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有了錢楊洪森地膽氣為之一振,拉著大喜到了酒館,這家酒館在省城之內算是頗有檔次,楊洪森曾經往這裡送過兩次米,酒館的夥計也算是相識,更別說大喜這身『軍裝』了,酒館的夥計格外熱情,特地給他們找了一個不錯的位置。楊洪森與大喜邊聊邊吃,雖說楊洪森與張大喜素不相識,不過兩杯小酒一下肚,香煙一拔,這就比親兄弟還親了。
拍著胸脯對楊洪森說,「兄弟放心,投軍的事包在兄弟我身了。以後你們就搬到我哪裡去住。」這時候的張大喜舌頭都有一點捲了。
這個年頭想發財不一定就要投軍,正所謂好男不當兵,但是楊洪森有著遠大的目標,偉大的理想,堅定的信念,時刻準備著為新社會添磚加瓦的決心。還有就是那可是五塊銀元的軍餉啊!是現在工資的幾倍,如果當了軍官,成了一方諸侯就更不要說了,丫丫的他口水都下來。
以他學識,以他智慧,以他的身材,以他的長像,混個軍官根本不是問題,再不過多久就要進入新、舊政府更替了,混水摸魚的機會又來了。
今天張大喜喝高好,楊洪森只好背著他,在其指引下,用了將近一個多小時,七拐八繞的總算到了他住的地方的。
「到了,到了,就這裡。」張大喜捲著舌頭不能自主地說著。
楊洪森敲了敲門,從裡面走出一個女人,看大喜醉成這樣,忙罵道,「看你這死樣,怎麼喝成這樣,米買回來了?你想讓我們娘倆喝西北風啊!」
張大喜鼻孔裡哼一聲,手指提起打包的菜抖了抖,「這,都在這裡呢!」
楊洪森和張二喜把大喜扶起屋內的椅子上,趕忙道,「嫂子好,我是寶森,他是二喜。」
「原來是二喜和寶森兄弟,快坐,快坐,這天色已經晚你要不就在這休息吧。」那女人忙笑臉相迎道。
「多謝大嫂,我們還要回鋪子去,明天我們再來看大哥,順便把米也給您送過來。」
「那就多謝寶森與二喜兄弟了。」
「大嫂不必送了,我這就走了。」
楊洪森拉著二喜趁著黑夜向回跑,天色再晚一些被路上的巡警看到了,免不了要破財消災。
回到汪家米鋪的時候,***還亮著,老闆娘早就睡了,而汪育田做完功課後,正在油燈前作著賬本,楊洪森略有醉態就讓二喜先去睡了,自己到院子裡打了一盆,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了半分,這才來到賬房。
「少爺,您還沒有睡啊!」
「寶森你回來了,來得正好,這賬還是你來吧。」
「這裡就交給我吧,您還是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那就辛苦你了寶森,也不知道我爹什麼時候回來。」
楊洪森笑道,「談生意那有這麼簡單,談成了,還有聯絡運輸的車馬,這中間事情多著呢?以後您當了家就知道了。」
汪育田搖了搖手,「我才不當家呢!我先睡了。」
這汪富民的人品是差了一點,但是老闆娘是沒有話說,就衝著今是老闆娘的那塊洋元,熬夜也要把今天的現金日記賬給搞出來。待賬本辦理妥當後,楊洪森這才回到『員工宿舍』。
安慶城內的米價正在平穩回落,大概那些糧商也看到了八兩每擔,已經差不多,再囤下去非出事不可,皖北一帶,可都爆發農民『起義』了。這裡是省城,雖然不會出現『農民起義』這樣的情況,但是哄搶還是有可能出現的,李記米鋪在昨天開市時被一群眾憤怒的消費者哄搶了,錢也一分也沒有掙到,糧食卻損失了不少,找到『公安』來抓人,結果被當成了『飯票』。
汪富民在安徽省米價平穩下降的當口從江蘇回來了,還拉回了不少新米。回來的時候發現店舖裡楊洪森正管著鋪面。
「老闆,你回來了。」楊洪森勾著腰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育田呢?」汪富民問道。
「少爺一早就去上學了。」
「金柱,你讓寶森、二喜關門打烊,你們去把碼頭上的糧食拉回來。」
楊洪森心裡真是不爽,心說,你找苦力把米拉回來要幾個錢啊,用的著為此打烊嗎?
楊洪森扯著嗓子對外面排隊大喊著,「各位,明日將有新米上市,今日休業半天,各位新老客戶到時請多捧場,前二十位將享受本店八折優惠大酬賓,並參加本店傾情大抽獎活動,獎品豐富,機會多多,切莫錯過。」
坐在椅子上的汪富民把下嚥的茶水硬生生的從鼻孔裡噴了出來。
汪富民去江蘇這幾天,店內除財政大權外,楊洪森擁有著最大限度的經營權。
面對市場競爭日益慘烈地今天,楊洪森提出有獎銷售這一創意,牢牢控制的市場佔有率,楊洪森甚至打出「購糧要到哪裡去,汪家米鋪最優惠」廣告語。
這些『新概念』讓汪富民抱著乾貨心痛了半天「這可都上好的鹹貨啊!」
看著碼頭床上了糧食楊洪森一愣,忙對著何金柱問道,「這麼多米就我們三個拉嗎?」何金柱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也不多,拉幾趟就搬完了。
楊洪森看著那一層層的台階冷汗直冒,而這個時候何金柱拍了拍他的肩膀,「快點幹吧,不然就幹不完了。」
楊洪森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舊社會最下層勞動人群的艱辛了,背著米每走一步,心時都不住地暗罵一聲汪富民這個『為富為仁』的傢伙,何金柱指揮著楊洪森、張二喜先將米卸下船,這船多用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錢,這碼頭的場子也是一樣,所以就必須『快卸』、『快裝』、『快運』,將這麼多米卸下船就花了大半天,累的楊洪森大氣直喘。
「我說金柱啊!能不能搞一點水喝,而且這麼多米,你看要不要僱人干啊!」
「水我幫你點去舀,至於僱人……」何金柱拍了拍口袋,「老闆沒有讓我僱人干,過會我們一起干快點。」
楊洪森咬牙看著身後小山般的糧食,心說:你狠,那些『土匪』都到哪裡去了。
幹這種體力活,一定要有節奏,只要有了節奏你就會發現,實際這活一點也不累,背著米袋,滿身大汗的楊洪森在心裡不停數著號子『1、2、1』,這麼多米對於他和張二喜來說實在太多了,而何金柱根本幫上不忙,扛一袋米中間都要休息數次,這期間他也就扛了二袋米而己,這讓楊洪森實在看不下去讓他站到了一邊。
「寶森哥,這袋真的好重」楊洪森白了一眼二喜,何金柱馬上跑過去給二喜搭手。
「磨什麼洋工,才幹多長時間,一袋米都搬不動。」楊洪森衝著二喜吼了一嗓子,他現在的心情很壞,很壞,「1、2、3來。」
「要不我們休息一會。」何金柱適時的提了這個建議,但是他只看到楊洪森汗流浹背,沒有看到楊洪森眼中火光四射。
何金柱看楊洪森這麼堅決,使著吃奶的力與二喜一起剛把米袋放到楊洪森背人。轟的一下,楊洪森直接趴下去了,「這裡面裝的米,是石頭啊!我靠。」楊洪森承認自己是很累,但是這袋也太重了,難不成在裡面放了兩塊鋼錠嗎?這一趴楊洪森乾脆就不起來了,你當他是偷賴也好,當是無恥也好,反正他搬不動了。
何金柱臉色微變,趕緊讓二喜將楊洪森拉到一邊休息,「哥,你沒有事吧。」
「不幹了,這活不幹了,媽的。」楊洪森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我看這活是要多找兩個人,我這就回去和老闆說一聲去,二喜這邊你看著點。」何金柱小跑著向店舖而去。
他的話楊洪森鬱悶了半天。這是兩個人半天能幹的活嗎?不把人干到位還就真不請人,這種無良的老闆,堅決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當兵,當兵去」楊洪森在內心深入不停的吶喊著。
何金柱徵得汪富民同意後,便在碼頭雇了十幾人苦力,一會就把這活給幹完了。由於楊洪森幽怨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嚇的何金柱退回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