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愛不還 下 第七章
    內院,安詠心傻傻的縮在窗台隔出來小空間,抱膝而坐,慕奕天站在她的身邊疼惜地看著她:你要坐到什麼時候?風很涼,你的病還沒有好。」

    「我不冷。」安詠心愣愣的說著。

    其實從沈斯喬和杜詠維進入本家範圍的第一時間,安詠心就知道了,奕天告訴她的,他們來了,可是她不要見他,現在的他們還有什麼關係呢?她選擇回到本家了,選擇了跟以前的一切劃清界線,包括他。

    她承認,昨晚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的,她只是藉著那微弱的意識裝瘋賣傻,宣洩自己的感覺,任由衝動替她作了選擇,是的,她已經作了決定、回到本家,卻依舊想給自己留個念想。

    她告訴自己恨他,卻沒出息的捨不得他的懷抱、他的體溫,她想,只有一次揮霍掉才不會再傻傻的想念吧。

    可是他為什麼還要來!

    她是放自己一條生路,也是放他一條生路啊,這不是兩全齊美的辦法嗎?他還那麼執著幹什麼?從此他自由了,不再被她折磨,她也不必再恨得那麼辛苦,她累了,好累,躲起來休息都不可以嗎?

    一切就這樣算了……難道也不可以嗎?

    「詠心,外公去見沈斯喬了。」慕奕天淡淡的說。

    而安詠心明顯的震了一下,卻仍不肯顯露半點的情緒,外公為什麼要見沈斯喬,她心一緊,卻努力告誡自己不要去想,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跟她無關,她跟沈斯喬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慕奕天那雙妖冷的鳳眸凝視著安詠心的表情,說過不在乎的,可是她的表情,明明寫著完全在乎。

    「你不想知道外公為什麼去見沈斯喬嗎?」慕奕天對著安詠心坐下,試探的問。

    安詠心隱藏得很好,搖頭:「不想,跟我無關。」

    「是別?就算沈斯喬拚死想要見你?」

    安詠心輕輕瑟縮了一下,似是雲淡風輕。「外公會處理。」

    慕奕天也裝作不經意:「你認為外公會怎麼處理?」

    「奕天,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猛地,安詠心有一絲煩躁,她提高了語調,有些不想再聽下去。

    慕奕天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挽到耳後,柔聲說,「你著急了?明明就很在乎為什麼要這樣。」

    「誰說我在乎的!」安詠心有些激動:「不管外公會做什麼我都不會管,我恨沈斯喬,恨死他了,他會怎麼樣都跟我無關。」

    「那就好……」慕奕天伸手安慰著安詠心,一語雙關的說。

    果不其然,安詠心怔了,什麼叫那就好,什麼叫那就好呢?

    她抬眸看著慕奕天那雙妖冷的鳳眸,想從裡面看出些什麼,卻無法得知:「奕天,外公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我想,只是沈斯喬要硬闖內院,外公不排除用非常手段罷了。」

    安詠心僵住,卻始終不肯鬆口的撇開眼睛,不會的,外公不會用什麼非常手段的,她的外公不是輕易……不是輕易取人性命的暴君……是這樣的沒錯。

    「砰!」

    當第一聲槍聲猛地響徹安家,安詠心驚得縮進了慕奕天的懷裡摀住了耳朵,冰涼的血液充斥了她的全身,她低泣:「奕天、奕天……」

    「乖,不要怕,有我在。」慕奕天柔聲說著,鳳眸卻染著點點嗜血的光澤飄過窗外,外公,還是那樣做了……

    很快,第二聲槍聲響徹了安家,安詠心顯得更加震動,她睜開雙眼揪住了慕奕天,矛盾的無法問出口,是的,她想問這到底是哪裡傳來的槍聲,不,這一定不是外公所謂的非常手段,不可能。

    直到第三聲槍聲響起,安詠心才虛軟失去魂魄般的癱軟坐著,聽著慕奕天好心卻殘忍的解釋:「詠心,槍聲是從前院傳來的,你瞭解嗎?」

    瞭解,她當然瞭解,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硬闖……外公會用非常手段。

    安詠心沒有哭泣,她只是猜測著這一切都是假的,說不定是發生了別的事情,一定是的。

    慕奕天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安詠心失去血色的臉頰,良久,門被推開,安詠心和慕奕天同時望去,是安道遠。

    安詠心有些跌跌撞撞的迎向了安道遠,努力找到自己的聲音:「外公……剛剛、剛剛發生什麼事情了。」

    安道遠寵溺地撫摸著安詠心的頭:「沒什麼大事。」

    「這樣的話,可是為什麼有槍聲呢?」

    安道遠看著安詠心的執著,與慕奕天交換了眼神,然後再看著安詠心:「詠心,告訴外公,你恨沈斯喬嗎?」

    似乎害怕別人看穿自己的偽裝,安詠心下意識狠狠的說:「我恨他!」

    是的,她恨,恨他奪走了她的孩子、她的一切希望。

    「那現在不必恨了。」

    聽著安道遠輕聲說著,安詠心有一瞬間是傻掉的:「為什麼?」

    「因為……他已經死了。」

    死了?安詠心猛地揪住安道遠的衣袖,在思考在咀嚼死了究竟是什麼意思,死了……就是沒有了,就是再也不存在了,就是……他跟他們的孩子去團聚了嗎?

    可是……為什麼會死了,死了以後是她再也看不到他了嗎?

    安道遠有些擔憂的看著安詠心:「詠心,你怎麼了,不舒服?」

    「外公,你殺了他?」安詠心只是無意識的問。

    「是。」

    「哦。」安詠心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一切跟安道遠和慕奕天想像的不一樣,她沒有絕望的大哭,甚至沒有吼出她不希望沈斯喬死這個事實,她很平靜,如一灘死水。

    「詠心,你恨外公嗎?」

    「為什麼要恨?」安詠心慘白的臉擠出笑容,她笑著看著安道遠:「外公,我恨他呀,你知道的,我那麼恨他,你殺了他我以後就不會再恨了,沒有恨,我會舒服很多呀。」安詠心說著,放開了安道遠,默默地回到窗台前坐下,開始發呆,不出聲。

    如果這個樣子叫做舒服,那麼心如死灰又是什麼樣子呢?

    安道遠和慕奕天並肩站著看安詠心,看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要面對真實的自己。

    安詠心很正常,正常吃飯、正常睡覺、正常跟慕奕天和安道遠說笑交流,她真的很正常……

    可是沒有一個這樣正常的人會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沒有血色,她的生命似乎無意識在慢慢抽空,抽離她的軀體,就像下一秒,她就會閉上眼睛再也不睜開。

    黑夜,她關緊房門,縮在了她的小窗台上。

    終於,沒有人了,所有的一切偽裝都可以不必要了,安詠心無聲的哭泣著,她為什麼要哭,誰來告訴她,她為什麼要哭呢?

    安詠心,你不要再欺騙自己了!

    她狠狠的淚如泉湧,你在為他而哭泣,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他永遠離開你,你再也再也見不到他了。

    你以為這樣很好,其實一點都不好。

    是的,她不恨他,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她從頭至尾都沒有恨過他,她有什麼權利、有什麼資格去恨他?他一直這樣愛著她、守護著她,生怕她受一點委屈和傷害,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讓她幸福快樂,過上好的生活。她恨的是自己,罪大惡極、深惡痛絕。

    她不是不知道那個孩子是不能生的,不是不明白孩子隔代遺傳了先天性心臟病根本不能存活,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是她的問題,她自己本身存在不可抹滅的問題。

    正是因為這樣痛恨自己,她才無法面對這一切,她裝作不能相信這個事實,藉著他說打掉孩子的借口把所有的恨轉移到他的身上,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心安理得活下去,用恨他來減輕自己的痛楚。

    因為她壞、她惡毒,她知道這個世界上,他是永遠不會離開她的那個人,她折磨他來減輕自己的痛楚。

    可是現在他不在了、離開她了,她要怎麼辦!誰來告訴她?

    她愛他,好愛,用整個生命在愛、在依賴,她是靠著他的愛才能存活下去的,現在沒有了他,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

    哭聲不自覺的放大,她卻生怕別人聽到,她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直到鮮血直流,可是不疼,真的不疼……

    「詠心,你在做什麼?」房門忽然被打開,安道遠的聲音沉穩的響起,他走到安詠心的身邊,蹙眉阻止了她的動作:「鬆口,你受傷了。」

    「外公……」安詠心淒楚的看著安道遠,傻傻的求救般的摀住了自己的心口,哭泣:「外公,我這裡好痛、好痛,快要不能呼吸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即使經過那麼多腥風血雨,安道遠卻似乎承受不住處孫女的一點點絕望,他猛地抱住安詠心:「詠心,不要這樣。」

    「外公。」安詠心哭得眼睛都快睜不開,霎時間崩潰:「外公,我愛他,我不要他死,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還給我,外公,我求你。」

    終於……她說出這句話了。

    安道遠似乎如釋重負的歎口氣,痛心的抹去她的淚,柔聲說:「你不是恨他,不在乎他的一切了嗎?」

    安詠心無言以對,她知道一切都是枉然,他已經死了,已經沒有了。

    看著安詠心心如死灰,安道遠終於能將連日來看著她這般折磨,卻還是只能苦守的秘密說了出來:「詠心,他沒有死。」

    半晌,安詠心沒有動作,似乎還在消化安道遠的話,她緩緩轉頭對著安道遠,死死揪住了他:「外公,你說什麼?」

    「我說,他沒有死,我沒有殺他,他只是受了傷,在安家的密室。」安道遠笑著拍拍她的頭。

    那一瞬間,她似乎像是活了過來,大眼中的神采絲絲盡顯:「外公,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傻孩子,我帶你去,答應外公,不要再彼此折磨好不好?」

    「嗯。」

    安詠心笑了,那些埋葬已久的心結與瘡疤一瞬間全部揭開,這次,她真的看開了,一切恨都比不上他們都還活著,他還在,只要他還在啊。

    有些跌跌撞撞的衝進密室,安詠心怔忡的站在門口,看見了大床中央閉目躺著的沈斯喬,他的臉是失血過多的蒼白,不過他在輕輕地咳嗽,那證明了他還活著。

    一股前所未有的欣喜充斥了安詠心的四肢百骸,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她動靜太大他就會這樣消失不見。

    原來在房間照顧沈斯喬的杜詠維看到了門邊的安道遠,於是也悄悄的退到門口,關門。

    安詠心輕輕的在床邊坐下,笑中帶淚的看著沈斯喬,卻不敢出聲,不敢轉動眼睛,她要確定他真實的存在著,不會不見。

    忽然,沈斯喬在睡夢中猛烈的咳嗽起來,似乎牽動了胸口的傷,讓他蹙眉。

    安詠心嚇壞了,伸手輕拍他胸口沒有受傷的部位,她輕聲說:「你怎麼樣?難受嗎?要不要叫詠維?」

    似乎模模糊糊聽到了安詠心的聲音,沈斯喬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安詠心,卻感覺到不可思議,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半晌,嘶啞的說:「我是在作夢嗎?」

    「不是、不是,我是真實的,我在這裡。」安詠心傻氣的哭著握著沈斯喬的手,似乎眼前的人是失而復得的一切,她想開了,不要再去恨得那麼累,她要用以後的時間珍惜他、愛他,當知道沒有他的那一刻,她是寧願跟他一起去的。

    「這一定是夢。」沈斯喬反握著安詠心的手,不太清醒的喃喃自語:「她不會這樣看著我,她已經很久不會這樣看我了。」

    安詠心破涕為笑,心疼地捧住了他的臉頰,對著他乾澀的唇吻了下去,輾轉輕舔:「這不是夢,我是你的詠心,以後我都會這樣看著你,永遠都會。」

    沈斯喬整個意識似乎都緩過神來,他墨黑的眸牢牢鎖住安詠心的眼眉:「詠心,你……原諒我了?」

    安詠心的淚掉在了他的臉頰上:「笨蛋,幹嘛為了見我硬闖,你以為安家是什麼地方,你到底受了多重的傷?」

    受了多重的傷,對沈斯喬來說都是次要的了,他只想確定眼前這個事實:「詠心,你……」

    「我不恨你。」安詠心執起他的手輕吻,低泣:「外公告訴我你死了,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萬念俱灰,如果沒有你,我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呢?我不要再逃避,我原意面對自己的醜陋,是我壞、是我惡毒,一直以來我都認定我恨你,恨你奪走了我的孩子和希望,但其實我恨的是我自己,是我沒用留不住這個孩子,我只是為了減輕自己的痛苦而恨,我知道你永遠不會離開我才這樣折磨你,對不起,原諒我……」

    「傻瓜。」沈斯喬似乎終於看到了長久以來堅持的希望,他的詠心,終於從惡夢中走了出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不管你怎麼做我都不恨你,只要你答應我,以後不再這樣躲進自己的世界,我已經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我答應你,以後都聽你的。」安詠心撇著嘴笑著掉淚。

    沈斯喬就這樣盯著安詠心,不敢閉上眼睛,如果一切都是幻覺,那麼他寧願不要醒來,守住這一切。

    安詠心默默地躺在了他的身邊:「這一切都不是夢,你快睡,我會一直都在的。」

    他握緊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才慢慢虛弱的閉上眼睛。

    安詠心不由得發現原來幸福只是這樣簡單的事情,一直都是垂手可得,他們卻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去恨,實在不值得。

    從現在開始,她要珍惜一切,再也不離開他,不再鑽牛角尖。

    門外,其實根本沒有離開的杜詠維和安道遠通過門縫看到了一切,杜詠維關上門欣慰的說:「這些年一直看他們互相折磨,終於雨過天晴了,我也終於可以功成身退了。」

    安道遠也頗有感觸:「詠心很像蕊馨,對愛太過執著,可是不同的是,她們遇到了不同的男人,命運也天差地別。」

    杜詠維沒好氣的瞟了一眼感慨的安道遠:「安老,麻煩你以後弄什麼計劃的時候提前通知我一聲,我是心臟科醫生,不代表我心臟是鐵打的。」

    「呵呵,其實不是早已決定的計劃,我是根據沈斯喬的態度來決定的,他的堅持讓我很欣賞,我知道他會為詠心支撐下去才敢這樣的。」安道遠挑眉,表示自己的立場。

    「那也不用開這麼多槍吧,一條腿就夠了,何必還補多兩下?」

    「又沒有打到重要部位,有什麼關係,苦肉計要做足呀,何況我也是為了讓你展現一下你非凡的醫術呀。」安道遠笑嘻嘻的說。

    「算了吧!少給我戴高帽子,我擔當不起,以後這種事情我會躲遠點。」說著,杜詠維真的累極準備撤離了,沈斯喬這次流的血還真不少,他才不相信安道遠的這些頭頭是道的解釋,這個笑面虎,多半暗藏了私心,要替詠心折磨一下沈斯喬報仇的。

    「喂,我的提議你真的不考慮?來『銀闕』做事不好嗎?」

    「不好。」

    「為什麼?有錢又悠閒的。」

    「因為有……你,笑面虎。」

    「臭小子!」看著杜詠維悠哉地溜走,安道遠無奈地歎息,他老了,希望的都是自己孩子的幸福,看到他們好,一切都好,也是時候把一切的攤子丟給奕天了。

    午睡起來,沈斯喬就到處找不到安詠心的身影了,他打開房間門走下樓找人,就聽見清亮的笑聲從庭院裡傳來。

    他慢慢走到敞開的大門口,看到了花圃邊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安詠心和微微……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金燦爛地灑在花圃邊一大一小的身影上,安詠心穿著一襲簡單淺紫色的棉質家居裙,繫著白色金菊繡花的圍裙,以防泥土弄髒自己的衣物,沈天微也穿著跟安詠心同色系的裙子和圍裙,可愛而溫馨。

    兩人的臉上都沁出了點點的汗珠,被太陽曬得有些年緋紅,可是她們依舊是笑意滿滿,似乎開心極了。

    安詠心蹲在花圃邊,抬頭抹了抹沈天微小臉上的泥土,寵溺的一笑:「小髒貓,都弄到臉上了。」

    沈天微呵呵直笑,抬起小手也抹了抹安詠心的臉:「媽媽是大髒貓,臉上也有。」

    「噢……小鬼,居然敢取笑我!」安詠心對著手呵了一下,開始抱著沈天微搔她的癢,沈天微笑得更大聲的躲避求饒。

    「我不敢了,不敢了……」看著沈天微被搔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安詠心才壞心地放手,親了她一下。

    沈天微喘著氣,從背後拿出一朵白色薔薇花,討好地送到了安詠心的面前,笑著:「媽媽,送給你」

    安詠心怔了一下,發現這不是一朵剛摘好的花,這……

    微微似乎臉紅了一下,才說「這……是上次微微送給媽媽,媽媽不要的花花,微微不想丟掉,找回來了,然後問了幼稚園老師,她教微微把它曬成了乾燥花,是不是很漂亮?」

    陽光下,那張小臉帶著純真的笑意,卻讓安詠心心疼不已,她輕輕地將沈天微摟進懷裡,低低地說著:「對不起……微微,媽媽對不起你。」

    沈天微不太明白安詠心說的意思,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然後將那朵做好的白色薔薇乾燥花插到了安詠心的耳邊,她看著安詠心,開心的拍起小手:「好漂亮,媽媽是微微看過最美的人了。」

    「謝謝。」安詠心輕笑著扶了扶花朵,感觸良多,她居然……還是資格成為一個媽媽,一個天使的媽媽。

    「咳咳。」沈斯喬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走到了安詠心和沈天微的身邊,笑意掛在他的唇邊,明知故問的說:「你們在幹什麼?」

    安詠心看到沈斯喬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扶著他:「你怎麼起來了,不多睡會兒?」

    「拜託,詠心,我已經躺了十天半個月了,詠維說我的傷早就沒有大礙了,你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沈斯喬搖著頭,實在不明白這個小女人緊張什麼。

    「亂講,昨夜你還在咳嗽。」

    「那只是被口水嗆到了。」

    「強詞奪理……」

    看著沈斯喬和安詠心大眼瞪小眼,沈天微捂著小嘴偷笑起來,安詠心不好意思的推了沈斯喬一把,拍了拍微微的頭:「微微去鞦韆上休息一會兒,媽媽搾一點果汁、做一點小蛋糕給你吃好不好?」

    「好。」沈天微乖巧地點頭。

    沒好氣看了沈斯喬一眼,安詠心逕自回到了別墅內,走到廚房忙起來,沈斯喬挑眉,跟著走了進去,看到在廚房忙碌的安詠心,有些孩子氣的上前從身後抱住了她。

    「安詠心,我鄭重聲明,我吃醋了!」

    被抱住不能動作的安詠心輕輕掙扎了一下,卻怕動到他的傷口停了下來:「少來了!別鬧了,我在做東西。」

    「你現在眼裡只有微微,沒有我了!。」

    「你少沒良心了!」安詠心撞了一下沈斯喬的肚子:「我每天把你當皇帝一樣伺候,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你只對我一個人好,天天圍著我轉。」沈斯喬霸道地說著。

    安詠心徹底無奈:「喂喂喂,你會不會太過分了,微微可是你領養的,是你要把她送到我身邊,讓我重新接受幸福的,怎樣?現在看到我接受了幸福,你又不開心了?」

    沈斯喬摸摸鼻子,沒趣的說:「那倒不是,就是吃醋。」

    安詠心失笑,轉個身面對著沈斯喬,踮腳給了他一個親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聊了,像個孩子……喬,我很謝謝你把微微送到我身邊,讓我還有資格做一個媽媽、知道怎麼去愛一個生命,現在我只想好好的待在你身邊、好好的撫養微微,我們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了,對不對?」

    看著這樣的安詠心,沈斯喬既幸福卻又疼惜:「是我該謝謝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四年了,我從來沒有想像過我們還能重新找回這樣相愛的一天,可是你真的願意接受微微、不怕再想起那些過往的傷痛嗎?」

    安詠心輕歎,美眸自責的看著沈斯喬:「你知道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嗎?不是失去我們的孩子、不是傻得恨你,而是我……眼睜睜的看著微微掉進薔薇叢遍體鱗傷,看著她求救哭喊,卻無動於衷沒有伸手救她,現在回想起來,我依然膽戰心驚,覺得自己真的好可怕,我怎麼能忍心那樣做,喬,我其實……」

    「不要再說了!」沈斯喬摟著她安慰:「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不然你不會後來還偷偷跑去幼稚園看微微。」

    安詠心難過的點點頭,悶悶的說,「其實那麼恨微微不僅僅是因為她讓我想起孩子,而是我以為,她真的是你的女兒……」

    沈斯喬慢慢的扶起她,目光灼灼,她知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比告白更令他心動,她在說她真的在乎他,在乎到可以做比瘋掉更可怕的事情。

    他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詠心,我希望時間就這樣永遠停住。」

    「傻瓜。」安詠心抱著他的頭,擁吻著,原來……愛,真的要比恨更讓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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