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燭台映亮洞口,卻見腳下出現一條石階,我緩步走了過去,大約下行了二十多階,腳下終於踩到了平地。
慕容嫣嫣身穿綠色長裙,蜷縮在石室的一角,已經沉沉睡去,俏臉消瘦了許多,腮邊淚痕未乾。
我心中一酸,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和她重逢。
慕容嫣嫣似乎覺察到了什麼,緩緩睜開美眸,當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時,頓時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淚水頓時湧出了她明澈的雙目:「胤空……」
我張臂將她摟在懷中。
慕容嫣嫣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喃喃道:「真的是你嗎?」
「是我,真的是我!」我激動道。
我擔心魔門中人隨時都會出現,輕聲道:「你能不能走動?」
慕容嫣嫣搖了搖頭道:「冷孤萱不知對我做了什麼手腳,我現在渾身酥軟無力,動彈不得。」
我微笑道:「她到做了一件大好事,讓我有機會一親芳澤,以慰相思之苦。」
慕容嫣嫣含羞看了我一眼,我將她的嬌軀橫抱起來,轉身拾階而上。
成功搭救慕容嫣嫣,我一顆高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即將來到櫥門的位置,我突然感覺到有些異常,房間內原本點燃燈火,可是此時已經熄滅,我心中警示暗生,附在慕容嫣嫣的耳旁道:「有些不對,你先在這裡等我。」
小心將慕容嫣嫣放下,抽出腰間的長刀。緩步向櫥門的方向走去。
我目力極強,黑暗之中仍然能夠視物,從我的角度,看不到阿東和狼刺的身影,我的感覺在黑暗之中變得異常的敏銳。一道細微的輕風從我的左側襲來。
我翻轉刀身,閃電般向那不明的風聲擋去。
靜夜中響起清脆的金戈相交之聲。對方使用的是一柄短劍,刀劍相交之處,崩射出數點火星,這微弱的亮光已經足以讓我辯明她的輪廓。
來人應該是一個身姿曼妙的蒙面少女,我腳步微微後撤,封住櫥門的入口,冷冷道:「再敢阻住我的去路,我必取你性命。」
那少女微微一怔,短劍凝滯不發,輕聲道:「龍胤空!」
聽到她的聲音,我不由得身軀巨震,來人竟然是桓小卓。
我驚喜道:『「小卓!」
那少女輕輕應了一聲,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想。
桓小卓收回短劍,低聲道:「你怎會來到這裡?」
我笑道:「回頭再說!」來到慕容嫣嫣身邊,將她重新抱起,來到桓小卓的身邊,桓小卓此時已經點燃了燭火,室內頓時明亮起來。
慕容嫣嫣和桓小卓乃是閨中密友,當日在大秦之時,便是慕容嫣嫣求我讓晶後放過桓氏一門。桓小卓作為她最好的姊妹,前來營救也算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她的武功雖然不錯,可是卻沒有將阿東和狼刺二人悄無聲息的制服的本領。難道她還有幫手在此?
桓小卓似乎看出我心中的迷惘,嫣然笑道:「我還有一個強援,你放心,你的兩位手下只是被制住了穴道,我們並沒有傷到他們。」
慕容嫣嫣無力道:「都是我連累你們辛苦奔波。」
桓小卓看了看我。輕聲道:「我們是最好的姐妹,何必說客氣話呢。」
我笑道:「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要是冷孤萱那幫人再找回來,恐怕會很麻煩。」
走出門外,我四處張望。仍然沒有看到阿東和狼刺的蹤影。
桓小卓輕聲道:「他們被制住了穴道,躺在東邊那間廂房內,兩個時辰之後,穴道自然會解開。」
我低聲道:「勞煩段國師將他們放出來吧。」
桓小卓聽到我對她的稱謂,淡然笑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國師了,你喊我的本名即可。」
我心中一喜,看來桓小卓終於放下和晶後的那段恩怨,重新找回了自我。
一盞燈光突然出現在我們的前方,玄櫻身穿素色長裙,靜靜向我走來。
我此時方才知道桓小卓口中的強援便是玄櫻,難怪阿東和狼刺會被悄無聲息的制住,玄櫻的武功和冷孤萱想若,自然高出阿東二人許多。
我微笑道:「玄櫻師父,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上次見你的時候是在秦都,沒想到轉眼之間你就來到晉國了。」
玄櫻淡然笑道:「太子殿下的步子也不慢,膽色更是讓玄櫻佩服。」
我笑道:「玄櫻師父不會是湊巧來到這望江城的吧?」
桓小卓嫣然笑道:「玄櫻師姐是我請來的。」
我詫異的看了看桓小卓,她稱呼玄櫻為師姐,這麼說她也是瑤琳仙閣的弟子?難怪當初在燕國的時候,我就發現她和玄櫻之間有些不對。
桓小卓道:『「嫣嫣被冷孤萱捉走,憑我的武功遠遠不是冷孤萱的對手,所以我才想起了師姐。」
玄櫻看了看我懷中的慕容嫣嫣,隨後目光又落在我的臉上:「龍公子,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對你說。」
我將慕容嫣嫣交給桓小卓,跟著玄櫻來到池塘邊。
玄櫻的表情仍然如古井不波,明澈的雙眸宛如籠罩著兩團煙霧,讓人從中看不出她的真實想法。
「你前往清蜀山的真正目的是什麼?」玄櫻冷冷道。
我淡然笑道:「玄櫻師父何時開始對我的事情產生了這麼多的興趣?」
玄櫻道:「龍公子即使不願坦誠相告,玄櫻也能夠猜出其中的原委。」
「哦!」我微笑著望向玄櫻。
「龍公子的隨行部下之中,有一名女尼。她乃是縹緲閣的弟子,如果我沒有猜錯,龍公子此行是為了縹緲閣的事情,而且……」玄櫻冰冷的美眸轉向我道:「秋月寒是不是已經將縹緲閣的掌門信物交給了你?」
我不得不對玄櫻的剖析表示佩服,緩緩點了點頭道:「玄櫻師父說得沒錯,這次我前往清蜀山,便是為了主持縹緲閣參拜神光之事。」
玄櫻道:「龍公子是否知道,這次參拜神光,已經不僅僅是縹緲閣自己的事情?」
我默默不語,魔門四大長老的出現,冷孤萱、慕容初晴也已經暴露出各自的行藏,預示著清蜀山之旅絕不平靜。
玄櫻道:「縹緲閣與玄冥教乃是魔門的兩大分支,這次四大長老出山可能還有一個目的,將魔門重新統一,推舉出信任的教主。」
我低聲道:「這麼說,縹緲閣會面臨一場風波?」
玄櫻點了點頭道:「如果冷孤萱如願以償成為魔門的教主,整個魔門的力量會空前的強大。這對任何人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她停頓了一下方道:「龍公子這次一定要全力阻止魔門的統一。」
我本以為玄櫻會出言阻止我前往清蜀山,沒想到她居然贊成我去。
我笑道:「恐怕單憑我一個人的力量無法做成這件事。」
「我會幫你!」玄櫻輕聲道,她向斷橋上走了兩步,募然回過身來:「有件事你必須記住,從今晚起,你必須和你的手下人分開,我和小卓一起陪你前往清蜀山。」
我從她的語氣之中已經感覺到這件事情的嚴峻,低聲道:「好吧!」
慕容嫣嫣被冷孤萱下了酥骨散,玄櫻雖然給她解去了體內的餘毒。可是要想恢復如初,必須需要一段時日的調養,我將慕容嫣嫣交給阿東二人照顧,命令他們留在望江城靜候我的返回。
翌日清晨,我和玄櫻、桓小卓二人租下一艘五桅帆船從東安渡口出發,溯流而上,向天域城航行。
玄櫻自從登船以後,便獨自留在艙中靜修。除了用餐以外,很少見她現身。
這到給了我和桓小卓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靜靜躺在甲板之上,赤裸著上身,手足攤開,享受著正午陽光的沐浴。
桓小卓站在船首。一身白衣被清涼的江風吹起,衣袪飄飄,宛如凌波仙子,她偶爾轉過身來看著甲板上的我,長長的睫毛有些含羞的垂了下去。
「你熱不熱?」桓小卓終於忍不住發問。
我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站起身來,緩步來到她的身邊,桓小卓俏臉緋紅的遞給我一方汗巾。
我沒有接過汗巾,卻一把捉住了她的柔荑,桓小卓嬌羞無限道:「你放開我……」聲音小得卻像蚊蟲一樣。
我笑著轉過身去:「幫我擦擦背後的大汗。」
桓小卓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纖手落在了我的背上,輕柔的為我拭去汗水。
「原來你也是瑤琳仙閣的弟子?」
桓小卓默默點了點頭,低聲道:「當日我桓氏一門落難,師父救了我,又傳給我武功。想不到我終究還是無法利用武功,為家人報仇……」
「你還恨她?」考慮再三,我謹慎的問出了這句話。
桓小卓的纖手突然停頓,許久方道:「我終於知道,有些事情全都是天意,即便是你如何努力,也無法得償所願,我心中的那點仇恨早已泯滅了……」
我岔開話題道:「玄櫻原來是你的師姐?」
桓小卓道:「說起來我並不能算是瑤琳仙閣的弟子,師父只是傳了我武功,並沒有收我為徒。」
我笑道:「幸虧你沒有成為她的徒弟,否則豈不是也要像玄櫻一樣成為小尼姑?」
桓小卓含羞在我背上打了一下,我猛然轉過身來,將她拉入我的懷中,垂頭吻在她輕柔的櫻唇之上。
桓小卓宛如受驚一般,用力推開了我,像船艙的方向逃了過去。
我望著她的背影,唇角浮現出一絲微笑,我清楚的知道她對我早已動情,這次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晚飯的時候,桓小卓方才從船艙中出來,偶爾與我充滿深情的眼光相遇,便慌忙逃開。即便是玄櫻也看出了我們之間的那點曖昧,冷冷瞪了我一眼,讓我蕩漾不已的春心,迅速降下溫來。
船頭忽然傳來艄公的驚呼聲。
我們互望了一眼,慌忙充了出去。
卻見上游的方向一葉小舟,宛如離弦的利箭一樣飛速駛向我們的帆船,無論艄公如何改變船隻行進的方向,小舟都直著向船首撞來。
小舟上只有一名年輕男子負手而立,意態休閒,宛如玉樹臨風,瀟灑不凡。
我的雙目猛然睜大,此人竟然是在康都失蹤的袁天池,沒想到他也在這裡出現。
那小舟無漿無舵,雖說是順流而行,可是決計無法達到這樣驚人的速度。
玄櫻冷冷道:「他是用內力催動船隻的行進,此人武功深不可測。」
我的目光和袁天池在虛空中相遇,同時綻放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我大聲道:「袁先生別來無恙?」
袁天池微笑道:「托公子的洪福,袁某好得很。」說話間小舟已經距離帆船緊緊剩下五丈的距離。高速行進的小舟,突然凝滯在水面之上。
袁天池足見在小舟上一點,身軀宛如紙鳶般飛起,轉眼間已經飄落在帆船的甲板之上。
他臉色從容,彷彿閒庭信步一般緩步向我走來。
我笑道:「袁先生好俊的身手。」
袁天池的目光落在玄櫻的身上,淡然笑道:「瑤琳仙閣為何總是關心魔門內部的事情。」
玄櫻冷冷道:「瑤琳仙閣關心的是江湖的正義。」
袁天池哈哈大笑,轉向我道:「公子何不調轉船頭?江山國土,難道不比江湖的紛爭更加有趣?」
我微笑道:「我決定的事情,從來沒有半途而廢過。」
袁天池的笑容立時消失,冷冷道:「好一句半途而廢!」腳下的甲板發出『喀嚓』一聲炸裂,卻見以他立足的地方為中心,條條裂縫向四周輻射而去。
玄櫻纖手輕揚,一個無形的掌印向袁天池緩慢的接近,隨著掌印的推移,範圍不斷擴大,將空氣向周圍壓搾而去。
袁天池身體飛速的旋轉起來,腳下立時洞穿,身軀旋轉上升,向主桅的方向衝去。
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他是想將桅桿折斷,阻止我們繼續前進。
我大吼一聲,身軀躍起在半空之中,長刀閃電般抽出刀鞘,攔住袁天池的去路。
袁天池手指曲起,準確無誤的彈在我的刀尖之上,發出嗡的一聲悶響,我雙臂一麻,手中長刀險些拿捏不住。
袁天池微笑道:「公子的武功好像沒有太多的進展!」
我們彼此身軀乍合乍分,之間的距離拉遠。
玄櫻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袁天池的身後,一章向袁天池擊去。
袁天池並未回身,反手和她對了一掌,身軀在空中一個滾翻,突然捨棄了折斷主桅的念頭,宛如雄鷹般向停在水中的小舟俯衝而去。
我和玄櫻同時落地,向水中望去,卻見袁天池催動腳下的小舟,破開層層波浪,全速向帆船底部撞來。
桓小卓嬌呼道:「不好!」手中茶盞閃電般向袁天池擲去。
腳下甲板劇烈的震動起來,我捉住了桓小卓和玄櫻二人的纖手,防止被這劇烈的震動摔倒。
玄櫻俏臉變得蒼白,低聲道:「他的小舟是精鋼打造……」
袁天池的笑聲從船尾處傳來,我們轉身望去,卻見袁天池站在小舟之上,漸行漸遠。
水流沿著甲板處剛剛被他踏出的大洞猛然噴射了出來,一條觸目驚心的裂縫從洞口不斷延展。
「照顧好小卓!」玄櫻的足尖在甲板上輕點,嬌軀凌空飛起,居高臨下衝向正欲離去的袁天池。
我知道袁天池的所為一定激起了玄櫻的怒火,此次出手必然是全力一擊。
袁天池神情凝重,雙拳向空中迎擊而出。
鐵舟猛然靜止在水中。隨之以鐵舟為中心,水浪向周圍呈圓形迅速排開,白色的浪花飛速翻捲。
玄櫻嬌軀宛如落葉般靜靜飄落在水面的浮木之上。
袁天池的身軀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轉眼間將鐵舟和他的身軀吞噬,可這股漩渦卻同時波及到玄櫻所處的位置,玄櫻的嬌軀也陷入漩渦的包圍之中。
帆船不斷的下沉。我牽住桓小卓的纖手縱身躍下了船板。
這裡距離江心洲不遠,就我的水性而言,游到那裡沒有任何的難度,
因為要照顧小卓,所以我多費了一些時間和氣力。等游到江岸,我也感到四肢酸麻,疲憊的躺在江灘之上,桓小卓驚魂未定的遙望著遠處的江面,帆船已經完全沉沒,玄櫻此時也不知去了哪裡。
我的目光落在桓小卓身上。她的衣裙因為被水浸濕。完全帖服在嬌軀之上,誘人的曲線盡數展現在我的面前,峰巒起伏,春光無限,看得我內心一陣狂跳。
桓小卓目光觸及我貪婪的眼神,俏臉不由得飛起兩片紅霞,輕聲啐道:「討厭……」當真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明艷照人,嬌羞無限。
我回首凝望江面,玄櫻和袁天池都失去了蹤影,桓小卓憂心忡忡的站起身來:「師姐不會出什麼事情吧?我們要不要回去找他們?」
我淡然笑道:「袁天池和她的武功都遠在我們之上,我們就算找到他們也幫不上任何的忙。」心中卻相信玄櫻不會出任何的事情,而且袁天池在和我們交手的過程中只是想阻攔我們繼續前進。並沒有施以殺手。
這江心洲並不算大,上面長滿綠樹,我去樹林中找了一些枯枝,幸好懷中的火石美後丟掉,在岸邊點燃了一對篝火,和桓小卓圍坐在火堆旁,靜靜等待著玄櫻的到來,順便烘烤身上的衣服。
桓小卓屈膝坐在我的對面,巧妙的擋住玲瓏嬌軀,讓我無法欣賞。
我輕聲道:「你餓不餓?」
桓小卓點了點頭。
我從靴筒中抽出短刀,肖尖木棍前端,來到江灘邊緣,想了想乾脆脫去了外衣,遞給桓小卓道:「幫我烘烤乾淨,我去岸邊捕魚。」
桓小卓紅著臉兒接了過去,美眸低垂不敢看我。
因為這江心洲無人居住,所以從來沒有人在此漁獵,岸邊許多魚兒泊在那裡,舒舒服服的曬著太陽,對我這個魚人沒有任何的警覺。
以我的手法對付這些魚兒還是綽綽有餘短短的時間內,便捉住了五尾肥美的鯉魚。
桓小卓身上的衣裙差不多已經烘乾,自然不像當初那般尷尬,笑盈盈站起身來,從我手中接過捕獲的成果。
我微笑道:「一頓豐盛的午餐哩!」
桓小卓嬌笑著點了點頭,看到我近乎全裸的身體,不由得臉兒又紅了起來。
我穿回半干的衣袍,凝望江面,仍然看不到玄櫻的蹤影,心中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玄櫻該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怎麼這麼久還未歸來?
桓小卓用短刀將魚腹剝開,洗淨,串在樹枝之上烘烤起來,沒多久便嗅到了誘人的香氣。
她將其中烤好的一隻遞給了我,我趁機握住她的纖手,深情道:「小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著你!」
或許是因為江心洲上只有我們兩人,桓小卓並不像在船上時那樣拒絕我,纖手任由我握住,柔聲道:「我焉知你是不是騙我?」
我信誓旦旦道:「天地良心,我龍胤空若是有半句謊話,讓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天空中猛然響起了一個霹靂,我嚇得打了一個冷顫,仰首看了看天空,一片濃重的烏雲緩緩移動過來,我苦笑道:「不會這麼喬吧,老天爺,我真的沒說謊話啊!」
桓小卓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道:「你明明是在說謊,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看到她嬌羞無限的模樣,想起我們之間的重重波折,我不禁心猿意馬,慢慢湊了過去,想要吻上她柔媚的櫻唇,桓小卓含羞閉上了雙目,一副任我採摘的可愛模樣。
就在我即將吻上她的櫻唇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如此美味的烤魚,再不吃恐怕就要涼了。」
我和桓小卓同時一驚,轉身望去。卻見一個身穿葛黃色長袍的老者站在距離我們十丈左右的地方,垂涎欲滴的望著我手中的烤魚。
想起剛才情濃之時的一幕被外人撞到,我們兩人都是倍感尷尬,桓小卓更是羞得扭過頭去。
我心中警示暗生,剛才我在四周仔細查探過,根本未曾看到有人在這江心洲之上。這老者的出現竟然全無徵兆,他究竟是敵是友?
我表面上卻沒有任何的流露,微笑著舉起那烤魚道:「寶劍贈壯士,紅粉贈佳人。難得遇到一位這麼欣賞內子櫥藝的有緣人,這烤魚先送給您老人家品嚐了。」
那老者笑瞇瞇看了看我道:「不壞不壞,你這孩子居然懂得尊敬老人。」他也不拒絕,接過我手中的烤魚,坐在火堆旁,大口咀嚼了起來,邊吃邊讚道:「好手藝,果然好手藝,外焦裡嫩,酥軟可口。不失鮮香之氣,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魚了。」
轉眼之間他已經將一尾烤魚吃得乾乾淨淨。
桓小卓笑道:「難得老伯如此讚賞,您如果不嫌棄,再品嚐一條如何?」
那老者笑得滿臉皺紋都綻放開來:「我開心都來不及,又怎會嫌棄,他伸手接過桓小卓遞來的烤魚,大口咬了下去,一副猴急的模樣,哪裡有一點老成持重的味道。
吃了幾口,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從身後摸出一個酒壺,拔開壺嘴,仰首咕嘟咕嘟灌了兩口,用衣袖抹去嘴邊的酒漬道:「痛快!痛快啊!這人世間果然有不少讓人留戀的東西。」
他將酒壺向我遞了過來,笑瞇瞇道:「我吃了你的烤魚,請你喝酒如何?」
我心中微微一怔,這老者顯然是有備而來,現在他遞給我這壺酒卻不知其中有沒有圈套?
老者見我並未立刻接過酒壺,臉上的笑容立時隱去,冷冷道:「怎麼?擔心我這酒裡面有毒嗎?還是嫌棄我這老頭子邋遢骯髒?」
我心中已經迅速轉了無數個念頭,這老者十有八九也是魔教眾人,搞不好和曲招軒一樣是魔門四大長老之一,從他剛才悄無聲息的現身來看,此人的武功應該遠在我之上,他若是想對付我根本沒有必要用這種卑鄙齷齪的手段。
桓小卓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千萬不可以飲用。
我心中一橫,伸手將那壺酒接了過來,微笑道:「晚輩也是好酒之人,老前輩喝得如此酣暢,早就將我這滿腹的酒蟲勾起,晚輩倒要嘗嘗前輩的這壺美酒!」
我仰首喝了兩大口,只覺著酒水入口,卻毫無味道,分明是清水而已。
那老者哈哈大笑,雙目之中露出欣賞之色:「龍胤空,你果然好膽色!」他張口便喚出我的名字,顯然這次是衝我而來。
我笑道:「原來老前輩認得在下!」
老者點了點頭道:「有人讓我勸你回去,我本來打算把你丟到江水中去,讓你老老實實漂回自己的國土。」
我微笑道:「老前輩是魔門長老中的哪一位?」
老者搖了搖頭道:「你休要聽外面胡說八道,魔門之中哪有什麼狗屁長老!」他說話肆無忌憚,聽起來倒是有趣,不過我此時哪敢有任何的放鬆。
老者笑瞇瞇看了看桓小卓道:「不過當著你如花似玉的小情人,把你丟到江水中的確有些殘忍。」
桓小卓冷冷道:「老伯若是想對付龍胤空,恐怕首先要殺掉我!」
老者大聲笑了起來:「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吃你的兩尾烤魚,吃了別人的東西,嘴巴自然會變軟。」
他凝視著我道:「龍胤空,我只想勸你一句,魔門的事情,你最好置身事外,一味堅持前去,對你不會有任何的好處。」
我歎了口氣道:「在下不想期滿前輩,有道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前往清蜀山是受了秋月寒前輩臨終所托,我龍胤空既然答應過的事情,便一定要做到。」
老者目光閃爍了一下,聲音低沉道:「你實話告訴我,縹緲閣的綠玉戒指是不是已經到了你的手中?」
我微微一怔,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老者喟然歎道:「他說得不錯,看來一切都是天意,龍胤空,既然你已經是縹緲閣的主人,老夫也不阻攔你,不過……」他雙目之中流露出逼人的光華,彷彿能夠看到我的內心,我無畏的和他對視著。
老者道:「答應我一件事,登上清蜀山之後,你若是見到采雪,千萬不可以和她說一句話,講一個字!」
我內心劇震,猛然搖了搖頭道:「恕難從命!」
老者的瞳孔驟然收縮,可隨即又被平和的目光所取代,他拾起酒壺,緩緩站起身來:「龍胤空,你雖然是一個王者,卻注定只是一個世俗之人,很多事情,你永遠無法明白……」他說完便轉身向江水的方向走去。
我在他的身後大喊道:「袁天池是不是四大長老之一?」
老者回身露出一絲微笑:「世上的事情,瞬息萬變,誰又能真正說清,他今日是,明日或許又不是,今生不是,來世或許又是,其中的奧妙,連我都不明白了……」
江風輕送,一片葦葉隨風飄蕩在江面之上。
老者的身軀轉瞬之間已經來到葦葉上,葦葉承載著老者的身軀,飛速向江心劃去,再看時,他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暮色之中。
我和桓小卓砍德目瞪口呆,此人的武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傳說中的一葦渡江竟然讓我親眼目睹。
天空此時已經是陰雲密佈,眼看著一場暴風驟雨就要來臨,原本平靜的江水也變得洶湧咆哮起來。
桓小卓和我偎依在一起,關注著江面的方向,終於玄櫻白色的倩影出現在烏沉沉的江面之上,她不知從何處尋來一葉小舟,乘風破浪向我們的位置飛速劃來。
我和桓小卓同時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我們雖然沒有親眼目睹玄櫻和袁天池的大戰,可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玄櫻並沒有落敗,可是袁天池呢?他應該也算不上失敗者,他今日的真正目的是將玄櫻引開,否則那名魔門長老也不會有機會單獨和我們相對,可是他卻為何在最後放棄了對付我的念頭?清蜀山上究竟藏有怎樣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