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家村生活的數月裡楊洪森真切的感受到了舊社會老百姓生活的艱辛。對舊社會的徹骨的仇恨正在楊洪森胸中漸漸燃燒起來。
反社會情緒也變的越加嚴重起來,漸漸的他的思緒的開始漸漸清晰起來,「對,推倒舊社會,走進新社會。」
可是這只能算是一個很長遠期的目標,什麼是舊,什麼是新,怎麼推舊創新,就憑自己一個人?思索中的楊洪森看了看正在認真練拳的張二喜等人。
「光有他們可不行啊!要找到組織。」可是現在這會哪裡有什麼組織啊,楊洪森一臉的苦笑。現在可是光緒32年,偉大的十月革命還處於理論階段,無數革命先輩們,現在應該還都在求學中。
不錯,楊洪森忘記了一個人,中國歷史上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中國革命的先行者,國父,孫中山先生。
「同盟會,對就是他。」楊洪森欣喜的站了起來,他使勁的拍著大腿,「媽的,怎麼把國父給忘了。」
楊洪森也就興奮了那一會,也一臉失落的坐了下來,「你知道孫中山,人家不知道你啊!再者說到什麼地方去找他呢,好像他這時候應該在國外。」
在另一邊,跟著楊洪森苦練了數個月,熬出頭成為大師兄帶領大伙練拳張二喜,看到楊洪時而站起,時而坐起,時而在哪裡來回踱步,好像生了痔瘡一樣坐立不安的樣子,對著大伙道「大伙都休息一下,我去師傅哪裡。」張二喜甩著光膀子就跑了出去。
「楊師傅。」
「二喜兄弟。」
「楊師傅,你在這,你不會是打算離開咱們村啊!」張二喜極其敏感的說道。
「二喜兄弟,此話從何談起。」
「我看楊師傅一會兒站著,一會坐著,而且又來回的走來走去,我想楊師傅你是不是因為去留之事有些為難。」
「二喜兄弟你多心,我看到村民百姓生活艱辛,對國事日漸山河日下,略感惆悵罷了。」楊洪森極其虛偽的仰頭看著那清涼的月光,為了表現出他的惆悵的形象,他雙眉緊鎖,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說呢,原來楊師傅你不走啊!」楊二道傻呵呵的笑了起來。
「不說,今天較你們一些新的拳路。」楊洪森拍了拍張二喜的肩膀向大伙走了過來。
張二喜雖然希望楊洪森一直留下來,但是他心裡很清楚,他爹張善仁對他說過,這位楊先生識文斷字,能文能武,非等閒之輩,日後必有一番作為,讓他這些日子好好學,長長本事,楊洪森教會了他很多,是他這輩子讓他最敬佩的人。
練完拳之後大伙坐在空地上琢磨著楊洪森新授拳術。張二喜卻在一邊問道,「楊師傅,你會離開咱們村嗎?」眾人聽到二喜這麼一問,都看著楊洪森。
楊洪森爽朗的大笑起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總有一天你們都會離開張家村,外面天大地闊,是男兒,當頂頭立地,創就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楊師傅,你說的太好了。」張二喜其實早就生了離開村子的想法,現在生活越來越困苦,再加上這次水災,更是雪上加霜,他大哥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寄錢回家了,如果不是老父,他還真打算去安慶作苦力,掙些力氣錢,反正他年青,有的是力氣。
「二喜,不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現在生活越來越清苦,我打算去省城找我哥謀條活路。」
楊洪森,「大喜在省城做的是做什麼營生的。」
「他哥是當兵吃皇糧的。」有人笑道。
楊洪森聽到這話,只是點了點頭。
當兵,這是時下很有前途的職業,包吃、包住、還有餉錢,一旦起戰還能掙些外塊,好職業。
有人插嘴說道,「聽說省城那在招新軍,我們不如去投軍去。」
「不行,不行,當兵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反對者說道。
可是楊洪森現在想的卻恰恰相反,當兵打仗的確會死人,不過死的都是當兵,不想死就向上爬「你是說省城正在招收新軍?」
「是的,我從對岸漁民那裡聽來的。」
楊洪森想了想這是一個好機會,孫中山發動革命,新軍之中有很多人都是命志士,武昌起義的時候就是新軍挑大樑,對於安徽同盟會的起義活動他真不清楚,但要說起我黨我軍的革命史,他到是能如數說出。「唉,該死的國民革命。」楊洪森心裡這麼想著。
安徽是發生了起義活動,可是發生的什麼時間,相關的人物,結果如何他一概不知。他摸了摸小平頭,吸了一口涼氣,就憑他這個腦袋瓜子去投軍,那可要買一條辮子,而且舊社會保甲森嚴,他一個外來人口,能說投軍就能投的嗎,又不是被招安的土匪。想到這裡楊洪森歎了一口氣,「投軍,到是一條出路,可惜……」
張二喜一聽楊洪森想投軍,心裡暗喜,其實他也有投軍的意思,畢竟自己哥哥就在軍中,自己過去的話定不會吃虧,「楊師傅,你要是投軍算我一個。」
「你們投軍到也簡單,只怕我沒有哪裡容易。」
「有什麼難的?」張二喜疑惑的看著楊洪森。
「我不是本地人啊!」
張二喜大笑起來,「這有何難,我爹是村長,由他做保便可,到時就說你是我湖北的堂兄,家中受了災來投靠我們的不就得了。」
楊洪森心中暗道,這小子腦子不錯,上路子「也好,這次要勞煩你爹了。」
張二喜,「小事一樁」。
在張善仁一手操作下,楊洪森入了張氏的族譜,改了名字叫張寶森,楊洪森自此就算是光緒朝的在編臣民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身份一去不復返。
1911年辛亥革命最終將結束清王朝的統治,而此刻離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還有五年的時間。楊洪森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機會成為歷史的一部分。不過他並不打算去安徽投軍,而去回到湖北參加那場烘烘烈烈地革命運動,說不定能有機會放第一槍。
張善仁對楊洪森離開並不感到驚訝,不過看到楊洪森好像有一點出神,便上前問道,「楊先生,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
「我準備先去省城差一點事幹。」楊洪森也想現在就去湖北,但是自己大錢一個沒有,決定先到省城打工掙點路費這樣便可會湖北老家。
張善仁輕歎了一口氣,「現在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
楊洪森沒有接他的話茬,他能說什麼,安慰這位老村長,還是說未來的社會主義中國有多麼美好呢。
聽說楊洪森要走,張二喜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師傅,你真的要走?」
楊洪森點了點頭。
「你是去投軍嗎?」
楊洪森點了點頭。
「爹,我和堂兄一起去投軍。」楊洪森暗道,我的確是去投軍,可是兄弟我是準備去湖北投軍地。
張善仁本沒有將二喜留在身邊的意思,現在村子裡的情況明眼人一看就清楚,像張二喜這樣的大小伙子,年輕又有氣力,留在這裡村裡也不是個事,到省城謀個差事,那裡有他大哥大喜,張善仁心裡也比較踏實,再者說還有一個楊洪森一起他就更放心了。
張善仁放下桿煙道,「當兵吃糧,總比在村裡餓死強。寶森,這二喜以後就托給你了。」
楊洪森只好應承了下來,「放心吧張叔,能投成軍自然是好,不成就在省城謀上一份差事,以後還少了麻煩你老人爺。」張善仁笑著又吸起了他的桿煙。
數日後,打點好行裝,臨行之前張善仁塞給楊洪森一團布包。
江邊上村裡聽說楊洪森要去省城都紛紛來送行,楊洪森與岸上的村民依依惜別。坐在舢舨上的楊洪森從懷裡取出那個一小團包裹,讓他沒有想的是這裡面竟然放著兩塊鮮亮的銀元,看著岸邊上久久沒有離去的村民,他使勁地揮舞著他的大手,跟鄉親們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