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什麼了嗎?
才怪。
孟蝶由昏迷轉醒,腿心的酸疼與濕潤,以及身上衣不蔽體,讓她明白她並不是作了惡夢。
該說還好她不是這世界的人嗎?女人沒了貞操,不用尋死尋活。師父曾說過他擔心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教她在危機時可以對男人的某些穴位下針,為什麼她沒動手?
在她原來的世界裡,她曾經作過志工,輔導過像她這樣的例子,也許是因為這樣,此刻的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師父把避孕草藥收在哪個櫃子裡了?
原本還趴在床上不想動,或許晚點再來面對自己被折磨得多慘會好些,但門簾後有人走動的聲響,她甚至聞到……
有人在烤肉?
馬的!登門踏戶欺負她不夠,還在她的地盤烤肉?孟蝶從床上跳起,隨手抓了件外衣披上,左右想了想,翻出櫃子裡針灸用的長針,像母夜叉似的衝出房間。
吃人吃夠夠!現在是怎樣?把她玩夠了,現在肚子餓,還烤肉來吃?這採花賊會不會太超過?
她衝出房間,想不到採花賊也正打算進房,矮人家好幾個頭的孟蝶在發現對方光站在她面前就把窗外日光全部遮住後,很孬地將長針藏到身後。
小命比較要緊!
男人顯然趁她昏睡時稍微清理了一下自己的門面,亂七八糟的鬍子沒了,俊美的五官跟她在那些「幻覺」裡看到的果然一模一樣。
當然,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孟蝶決定再次忽略這種莫名其妙的巧合。
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隨意披著外袍,根本什麼都遮不住,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拎小雞似地又將她拎進房。
「欺負女人的王八蛋,有種來單挑!」現在她不會手下留情了,他敢再亂來,她就把他刺到不舉!
男人一把搶過她手上的針,把孟蝶往床上丟,她嚇得臉色慘白,才想著她該不會要被刺成蜂窩吧?男人卻更快地欺上她。
「欺負女人?照族裡的律法,以你犯下的罪,我早該要把你吊死。」男人惡狠狠地瞪著孟蝶,當著她的面把銀針折斷。「不管你是司徒凝還是孟蝶,我在天地見證下娶的女人,就算化成灰,也是我的!」
「就跟你說你認錯人了,聽不懂人話嗎?」
「我上過幾百幾千次的女人,豈會認錯?」
他以為他的老二裝了感應器不成?
孟蝶氣得渾身發抖,「好啊!就算我跟你結過婚好了,」更正,「是成過親!但你太卑鄙無恥了!我要離婚!我休夫!」
「我不知道你們朔朝有什麼狗屁規定,在騰格爾和朗瑪的見證下成為伴侶的兩個人,只有另一方死了才能分開。」
「……」這什麼不人道的習俗?「其實我已經死過一次了。」看來跟這個原始人講道理沒用,要「番」大家一起來「番」啊!「我死過一次,喝了孟婆湯,孟婆湯你知道吧?就人死後喝了某種東西就會把以前的事忘光光,誰知道我喝完後師父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然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嚴格說來什麼司徒凝的,已經不存在了,我已經到了來世,跟你沒有關係。」
「你儘管耍嘴皮子,我不會被你耍第二次。」男人根本不理她,起身撿了她的衣服丟到她頭上——顯然他方才一點也不客氣地翻箱倒櫃,自己找了塊布圍住下半身,也把她的衣服找了出來。
「把衣服穿上,去幫我燒熱水,我需要沐浴。」
這傢伙會不會太得寸進尺?她還得幫他燒熱水?
她救了他,他不感恩不打緊,還吃了她;他吃了她,他不知羞恥和反省也就算了,還命令她幫他燒熱水?
「……」去你X的!她剛剛怎麼不是拿燭台?現在就可以砸到他頭上!
「要燒熱水自己去燒,不然你就洗冷水!」不對,水還是她千辛萬苦從井裡打上來的!「水是我家的,我不爽給你用!」
男人似乎不料她這麼耍賴,但並沒有任何訝異的神色,只是撇撇唇,不以為意地聳肩,「你受得了,我無所謂。」他踏出房間。
干她屁事?難不成這王八蛋想留下來?
但,她難不成能拿掃把趕他?
吼——孟蝶只能撾枕頭出氣。
她開始遺憾他沒有直接掐死她!也許她死了,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
憤憤不平地穿好衣服,孟蝶來到屋外,發現男人果然在她院子裡烤肉!
中午草草吃了簡單的午飯,現在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她決定趁男人發現前把烤肉全吃掉!
而且她來到這兒後就沒再吃過肉,口水都快成瀑布了!
但是,孟蝶聞著空氣裡混合著烤肉香與濃濃羊膻,再端詳被串在架上,明顯不是鳥禽類也不是山豬的「動物屍體」——確切來說,只剩一截羊大腿。
孟蝶突然腳跟一轉,提起大廳的油燈,跑向後院。
「綿綿!咩咩!」
原本的羊圈早就塌壞了,她試過要修補,但要完好如初顯然超出她能力範圍,而且她覺得綿綿跟咩咩關在羊圈裡也挺可憐的,便一直以放養的方式讓它們到處亂跑,兩頭羊活動的範圍其實不會太大。
綿綿跟咩咩都不見了。
「王八蛋!」火山爆發了,孟蝶殺氣騰騰地屋裡屋外找著那個該判極刑死一百次的臭男人,最後在菜園外的籬笆處找到似乎打算行刺她的西紅柿的男人。
「殺千刀的,還我羊!」她撿起地上石頭朝他丟去,「你這殺羊兇手!強姦犯!我跟你拚了!」
「住手。」男人沉聲道。
「你叫我住手?我叫你住手時你怎麼不住手?綿綿跟咩咩叫你住手時你有沒有住手?去死吧!」盛怒之中,她連隨手抓到的羊大便也拿來砸他,最好能砸得他滿臉大便!
她以為躲遠遠地放冷箭沒事,誰知男人一個箭步,孟蝶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眼前一花,他已經來到她身前,搶走她手上亂晃的油燈,並一把抓住她還握緊石頭的手。
「你發什麼瘋?」
「你殺了我的羊!」
「羊本來就是讓人吃的。」
「你好殘忍……」孟蝶突然覺得好悲傷,眼淚再也克制不住地掉了下來。綿綿跟咩咩是師父離開後,少數肯聽她說話的伴了。
鎮上的人討厭她,避之唯恐不及,她就只有它們了……
「嗚……綿綿……咩咩……嗚嗚哇啊啊啊……」
男人沉默了良久,他愣住了,沒料到她會為了一頭羊大哭。
「我……」他嗓音沒了原有的冷硬與篤定,「我只宰了一頭。」所以她應該還有另一頭……
孟蝶止住大哭聲,「綿綿或咩咩一定是嚇到跑去躲起來了!都是你!」她繼續哭。
「不准哭!」
孟蝶沒心思發現他的嗓音沒了這一刻以前的凶狠與威脅性。
「你這魔鬼!你沒人性!」殺別人的羊還不准人家哭!
男人挫敗地低吼出聲,卻像只焦躁的野獸,只會在原地繞圈子踏步,顯然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最後,他只好由著她去哭,單手拎著想反抗但顯然是螳臂擋車的孟蝶回到屋內,把她丟在椅子上。
「吃不吃隨你!」他把稍早就切成小塊打算留給她的小羊排盛盤放到她面前,轉身離開了醫廬。
*****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整夜沒睡。
她沒吃那盤羊肉,自己弄了簡單的晚餐。一個人生活了那麼久,沒有肉也可以吃一餐。她寧願一輩子不吃肉,也不要吃自己養的動物。
她絕不是因為那個男人一夜沒再出現而沒合眼。
孟蝶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照道理說,她應該會深惡痛絕才對,她把自己的麻木歸咎於她對這個世界的疏離感。
有時她會覺得自己只是作了一場荒謬的夢,夢醒,她還是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所以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孤獨恐怕是這場夢境中最真實的存在,她一個人生活了好久好久……師父到底離開了多久呢?她每天只能對著咩咩和綿綿,還有院子裡的四隻雞說話。
「我叫孟蝶,不是莊周夢蝶的夢蝶。」每天每天,她都要提醒自己一次,「我今年……」孟蝶擰起眉。
她到這裡來多久了?山中無甲子,而她在這鬼地方,恐怕連天干地支都沒有,每天認命地過著單純的日子,什麼都不要想。
那麼,她在來到這裡以前,又是幾歲呢?
孟蝶發現自己想不起來。
「我叫孟蝶,出生於……」哪裡?那個摩天大樓林立,汽車滿街跑的城市叫什麼名字?
她一天一天發現,關於她原來世界的種種,越來越模糊,她只記得最基本的概念,詳細的信息卻漸漸一片空白。
也許,等這個夢醒了,她就會想起來了吧?她這輩子從沒作過夢,想不到唯一作過的夢,卻如此漫長。
孟蝶又想起那個可惡的男人。
就當這身體不是她的,但這麼對待妻子的男人,一樣令人髮指!
可是,那個叫司徒凝的女人,到底犯了什麼錯?這個錯誤竟會難以饒恕到需要被吊死?
孟蝶可不以為然。這種封建的世界,一個女人能犯下什麼滔天大罪?最多是對丈夫不忠罷了。
但,隱隱約約地,孟蝶內心正反駁著這個想法。
你的罪,連地獄也容不下!
孟蝶又覺得頭暈了。經驗告訴她,要甩掉頭暈,最好把「幻覺」也甩掉,追著那些「幻覺」,到頭來都是自找頭疼罷了。
對了,她突然想到另一個可能。
前世今生!司徒凝是她的前世,而她突然因為某種連她自己也記不得的原因,回到前世,也許是為了贖罪,又也許她根本沒罪,老天讓她回來替自己洗刷冤屈,她才不信女人能犯下什麼需要被吊死的罪過。
但這麼巧,她的前世跟她的今生,膝蓋跟額頭上都受過一樣的傷,留下一模一樣的疤?最可笑的是連手指上握筆長出來的繭都生在同個位置!這時代連原子筆都沒有呢!
她抬起手,卻發現原本中指上的繭消失了,倒是這些日子來做慣粗活,手掌也變得粗糙。
「……」見鬼了。
孟蝶又看向膝蓋,同時伸手探向額頭,發現疤還在,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來這裡也許好幾年了,那些記憶會淡去,握筆的繭會消失,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只要她還記得原來的世界,只要疤還在,孟蝶就是孟蝶。
她這麼想著,決定不再在這些疑點上鑽牛角尖。
就當司徒凝真的對不起她丈夫好了……那關她啥事?
孟蝶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瞪著窗外從紫灰轉淡澄的天色。
臭男人總算因為錯殺她的羊,愧疚地連夜潛逃了嗎?這樣更好,她一點也不擔心,更不是為他等門。她管他和他的妻子有什麼恩怨?他把氣出在她這個外人身上就是該死!
雖然,他顯然從頭到尾都把她當成他的女人。
可惡。她還沒出嫁啊!連男朋友也沒有!什麼時候變成人妻了?
臭男人最好別回來!孟蝶氣呼呼地倒頭就睡。
臥房的門簾卻在這時被掀開,到現在還不知道叫什麼名子的臭男人竟然還沒走?
最糟糕的是,孟蝶發現自己突然不鬱悶了。
她有病!她一定生病了,這男人對她做了什麼?她怎麼可以因為他去而復返而雀躍?這時代沒有心理醫生,看來她是叫天天不應了。
「如果你想看你的羊,就跟我來。」男人站在門邊。
「……」他是啥意思?在跟她勒索嗎?簡直就像綁匪對肉票的親人說:想要你的寵物活命就乖乖跟我走!
這些「古人」怎麼搞的?一點也不純樸,竟然還會綁架勒索!
孟蝶不得不跟他走。
「它在哪裡?還好嗎?你沒對它怎麼樣吧?你要帶我去哪?」
男人沒回話,自顧自地走在前頭,領著孟蝶往樹林裡走去。
孟蝶雖然擔心小羊,可越走越心驚。這臭男人帶她往森林深處走,要是突然凶性大發想殺人埋屍,她真的會叫破喉嚨也沒人理!
孟蝶決定一路上偷偷做記號,但這卻讓她發現男人走在前頭,一路上用短刀和木棍替她開路,而這條路顯然是他方才一路回來時探好的,早有被斬下來的枯枝和荊棘,此刻他只是為了確定沒有藏在草裡的蛇或淺坑,而且每走上幾步,總要回過頭來確定她跟上了。
其實他一個人走快捷方式很簡單,這條路是方才回來時特地找的,偶有幾處陡坡與大石頭,他不理會孟蝶的抗議,單臂撈著她,幾個箭步就輕鬆解決她可能會爬得要死要活的困擾。
他甚至抱著她「飛」過一道大水溝!孟蝶差點尖叫出聲。
正常人有辦法一跳就跳過四五丈嗎?有嗎?這男人去參加奧運,一定破世界紀錄!搞不好還會被抓去解剖作研究!
男人帶著她來到一處山洞,洞外堆了一些砍下來的荊棘作掩護,三尺外就聞到羊騷味。
「咩咩!」
男人拉住傻傻就要往前衝的孟蝶,兩三下移開荊棘。
洞裡,綿綿聽到她的聲音,已經在洞口踱步,而咩咩跪臥在洞內,三坨肉色的小東西窩在它肚子前……
咩咩和綿綿都在,而且咩咩竟然生小羊了!她之前一直以為咩咩發福了,還一直要它少吃一點。孟蝶不可思議地張大嘴。
那……被掛掉的是哪裡的羊?真可怕!
她決定先無視這個問題,開心地抱著綿綿和咩咩。
早知道就帶些新鮮的草過來。
「這種羊我不可能宰來吃。」男人只說了這句話,就到外頭等她了。
這種羊是什麼羊?就羊啊!有什麼差別嗎?不就只有卷毛跟直毛而已?卷的跟直的她還分得出來。
看來,她太小看咩咩和綿綿了,她以為它們跑不遠,其實整座森林都是它們的「餐廳」哩!
孟蝶打算回醫廬帶籃子過來把小羊裝回家,這會兒她不再抗議被男人抱著飛來飛去了。
而且她突然想到,她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那些「幻覺」裡,她聽到自己喊他「薩朗」,而她也再次莫名其妙地「想起」,薩朗,在他們族裡的語言裡,代表太陽,就如薩仁是統治者對他王后的暱稱,王后也稱夫君為薩朗。
她還是不要亂喊比較好,喊了就真的不能不認賬了。
「喂……」她遲疑地喊他,男人頭也沒回。
幹嘛啊?她是錯怪他沒錯,但真要追究起來,他依然是可惡的強姦犯!他誤把她當成他老婆,也不代表他可以對老婆使用強硬的手段求歡,更何況她根本不是他老婆……總之她幹嘛對他低聲下氣?
她決定了,繼續喊他「喂」就好。
回到醫廬時,孟蝶才想起,咩咩和綿綿都是母的啊!雖然她不知道哪來的公羊讓咩咩懷孕,就像她也不知道男人去哪裡宰了那頭羊吃,換言之……
「你殺了寶寶們的爸爸!」殺羊兇手!
「……」男人翻白眼,不想理她了。
*****
她堅決不和殺羊兇手講話。中午做飯時,她只做自己的份。
偏偏前院又傳來烤肉香。
為什麼他總是有肉吃?太可疑了!孟蝶又想到她的雞,於是風風火火衝到前院。
她立刻看到烤肉架上串了好大一根雞腿!
「春桃!」
「你的雞我可沒動。」男人頭也沒抬,持續滾動香噴噴的烤腿。
可不是,春桃夏荷秋香冬梅,全都悠哉地在一旁散步。
「……」那他又是哪來的雞腿?
仔細瞧,那雞腿,未免也太大了點,接著孟蝶發現一旁處理好的野雁羽毛與雁頭。
其實昨天的羊本來還可以吃上幾餐,只要處理成肉乾就行,偏偏她昨夜太生氣,把「屍體」全部挖坑埋了,還立了碑。
烤肉香陣陣飄。
「嗄!」專門製造麻煩的扁毛畜牲又出現了。
「小奇?」該不會又有傷者了吧?上一個瘟神還沒走啊!何況經過這次,她開始考慮學師父,幫忙念幾句阿彌陀佛後就地挖坑埋了了事!會大老遠跑到國境邊緣的,八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顯然,小奇只是肚子餓了,它正站在院子那株銀杏樹最矮的枝幹上,觀察男人有沒有可能分它一杯羹。
「還有什麼是你養的?一次說清楚。」
「沒了,咩咩和綿綿,還有春桃、夏荷、秋香、冬梅……」
「嗄!」
「以及小奇。」孟蝶覺得她有義務提醒這男人,小奇是他的救命恩人,「希望你打獵時不要不小心傷到它。」
男人終於抬眼,看向趾高氣昂的小奇,接著露出一個輕蔑且不屑的表情。
她當他打獵都不挑獵物的?「這只丑鳥連塞我牙縫都不夠。」
孟蝶有點緊張,小奇最討厭有人對它不禮貌了!她抬頭看向站在樹梢的小奇,不可思議地發現,這只不可一世的扁毛畜牲,在接收到男人傲慢不屑的鄙視後,竟然顫抖著,躲進葉子裡,垂頭喪氣地把尾巴對著他們。
小奇的自尊心受創了。
難道小奇是母的?孟蝶突然思考起這個可能性,咕嚕嚕的聲響卻喚回她的注意力。
男人也看向她。
孟蝶臉一紅。「我去吃飯了。」她轉身就走,希望他千萬別以為她很想很想吃烤雁腿!
在來到這鬼地方以前,孟蝶其實是標準的肉食主義者,每餐一定要有肉,最好紅肉白肉都要有,但來到這裡以後,她最多只能吃自己釣的魚。
早知道剛剛就去釣幾條魚回來。孟蝶食不知味地啃著地瓜,聞著烤肉香,越覺得地瓜和水煮蛋好像怎麼吃都吃不飽。
就在她不知道第幾次歎氣時,男人走進廚房。
孟蝶差點心虛地想把地瓜藏起來,一方面覺得他在外面吃野雁大餐,她躲在這裡啃地瓜有夠糗——不知道是誰賭氣不做對方的午餐——另一方面又覺得她真的沒準備他的午餐,似乎有點小心眼。
男人對她的舉動視若無睹,只把盛了碟的烤雁肉放到她桌上就離開了。
他還把肉切成一口一小塊。
「……」
孟蝶覺得彆扭極了,她只能不停提醒自己,這男人是強姦犯!他對她做的事,有再多理由都不可原諒。
但,對他而言,她是他的結髮妻。
他也說了,她犯下的罪,早該被吊死。孟蝶根本不知道司徒凝到底做錯了什麼,她既然無從得知他們夫妻間的糾葛,又怎麼去評斷誰對誰錯?她以她原來世界的價值觀來衡量他的行為,到底對或不對?
她也可以說,使用暴力就是不對,這是她所生長的文明世界的鐵則;但對不屬於她的世界的人來說,對那個男人來說、對司徒凝來說,她所謂的鐵則也許根本就沒有意義。
師父曾經對她說過,這裡是個以暴制暴的世界,要她必要時不能心軟。
但她明明就不是這裡的人啊!
噯,她又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