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說了。」方潔打斷小魚的話。「我是你們兩個的指導,不是聖誕老公公,你有什麼常欣就要有什麼。你就好比中學生,但常欣已經是大學生了,我不是寵你,也不是對她壞,而是按照資質跟天分來訓練你們,這些話我以前都說過,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下回再鬧這種事,我會把你們關進丹爐內烤一天。」
「知道了。」常欣點頭。
「是。」小魚依舊低著頭。
見她難過,常欣正想安慰,卻聽見方潔接著說道:「戚冬少的事,你們要怎麼做我不會干涉,我說過這期間你們遇上的所有事都會列入評監,有疑問可以問我,能給意見的我會給,但最終決定要怎麼做,你們得自己選擇。這件事先緩下,第二個任務下來了。」她右手一轉,兩支木牌頓時出現在掌心,木牌上刻著死者的資料及照片,方便鬼差認人勾魂,接近勾魂時刻,還會發出嗶嗶聲提醒鬼差。
小魚伸出手,其中一支木牌立刻飛到她手上。
「如果沒事的話就出去吧,我還有事要處理。」她拿起桌上一疊紙翻閱。
「那我們走了。」常欣拉著小魚走出去。
一到外頭,常欣就摟著小魚說:「幹麼愁眉苦臉,我認真起來咒語一下就學會了,根本不用方姊在手鐲上施法術。」
小魚抬眼望她。「你真的會練嗎?」
「當然。」
「可是你最近都沒在打坐……」
「我今天晚上就開始。」話畢,她刻意轉開話題。「你的任務是什麼?」
小魚拿起木牌,就見木牌上立刻浮出幾行字,她要勾魂的資料都在上頭,時間、地點、姓氏、長相都清楚地列出。
「這次的好急,是半個時辰後。」小魚說道。
「我的是晚上。」常欣將木牌收進腹袋內。「我陪你去勾魂,我們一邊討論要跟那個戚冬少許什麼願。」
「可是我真的不需要他替小白報恩。」
「就當是腦力激盪,記不記得我以前問過你中樂透要做什麼,還有,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要做什麼?」
小魚點頭。
「你記不記得以前看阿拉丁的時候,我問你要許什麼願,你想了一天想到一個?」
小魚立刻道:「要變聰明。」
「你就跟戚冬少要這個。」
「這個怎麼要?」小魚困惑道。
「你看他怎麼答,其實我覺得他的提議不錯,你就跟著他修仙……」
「可是我現在不想……」
「又沒說要現在。」她推了下她的腦袋。「可以以後啊,如果他真的這麼厲害,說不定你跟他學法術會比跟方姊快。」
小魚搖頭。「這樣不好,方姊是我的師父……」
「方姊說了她不是我們的師父,只是指導。」
「那就是師父。」她是這麼認定的。
「又沒人規定師父只能有一個。」常欣繼續說服她。
「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好,要先問過方姊才行。」她固執道。
「真是被你打敗。」常欣歎氣。「算了,先不管這個,先去索魂的地方。」
兩人結起手印,喃念幾聲咒語,瞬間移至一間房內,床上躺了個年少公子,約莫十四、五歲,面色慘白,滿是病氣,身邊是哭泣的雙親與家人。小魚瞧了眼坐在床邊把脈的男子,瞬間倒抽口氣。
「怎麼?」常欣問。
「他——」小魚指著坐在椅上的男子。「戚冬少。」
常欣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霎時也抽了口氣。「媽呀,大帥哥……你怎麼沒跟我說他長這麼帥!」她作勢抹了下嘴邊的口水,欺到他身邊去,誰曉得還沒近身,就被一股力量震得飛起,往後摔了個狗吃屎。
「唉喲……」
「常欣,你不要緊吧?」小魚趕忙扶起她。
「怎麼回事?」常欣不解。
就在這時,戚冬少正好朝她們的方向望了一眼,兩人背脊一涼,常欣喃道:「他是不是知道我們在這兒?」
「不知道。」小魚蹙眉。「他法術好像很厲害。」
「戚大夫,我兒怎麼樣了?」哭啼的母親問道。
「慚愧,在下無能為力。」戚冬少放開小公子的手,起身搖了搖頭。
話才剛落,四周便是一陣傷心的哭喊,母親甚至昏了過去,做爹的哭著抓住他,求他再試試。
戚冬少歎氣,說自己真是無能為力,那老頭不死心,還來哭啼糾纏,他耐心告罄,黑眸掃過他的眼,老頭恍了恍神,呆呆地又回到床邊哭泣。
「他是不是使了法術?」常欣問道。
「他的眼睛厲害得很,我每次看了就頭暈。」小魚說道。
看了就頭暈?「難道是催眠?」
小魚與常欣在現代住過一年多,自然明白這些現代詞彙,一聽這話,忙不迭地點頭。「有點像,比催眠還厲害,都不用數五四三二一。」
「難不成是什麼攝魂大法之類的?」常欣皺眉。「一會兒回去問方姊有沒有這法術也教教我們。」
見戚冬少朝她們走來,兩人都有些心驚膽跳。明明隱了身,怎麼老覺得他瞧得見她們?
戚冬少沒跟她們兩人廢話,一揚手就把她們兩個轟到房外,小魚與常欣穿門而出,摔成一團。
戚冬少關上房門,揚眉看著兩人狼狽起身。「怎麼又來一個蹩腳貨?」
聽見這話,常欣也氣了。「什麼蹩腳貨!」
「不是你的名字嗎?」戚冬少不屑地瞥她一眼。
「你為什麼罵人?」小魚發出不平之鳴。「她叫常欣,不是什麼蹩腳貨。」
「地府是沒人了嗎?找你們兩個濫竽充數。」戚冬少搖頭。
「好啊!」常欣拉拉袖子,一副要打架的表情。「看你長得帥,講話這麼刻薄,給人報恩姿態還擺這麼高,什麼意思啊你!」
戚冬少睨她一眼,揮了下衣袖,常欣只感到一股強勁的力道把她打了出去,她往後一翻,飛到樹上。
「啊——」常欣尖叫上樹。
「常欣!」
戚冬少抓住要去救人的小魚。「她沒事,教她一點禮貌。」
小魚氣得滿臉通紅。「你才沒禮貌,你為什麼要這樣欺負人!我們又沒惹你!」他為什麼要找她們麻煩?
一道光自樹上打下,戚冬少連看都沒看,袖子一揮,那光又被打了回去,把常欣給打下來。
「啊——」常欣慘叫地摔趴在地。
「這就叫不自量力。」他冷哼一聲。「閻帥是不是腦袋壞了,找你們兩個當鬼差?」
小魚怒目而視。「放開我!」她拚命想抽回手,卻無法撼動他半分。「常欣,你沒事吧?」
「沒事。」常欣灰頭土臉地站起。
「你把報恩的事告訴她了?」戚冬少問道。
「我不想跟你說話,你走開!」小魚怒道。「我不想看到你!」
戚冬少瞪著她,正要發火,卻聽常欣叫道:「你不是要報恩嗎?小魚已經想到要叫你做什麼了。」
「是嗎?」戚冬少盯著一臉氣憤的小魚。「你要我做什麼?」
常欣搶答。「她要你消失,一百年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戚冬少射過來的冷冽目光,讓常欣又後空翻栽了一個跟頭。「唉喲……」她痛苦申吟。
「你不要再傷害常欣!」小魚又氣又急。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
「再敢耍小聰明,我讓她連翻一百年。」戚冬少冷聲道。他都活多少歲了,這點伎倆他會看不透嗎?
「你為什麼要這樣?」小魚生氣地打他的手。「放開我!」
「說說你要我做什麼事?」他問道。
本來要說沒有,但常欣的申吟讓她臨時改變主意。「不要傷害常欣。」
戚冬少皺眉,一臉不快。
「就這件事,不要傷害她。」小魚無畏地回視。
「辦不到。」
「你——」
「報恩只能用在你身上,還得經過我的許可。」他高傲地說。「你隨隨便便就想打發,是要惹我生氣嗎?」
小魚傻眼。「你——你——」哪有人這樣的,不想接受報恩都不行。
「我難得好心想報個恩,你卻把它當垃圾。」他生氣地瞇起眼。「別人來求我幫忙,我還得看心情,這是頭一回我主動要幫,你卻死命推拒,好,我們算是耗上了,你一天沒說出個讓我滿意的答案,就一天別想安寧。」
小魚無法理解地看著他,常欣則在內心哀號,怎麼會這麼倒霉,遇上瘋子,不是……是心理變態啊!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我不懂。」她半是生氣半是疑惑。
原本不爽的戚冬少見她一臉呆樣,揚起眉頭。「怎麼,腦筋打結了?」
她遲疑地點了點頭。「你為什麼要這樣……我說不要,你生氣,然後硬是要我改變主意,我不懂……」
「那你為什麼不改變主意?」他反問,一臉理所當然。
她一怔。「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他追問。
「我不知道……」她皺著小臉。「我對小白好,照顧小白是真心做的,沒想過要它報答,你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這件事?一件簡單的事給你弄得這樣複雜,是我太笨想不清還是你其實比我更笨,都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戚冬少的眼皮抽了好幾下。這蠢丫頭,竟敢說他笨,如果不是曉得她腦袋鈍,他立刻就滅了她。
一旁的常欣則是背過身去不住偷笑,倏地,她感到一股殺氣,連忙回過身舉手投降,一邊道:「我沒笑,小魚想事情比較直,轉太多彎她就沒轍了,如果你有辦法,就讓她聰明一點。這任務不容易,如果你真能做到也算報恩了,但是當然——」她趕忙又補上幾句。「這只是我的想法,你大可以不理,我可不想又被你說什麼耍心眼。」
對於比自己強的人,雖然不甘心,也只能低聲下氣,她可不想自討苦吃。
「我真的不用……」小魚還是搖頭。「方姊說智慧慢慢就會長的。」
戚冬少冷哼一聲。「這種話你也信。」
小魚不高興了。「這是真的,我有比以前聰明。」
戚冬少扣著她的下巴轉來轉去,黑眸打量著,小魚生氣地打開他的手。「你為什麼老要這樣轉我的臉?」
「看你為什麼能笨成這樣,是不是豬變的。」戚冬少冷冷地說。
常欣悶笑,小魚則是生氣地瞪著他。「你說話為什麼要這樣傷人?!」
戚冬少沒理她,逕自說道:「好吧,這任務我就應下了。」最近日子實在無聊得緊,有件事打發時間也不錯。
「我不要……」
「那就麻煩了。」常欣還特意給他鞠躬,這人雖然是心理變態,但好歹是個能講道理的變態。
「我不要!」
小魚生氣地又重複一次,可沒人理她。
「這樣吧,三天內你如果能從我的小屋走出去,就證明你夠聰明。」戚冬少說道。
小魚蹙眉。「我法術又沒有你好。」
「那你就認命乖乖聽我的。」
「可為什麼我要聽你的?」她反駁。「你做的事我都不喜歡,我不想聽你的。」
「你這丫頭,脾氣挺倔的。」被她氣了幾回,大略摸熟了她的脾性,戚冬少這次倒沒發火,只想著怎麼整治這顆頑石。
心思一轉,他便想到了。「不是要收魂嗎?先辦了這事我們再說。」
小魚抽出令牌,瞄了一眼。「還沒到時辰。」
「你確定收得到魂魄?」戚冬少淡定地說。
「當然,時間一到,我就能勾魂。」小魚自信地說。
「那我等著。」他勾起嘴角。「要我幫忙的時候再說一聲。」
小魚困惑地看著他。「為什麼你這麼說?我不用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