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百歲再睜開眼時,人已回到家中,躺在自己床上。
四周安靜無聲,不像以往他每次醒來的吵雜。
怎麼回事?
他納悶地搜巡左右,赫然看見床的周圍圈起了一道白色的絲線,上頭系著許多小銀鈴,也貼滿了符咒,而所有人都立在絲線之外,滿臉憂急的盯著他。
他一愣,驚坐而起,這才發現被子下的自己全身赤裸。
“這……這是在干什麼?”他抓住被子,驚愕怒喊。
“百歲,這是大師設的結界,她說你被妖鬼標了印記,隨時都會死,所以打算提前幫你做淨身儀式。”蘭姨忙道。
“什麼?”什麼印記?
“少爺,你在總部大樓暈倒時,手不知為什麼受了傷,血流不止,薄大師沖過去救你,法袍也莫名其妙燒了個大洞,我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說情況危急,要立刻幫你布陣驅邪。”王勇解釋道。
他聽得心中一凜,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上頭正貼著一張符紙。
記憶中,那陰間妖魔似乎弄傷了他的手臂……
他忍不住伸手想揭開符紙看看,倏地,薄少妍匆匆跨進結界,扣住他的左手輕喝:“別碰!”
他抬起頭,一看見她,胸口驀地一窒。
她似乎剛沐浴過,並未束發,長發濕漉披垂,全身散發著淡淡水氣,一股檀木清香從白袍滲透而出,整個人美得如氤氳中的明月,朦朧皎美,暈然生輝。
然後,他忽然想起了擁住她的剎那,想起她纖細柔軟的腰身,她身上清雅的氣息,想起她的呼吸,她的溫度。
想起那一瞬他心中的悸動與踏實……
“你是笨蛋嗎?聽不懂警告嗎?這符紙一揭開,你必死無疑。”薄少妍怒斥。
他一呆,瞪大眼睛,什麼悸動什麼踏實全都幻滅。
這個女人……
哪是什麼小白雲雀?根本是只利嘴禿鷹!
吸口氣緩沖情緒,他掙開她的手,擰眉問:“為什麼不能揭開?我的手臂到底怎麼了?”
“你的手被陰火灼傷,這烙印難醫難除,是陰間妖魔對你下的索命標記,我為了替你保命,才暫時用符封住傷口。”她蹙眉解釋。
“索命標記?”他變臉。
“沒錯。看來那只陰間妖魔很喜歡你,對你非常執著,他一定纏你很多年了。”她嚴肅地道。
他心中凜然。
的確,那藏在陰間黑暗深處的妖鬼纏了他好久了。但他始終不明白,這妖鬼為什麼不找其他人,偏偏找上他?
“現在,妖鬼隨時會來提命,我先幫你淨身除厄,看能否消除你手上的印記,切斷你和他之間的羈絆。”她神色凝重。
“能否?你的口氣並不是很確定。”他從沒見過她這種表情。
“對,因為這只妖鬼很強,因此這次的除厄得特別小心。”她的法袍第一次被燒破,這讓她心中有了不小的震撼和警戒。
依她的經驗,那絕不是只普通的妖鬼。
“你們都別看,無論聽見任何聲音都不要靠近。”她轉身叫所有人回避。
大家都退開之後,她以小碟調了一碗辟邪朱砂,拿起一支桃木特制毛筆,沾上朱砂紅水,再次走向歐陽百歲,二話不說就伸手要拉開他身上的薄被。
他愕然,急忙揪住被子驚喝:“你要做什麼?”
“在你全身上下畫符咒。”
“畫符?畫在我……全身?”他瞪眼。
“對,直接用你的身體當法器,守住你的魂魄,這是最簡單的方法。”她正色道。
“薄少妍,你知道我現在沒穿任何衣服吧?”他沒好氣地問。
“當然。”
“你這樣看光一個男人的裸體,不覺得尷尬害臊嗎?”他再問。
“不會。我看多了,又沒什麼。”她淡淡道。
她看多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曾看遍無數男人的裸體?
他越想心火越往上竄。
“快點,沒時間了,妖鬼隨時會來索命。”她說著又拉扯他的被子。
“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他低斥,揪住不放。
“一個除厄師不需要羞恥心,我只負責除厄滅鬼。坦白說,我眼裡的男人女人都一樣,我從不在意性別。”她面無表情!
去他的男人女人都一樣!該死的不在意性別!
他發現他就是痛恨她的不在意。
“是嗎?那我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他被激怒了,一把掀開被子,跨下床,直挺地站在她面前。
全裸,一絲不掛。
薄少妍愣了一秒,但也只有一秒,立刻恢復自然,拿起筆就往他的臉龐開始畫起。
筆尖在他臭臉上描動,她也同時把他看得更仔細。
他長得真的相當俊美,一雙電眼眼尾微勾,算挺而直,唇弧度優美,襯著他蒼白臉色,格外有種難以形容的陰魅氣質。
而朱砂在他臉上畫出的圖騰,有如胎記,更加深了他整個人的奇邪魔力。
不過,此刻她只把他當成一個木偶,心無旁騖。
筆從臉部,沿著頸項,來到他平滑的胸前,他屏住氣,依然瞪著她。
在胸膛上勾勒完繁復的咒術圖文,便往肩膀延伸向背部,接著又畫向手臂,最後再從腋下畫回胸前,然後,向下腹描寫……
歐陽百歲忍住毛尖搔起的麻癢,冷冷瞪著她,就等著看她怎麼往下畫,但她卻沒有半點遲疑,一筆就往他雙腿間畫去——
他驚瞠抽氣,受不了地急扭住她的手,臉紅怒喝:“給我停下來!”
“怎麼了?”她愕然地抬頭看他。
“你……你還敢問我怎麼了?你還算是女人嗎?”他另一只手迅速抓過被單遮掩下體,真的快氣瘋了。這女人不但沒把他當男人,敢情也沒把他當活人!
她以為她這樣畫來畫去的,他的身體會沒反應嗎?
“別鬧了!現在很緊急,這符咒得一口氣畫好才行,不然的話……”她皺眉想掙開他的手。
鬧?是誰在鬧?是誰鬧得誰的心不平不靜,是誰又鬧得誰思緒紛亂如麻?
他被惹毛,不但沒放,反而用力一扯,將她拉進他懷中,緊摟住她的細腰。
薄少妍大吃一驚,雙手撐擋住他的靠近,急斥:“你干什麼?”
“你這個女人是冰雕的嗎?對任何事都能無動於衷嗎?”他知道他氣憤的是,面對裸裎的他,她竟然真的毫無感覺。
就算一點點的臉紅也好,一點點的嬌羞也行,但她沒有,完全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完全……就像在看個死人一樣。
這女人還真該死的懂得如何折損男性的自尊!
“快放手,我正在朝廷儀式,絕不能中斷。”她著急不已,使勁想推開他,不料怎麼也推不開。
可惡,這家伙畢竟是男人,雖然削瘦,力氣倒還滿大的。
“真該有人治一治你!”他瞪著她的臉,惡劣地哼著,雙手一攏,把她困在他懷裡,整個人更貼向她。
她俏臉一沉,怒責道:“歐陽百歲,你要搞清楚,這儀式關系你的性命,這是很嚴重的,請你別胡來。”
“我偏偏就是喜歡胡來。”他瞇起眼,俯下頭,故意向她的臉逼近。
她駭然大怒,奮力推開他,急斥:“歐陽百歲,你到底要干什麼?”
“我要干什麼?”他冷冷一笑:“我只是想看看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感覺。”
說罷,他帶著使壞的惡笑,以及一些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沖動,朝她的唇吻去。
她有點呆住了,因為從來沒有人敢對她這麼放肆,也從來沒有人在性命交關的除厄儀式上這麼亂來!
他知不知道她天上在想辦法救他的命?這家伙簡直是拿自己的性命在開玩笑!
就在她震驚發愣之際,一股溫熱的柔軟已覆蓋在她的唇上。
剎那間,仿佛天地變色,風起雲湧,她那堅如磐石的心竟重重撼動了一下!
接著,一種詭異的陰氣侵入她四肢百骸,瞬間攪亂了她向來穩定的磁場,甚至,還削弱了她的法力。
這……這是怎麼回事?
薄家人因除厄的關系,家庭陰氣極重,她從小就努力修道防煞,以法力護衛自己的磁場,不受陰氣干擾。
但現在為什麼……為什麼她堅固的盔甲會被歐陽百歲輕易地卸除?
他的吻趁虛而入,加重力道,更深深看攫吮住她的柔唇。
隨著他的深圳吻,她隱隱感覺某種黑暗朝她奔騰而來,她驚怒交集,氣憤填膺,猛力推開他,揚手在空中結了一個縛咒,直指他的胸前。
倏地,歐陽百歲全身乏力,向後踉蹌一步,跌坐在床上,直盯著她,神情有些恍惚,又有些迷惑。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只是一個淺短的吻,就讓他如此悸動?
為什麼……他那內心深處始終蝌蚪不明的渴望,在他吻了薄少妍之後,突然就像覺醒了似的,正不斷地騷動擴大……
“我警告你,別太過分!”薄少妍微喘著氣,怒瞪著他,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也第一次被人破壞了她最引以為傲的沉靜。
“呵,原來你也是有感覺的嘛。”他譏諷又興味地笑了。
比起老是冷漠著一張臉,她生氣的模樣看起來可愛多了。
“是人都有感覺,不過我已決定淨身修道,你再敢如此無視騷擾,違反契約約定,我就終止這次的除厄。”她森然地撂話。
“決定淨身修道?那是什麼意思?”這個關鍵字眼令他笑容頓失。
“就是不和世俗的任何人有任何關系和牽扯。”她憤憤地說著,並整理自己的儀容。
“你是想……出家當尼姑?”她驚愕地攢起眉,心頭掠過一絲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慌和不悅。
“在我們薄家,這叫修道。”她冷聲道。
“難道薄家強迫除厄師們全部都必須修道?”他眉擰得更深。
“不,依個人意願。”
“個人意願?那你干嘛做這種爛決定?”他大聲怒道。
她冷哼:“這是我的事,與你何關?”
“我……”對啊,她要終生修道不婚不愛,關他什麼事?他在氣什麼?
“你安靜一點,好好讓我把儀式完成可以嗎?都已命在旦夕,還有心情管別人的事?”她冷瞪他一眼,握緊桃木毛筆,重新沾上朱砂,走向他。
他瞠目低呼:“等等,你……你還要畫?”
“當然,你下半身尚未完成符咒,必須畫完才行。”她伸手要拉開被子。
“住手!薄少妍!”他急喝,掙扎想起身,才發現身體無法動彈,不由得臉色微變。
“被縛咒定住是沒辦法亂動的。”她冷覷著他,掀起床被。
“你敢掀開我就殺了你!”他氣得大罵。
她眉微挑,嘴角一勾:“你殺不了我的。”
說著,她故意用力扯開那層他身上唯一的遮掩物,准備繼續畫咒。
但當被子一掀開,她就兩眼發直地呆愕,頓時,一股奇異熱辣直竄進她的胸口,心跳一陣狂亂。
歐陽百歲的男性特徵,正昂揚地堅挺著……
她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之前除厄的男性對象都是憂愁痛苦,心事忡忡,即使裸身也無絲毫遐想,有哪一個像他這樣,都在緊要關頭了,還會胡思亂想!
而且……好像……似乎……是對她胡思亂想……
歐陽百歲惱羞成怒,瞪著她喝道:“你看夠了沒?”
她一驚,很快地將薄被蓋回他身上,努力表現得鎮定平常:“儀式進行時,請你專心一點。”
“一個女人拿毛筆在一個光溜溜的男人身上畫來畫去,你叫那個男人怎麼專心?”他恨恨地道。
“一般人在這種嚴肅的儀式中,根本不會想到那些。”她藉著責備來掩飾心裡那份從來不曾有過的別扭與尷尬。
“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跟想不想無關。”他立即澄清。
“那能不能請你不要有生理反應,這樣我會很困擾。”她蹙眉。男人都這麼容易有生理反應嗎?
“哦?你也會覺得困擾?”他挑起一道眉,譏諷地冷笑。
“當然,這樣也是種性騷擾,這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她直言。
性騷擾?他臉色怒變,氣炸了。
“你要搞清楚,被騷擾的是我!不舒服的也是我!”他的聲音從齒縫迸出。
“既然這樣,就讓儀式快點結束,以免讓我們兩人都不愉快。”她沉下臉。
“不用了!我不想搞這什麼爛儀式了,把這縛咒給我解開!”他喝道。
“不行,儀式未完,你隨時都有性命危險,這件事由不得你。”他不管他的抗議,也顧不得自己內心怪異的波動,拿筆又要往他腿上畫去。
這時,結界絲線上的銀鈴發出了一記輕響。“叮……”
她俏臉驟變,動作乍止,緩緩回頭,盯向結界外。
“怎麼了?”歐陽百歲奇道。
“來了!”她話聲剛落,整個房間突然不停搖晃震動,銀鈴大作,符紙飛動,一股強大寒氣從四面八方橫掃而來,整圈絲線幾乎要被吹倒。
她急忙轉身站起,嘴裡念咒,纖指結符,加強防護。
但一團黑影已從陰影中溢出,包圍住整個結界,並且不斷地沖撞著結界。
“薄少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歐陽百歲驚喊。
“別動,那只妖鬼親自上陽界來索你的命了!”她一臉嚴肅。
歐陽百歲驚恐不已,因為以往都是他的靈體被拉入陰間,那躲在黑暗深處的妖魔從未現身過,但這次……這次居然……
黑影暗暗凝結成一個巨大模糊的人形,一直深度找尋著結界的缺口。
他瞠目瞪著那陰煞迫人的黑影,厭惡又不解地喃喃低問:“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不放過我?”
薄少妍也想知道理由。依她除厄的經驗,妖鬼會纏上某人都有特定的因果,這因緣若不查出,將永遠牽扯不清,難以斷除。
薄氏女巫,他在哪裡?把他交出來……妖魔粗礪如沙的聲音直刮入耳。
“別想!滾回陰間去吧!”她怒斥一聲,雙手一揮,手腕銀鈴與結界上的鈴相呼應,力量倍增,將妖魔彈退一步。
我要他……他在哪裡?你這女巫把他藏在哪裡?
妖魔厲吼,再次沖撞結界。
“他……看不到我嗎?”歐陽百歲驚訝地問。
“因為我在你身上畫了符咒,他的陰眼無法看見你。”她費力擋下煞氣,又擔心地道:“但你下身沒畫,一旦疆界破了,就糟了。”
他這才明白她畫在他身上的符咒有何作用,早知道就乖乖讓她畫完。
薄少妍趁著沿有余力抵擋,轉身向他正色道:“趁結界還能阻擋,快點把咒完成,這樣或許還能保住你的命。”
“好吧,你畫吧!”他主動將被子掀開,不再有雜思。
她即刻拿筆在他下身畫符,畫到右腳腳踝時,疆界頓時崩毀,那黑影迅速掩入,大吼著:他的腳!我看見他的腳了!他在這裡……
“他闖進來了!”歐陽百歲驚呼。
“別出聲,今日是月圓旺日,他無法在陽界久待,你只要不說話,躲著就沒事。”她低喝警告。
眼看妖魔的魔爪伸了過來,她以自身擋在歐陽百歲身前,繼續畫咒。
可惡的巫女!你敢藏住他?走開!
妖魔揮掌直擊她的背心,但她已畫到最後一次一筆,無暇閃躲,只能硬接。
一道又強又重的冰寒陰氣直透她的脊髓,她身體一震,當下吐出一口血。
“啊!”歐陽百歲心顫大駭,脫口驚呼。
她完成護身符咒,立刻施予咒術,低喊一聲:“隱!”
剎那間,他身上的縛咒頓解,而那些朱砂符咒文圖迅速滲入他的身體,全部消失不見。
妖魔看不見他,憤然嘶喊:該死的!他在哪裡?我聽見他的聲音了!可是他在哪裡?
“哼!有我在,你別想找到他。”薄少妍正對妖魔,冷笑。
你這個該死的巫女,可惡啊!太可惡了……
妖魔看不見歐陽百歲,憤怒地大吼,隨即把火氣全對准薄少妍。
薄少妍轉身在空中結咒抵擋,但因受了傷力道減弱,被妖魔一掌打向一旁。
她痛得全身骨頭幾乎散去,妖魔又將再揮出第二掌,歐陽百歲見狀,直接撲過去,且他畫滿符咒的身體,緊緊擁住她全身。
她嚇了一跳,正想掙開,但他以無聲的嘴形示警:別動。
然後,不准她再多說,將她的頭按進自己的胸口。
妖魔見她也消失,氣得瘋狂大叫,陰風狂掃。
出來!你們不准躲著!都給我出來!
在一片肅殺陰風中,薄少妍蜷身在歐陽百歲懷裡,臉貼在他的膛膛,身體與他密密交疊互纏得幾乎沒有空隙,呼吸間盡是他散發的特殊氣息……
怎麼了?她有點不對勁,不但有些窒息,心跳也有些凌亂,甚至,有些……不自在。
對,不自在。這輩子長到現在,這是第一次有人讓她不自在。
重點是,明明應該是她保護他的啊!怎麼……怎麼反而……
歐陽百歲緊摟著她,任由陰風如刀在周身橫刮,心卻出奇的平靜充實。
他終於發現自己這些日子的暴躁煩悶,原來都是因為她。
只因為他……喜歡她。喜歡這個叫薄少妍的除厄師!
不久,陰風驟減,妖魔的黑影突然渙散,只聽得他妖聲低吼——
我會再來的!他的時限已到……十天後,我會來帶走他,到時,誰也不能再阻撓我……
黑影瞬間消沒在地面,但妖魔的警告卻一直回繞在薄少妍和歐陽百歲耳邊。
十天。
薄少妍心中暗凜,萬萬沒想到歐陽百歲的命比她預估的還要短。
“那妖鬼是說……我的命只剩十天嗎?”歐陽百歲抬起頭看她,目光鑠鑠。
“是的。”她說道,准備起身,但背後挨妖魔那一掌傷得不輕,她一時竟沒有力氣坐起。
“你受傷了?”他心疼地伸手扶起她,指尖輕拭她嘴角的血漬。
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幾乎是立刻別開臉,冷聲道:“我沒事。”
他俊眉一聳,難得關心人,她卻不領情,這又令他火氣暗生,於是故意將她攬近,把臉湊向她:“你沒事,我卻快死了,請問薄大師你要怎麼救我?”
“我在你身上畫的符咒有十九天的效力,他在這段時間是找不到你的。”她防衛著他的貼近,正色道。
“十九天太短了,我不想死。”創匯退變不松手,仍直盯著她。
十九天不夠,他還想多點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再多一點。
她被他看得又有些不自在了,猛力掙開他的雙臂,站起身,下意識回避他的視線和裸體。
他見她急著掙脫他的懷抱,心中非常不爽,怒問:“說啊!你要怎麼辦?”
她吸口氣,盯著周圍損毀破敗的結界,暗暗對那妖魔的強悍驚心。
真是棘手。
“那妖魔的確很厲害,如果真要躲過這一死劫,只有一個唯一的辦法。”
“什麼辦法?”
她轉身看他,緩緩地道:“馬上找個陽女,和你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