服務人員做光光。
點好餐後,津言表見她眉頭輕蹙,輕問:「怎麼了?」
綠書搖搖頭,覺得不好對他說出剛才她心裡想的事。
接著,數名服務生同時上前,綠書不明所以的微微張大雙眼,津言表則是泰然自若地點了開胃酒,主菜為小牛胸腺交響佐芥子松露醬汁。
「小牛胸腺交……交……」綠書在菜單裡查閱他點的主菜。
一串長得要命的名字!
「小牛胸腺交響佐芥子松露醬汁。」站在最左側的服務生立即開口解釋,「這是以酥炸、香煎、燉煮幾種不同的料理方式,將小牛胸腺嫩中帶脆的口感表現出來,採用的食材為三到四個月的小犢牛,口感相當於有嚼勁的綿軟豆腐,是一道食材稀有,烹調方式繁複的美味佳餚,小姐,要與津先生相同嗎?」
綠書聽得一愣一愣的,察覺對方正在詢問自己意見後,立即搖搖頭,「我想吃點別的。」
就在她忙著研究菜單時,津言表已經點好兩人所有餐點,包括酒類。好不容易點完餐,綠書發現自己累積了滿肚子的疑問。
「這是什麼?」服務生上完前菜與一杯酒後,綠書立即問道。
服務生原本要回答,卻看見津言表示意他退下。
服務生的臉上掠過一絲詫異,津先生竟然打算親自為女伴講解?但服務生不愧是訓練有素,馬上收斂表情退離。
「我的是醃漬深海魚薄片搭配Klein Constantia,你的是波士頓龍蝦佐甜椒香橙番茄沙拉,口感清爽鮮甜。」津言表首次為女人解釋餐點。
「我的酒呢?」綠書問話時,眼睛已經離開食物,筆直地望向他。
「哥雅雷夏多內白酒。」他熟練地使用刀叉,輕快地回答她的問題。
「你的記憶力真好。」綠書肩一聳,不吝讚美。
「這無關記憶,常用就會記得。」
她微訝的目光對他晶亮的黑眸,心裡暗忖,原來他也懂得謙虛?
有津言表陪伴的晚餐,不僅味覺得到大大的滿足,連耳朵都有幸將許多美味的料理從頭到尾聽過一遍。
他對食物與酒類的瞭解,實在令她歎為觀止。
從開胃菜吃到甜點,根據她的觀察,他每盤食物幾乎都會剩下四分之一。
「你好像沒有很餓?」她忍不住開口問。
「下班前的蛋糕太美味了。」他把話經過修飾後,才說緩緩出口。
「我是切得有點大塊,怕吃不完嘛……」最後多虧他的秘書幫忙拿去秘書室做外交,蛋糕才順利解決。
「最近工作順利嗎?」津言表開始與她閒聊。
自從甜點送上來後,他只品酒,不再進食。
「老樣子,總有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case。」綠書津津有味地吃著西西里柳橙巧克力起司卷佐百香柳橙。
嗯!滑順的口感,味道清爽不膩!不自覺的,她的嘴角滿足地向上彎。
「喔?」津言表露出感興趣的模樣,黑眸凝視她臉上動人的表情。不過是吃蛋糕,這樣就能輕易滿足她了?
「我們最近接了一個案子,工作內容是要幫人折一千隻紙鶴。」
「給病人?」說著,津言表想起了從小最疼愛他的奶奶。
「不是,給他女朋友。」綠書垂下眸子,說話的語氣有些悶。
「怎麼?」他敏感的察覺這一點,追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好像是種欺騙。」她朝他勉強地笑了笑,表情有些黯然。
他露出充滿耐心的笑容,「為什麼這麼想?」
「送千隻紙鶴最感人的地方就是心意,貴在親自動手做,結果卻是由別人操刀……」
津言表英俊的臉龐悄悄掩飾一絲困惑。他不能體會,就為了這點小事情,也值得她壞了自己的心情?
尤其還是別人的事。
女人,他一直認為是種很容易瞭解的生物,擅長對愛表現出嫉妒的情緒、喜歡名為鑽石的石頭,但是現在,她卻讓他感到有些困惑。
「事情沒這麼複雜。」他懶洋洋的開口。
「哪裡複雜?」綠書不解地挑高雙眉。
「我送女人東西,從來沒有親自動手做過。」他揚唇冷哼。
「那是剛好可以滿足你遇到的女人。」她也學他冷哼。
「你呢?」收起無所謂的態度,津言表傾身向前,一手放在桌上,語帶好奇地詢問。
無法否認,他很期待她的回答。
「我?」綠書不明所以地呆了一下,搖搖頭,「我沒送過男人東西。」
他一愣,隨即搖頭失笑。「你怎麼會把我的問題想到那上頭?」
「不然呢?」看見他嘲笑似的神情,她臉色不由得一僵。
「我是問,你喜歡收到什麼禮物?」他雅痞似的舉起雙手,表示沒有惡意。
綠書放鬆全身瞬間繃緊的肌肉,想了一下後回答。
「目前最喜歡收到情書。」其他的東西像是花、巧克力、小禮物,都是用錢就可以買到的,情書比較特別些。
「情書?」他收起閒適的笑容,語調一沉,問:「什麼樣的內容?」
不知怎麼搞的,想到她曾經收過情書,竟讓他心底泛起些微不痛快。
「充滿甜言蜜語的內容。」看見他瞬間皺眉,綠書驀地綻開一朵甜笑,眨動眼睫,輕聲問:「你沒寫過情書,對吧?」
津言表對她危險地挑挑眉,聽出她問話裡肯定的語氣。
正要出口糾正她的問話時,一道軟軟的輕喊讓他頓時失去想閒聊的興致。他朝綠書使了個眼色,提醒她該上戲了。
綠書接收到他的眼神,斂起笑臉,立刻正襟危坐,收拾好情緒後抬眼一看,發現他眼尾正藏著一絲笑意,將他迷人的電眼襯托得更加令人炫目。
「言表。」
蜜娜不疾不徐地走進他身邊,雙手搭上他的闊肩,半裸的飽滿雪峰欺向他,幾乎就要貼上他的耳朵。
「嗨,蜜娜。」他不著痕跡地捏捏她的手,要她放開。
她嘟起紅唇,不滿他的暗示,卻仍乖乖收回過度放肆的雙手。
「我們在那裡聚會,要不要一起過來?」她以甜膩膩的嗓音邀請,刻意壓低的嗓音裡有抹性感,連旁人聽了都感到酥麻。
津言表先裝似安撫地看了綠書一眼,讓蜜娜不得不正視他身邊有伴的事實,之後才意有所指地開口,看向蜜娜的眼神裡,有著警告的凌厲神色。
「不了,我今晚和人有約。」
「喔!她就是大家現在口中的『那一位』。」蜜娜看向綠書,目光變得尖銳且充滿妒意。
「她叫葉綠書,很詩情畫意的名字,還有,她不是『那一位』,她是我未婚妻。」津言表看向綠書的眼神溢滿柔情。
綠書被他深邃黑眸中的深情困住,微愣的小臉緩緩浮起嬌紅的色澤,大腦裡的警鐘響個不停,她卻無力理會。
她的心在發燙,飛快的心跳聲恐怕連蜜娜都聽得見。
凝望綠書酡紅的嬌顏,津言表嘴角噙著滿意的笑,黑眸鎖住她的杏眸。
「未婚妻?!」蜜娜的聲音聽起來像在尖叫。
津言表看見蜜娜不敢置信的眼神飄向綠書光潔的手指,知道她想看什麼,於是突然朝綠書深情的一笑。
見狀,綠書整個人瞬間僵住,覺得眼前性感又迷人的男人似乎正愛著她。
真是可怕的錯覺!
他的成熟世故,對他的演技有絕對的幫助,連知道內情的她,都快被他表現出來的深情騙了。
「我要給她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戒指。」他說話的語氣近似低喃。
津言表帶著宣告意味的話迸出一股灼人熱力,熾熱眸子像要將人融化般,靜靜的專注凝望著綠書。
綠書在他灼熱的視線下,呼吸瞬間急促起來,她甚至看見他眼眸深處可以隱藏的得意笑容。
她不知道蜜娜瞧出來了沒有,但她就是知道他正在笑,而且是針對她不專業的演技跟心跳!
綠書深吸兩口氣,強迫自己穩住呼吸,對他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倏地,她感覺出他黑眸裡的笑意更濃了。
「林岑芸知道嗎?」蜜娜嫣紅的唇瓣扭曲著,臉上掛著僵硬的假笑,卻故作輕鬆地問。
「關她什麼事?」狡猾男人輕鬆將球拋回給對方。
蜜娜臉上的笑意更顯得尷尬,在他冷然的注視下,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對綠書解釋,「沒有,我只是隨口問問,沒有別的意思,綠書,你千萬不要誤會喔!」
蜜娜對她笑得很和善,燦爛的笑像一種裝飾,唯獨緊咬著下唇的不甘心洩露出她心底真正的情緒。
津言表,經常出入「紅源樓」的鑽石級單身漢,首次公開在人前表現出他在意一個女人。
瞬間,蜜娜原本對林岑芸的嫉妒,一下子變成了同情。
津言表跟林岑芸在一起時也沒有表現出的在意,竟會出現在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女人身上。
尤其她剛剛提及林岑芸的名字時,津言表看向她的冷厲眸光,與轉向綠書時馬上變得小心翼翼得探詢,最讓她感到吃驚。
蜜娜簡直不敢相信她所見到的,津言表竟然真的對女人動了心,而那個女兒竟不是老纏著他,只差沒直接向媒體放話宣示所有權的林岑芸。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把現在發生的一切統統告訴林岑芸,而且要當面告訴她,因為她實在很想親眼看看那張漂亮又精緻的臉龐會出現什麼驚人的表情。
「那我就不打擾兩位約會了,祝兩位今晚愉快。」蜜娜誇張到地揚起一抹大大的笑臉。
「謝謝。」津言表世故地扯唇一笑。
待蜜娜走遠後,他便發現綠書若有所思的表情,於是輕聲問了句,「怎麼了?」
綠書收回飄遠的思緒,對他露出有些疲憊的笑容,「沒什麼,你的演技真不錯,害我開始忍不住擔心自己是否能應付類似的狀況。」
她對他不確定地笑了笑。現在,她就連她的心跳也慢不下來,突然,她對自己的信心開始有些動搖。
她真的有辦法不受他男性魅力的影響,固守自己的感情,在事成之後從容地全身而退嗎?
「沒什麼好擔心的,你沒看見她的表情?百分之百的相信。」津言表自負的一笑,輕鬆的靠向椅背。
「但是我什麼事都沒做。」綠書總覺得過意不去。
拿了他那麼多錢,卻沒有幫忙處理狀況,甚至連一句話也插不上。
「現在才剛開始,等蜜娜幫我們宣傳個幾天後,我再帶你出席公開的社交場合,當然,還要準備我們的訂婚戒指……」他說著接下來的計劃。
「我們不用出現在林小姐面前嗎?」綠書疑惑地問。
「不,讓她自己來找我們,這樣更具說服力。」津言表淡淡地扯唇,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
「所以,我下次的工作就是出席社交場合?」她向他確認。如果真是這樣,她可要開始煩惱禮服跟髮型的事了。
津言表在她說出「工作」兩個字時,英挺的濃眉不自覺輕皺了一下,但隨即鬆開,速度之快,可能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
「我們這幾天也還是要出來吃吃飯什麼的,讓消息傳得更精彩些,等到我帶你出席正式社交場合時,她一定會來興師問罪,那時候就可以一勞永逸將她解決!」他英俊的臉上掠過一絲厭惡之情。
綠書愣了一下,鼓起勇氣問:「你是不是給過她什麼承諾?不然她為什麼非要纏著你不放?」
「承諾?那是我唯一不會給女人的東西。」津言表譏嘲的將嘴角一撇,臉上有著不屑的神情,語調再冷淡不過。「事實上,她也不想要什麼鬼承諾,只想成為津太太,比起虛無的承諾,津太太的頭銜能給她的好處實用多了。」
綠書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在眼前驕傲自負的世故男人身上,她竟看到濃濃的自嘲。
在他充滿嘲諷的表情下,好像正極力隱藏著孤獨與痛苦。一瞬間,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擰緊,泛起微微的酸疼。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綠書猛然一震,頓時慌了手腳。
她胡亂為自己找了個理由,大概是喝了太多酒,才會讓她神智錯亂,竟然心疼起眼前這個個性強悍的男人。
津言表察覺到綠書溫柔的眸光,突然,他像被烈火燙著般倏地別開臉,神情僵凝,將所有情緒冰封在面無表情底下,陡然站起身。
「走吧!」
「要回去了?」她跟著站起身。
津言表等她走近,便伸手霸道地一掌扣在她腰際,略微施力,群聊獨家,將她柔軟的身子貼向他。
「你……」綠書正要抗議,他卻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接著,她在餐廳門口找到了答案。
蜜娜和一群身著名牌服飾的男男女女聚在門口,正興奮地討論著要到哪裡續攤,看見他們出現,蜜娜率先叫嚷起來。
「言表,我們要去喝酒,要不要一起來?」
她這麼一嚷,所有人全都靜下來,好奇地看著他們。
津言表皮笑肉不笑地扯動嘴角,淡淡應道:「我很想加入,但……」他故意把最後這個字說得極為充滿暗示後才接著說下去,「我們還有事。」
聽他這麼一說,男士們曖昧的眼神忍不住飄向綠書,女人們看向綠書的眼神則充滿濃濃的妒意。
津言表又跟他們客套了兩句,才緊緊擁著綠書離開。
他以不必要的力道緊扣著她,像個怕玩具被人搶走的小男孩。她甩甩頭,把心底這個荒謬的想法丟出腦海。
綠書一路被他牢牢扣在身側,儘管他沒有說,她仍可以感覺到他極為緊繃的精壯身軀似乎正隱忍著極大的怒氣。
「我……」綠書試著關心地開口。
但津言表的反應是立即的,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冷冷地命令,「什麼都別說、別問。」
他是何等敏銳的男人,也清楚體內正在叫囂的情緒叫憤怒,然而好笑的是,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麼。
看見那些商場上的「朋友」看著她,朝他露出曖昧的笑容,他心底瞬間有把怒火燒得極旺。
坐上車,看了她隱忍著抗議的小臉,津言表的心情才稍微好轉。
這一夜,他以最快的速度送綠書回家,假裝沒有看到她眼裡跳躍的詢問光彩,見她走近大門後,他便毫不遲疑的猛踩油門,跑車頓時如飛箭般消失無蹤。
***
名流的宴會,一如綠書的想像。
知名飯店裡寬闊的宴會廳,一切裝點得美輪美奐,華麗的巨型吊燈、水晶燭台、頂級的白瓷餐具……
名貴的器物堆積出來的奢華空間裡,有著輕聲交談與杯盤輕撞的聲響。
「他們為什麼一直看我?我的禮服很怪異嗎?」綠書在津言表懷裡不安地動了動,直到他扣在腰際的手掌瞬間收攏,她才靜下來,抬頭望向他。
津言表垂首,平靜無波的黑眸望進她眼底,察覺她的失神,笑痕爬上塔嘴角,傾身在她嫣紅的唇瓣輕啄一下。
確定她的注意力百分之百放在他身上後,他才慵懶地開口。
「你很漂亮。」他好心情地微揚嘴角。
今天是林岑芸母親的生日,他所有的佈局都等著這一刻,準備將林岑芸從此徹底逐出他的生活。
但林岑芸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能忍,直到現在,她還遲遲沒有來找他攤牌。
他向來不喜歡把分手的話說白,本來他是計劃讓這段關係漸漸淡去,曾試著不著痕跡地對她透露出這樣的訊息,但顯然林岑芸並不是識趣的女人,察覺他的意圖後,她非但不主動配合,反而更積極地找他,甚至直接對媒體亂放話。
現在他逼她出面攤牌,她就乾脆裝聾作啞,否則以她善妒的性格,早就該跑來跟他大吼大叫。
本來他還有點興致陪她玩遊戲,但現在情況不同了,自從第一次跟綠書出去吃飯後,他就意識到了。
他該死的在意綠書。
不同於以往他交往過的女人,這次的感覺超乎他想像的強烈,才會老是因為一些突如其來的情緒慌了手腳。
綠書紅著臉望向他。
明知道他是為了演戲效果才親她,但她的心依舊因他親匿的親吻而飛快的跳動著。
「真的?」綠書化著淡妝的臉龐揚起亮眼的笑,「是星妤幫我打扮的,她以前學過服裝設計。」
兩人往會場中央走去,此時台上已經開始切蛋糕,台下一片熱鬧。
「為什麼不接受我替你安排的造型師?」津言表皺著眉,揚高音調問。
一想起這件事,他的好心情馬上被破壞殆盡。
「為什麼?」綠書愣了一下,「因為出席宴會場合的治裝費用,已經算進你支付的款項裡……」
她只說出部分事實,還有一部分是顧慮到劉星妤的心情,因為這件case幾乎都是由她出動,星妤一直很想出點力,好不容易有讓星妤表現的機會,幹嘛白白讓給外人?
聽了綠書的解釋,津言表悶了一天的怒氣瞬間爆發。
「我跟你就非得這樣不可?」他不知道她心中的曲折,黑著臉質問。
早上要秘書通知她到預約的造型師工作室準備,卻被她一口拒絕,那時他立刻感到一陣胸悶。
他不接受拒絕,尤其是來自她的!
「不然呢?」綠書的星眸裡有著困惑。
他今天到底怎麼了?從開車來接她時就沒給她好臉色看,最後乾脆繃著一張臉把戒指套進她手裡。
綠書瞪著他。
現在是怎樣?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別人會相信他們正難分難捨地愛上彼此,而不是準備開始決鬥嗎?
津言表氣結,鬆開纏在她腰際的手與她面對面,壓抑地低吼:「接受我的好意沒這麼難吧?」
他討厭她老拿錢的問題架在兩人之間,他跟她之間,不應該只有這層冷冰冰的牽扯這麼簡單!
該死!究竟是她故意裝傻,還是他太一廂情願?
「這不是好意的問題,而是你已經預先付了錢,我不能昧著良心佔你便宜。」
津言表黑著俊臉,死命咬牙。
又提錢!他胸中那把怒焰燒得更狂。
「佔我便宜?」他冷笑道。
光是那點錢就算佔他便宜?她會不會太小看他了?
「言表,你來了。」一道柔美的女性嗓音從他身後傳來。
綠書正面對著迎面走來的美女。那精緻的五官、修長曼妙的身材,一走近人群,便能奪走眾人的目光。
周圍的人全都停下交談,望著這麼一位尤物緩步走來。
林岑芸直到停在津言表身後不遠處,才又軟軟地喊了一次他的名字。
綠書看了眼其他人驚艷的表情,心想,這真的是他急著想甩掉的女人?
抬眼看向他,她眸中瞬間掠過一絲詫異。
津言表的臉上沒有期待,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天花板,不耐煩的神色頓時佈滿他整張臉,轉過身時,他一隻手臂順勢纏住綠書的腰際,將她密不透風地擁向他。
「好久不見。」他對林岑芸似笑非笑地扯動嘴角。
綠書望著他,眼裡有絲驚訝,因為她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這樣冰冷、毫無溫度的表情。
與其說這是他的表情,倒不如說是戴著面具,一張叫作虛偽的防護罩。
「的確,好久不見,最近忙些什麼?」林岑芸臉上帶著美艷的笑,踩著自信優雅的步伐朝他們走去。
「忙訂婚。」津言表將綠書擁得更緊,短短的一句話,說得充滿惡意的同時卻又滿是濃濃的深情。
瞬間,林岑芸停住腳步,臉色像被人甩了一巴掌般難看,但很快的,她收拾好情緒,再度綻放光彩奪目的微笑。
「所以……那個傳聞是真的?」
「什麼傳聞?」他心知肚明地問。
「桀驁不馴的你終於找到真命天女,還打算一腳踩進婚姻墳墓裡?」林岑芸又開始朝他們走去,這一次,她一小步、一小步緩慢地靠近。
「真命天女是真的。」
津言表側過臉,深情款款地凝視綠書,情不自禁地低頭在她頰上落下一吻,看見她臉色酡紅的羞澀模樣,揚起一笑,然後抬頭應付面前那位開始掛不住笑臉的美麗女人。
「至於你說的婚姻墳墓,婚姻是墳墓又怎樣?只要握著愛人的手,就算踩進墳墓裡又如何?」
津言表迷人的嗓音伴隨話裡濃烈的深情,一字一句清晰地傳進綠書耳裡,頓時,她全身彷彿遭重擊,身子一僵,隨即開始遏制不住的輕顫起來。
她在他深情的眸子裡看見自己的倒影,那是她最不想看見的自己!
綠書的心慌亂地跳動著,明知道這不過是場戲,她卻驚懼地發現,自己還是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