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後,除了為公事相關的事,荊亦擇不會打電話給褚似似。
結果就在剛才她準備收拾東西下班回家前,卻突然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
「我今天不會太晚回去,我們談一談。」
說真的,如果他這話是在昨天說,她會高興得跳起來,但是經過下午李哥來訪之後再聽到他的這句話她除了恐懼、焦慮、害怕和擔憂外,感覺不到一絲希望。
談一談?
他想和她談什麼?離婚的事嗎?
上回他在她面前狠心的將前女友趕了出去,還說不准那女人再出現在他面前,因為對方讓他覺得噁心想吐 … … 他說得那麼絕情,那麼意志決絕、不留情面,結果還不是見了面又走在一起?
所以,上回他會這麼做,其實只是為了做戲給她看嗎?
他說他沒留舊情,但如果真的沒留,如果不是難忘,他會說出對方令他噁心想吐的話嗎?
他會這麼說,就表示他對那個女人還有怨恨,會怨恨就表示還有情愛,絕對不可能如他所說的沒留舊情。
所以,他們又在一起了嗎?所以他想和她談的,是否就是要坦誠這件事,然後和她協議離婚?
她和他只認識半年、在一起一個多月而已,而那個女人卻和他有七、八年的深厚感情,誰輸誰贏早已不言而喻。
只是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她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老天為什麼總是讓她遇到這種事?總是讓她受傷、讓她痛?就只因為她頂撞了父母,不能體會父母的苦心,還讓他們擔心嗎?
爸爸、媽媽 … …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們 … … 嗚嗚 … …
緊抱著手上的包包,將臉埋進包包裡,褚似似站在捷運入口前,再也遏制不住的哭了起來。
她想回家,好想回到爸爸媽媽的身邊,她再也不要一個人哭、一個人痛了 … …
她要回家。
回家的念頭在一瞬間變得堅決無比,她吸了吸鼻子,擦乾臉上的淚水,轉身離開捷運站,到路邊去攔出租車回家。
*** *** ***
下班時間,高速公路塞了一陣子,褚似似走下出租車時,時間已經過了整整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裡,她不知道荊亦擇回到家沒,有沒有打電話找她,因為她把手機給關機了。
她當然知道這樣做很不理智,但是此時的她腦袋一片紊亂,萬念俱灰,真的沒辦法和他交談,甚至聽到他的聲音,她都可能會崩潰,所以她只能選擇逃避。
離家半年,感覺卻像是過了五年、十年一樣的疲憊。
褚似似站在家門口,看著從窗戶透出來的客廳亮光,聽著穿牆而出的電視聲響,鼻頭一酸,眼淚頓時撲簌簌而下,止也止不住。
「似似?妳不是似似嗎?」
突然聽見聲音,褚似似趕緊伸手將臉上的淚水拭去,轉身面對那熟悉嗓音的主人。果然是隔壁第三間的鄰居張媽媽。
「張媽媽。」基於禮貌,她開口打了招呼。同時慶幸家門前的那盞路燈剛好壞了,而自己又剛好站在騎樓的陰影下,否則,被人看見她淚眼汪汪的模樣可不好。
「真的是好久不見。我聽妳媽媽說妳到台北工作去了,工作很忙才很少回來。妳們四姊妹真的是又乖巧又懂事,我真是羨慕妳媽媽呀。」
褚似似顏汗到無言以對,只有更想哭。她一點也不乖巧懂事,只會惹爸媽生氣,讓他們操心而已。
大概是聽到門外有交談聲,她聽見身後的大門上傳來「喀」的一聲,亮光從被打開的大門裡透了出來,拉長了她腳底下的影子,同時也讓她渾身僵直。
「褚媽媽,妳家似似真的是愈來愈美了。」張媽媽笑著對她身後的人讚美道。
是媽媽。褚似似一陣鼻酸,視線立刻模糊了起來。
「我就在想這是妳的聲音沒錯,不知道妳在和誰說話,原來是我女兒。」褚媽媽以開朗的聲音對張媽媽說,頓了一下,才改口對她說:「還不進來,站在門口乾麼?」
聽不出喜怒哀樂的一句話,讓褚似似只能繃緊神經,小心翼翼地吸了下鼻子,啞然開口對鄰居長輩說:「張媽媽再見。」然後低著頭,轉身從媽媽身旁經過,走進家門。
屋子裡,爸爸面無表情的坐在客廳沙發上。
「爸,我回來了。」她嚥下喉間的哽咽,怯生生的開口道。
褚爸爸置若未聞般,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徹底漠視她的存在。
她低下頭,眼前的視線迅速又矇矓起來,眼淚從眼眶裡滴落地板,一滴、兩滴、三滴… …
「砰!」
外頭的大門被關上,褚媽媽走進屋裡,站在她旁邊。
「晚餐吃了沒?」褚媽媽說。
就這麼一句話,讓褚似似頓時徹底崩潰,放聲哭了起來。
「嗚嗚 … … 嗚嗚 … … 對不起,嗚嗚… … 對不起 … … 對不起 … … 爸 … … 媽… … 對不起 … … 對不起 … … 對不起 · … 」她哭得聲淚俱下。
「知道對不起,為什麼還要這麼做?」褚爸爸生氣的開口責罵了。
「對不起 … … 嗚嗚 … … 對不起 … … 」
「妳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為什麼會這麼講不聽,不懂三思而後行?爸媽會害妳嗎?妳真覺得爸媽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完全不通情理、不講道理嗎?」
褚爸爸繼續斥責她,但這已比不理她、漠視她好太多了。而她,除了道歉和悔不當初的哭泣之外,還是只能道歉和哭泣。
「好了。你別罵她了,她已經知道錯了。」褚媽媽開口道。
「妳就是太寵她了,才會讓她變得這麼任性又不聽話,竟然敢做出離家出走的事。」褚爸爸順便責怪起媽媽來。
「是,都是我的錯,這樣總行了吧?」老夫老妻了,褚媽媽自有一套與爸爸相處的辦法。她把仍哭得不能自己、已經聲嘶力竭的小女兒拉向廚房,在餐桌邊停了下來,柔聲問:「告訴媽媽,晚餐吃了沒?」
褚似似一邊抽噎一邊搖頭,眼淚仍不停的往下掉。
「我就知道。坐下來,不要再哭了,媽媽弄東西給妳吃。」說完,褚媽媽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拿出食材,開始張羅她這個不孝女的晚餐。
「媽。」她吸著鼻子啞聲喚道。
褚媽媽轉頭看她。
「對不起。」她哽咽的說。
褚媽媽驀然輕歎了一口氣,然後一邊洗菜,一邊語重心長的對她說:「這是妳的人生,如果真有對不起的人,那也是對不起妳自己。做父母的,當然希望子女能夠幸福,能夠一帆風順、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所以才會極盡所能的替子女鋪路。但是,選擇要走哪一條路是子女的權利,父母不能強求,只能希望和祈禱,子女此去,不管選擇哪一條路,都能平安、喜樂、幸福、健康,這便是做為父母最大的願望。」
「我知道。」褚似似低下頭,懊悔的啞聲道,「對不起,媽。」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
「我愛妳。」
「唉~」褚媽媽忍不住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不太適應這麼坦蕩的表達方式。
洗完菜,改切菜,褚媽媽的刀工超好,三兩下就把食材準備好,打開瓦斯爐,熱油鍋,唏唏剛剛的炒起菜來。
炒菜的香味瞬間瀰漫了整個廚房和旁邊的餐廳,褚似似聞著菜香,看著媽媽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心裡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另外一個人 … …
他還在忙嗎?吃飯了嗎?發現她離家的事了嗎?有在找尋她嗎?或者根本懶得理她?
心上猛然傳來一陣抽痛,讓她必須屏住氣息,緊緊地閉上眼睛才能抵抗。
她搗著胸口,輕淺的呼吸,希望那痛能快點過,但它卻一直在那裡,讓她連呼吸都痛。
「似似?」
媽媽的呼喚聲讓她猛然張開眼睛。
「妳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褚媽媽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沒 … … 」怎知她一開口,眼淚立刻又撲簌簌的掉落下來,完全無法控制。
「似似?」褚媽媽有些驚慌的把瓦斯爐關掉,立刻趕到她身邊,「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告訴媽媽。」身為一個母親也是一個女人,她分辨得出女兒現在的淚水和方纔的並不相同。
褚似似說不出話,只能悶聲哭泣,不斷地掉淚。
她好難過、好難過,心就像要碎掉一樣的痛苦難受。
當初遭曾盛傑背叛時,她也曾心痛難受過,但和現在比起來,兩者之間就像擦傷和在心上狠狠地劃上一刀那樣的不同,不僅痛的深淺程度不一樣,疼痛的位置也更是不同,一個是表面,一個卻是在心裡的最深處。
她愛他,她是那麼的深愛他,一心一意的只愛他一人,結果他卻三心二意嗎?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怎麼可以?
嗚嗚……
「似似,告訴媽媽,妳到底……」褚媽媽欲言又止的呼出一口氣,再也遏制不住的衝口問看來傷心欲絕的女兒道:「是不是荊亦擇他欺負妳了?告訴媽媽。」
突然聽見他的名字從媽媽口中說出來,讓褚似似霎時驚愕得猛然抬起頭,目瞪口呆的看著媽媽。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要不然媽媽怎麼可能會突然說出他的名字?
「媽?」她的聲音啞得差點發不出正確的字音來。
「是不是他欺負妳了,所以妳才哭得這麼傷心?」
「他?我 … … 」她搖頭,想說她不懂媽媽的意思,那個「他」指的又是誰時,卻被媽媽直接打斷。
「荊亦擇。我和妳爸都知道你們在一起,已經登記結婚的事了。」褚媽媽說。
就算現在腳底下突然破了一個大洞,將她整個人吞噬,也比不過褚似似此刻的震驚與驚嚇。她張口結舌的看著媽媽,腦袋像是突然被什麼卡住般的不斷跳針。
「我和妳爸都知道你們在一起 … … 」
「… … 知道你們在一起 … … 」
「… … 知道 … … 登記結婚 … … 」
「… … 知道 … … 知道 … … 知道: … 」
怎麼會知道?
一會兒後,她的腦袋雖然終於可以正常運作了,但裡頭卻是一片紊亂,理不出任何頭緒,還愈理愈亂。
「媽,怎麼會 … … 你們怎麼 … …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她結巴的啞聲問,滿是淚水的臉上儘是茫然、震驚與不解。
「妳離家出走大概兩個星期後,有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突然到家裡來拜訪,遞上他的名片和身份證,跟我和妳爸爸談了許久。他就是荊亦擇。」褚媽媽吐了一口氣,告訴她。
褚似似一整個難以置信。
在她離家大概兩個星期後?
「他對我們說明整個和妳相遇的經過,還有妳所發生的事。他告訴我們說妳現在正住在他家,還有在他公司上班,說妳很認真、很努力,以及為什麼遲遲不肯回家的原因,他希望我們能夠相信妳、給妳一點時間,說身為一個房東和老闆,在妳回家之前的這段時間,他會全權負責妳的安全。
「他非常的誠懇,而且認真,說話時目光始終筆直的看著我們,還自動自發的把身份證件壓放在我們這裡,說以防萬一。之後,他每個星期都會打電話給我們,告訴我們妳做了什麼,從不間斷。
「偶爾因工作的關係,他會到新竹來,就會繞過來看看我們,陪我們聊聊天。剛開始我們的話題當然都是妳,但漸漸地就像忘年之交那樣無所不聊,也像長輩與晚輩間相互的關懷著。
「一個多月前,他來這兒,媽媽忍不住問他是不是喜歡上妳了?因為從平常的談話中,我和妳爸大概都嗅得到一些改變。他老實的承認是,還當場請求我們把寶貝女兒嫁給他,並且對我們發誓他會愛妳、保護妳,讓妳幸福一輩子。
「沒想到他說的這些話還言猶在耳,竟然就讓離家出走半年多還鼓不起勇氣回來的妳哭著跑回來?!妳等著,看待會兒他來了之後,媽媽怎麼教訓他!」褚媽媽一臉嚴峻的說,但褚似似在意的是另外一句話。
「他要來?」
「岳父岳母打電話叫他來,他敢不來嗎?」褚媽媽冷聲道。
*** *** ***
他來了,在七十分鐘內飛車抵達。
「爸、媽。」進門時,他先對坐在客廳裡的爸媽打招呼,然後目光便轉移到褚似似臉上,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她看。
她不由自主的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你們要自己談?還是要我們在這裡替你們做仲裁?」褚媽媽開口。
「請爸媽讓我們倆先談一談,謝謝。」荊亦擇有禮的說,但仍聽得出他語氣裡的緊繃與怒氣。
「似似,妳要媽媽在這裡陪妳嗎?」做母親的總是比較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妳別過度的保護。」做父親的起身把老伴拉走,臨走前卻不忘撂句狠話,「小子,不准再讓她哭,否則的話 … … 哼!」話未說完全,但威脅已完全到位。
長輩上二樓回房間看電視了,客廳剩下夫妻兩人,現場一片窒人的沉靜。
荊亦擇一動也不動的維持進門後的站姿,目不轉睛的看著低頭不語的老婆,感覺既疲憊又生氣。
這陣子兩人冰冷的關係已快要讓他筋疲力竭了,沒想到他終於想到方法可以打破這層阻隔在他們之間的冰層時,她竟就突然哭著跑回娘家來告狀。
他犯了什麼錯?只不過有些惱怒她對他的不信任,在怕自己控制不住那蠢蠢欲動的怒火真和她吵起來之前,和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而已。
結果怎知她會這麼扭,硬和他冷戰了起來?
說起來他真的很無辜,完全是個受害者。
「妳要不要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深吸一口氣,打破沉靜,沉聲問道。
褚似似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低著頭,啞聲開口說:「如果你想離婚,我會成全你。」這是她在出租車上和在等他來前,想了又想的最好選擇。
雖然她真的、真的很愛他,但愛情裡有兩顆心,少了一顆就不是愛情了。而婚姻,如果變成只是想將一個不再愛自己的人綁在身邊的工具,那也不叫婚姻了,她不要這樣的婚姻。
「褚似似!」荊亦擇控制不住的怒聲吼道,對她說出的話簡直難以置信,「妳在說什麼鬼話?誰想離婚?妳給我把話說清楚!」他鐵青著臉瞪她。
「你 … … 不是想離婚嗎?」
「誰告訴妳的?妳給我把話說清楚,我要殺了那傢伙!」他怒聲咆哮。
「你 … … 不是還愛著楚小姐嗎?」
「我見鬼的還愛著她!」他怒吼道,氣到想吐血,「像她那種自私自利、利慾熏心的女人,我是笨蛋、呆子還是腦殘才會見鬼的還愛著她!現在不只看到她,連想到她我都會想吐 … … 」
「但是你們今天卻還走在一起。」她吶吶的脫口說道。
荊亦擇呆了一下,怒不可遏的臉上慢慢滲入一抹冷靜與深思。他目不轉睛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輕聲地開口說:「所以,妳以為我還愛著她,以為我打電話給妳說要談的是離婚的事,然後妳就這樣一個人哭著跑回娘家,讓爸媽以為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才會讓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是不是?」
他的語氣危險,表情也危險?那看似溫柔的眼神更危險,讓褚似似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警戒的感覺。
「老公 … … 」她怯生生的叫道。
「和她走在一起是為了公事。」他定定看著她說。「在之前的公司,以她名義、大部分由我設計的案子出了些問題需要解決,而她無力解決,所以找我這個原設計者幫忙。當然,我可以置之不理,因為設計師並不是掛我的名字,但那不是我的作風,該負責的事就要負責,這是我的原則。
「除此之外,我也和她說清楚講明白我已經結婚的事,要她離我遠一點,否則這次的事我會袖手旁觀、置之不理,讓她這個名不符實的名設計師頭銜從此一敗塗地。」
看見她吃驚的表情後,他繼續道:「沒錯,我是在威脅她,威脅一個女人,很無恥我知道,但是只要讓她不再有機會可以興風作浪,害我老婆心裡不舒坦,害我老婆為了莫須有的事情成天悶悶不樂、傷心難過,我不在乎做個無恥的人。
「只要解決這個麻煩,我就能無後顧之憂的專心拆除我們之間的誤會。我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打電話給妳,先預告說要和妳談一談,免得妳又不斷地躲我,一下子說要洗澡,一下子說很累想睡覺,一下子又裝睡不理我,讓我根本找不到可以和妳好好談一談的機會。
「結果呢?妳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要離婚可以成全我?」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終於忍不住那口氣,衝口說:「好呀,如果妳要離婚,我 … … 」
「不要!」褚似似倏然大叫出聲,「我不要離婚,不要、不要、不要!」說著,她迅速從沙發上跳起來衝向他,不由分說的一頭撞進他懷裡,張開雙手緊緊地圈抱著他,就像怕他會消失不見一樣。「我不要離婚,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將臉埋在他懷裡之後,她還不斷地重複著,聲音沙啞,身子顫動。
「我不要離婚,我不要,我不要,我 … … 嗚 … … 不要… … 」已經開始有泣不成聲的傾向了。
荊亦擇不由自主的歎息了,臉上冷漠的表情緩和了下來,僵硬的身體也跟著慢慢地放鬆,然後他伸手圈抱住她。
「不要再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了好嗎?」他無奈的對她說,真的拿她沒轍。「我跟妳說過,不管妳想要什麼或想知道什麼,只要直接開口跟我說,或直接問我就行了,我不會說謊騙妳。對我來說,做得到就做得到,做不到就做不到;愛就愛,不愛就不愛,我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才會不懂浪漫。」一頓,他又說:「我以為妳早知道這一點後才和我結婚的,不是嗎?」
「對不起,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好愛你 … … 」除了緊緊地抱住他,和他說「對不起」以及「我愛你」之外,褚似似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或做什麼。
是她的錯,她應該要相信他的,不應該胡思亂想,甚至連問都沒問過他就妄下定論,搞出這一切,她真的太不應該了,真的,連她自己都覺得,如果真因此與他離了婚,也是她罪有應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不斷地說。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告訴我妳想去哪裡度蜜月?」
「蜜月?」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她愕然疑惑的抬起頭來。
她一雙眼睛因哭泣而紅腫,鼻頭也是紅的,臉上還掛著淚痕,表情也有點呆,看起來… … 老實說不太唯美,但荊亦擇卻發現,自己的一顆心正在為她而泛柔、不捨,好想給她全世界換取她一個幸福的微笑。
「我們還沒去度蜜月,記得嗎?」他柔聲道,伸手輕柔地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還幫她理了理亂掉的劉海。
褚似似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腦子仍有些轉不過來。度蜜月?
「之前的工作是在結婚前就已經排定的,所以沒辦法改變,但之後接的全讓我排開了,所以從下個月一號到二十號,我們有二十天的休息日,妳想去哪兒度蜜月?」他微笑的問她。
「老闆……」
「該改口叫『老公』了。」他正經的糾正她,「之前因為妳不敢回家面對爸媽,所以我們才會沒辦婚禮,沒宴賓客,沒辦法正大光明的公開我們已經是夫妻的事。但是現在妳都回來了,我也答應過爸媽,等妳回來之後,就要補辦這場婚禮,將他們的女兒風風光光的嫁出門。」見她沒啥反應,他又問:「妳怎麼說?」
「說什麼?」她茫然的看著他,心裡的感動滿得她無暇去想他的問題。
他真的瞞著她做了好多事不是嗎?或許他正如自己所說的不懂浪漫,但他絕對比任何人都還體貼用心,而且不吝惜付出他的真心。
爸媽是否就是因為看到了他的真心,所以才會在認識他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放心把女兒托付給他呢?
離家的那天晚上,能夠遇見他,她真的是三生有幸 … … 不,也許是修了三輩子的福分才對。
「說妳願意嫁給我。」
他的話拉回她的思緒,讓她更加的茫然不解,反射性的說:「可是我已經嫁給你了呀。」
「再說一次,因為我想聽。」他低頭輕吻她一下,溫柔又霸道的說。
褚似似突然有種「她熟悉的老公又回來了」的感覺。
她笑逐顏開的對他微微一笑,深情款款的對他說:「我願意。」荊亦擇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愛妳。」他情不自禁的對她說,然後低下頭來吻她,熱情而深入地吮吻著她,完全欲罷不能。
躲在樓梯口的褚家二老們看見這一幕,忍不住臉紅了,然後你拉我衣服、我推你快走的悄悄步回了二樓。
回到房間裡,兩人對看一眼,都還有些尷尬。
但——
「老伴,我們家要辦喜事了呢。」褚媽媽感動的說。
「這樣妳滿意了嗎?」褚爸爸問。
「很滿意。」褚媽媽迅速的咧嘴點頭道。
她的煩惱終於暫告一段落了。
未來,她當然知道還是會有其它新的煩惱出現,但再多煩惱,也比不過女兒們是否能得到幸福這件事來得讓她煩惱,所以,現在的她真的很滿意,滿意得不得了。
今晚,她終於可以放心的睡個好覺了。
真好。
—全書完—
*欲知褚家三女兒褚姍姍如何桃花開了也煩惱,請見花園系列——堵家女兒之一 《未婚姍姍》
*欲知褚家二女兒褚薾薾為何愛情長跑嫁不了,請見花園系列——堵家女兒之二 《不婚薾薾》
*欲知褚家大女兒堵依依因何說要離婚好不好,請見花園系列——堵家女兒之三 《早婚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