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欣小心翼翼開口。「你不會是要阻撓我們吧?」小魚這人拗得很,吃軟不吃硬,如果戚冬少硬來阻擋,以小魚的性子是不會屈服的。
他冷笑。「我阻撓你們幹麼?」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問我?」小魚追問。
「記得我的名字嗎?」
這莫名其妙的問題讓她皺眉,不過她還是老實回答。「戚冬少。」
「記住,一會兒要我幫忙就喊我的名字。」他囑咐。
「可是——」
她話還沒說完,戚冬少忽然甩了下衣袖,人就不見了。
「什麼意思啊他……」常欣有種不安的感覺。
「我們進去吧。」小魚說道。「還是看著小少爺比較好。」
「也對。」常欣點頭。戚冬少一定是想了什麼奸計,猜也沒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兩人走進房內,就見小公子的親人仍舊圍著他哭泣,小公子也好好地躺在床上,小魚這才安心了些。
就在這時,房內的哭泣聲突然止住,小魚與常欣對看一眼,發現屋裡的人全部定住,如同雕像。兩人神情緊張地看著四周。發生什麼事了?
突然,房內多出了一個紅色的身影,奔竄至床上,艷麗的臉蛋貼在小公子臉上,咬著他的嘴,用力吹了一口氣。
「小書獃,你快張嘴,我拿好東西給你!」
小魚與常欣抓著小姑娘的衣裳,將她拉離。
「你是誰,在做什麼?」常欣斥問。
小姑娘揮手打開兩人,嬌聲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鬼差。」小魚立刻道。
小姑娘一雙大眼在兩人身上打轉,隨即叫道:「我不讓你們收書獃的魂!」她變出一把劍,朝兩人刺去。
常欣閃身躲過一劍,回身也給她一腳,沒想這丫頭雖小,法術倒還不弱,輕鬆躲過她的攻擊,但幸好兩人的法術在伯仲間,應付起來不像對上戚冬少時那樣天差地別。
小魚瞧著兩人過招,抖了抖右邊衣袖,從裡頭抽出一條繩子。這是閻帥送給她的,說是遇上麻煩時能拿出來用的法寶,但只能應付一般妖怪,若是倒霉遇上法術高超的,自然無用武之地,因此她從沒拿出來對付戚冬少。
她拿著繩索朝小姑娘拋了過去,繩索就像有生命似的,自動將女孩捆住。
「放開我。」小姑娘大叫。
「馬上就放你。」小魚走到床邊,拿出木牌看看時間。「再一刻鐘就好。」
小姑娘脹紅臉。「不許你收書獃的魂!」
常欣走到她面前,笑道:「怎麼,你喜歡小公子啊,那你就不應該纏著他,人跟妖在一起會倒霉的。」
「你胡說!」小姑娘怒罵。「我有仙草可以救他,快放開我,不然等我生起氣來,你們就完了!」她雙手外張,努力想掙脫繩索。
小魚搖頭。「他陽壽已盡——」
「放屁!」小姑娘大吼一聲。
這一聲大吼把小魚跟常欣震得頭暈眼花,小魚摀住耳朵,搖搖頭,好暈啊,常欣則是不停地拍耳朵。
「放開我!」小姑娘又一聲大吼。
「媽啊!」常欣差點站不穩滑倒。
木牌突然開始發出鳴叫,小魚瞧著床上的小公子臉上浮現死氣,立即在他額上拍了拍,頭頂也拍了拍,讓他的魂魄一會兒好出來。
見書獃被鬼差拍來拍去,小姑娘急了。再耽擱下去,書獃就要死了!一想到這兒,她頓時心急如焚,氣血翻湧。
「吼——」
就聽得她一聲長嘯,身形脹大好幾倍,小魚驚訝地看著她,只見小女孩又是一聲吼,可愛的臉蛋竟變成了兇猛的虎臉,朝小魚撲去,將她撞到牆上。
常欣揮出手上的鞭子,打在虎背上。
老虎發怒地一口咬住小魚的肩,而後朝常欣撲來,常欣大叫著閃了開去,一邊大叫:「小魚,快叫戚冬少!」
「可是……」
「不要可是了,屋裡還有人,傷了人就不好了!」她移開被虎尾掃到地上的幾個人。
雖然不想叫戚冬少,但這情勢似乎也由不得她。小魚一邊推開咬著她的虎嘴,一邊叫道:「戚冬少、戚冬少——」
聽到這聲呼喊,老虎突然丟開小魚,往床上撲去,抓了小少爺就消失無影。
糟糕!小魚暗叫一聲,立即追了出去,因老虎腰上還捆著她的繩索,她便循著氣息來到大度寺附近的樹林裡。
小公子躺在樹下,神色看來比方才好上許多,小魚急忙上前查探,在他眉心與頭頂拍了幾下,卻聽見他申吟一聲。
「不好了。」她拿出令牌,發現小公子的資料與照片慢慢淡去。
藏身樹上的虎兒看準時機,狠撲過去,小魚察覺到不對勁,轉過身時已經太慢,整個人被撞飛出去,大虎趁勢將她壓在地上,利爪刺向她眉心——
千鈞一髮間,一把扇子飛來,打上大虎的額頭,把它打飛出去。
「小蘿,她可是鬼差,不得無禮。」戚冬少突然出現在小魚身邊,順勢將她扶起。原以為她自虎口逃生,必定驚惶未定,沒想她倒是一臉鎮定,像個沒事人一般。
小蘿生氣地吼了一聲,戚冬少右手一伸,束在她身上的繩索轉眼飛到他掌心,眼前的大虎也變回了小女孩。
一變回人身,她就嚷嚷地叫著:「她要收小書獃的魂,我不依!」她立刻張手護著仍在樹下昏睡的小公子。
戚冬少沒理她,左右看了看銀繩,還給小魚。「閻帥給你的?」
小魚點頭。「你怎麼知道?」
「上面有他的臭味。」戚冬少一臉嫌惡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小魚驚訝地拿起繩子聞了聞。「沒有啊。」
戚冬少瞪她一眼。「你的法力能跟我比嗎?要給也不給點好東西,拿那種破爛東西有什麼用?」
「這不是破爛東西,能降低對方的法力。」小魚辯駁。「如果不是這繩索,我早就讓她傷了,而且也追不上她。」
「如果我剛剛沒出手,她的爪子已經傷了你的元神。還真以為那破繩子有什麼用處?」他搖頭。「把它丟了。」
她立即橫眉豎眼,生起氣來。「不要。」
小蘿訝異地瞧著兩人吵嘴,隨即不動聲色地抱起小書獃準備逃離,還沒跨出一步,身形就讓人定住,她立即破口大罵:「放開——」
戚冬少揮了下手,把她嘴也封了,才又對小魚道:「我們剛剛不是說了,你若喊我的名字要我幫忙,以後就得聽我的,所以第一件事,把那破東西丟了。」
小魚氣憤地看著他。「這是閻帥大人送我的,我不丟。」她把繩索縮小放入懷裡。
「你倒是騾子脾氣。」他冷冷地看著她。「我要毀你那破繩子有什麼難?」
她不說話,一臉倔強,雙手抱住自己的肚子,防他來搶奪。
原本讓她弄得有些上火的戚冬少,瞧見她孩子氣的舉動,好笑地扯了下嘴角。「怎麼,你以為抱著肚子我就拿不到繩子?」他就是看不慣把爛東西當寶的人。
小魚正欲辯駁,忽然感覺身邊有股波動,常欣隨即出現在她身邊,問道:「你沒事吧?」
剛剛讓虎精一鬧,被定身的老爺少爺小姐全倒成一團,她花了點時間把眾人弄回原位,還順便變了個小公子躺在床上充數。
「沒事。」小魚回道。
「是戚公子救你的?」她又問。
小魚悶悶地點頭。「其實……他沒救我也沒關係,我都死了,也不會死兩次。」現在她很後悔喊了戚冬少的名字。
見她心有不甘,戚冬少則是露出笑容。「後悔也晚了,再順便告訴你一句,你雖不會死兩次,可元神被打傷可不是好玩的。」
戚冬少走到小蘿面前。「雖然這小子吃了仙草,不過要讓他死也不過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聽見這話,小蘿急了,眼眶都紅了,眼淚一顆顆掉了下來,嗚嗚地想說話,卻說不出半句。
見狀,小魚歎口氣。「算了,已經過了時辰,我不提他的魂了,你別哭。」
小蘿睜著一雙大眼,定定地瞧著她,像是呆了,常欣則是蹙起眉頭。雖然她也無法對復活的小公子痛下殺手,但是……
「怎麼跟方姊交代?」何況還不知會受到什麼責罰。
「是我沒能力。」小魚喟歎一聲。
戚冬少微笑。「你倒有自知之明,我就想不透地府怎麼會招募你做鬼差,不過既然他們敢收你,大概也料得到你會砸鍋。」
他一說,常欣眼睛一亮。「戚公子說的有理,方姊不是說過,這段期間我們做的每件事都列入考核,也就是說,勾魂只是其中一項,其他還有別的,說不定勾魂這個項目只佔評分的百分之三十,人品佔了百分之六十,這對你大大有利,你的品行沒話講,光這一項就及格了。」
戚冬少冷哼兩聲。「我今天倒是領會了睜眼說瞎話的境界。」
常欣乾笑兩聲,心裡則是破口大罵,上自祖宗下至兒孫全讓她問候一遍,實在不甘,可遇上法術比自己高的,只能這樣忍氣吞聲。
「既然你不想收魂,我就放他們走了,可別後悔。」戚冬少對小魚說道。
小魚堅定地點頭。「不後悔,你放了他們吧!」
戚冬少揚手一指,解了小蘿身上的法術,小蘿抱著小書獃,看了小魚一眼,說道:「這恩情我會還的。」
聽見這話,小魚急道:「不用了。」一個戚冬少已經夠頭疼的,再來一個老虎精,她會受不了。
「我說會還你就會還你。」小蘿不高興地說了句,隨即使了法術離開。
常欣搖頭。「小魚,我看我去叫閻帥大人幫你改運好了,怎麼老碰到這種強要報恩的,脾氣還一個比一個壞,啊——」常欣尖叫著被打上樹。
「你幹什麼!」小魚生氣地看著戚冬少。
他無聊地揮了揮衣袖,小魚氣憤地瞪他一眼後,上樹去找常欣,常欣趁勢抓住她,躲在樹枝間講悄悄話。
「小魚,我是撐不住了,這個心理變態我應付不了,我去討救兵,你要堅強。」她撲上她的肩。「姊姊無能,嗚……」
「你別這麼說。」小魚立刻道。「我會解決這件事的。」
常欣假哭幾聲,壓低聲音。「雖然他是個變態,不過到目前為止好像沒傷害你的意思,你機伶點,不要跟他硬拚,他如果要教你法術你就學,我去問方姊這個戚冬少的來歷。」
這時,小魚忽然想起戚冬少說的話。「他認識閻帥大人。」
「好,如果方姊又講一些高深莫測、不著邊際的話,那我就直接去問閻帥,你撐著點。」她作戲似地又哭了幾聲。「我們這兩個歹命的姊妹花啊……」
哭了兩句,她咻地一聲不見,小魚悶悶地下樹,就見戚冬少好整以暇地在等她。「講完悄悄話了?」
「你偷聽?」她緊張地問。
他瞄她一眼。「心理變態是什麼意思?」
小魚一怔,抓抓耳朵,不知怎麼回答。
見她一副呆樣,他搖搖頭。「算了,走吧。」
「去哪兒?」
「偷蟠桃。」
「啊?」她大驚。
「得給你補補才行,看能不能長點智慧。」他彈了下她的腦袋。
「我不去偷東西。」她搖頭。
「我偷又不是你偷。」
「這樣也不好。」她仍是反對。「萬一被抓了怎麼辦?」
他睨她一眼。「這樣你不是正好擺脫我?」
她開竅地瞠大雙眼,對喔,這樣就擺脫他了!不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