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四千仞,三十二蓮峰。丹崖夾石柱,菡萏金芙蓉。
唐朝詩仙李白的一首詩,二十字便道盡了黃山的美與奇,黃山素有「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的美譽,更有天下第一奇山之稱,並以奇松、怪石、雲海、溫泉及冬雪聞名於世,古往今來,有多少文人墨客在黃山留下流傳百世的詩詞,可以說,黃山之上處處是古跡,步步留名句。
黃山延綿數百里,千峰萬壑,比比皆松;而黃山之上,卻是一片浩瀚的雲海,自古黃山雲成海,峰為體,雲為衣,一年四季雲海變幻莫測,人登於峰頂之上,頓時便有「海到盡頭天是岸,山登絕頂我為峰」之感。
黃山諸峰中,以蓮花峰為第一高峰,蓮花峰峻峭高聳,氣勢雄偉,宛如初綻之蓮。我們現在正自蓮花嶺朝峰頂攀上,所走這段路又叫蓮花梗,沿途美景無數,其中便有飛龍松、倒掛松等黃山名松可堪觀看,自然,我們這趟黃山之行卻不是為旅遊賞山而來,而是跟著前方那一襲灰袍前往中土禪宗聖地普世禪院。
我想不到這中土正道的中流砥柱普世禪院卻是置身於這天下第一山之間,正奇怪怎麼這千百年來竟然沒有被普通人發現之際,我們三人業已來到蓮花峰頂,蓮花峰絕頂處方圓丈餘,置身峰頂,遙望四方,只見那千峰竟秀,萬壑生煙,適時晴空萬里,東天目、西廬山、北九華盡收眼底,但看來看去,我卻看不到禪院所在。
正自奇怪間,空虛微笑道:「敝院藏於群山萬壑之中,王先生不用費心觀看,在這裡可是看不見的。」
我聽得老臉一紅,只得以手撓頭,乾笑幾聲,再看小夏低首淺笑,頓覺自己這面子算是丟到家了。
空虛灰袍一擺,便領著我們下山,但這下山之路卻不是普通遊客所走的下山路線,而是從另一側下山,這山路全無階梯,只有一些突兀的怪石作為落腳點,即使以我現在功夫,也走得膽戰心驚,那山風徐徐吹來,人在風中走,若不降低重心的話,怕是一個大風便將你刮了去。
好不容易來到半山腰,我見此處怪石林立,滿眼皆松,卻似無路,誰料空虛帶著我們繞到一株數人合抱的古松之後,卻現出一條涼風習習的山道來,那山道在古松之後,為這巨大的松樹和枝葉所掩蓋,若不是有心之人,還真想不到這半山絕路還有這麼一條山道。
沿著這條山道,我們拾級而下,卻是一步步通往蓮花峰的山體之內,石道越到後來越寬暢,過得百級之後,已經能夠容下五人並肩而走的寬度,且到後來,這前方強光漸現,卻似這山體之中另有乾坤。
下得石階,出得山道,我的眼前豁然開朗,只見這蓮花峰體之間竟是中空,整個中空的山體呈圓錐狀,在那最高之處,有天光射入,照得其間如同白晝,但見一座禪院在山體的一邊依壁而建,而一條十餘丈寬的石階自禪院之上一直延伸到我們腳下,石階青綠處處,不知已經經歷了多少歲月,我看著石階古寺,那一剎那,仿似時光倒流,在我某一個輪迴的前世中,我著長衫布衣,遍歷艱辛只為覲見這心中的一方淨土,那石那山,那寺那樓,竟是如此的熟悉。
直到一聲悠揚的鐘聲響起,我才如夢初醒,卻覺淚以濕襟,還好小夏也為禪院所吸引,一時沒有發現我的失態,我連忙擦去臉上濕淚,只聽身後的空虛說道。
「走吧,宗主以鐘鳴之,已是等候我們多時了。」
上得石階,平台之旁立有一碑,上書「普世渡人」四字古隸,我輕觸石碑,冰涼濕潤的感覺傳入掌間,再看不遠處那白牆褐瓦,一種莊嚴靜穆之感油然而生。
呀的一聲,那落漆斑斑的暗紅山門被推了開來,一個中年和尚緩步而出,空虛馬上迎來,恭聲說道:「靜慧師伯。」
中年和尚面目悲慈,他從寬大的袖袍中伸出一掌按在空虛肩上:「回來啦,孩子,這入世一行可有收穫。」
空虛點頭說道:「入世一行,空虛獲益良多。」
「如此甚好。」靜彗和尚又看向了我們:「貴賓駕臨,靜慧有失遠迎了。」
他和十向我們低頌一聲佛號,我和小夏也趕忙回以一禮,只聽靜慧說道:「空虛,帶你這兩位朋友前往大殿吧,宗主已經在那裡等著你們了。」
空虛雙手合十朝靜慧施了一禮,便領著我們走入院中,一路朝大雄寶殿走去,只見寺院中僧捨處處,石台亭樓穿插其間,一路所見的僧人有的正打掃著寺院,有的則坐於石台之上默讀書典,但這些人的修為都不在空虛之下,自他們身邊經過時,我都會感應到一股股如山如岳般的深厚佛力。
來到大雄寶殿前,大殿之門洞開,一老僧的背景跌坐在一片蒲團之上,面向大日如來金像,我看著他的背影,卻暗覺驚心,這老僧人坐在這兒,我卻感覺不到他的一絲氣息,這個老人在我的眼中便如虛影般的存在,讓人無法察覺他的虛實。
「兩位貴客,請進殿一談吧。」
老僧說道,空虛便領著我們邁進殿中,在老僧旁各尋一蒲團坐了下來。
老僧年約七旬,一雙白眉垂至臉頰,他睜開眼睛,眼睛一片渾沌,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卻沒有半分宗主的氣勢,但在看到我時,那眼睛裡爆起兩團精芒,頓時讓我生出在他眼中沒有半分秘密可言之感,但下一刻,老僧眼中精芒斂去,又回復了暗淡無光的眼神再朝小夏看去,卻只點了點頭。
「師尊,河南幽氣之事業已解決,這多虧了趙小姐和王先生從中出了大力,小徒這入世一行才如此順利。」空虛向老僧把幽氣之事簡短地說了一遍。
老僧低頌一聲佛號說道:「貧僧靜空,在此謝過兩位施以援手之德,方使此次劫難得以解決。」
我們連說「應該的」,靜空和尚又說道:「兩位隨小徒而來,卻不知是何事之故?」
我和小夏互看了一眼,隨後我解下頸間紫紋綠玉遞給老僧:「不知靜空大師可知這東西的來歷?」
靜空接過綠玉,頓時雙眼精芒再起:「蚩尤石,竟然是蚩尤石,你們是在哪裡得到的。」
我便把得到這塊綠玉的經過說了一遍,話畢,空虛接口說道:「師尊,在幽氣一劫中,那曾一度搜刮了洪荒魔兵的組織暗影出面與我們搶奪蚩尤石,如若不是那黃泉軍的左右指揮使相助,只怕我們手中這一塊也會被他們搶去,我們想請教師尊,這蚩尤石究竟是何來歷,是否和那上古魔神蚩尤有關係?」
靜空怔怔地看著掌中綠石,臉上表情數現,最後低歎一聲把它還給了我:「想不到蚩尤石又出現在人間,神州大地,只怕劫難再起了。」
老僧看向佛祖金身說道:「在遙遠的上古時代,黃帝管理著神州的中央大地,其時,黃帝所在神州的四個部族對中央大地虎視眈眈,黃帝盡起手下神兵天將,先後擊破了這四大部族,始統一了神州大地。」
聽著靜空開始講述上古的神話,我們都知道他現在所說必是與蚩尤石有莫大的關係,不禁都豎起了耳朵,留心地聽了起來。
「黃帝雖統治了神州大地,但在被他擊破的四大部族,其中屬於炎帝部族中的一名小兵蚩尤,卻成為了黃帝最大的敵人。蚩尤為神與妖所生之子,他天生銅頭鐵額,牛首人身,四眼六手,力大無窮且善使法術,蚩尤混進黃帝帳下,又策反了風伯雨師,最後返回了炎帝部族舉旗造反,以此拉開了上古時代最為慘烈的曠世戰爭。」
「逐鹿之戰?」我和小夏齊聲說道。
靜空點頭:「不錯,黃帝盡起神將天兵,與蚩尤決戰於逐鹿之上,但出乎黃帝意料的是,蚩尤竟然打敗了他,擊敗了黃帝之後的蚩尤自封魔神,在此之後,黃帝與蚩尤又交戰了幾場,卻是敗多勝少,最終,黃帝以夔之皮為鼓,以雷獸之骨為槌,每當交戰之時,便命人擂鼓九通,鼓聲震天,黃帝一方的軍心大振,才逐漸扳回了敗局,最後,在九天玄女的協助下,黃帝設下了太一遁甲陣,這才打敗了蚩尤,並將之斬於鹽湖之畔。」
「那這蚩尤石是?」我追著問道。
「黃帝雖然斬殺了蚩尤,但這魔神的靈魂卻無法完全被消滅,黃帝怕蚩尤捲土重來,再造萬千殺戮,便把蚩尤靈魂一分為五,分別封印於五塊靈石之中,又囑應龍大風數只神獸,將這封印了蚩尤靈魂的五色奇石分別帶到天之涯,海之角,使其永無重聚的機會。」靜空喟然歎道:「其後,黃帝見神州大地經此一役後,萬里殘壁,生靈塗炭,他在心灰意冷之下,便開闢了被稱為上古神庭的空間,帶著靈曾神民離開了人間。」
「這就是蚩尤石的來歷?」
「不錯,蚩尤石中封印著上古魔神有熊?蚩尤的靈魂碎片,因此這些奇石多擁有各種不可思異的能力,自古以來,蚩尤石偶有出世,皆掀起一片腥風血雨,但它們卻從沒有一起出現過的時候,只是現在按你們說來,這五塊蚩尤石大有一起出世的趨勢,若五石重聚,怕是蚩尤的靈魂便能再次出現在人間了。」靜空臉現憂色:「那暗影是最近五十年才出現的組織,但這組織中的人無一不是易與之輩,他們有意爭奪蚩尤石,莫非是要復活蚩尤的靈魂?」
我看著自己手中這一方綠玉,頓時覺得心中沉重之極,在神州大地千百萬年間,蚩尤石並沒有過數石齊現的時候,但現在,蚩尤石卻已經連續出現了三塊,似乎在我們命運之路的前方,這五塊石頭一早便在等候著我們,等候著重現天日的機會。
而我本身又出現了「軒轅鎖」這種異況,讓我不禁猜測,莫非蚩尤石的出現,和我之間也有著一些看不見的關係?
(第五集開始,請大家繼續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