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火辣辣地刺著我的眼睛,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的要命,而且帶著混身的酒臭,身上又粘又癢,難受的要死。
我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撐起身來,正想下床去,好好刷個牙洗個臉,清醒一下,卻才發現我睡得哪裡是床,而是一塊冰冷的水泥石板,而周宇明那傢伙還以一個極為不雅的姿態,抱著我的大腿睡得正香,看他死小子一臉陶醉的表情,八成還在做著什麼春夢。
「真是活見鬼!」
我自怨自艾地罵了一句,一腳踢開了酣睡中的周宇明,翻身從大石板上爬了起來,四下觀望了一下,發現自己身處在一條破舊的上巷子裡,地上散落了各種垃圾,散發著陣陣令人作嘔的臭味,具體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想來昨晚實在是喝得太多了,我這損友可能拖著我走到一半,自己也撐不住,然後就這麼在巷子裡睡了一夜。雖然我以前行事也很放縱,但像這麼宿醉街頭,可還是第一次。
「老周,快給我起來!」
我連聲叫著周宇明,可那小子翻了個身,懶洋洋地應了一句「嗯啊……兄弟,我不行了,今天蹺課吧。讓我再睡會兒了……」
我沒好氣地說道「媽的!睡你個頭啊!你給我起來,睜開眼睛看看,自己這是睡在哪兒?」
「哎!老大,你別吵,好睏啊,再睡會兒吧。」
周宇明又含糊著應了一句,翻過身去背對著我,還是賴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有些發火了,照著他的屁股狠狠來了一腳。
「哎喲!」
他被我踢得痛了,這才揉了揉屁股,很不情願地爬了起來,當他環眼看周圍的光景,也不由得愣住了。
我埋怨著說道「你小子昨天晚上搞什麼飛機?把我丟這鬼地方就睡了。幸在不是森林裡,要不然被狼給刁著吃了也不知道。」
「呵!幹嘛怨我啊?我不也就在這兒睡的麼?」周宇明憨笑著站了起來,摸著腦袋,想了半天,若有所悟,於是說道,「嘿!我想起來了。這事還得怨你。」
「怨我?嘿!老大,你有沒有搞錯!」
「是啊!當然得怨你啦!昨晚你喝高了,後為就給我說,你遇到什麼算命的高人,說你要發橫財,叫我賠著你去撿寶貝。哼!你他媽喝醉了還帶著我瞎逛,就走這鬼地方來了。後來你小子就躺那兒不省人事,我沒辦法,當然也就跟著睡了……」
「我……」
我昨天有說過這些話麼?現在只感覺頭痛不已,平時也很少像這般狂飲無度,但由於昨天和若蘭分手,情緒很低落,所以後來喝得實在太多了,什麼也記不得了。我用力甩了甩頭,又揉了揉太陽穴,回復了一點清醒,然後再仔細打量了四周。
這裡到處都不見一個人影,很是荒涼,不遠處只有一座廢舊的工廠。我心裡著磨著,這裡好像是在城郊的什麼地方。在這種地方暈睡了一晚,這真是太衰了。想到這裡,我心裡一陣納悶,昨晚喝醉了酒,怎麼可能還跑到了這麼遠的地方來。從昨天若蘭跟我分手到現在,發生太多亂七八糟的事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塵污,也無心再去分辨我二人搞成這副德性,到底是誰的錯,只是怏怏地說道「好了,回去好好洗個澡吧!」
「是啊,瞧我們現在這模樣,真他媽丟人。都不知道校警讓不讓我們進門啊?」
周宇明也一臉的鬱悶,提著步子往外走。我跟在他身後,還沒走出幾步,卻突然聽見不遠處的小工廠裡傳來幾聲像是放鞭炮一樣的響聲,隱約還能聽見有人慘叫。
我和周宇明同時一愣,停住步子,對望了一眼,都意識到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周宇明先對我擼了擼嘴,「兄弟,有什麼看法?」
我長舒了一口氣道「丫的,早死早超生。還有什麼見鬼事,就讓它一起發生吧。我們過去看看!」
周宇明笑道「呵呵,我也是這個意思。」
憑著那麼一點好奇心,我二人快步來到廢工廠外,從半掩的大門往裡偷瞄了幾眼,什麼也沒發現,而且也聽不到裡面有什麼動靜,索性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嘎丫!」一聲,殘破的鐵門被推開了,我二人一步進廠房內,頓時都被眼前所見的情景震住了,昨晚喝得酒此刻全醒了。
只見地上兩灘鮮血,四個外表凶悍的男人倒在地上,手裡都還握著槍,卻一動不動,面目猙獰,不過好像都已經掛掉了。其中一個男的的身邊放著兩隻漲鼓鼓的大背包。這樣的場面怎能不叫人大吃一驚。
我的爺!這幾個不會是昨天銀行大劫案的匪徒吧?雖然我想控制一下自己豐富的想像力,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上面。敢情這四個傢伙因為分髒不均,起了內訌,就在這兒你打我一槍,我崩你一槍,一人吃了幾顆「花生米」,一併歸西了。
周宇明並沒有像我那樣去展開豐富的聯想,而是以行動去證實一切。他走上前去,拉口地上的一個包,立刻驚叫了一句「Oh!MyGod!」
我埋頭見到大背包內,那塞得滿滿的一疊一疊白花花的鈔票,心中頓時如巨石激起千層浪。除了前所未見的巨額鈔票外,更令我吃驚的事,回想起了昨天遇到的那個奇怪的算命先生,他說的話若不是巧合的話,我那豈不是……我想到這裡,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了摸掛在胸前的那塊斷玉。
「兄弟啊!你說這兩袋裡子有多少錢?哈!這下可真是發大財了!」
周宇明顯然還沒有從見到巨額鈔票的驚喜中平靜下來,一臉興奮地拎起兩袋大背包,奔到我的面前。
我憶起昨天那算命先生說的話,當時聽的時候根本不以為然,現在卻不那麼看了。我扭頭不去看那兩袋巨款,以保持著清醒的頭袋,說周宇明說道「老周,你放聰明點。這兩袋是賊髒啊!」
周宇明放下錢袋,用力抓著我的雙肩,沉聲說道「子淵,做了這麼久的兄弟,我明白你,你也瞭解我的。我們能甘於平淡,只是因為沒有機會。現在機會來了,難道不把握住麼?」
周宇明說完這番話後,只是睜大了眼睛,靜靜地望著我,他似乎是在等待我的決定。而我該怎麼做呢?心裡有些亂,一時間毫無頭緒。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想到這句話,我心中一下子釋然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做人就是這麼一步步做出來的,做到什麼地步算什麼地步。於是乎,我長吁了一口氣,抬頭望著周宇明,裝出一副壞笑道「呵!宇明,你小子還欠著我八百塊了。」
周宇明聽了這話,便已明白了我做出的決定,於是回應了我最欣慰的笑容,同時不忘低頭,從其中一包抓出一捆人民幣,塞在我的懷中道,「哈哈!老子現在連本帶利都還你啦!」接著又大笑道,「一世人,兩兄弟。咱們現在來分髒吧。哈哈!這袋你的,這袋我的!」
拎著沉重的錢袋,我心裡也有種說不出的痛快,畢竟我長麼這大,也他媽沒見過這麼多錢。在享受著橫財就手的快感的同時,我二人計劃著怎麼樣才不留下證據,不被別人發現,安然脫生。
「你們兩個給我站著別動,把東西放下,我是警察!」
一聲急厲的嬌叱從我們背後傳來,當我吃驚地轉過身來,只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穿一身淺藍色的運動裝,牌子還是耐克的。正好襯托出她高挑的身材,一頭齊肩長髮在腦後紮著一個微微上蹺的小馬尾辮,顯得很有英氣,秀麗挺拔的鼻樑上托著一雙烏黑亮麗的大眼睛,這模樣活脫脫像個漂亮廣告明星,卻哪裡像警察?
換作平時,周宇明見到這麼一個漂亮的女生,他的「色狼」潛質一定會發揮出來,指上定就要纏過去搭訕了,但是此時,那女子眉宇間,有一股奪奪逼人的氣勢,卻將我兩將都震懾住了。
「誤會,誤會,警官,我們只是路人甲和路人乙,我們是無辜……」周宇明擺擺手,想要解釋什麼,卻又被對喝斥了一聲,「給我住嘴,放老實點,站那兒別動!」
那便衣女警死死地盯著我倆,同時掏出機手,拔動了號碼,我的褲包裡的電話立刻響了。我心頭一怔,頓時明白到了她就是那個拔錯電話的新上任的女警,而她卻還一無所知,只是有點焦急地等待著電話接通。
「喂,孫隊,我是鄧詠詩,我現在城南的一家廢工廠,這裡有六個疑犯,四個已經死了,還有兩個……」
「喂,小鄧啊!你弄錯了,他們兩個不是劫匪,他們都是一等一等良好市民,你將就著放了他們吧。」
「怎麼?你……」
漂亮的女警瞪眼望著我,臉上的表情除了吃驚之外,更多的是憤恨。看她的樣子,因為見習,可能沒有配槍,要不然她非得立馬崩我一槍。
我放下電話,乾笑著對她的聳一聳肩,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一時也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好。
而這時,周宇明卻說出了一個大膽的提議「嘿,我說鄧小姐,你好像也就第一天去報到吧?瞧你警服都還沒發吧。反正這四個犯罪份子已經死了,而這兒留下這麼多錢……你瞧啊!真的好多錢啊。不如我們三個把它分了吧。這事只要我們不說,沒人會知道。呵!如果你樂意的話,拿了錢還可以回去做警察,你看怎麼樣啊?」
「住口!」
沒等周宇明把話說完,鄧詠詩冷哼了一聲,輕蔑地瞪了我們一眼,充滿鄙夷之色,義正嚴詞地說道,「哼!你們還好意思說是無辜的!我現在以涉嫌搶劫和殺人的罪名逮捕你們。我勸你們放棄無謂的反抗,乖乖跟我回警局去!」她說著,一步一步向我們逼了過來。
「兄弟,怎麼辦?」
周宇明向我遞了我眼色。我知道我們現在如果乖乖就範了,那麼不僅手中的橫財化為烏有,肯定還會有一身麻煩,但如果反抗呢?要把眼前這女警幹掉,殺人滅口麼?這種事我自認做不了,那麼只好選第三十六計了。
「老周,咱們分頭走!」
我的話剛出口,周宇明似乎早有準備,抓起那袋巨款,發揮出世界冠軍劉翔一般的暴發力,提氣狂奔了兩步,竟然縱身一躍,從破窗口跳出,奪路而逃了。
在這種時候,我當然也得使出吃奶的力氣,抱起錢袋,朝著反方向逃去。鄧詠詩這個還未上任的女警,明顯是經驗不足,根本沒對我們的逃跑有任何防範,不過她微微一愣,便立刻追趕了上來。
「給我站住!別跑!」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帥點兒,所以鄧詠詩沒有去追周宇明,而是對我窮追不捨。跳出工廠,我沒敢往平地上跑,而是翻上了後面的山岰,希望奔進前面的樹林裡躲一躲,把身後的女警甩掉,可惜我抱著這麼重的一大袋錢,逃亡的速度相對減慢了許多,而那叫鄧詠詩的雖是個女孩子,身手卻是比我矯健多了。若非我先逃出了段距離,怕早被追上了。
這時候,明空中聚積起了層層的烏雲,籠罩著大地,一片昏暗不堪,其間還雜夾著陣陣電閃。而我卻無暇去關注天空詭異的變化。只是拚命地往坡上爬。
一個在逃,一個在追,終於,我拚力爬上了頂坡,正準備滑下坡的時候,身後的鄧詠詩嬌叱了一聲,一個飛撲,將我撲到在地。
「哇啊!」
我大叫一聲,和鄧詠詩倒地糾纏在了一起,就這麼一起順著山坡,飛快地往下滾去。
「轟!」
一聲劇烈的雷響在頭上炸開,暗空中落下奇異的電光。就在此時,掛在我胸前的黃玉發出陣奇異的光芒。震耳欲聾的雷聲和在陡坡上顛簸、翻騰,讓我只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緊接著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