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電光石火間,伸出去的手不只搶了她的包,還連包帶人給拉了過來,歹徒反應過來,手上一把刀就朝傅蘭齊刺去,傅蘭齊長腿一揚,又快又狠的踢開了來人,歹徒痛呼出聲,轉眼間,角落那台車裡的幾個男人全從車內衝了過來,團團將他們給圍住,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亮晃晃的傢伙。
傅蘭齊將巫美艾護在身後,巫美艾的雙手緊緊扯住他的腰部襯衫,又怕又慌又急的都要落淚了。
「傅蘭齊,你聽我說,你快走,不要管我了!他們要的人是我,只要我跟他們走,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他們是誰?為什麼抓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可是,不管怎麼樣,他們要抓的是我,不是你!傅蘭齊,你沒必要為了我賠上性命吧?」
傅蘭齊好笑的勾勾唇。「怎麼?不叫我傅先生了?」
「叫什麼不重要吧?你快走,只要你走,以後要我叫你大老爺或是天神什麼的都行!我求你——」
「把人交出來,我們不會為難你!」對方放話了。「難道你以為你一個人可以打我們四個?」
傅蘭齊拉著巫美艾往後退了一步。「你們要不要派一個人現在打電話回去問一下,究竟是我傅蘭齊的命值錢還是這女人的命值錢?」
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拖延一些時間,歐敬通知了警方,還有他本來派來保護她的人應該也在旁邊不遠處,現在她在他身邊了,不再是他們的人質,他們隨時可以動手。
雖然以他的身手一對四不見得會輸,但,卻可能顧不好巫美艾,她絕對不會丟下他先跑,而他絕不能讓這些人傷到她一分一毫。
「傅蘭齊?」這名字好熟。
「是啊,傅蘭齊,反正我一個打你們四個也打不過,你們乾脆現在就打給叫你們辦事的那個人,問他是要我的命還是要這女人的?兩個選一個,我們就在這裡等著。」
對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的有人開始打手機。
巫美艾的淚掉了下來。「你幹麼這樣?我不是叫你七天內不要來找我嗎?你為什麼又出現?明明就跟我非親非故的,為什麼要救我?跑掉再去叫警察來不就得了,你這樣……我怎麼辦?」
聞言,傅蘭齊悄悄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那麼感動的話,就以身相許好了。」
「你還在開玩笑!他們手上拿的都是刀子,會死人的!」
他微笑,輕輕地揉著她冰冷的小手。「我們做個約定吧,巫美艾。」
「什麼?」
他微側過臉,在月光下溫柔的睇著她。「如果我逃過這一劫大難不死,你就嫁給我。」
巫美艾愣愣地望住他,淚一顆顆地掉。
這男人……不會是在跟她求婚吧?
神經病……瘋子……壞男人……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輕易跟別人求婚呢?明明有未婚妻了、明明忘記她了,竟在這個時候跟她求婚?
可是,她卻好感動,感動的眼淚停也停不了的一直掉。
「怎麼?不要啊?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金龜婿耶,還不快點頭答應?不然反悔的人可能是我喔。」
巫美艾很想笑,可是笑不出來。
對方的人開始騷動起來,好像把從手機裡聽來的指示一個傳一個。
傅蘭齊還是優雅的笑著,朝他們幾人全掃了一遍。「怎麼樣?我的命比較值錢吧?那就放了她,我跟你們走——」
「不!」巫美艾陡地大叫,想也不想的衝到他面前,伸出了雙手護衛他。「不可以!你們要抓的是我,不是嗎?」
眾人都在笑。「是啊,那是不知道他就是葛林若財團的接班少爺之前的事,不過,你也別擔心,上頭說兩個人一起帶走。」
聞言,傅蘭齊瞇了眼。「一起?」
「是啊,一起,大夥兒們上!把這兩個人一起帶上車!」話落,幾個人同時一擁而上——
「躲好!乖一點!」傅蘭齊再次把她拉到身後,以極俐落的身手踢飛了好幾人手上的刀子。
遠方,響起了警車鳴笛聲。
近處,比警方更快地出現了兩個人影,一個是歐敬,一個是之前派來保護巫美艾的保鑣,七個人瞬間打成一團。
歹徒這方,因為越來越近的警車鳴笛聲而步調有些慌亂,而瞬間出現的兩名幫手也讓他們錯愕,更別提這個傅蘭齊的身手了,簡直就可以去拍武打片當明星了,該死的是上頭竟然沒有人警告他們?
帶頭的那人情急中發了狠,乘勢彎身撿起刀,轉頭便往巫美艾襲去,至少抓到這個女人當人質,讓大家有逃生的機會。
一直躲在角落裡的巫美艾,目光一直落在傅蘭齊身上,就怕她之前預知到的畫面在她面前上演,打算著只要有任何可能的閃失時,她就要第一個衝到他面前替他擋下那一刀,所以,當對方那人突然在一片混亂之際衝向她時,她幾乎可以說是根本來不及反應的——
「啊!」巫美艾突然被狠狠撞倒在地,吃痛出聲。
接著,眼前的這一幕,讓她的血液幾乎要瞬間倒流……
她親眼看見傅蘭齊被刺了一刀,倒在她面前,鮮血不斷的從他的腹部湧出……
她想尖叫,可叫不出聲來,她想大哭,可也哭不出聲來,她爬過去輕輕地將他抱住,淚水無聲的流。
她一手緊緊摀住他鮮血不斷流出的肚子,一手圈住他的脖子。
傅蘭齊勉強睜眼瞧她,見到她哭成這樣,不由得在心裡咒罵對方千萬次。
「別哭……」他吃力地抬起手,替她抹去眼淚,卻在下一刻昏了過去。
巫美艾終是心痛的哭出了聲——
「傅蘭齊……你不可以死……我要你娶我……你說你要娶我的……所以,你不可以死……」
旁邊的打鬥聲、吼叫聲、突來的槍聲、大到刺耳的警笛聲,此時此刻她全都聽不見了,她的眼底只看得見他,心裡只容得下他。
天塌下來她都不會在乎了……
傅蘭齊在醫院裡醒過來時,守在身邊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喬山晴子,她一身端莊高雅的衣著,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腿上放著香奈兒晚宴包,手上正翻著雜誌,他醒過來看了她好久,她都還沒發現,反而是剛進門的歐敬發現他醒了。
「少爺,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現在馬上去準備。」他家少爺可是動完幾個小時的手術,又昏迷了二十幾個小時呵,害他擔心得要命。
此時,晴子放下了雜誌,優雅的朝他走過來。「傅,你還好吧?警察說你差點就沒命,我擔心死了。」
擔心?傅蘭齊唇角微勾,突然很想笑。
這樣穿得漂漂亮亮,來醫院像是去參加宴會,臉上的妝也沒有看出一點的淚痕,翻著時尚雜誌還心情愉悅的邊看邊笑,這樣的她,看起來可沒有半點擔心死了的模樣呵。
「讓你擔心了,不好意思。」
「哪兒的話呢?我們是未婚夫妻啊。」她微笑。
醫院外頭,來自法國、日本及香港本地的記者都快把醫院門口給擠爆了,相信明天的商業版頭條全都會是她喬山晴子千里來探病的甜蜜恩愛新聞。
「所以,你在我床前哭了很久嗎?」他突然問。
嗄?她反應是莫名其妙的一愣。
「我好像一直聽到哭聲。」那哭聲,惹得他心疼又心煩呵,想醒卻醒不過來,只好一直聽一直聽,聽到心都擰了。
「啊,都被你聽見啦?」晴子恍然,不好意思的用手拍拍臉。「我吵到你了嗎?我只是擔心你擔心到快死了,所以才忍不住一直哭……」
「晴子小姐不是才剛到沒多久嗎?」傅蘭齊沒說話,反倒一旁的歐敬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了她。
傅蘭齊笑出聲,這一笑,還扯痛了傷口。
他當然知道哭的人絕不是晴子,他會這麼問,只是很無聊的想提醒她,她的演技真的很不到位,想不到他家這位中年男子竟忍不住出來損人,哈,真的好好笑。
「歐敬——」
「是,少爺。」
「那丫頭沒事吧?一點也沒傷著吧?」
「報告少爺,只是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大而已。」
傅蘭齊眸光一黯。「她人呢?」
這麼擔心他的傷,哭到眼睛都腫了,卻不能在旁邊守著他,此刻的她搞不好躲在哪裡偷哭呢。
「醫生宣佈少爺脫離危險觀察期後,就和警方去做筆錄了,我也是跟著去才剛回來……她好像看見晴子小姐就說要先走了,我也不好攔她。」畢竟晴子小姐是少爺名正言順的女人。
果然是這樣,的確像是她巫美艾會做的事。
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身邊有女人,就自動自發乖乖的退到一旁去,對李希恩是那樣,對他也是這樣,果真是笨到無可救藥了。
「你們兩個在說誰呢?哪個女人?」一旁被無視半天的喬山晴子出聲了,就算她是個名門千金,修養好到可以氣死也不亂丟東西亂吼人,但這兩個人未免太無視她了吧?「是剛剛被我趕出去的那個女人嗎?她到底是誰?為什麼她一直說要等到你醒才走?」
聞言,傅蘭齊沈了眼,一絲極危險的氣息在他眸底閃過。
可他沒理她,繼續跟歐敬說話。「多派幾個人跟好她,她到哪裡都給我跟好,不可以再出任何差錯。」
「已經派去了,少爺。」歐敬極刻意的壓低嗓音道:「法國警方也已經在今天早上收押了兩名董事,香港警方這邊也把那天行兇的人抓進了看守所,還有,警方今早也在兩名董事口中問到了有關巫小姐和真一少爺的事……」
傅蘭齊細細聽著,聽完之後瞇了眼,驀地低咒一聲。
「現在外面有很多媒體吧?」
「是,少爺。」通常有晴子小姐的地方,就一定會跟著一大票的媒體記者,幾乎成了定律。
「去幫我宣佈一下,我和晴子的婚約即刻取消。」這一句,傅蘭齊說話的音量足以讓一旁的喬山晴子聽得很清楚。
「什麼?」這回,喬山晴子終是忍不住提高了嗓音,完全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剛剛才從鬼門關走一圈回來的男人。「你腦子又摔壞了嗎?半個月前你突然莫名其妙向媒體宣佈了我們的婚期,婚紗照拍了、飯店也訂了,所有的東西都在進行中,你現在卻要取消婚禮?」
「是。」
真是太過分了!她喬山晴子的家世雖比不上葛林若財團上百年的輝煌貴族血統,但在日本也是一等一的財團,這個傅蘭齊會不會太小看了她?
「你忘了你是為什麼要跟我訂婚的嗎?」氣不過,她忍不住又補了一句。「我們是各取所需!」
傅蘭齊輕哼了一聲。「沒錯,我們是各取所需,所以當初說好只是訂婚,並不會真的有婚禮,不是嗎?」
「是沒錯,可是這一次不是你自己說要跟我結婚的嗎?明明是你……你恢復記憶了?」喬山晴子愕然的望住他。
她非常明白,這一次他會突然宣佈跟她的婚期是因為他「突然失憶」,以為他們兩個是因為相愛才訂婚的……至少,她知道的是這樣。
其實,在她知道他主動宣佈要跟她結婚時,真的很開心,傅蘭齊是男人中的男人,家世更是上上之選,對女人也是溫柔體貼——在今天以前是這樣,所以,沒道理她會不喜歡他,如果她喬山晴子的宿命就是企業聯姻,那麼,傅蘭齊絕對是她最完美的選擇。
「是啊,我恢復記憶了。」傅蘭齊有點抱歉的看著她。事實上,他利用了她,如果她真的因此而受了傷害,他責無旁貸,但,他卻一點都無法容忍她以他未婚妻的身份把那個女人給趕走了。
真是令人氣悶呵。
想到那笨女人會偷偷躲起來一直哭,他就很想把眼前這個女人給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