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潛龍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亡靈
    以袁天池的身份進入皇宮對我來說還是一次全新的經歷,走入皇宮便覺得今日的氛圍異常沉悶,雖然是艷陽高照,晴空萬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之感。

    袁天池的步伐鎮定而篤信,他應該在模仿我的方面下過一番苦功,不然不會裝扮到讓別人真假難辨的地步。

    我們來到勤政殿,多隆微笑道:「袁先生請先在外面等候,陛下讓太子先進去。」

    我點了點頭,向袁天池深深凝望了一眼,心中一陣黯然,只要他踏入這宮門之中,便意味著凶多吉少。

    袁天池的唇角流露出一絲絲淡淡的笑容,他整了整頭頂的紫金冠,緩步走入勤政殿中。

    看著宮門在袁天池身後緩緩關閉,我內心開始不斷的下沉。

    多隆並未隨著袁天池進去,笑瞇瞇向我道:「皇上和太子兩個不知要談到什麼時候,袁先生先去潛空閣用茶。」

    我點了點頭,在多隆的陪伴下向位於勤政殿左首的潛空閣走去,潛空閣是歆德皇平日裡誦經問道的地方,袁天池經常在這裡受到歆德皇的接見。

    我雖然在近幾年來多次返回康都,卻一直沒有機會進入潛空閣,一來我是打擾歆德皇的清靜,二來我對求仙學道之事向來不感興趣。

    讓我意外的是,勤王龍胤禮居然也在潛空閣等候,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卻不知歆德皇將他叫來所為何事?

    勤王的面前擺著一副圍棋的殘局,他緊緊皺著眉頭,顯然深陷基中,連我來到身邊都未曾覺察到。

    我看了看那盤棋局,心中不由得一怔,白棋佔盡優勢,黑棋必敗無疑,卻不知勤王面對這盤已經輸定的棋局做什麼?

    勤王歎了口氣,這才看到我,聲音黯然道:「我觀看這棋局已經有一天一夜,仍然沒有看出其中的破綻。」

    勤王在諸位皇子之中,棋藝頗為高超,一向自詡為康都第一高手。

    我不知他究竟遇上了什麼難題,嘶啞著聲音道:「黑棋已經注定失敗,這明明是一個死局,天下間沒有人可以解得開!」

    勤王身軀猛然一震,他抬起頭望向我,雙目之中佈滿了血絲。

    我還以為自己的聲音露出了破綻,內心驚慌不已,懊悔不該冒失開口說話。

    勤王道:「袁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一語將本王點醒!」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棋盤之上,淒慘笑道:「死局!死局!我終於明白父皇讓我坐在這裡,觀看這一盤殘局的真意。」

    我這才知道他並沒有識破我的身份,微微往下心來。

    勤王苦笑道:「父皇多慮了,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對皇位早已沒有任何的奢望,既然已經是死局,我又怎會妄想翻盤呢?」

    我心中暗道:「你這句話恐怕是說給我聽得吧,以勤王的性情,讓他就此放棄大康的江山,他又豈會心甘情願?」

    不過勤王肯定不知道。歆德皇之所以讓他看這盤殘局,並不是讓他打消和我龍胤空爭位之心,而是讓他打消和興王龍胤滔爭拉的念頭。

    多隆為我們端上兩杯上好的龍井,茶葉雖好,可是我卻沒有欣賞的心境,此刻胸中可謂是心潮起伏,不知道勤政殿內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勤王道:「我有一件事想請教先生!」

    我點了點頭:「勤王殿下請講!」

    「這世上究竟有沒有長生不老之事?」

    我淡然笑道:「七日之後,我的丹藥即將煉成,到時候殿下便清楚了。」

    勤王嗟歎道:「父皇果然是洪福齊天,若是真的能煉成長生不老的丹藥,大康的江山便會永世留在龍氏的手中……」他沒有流露出任何的喜悅,反倒顯得

    異常的感傷,我敢保證,他的心中對歆德皇的仇恨已經多過對於我。

    說完這句話,勤王站起身來。

    多隆道:「殿下不等皇上了嗎?」

    勤王苦笑著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等到什麼時候?看來我今生今世都等不到了……」他揮袖拂亂了桌上的棋局,轉身向外走去。

    多隆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勤王殿下改變了許多!」

    我微笑道:「改變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這段時間對我來說,真可謂是度日如年,兩個時辰之後,方才有小太監來到潛空閣,招我去勤殿面聖。

    我懷著一刻忐忑不安的內心跟著小太監來到勤政殿內。

    一切早已歸於平靜。

    歆德皇靜靜坐在龍床之上,短短的一夜之間他彷彿又蒼老了許多。

    我走入宮門之後,兩名小太監識趣的退了出去。

    歆德皇指了一帝地錦團道:「坐!」

    我恭敬坐下,趁機四處環視,卻沒有發現袁天池怕蹤影,難道他此刻已經被害?

    歆德皇咳嗽了一聲道:「朕今日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孤獨,身邊連一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我佯裝咳嗽了兩聲,嘶聲道:「陛下乃萬乘之尊,只要您願意,又有哪一個不願傾聽您的教誨?」

    歆德皇呵哥笑了一聲道:「袁先生的嗓子怎麼了?」

    「昨日受了些風寒,所以……」我又咳嗽了兩聲。

    歆德皇似乎並未起疑,歎了口氣道:「我的身邊無非是兩種人,一種人怕我,一種人恨我,即使是我的皇兒們也不例外!」

    我恭敬的點了點頭。

    歆德皇道:「臣子們沒有一個將我當成朋友,皇子們沒有一人將我當成親人。」

    我低聲道:「陛下到現在仍然不明白寡人的意義嗎?」

    歆德皇苦笑道:「寡人,寡人……袁先生說得對極,朕就是孤家寡人……」

    他凝視我道:「袁先生,長生不老藥究竟可不可以煉成?朕在這世上還有多少的歲月可活?」

    我默然不語,畢竟不知道袁天池在此以前是怎樣欺騙歆德皇的。

    歆德皇的語氣變得急切起來:「我還有沒有長生的機會?」

    我緩緩點了點頭:「陛下放心,七日之後,你便可以得償夙願。」

    歆德皇用力搖了搖頭,茫然靠在椅背之上:「如果……我能夠長生不老,看著身邊人一個個的死去,到最後我一樣會成為孤家寡人,我活著究竟還有沒有意義?」

    我歎了口氣道:「長生容易做到,可是登入仙籍卻很難,陛下能夠的拋開眼前的一切嗎?」這句話是我信口胡謅,歆德皇一心想長生,無時無刻不在夢想成為仙人,我投其所好,他定然不會懷疑。

    歆德皇道:「朕已經厭倦了這個世界,厭倦了人世間的虛偽和狡詐,若是可以離開,我會付出任何的代價……」

    鬼才相信他這番慷慨激揚的陳詞,他若是真的能夠如願長生,又怎能捨得放棄眼前的無上權力呢。

    我試探道:「陛下今日好像心情沉重,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歆德皇點了點頭,他聲音低沉道:「胤空自殺了!」

    「什麼?」我故作驚慌道。

    歆德皇的眼眶竟然濕潤了:「做一個皇帝卻不如一個布衣百姓來得自由,很多時候,需要做一些違背自己心願的事情,胤空是我最疼愛的兒子,可是他卻偏偏要背叛我,大康的天下不能亂,為了百姓,為了祖宗的基業,朕不得不為之啊……」兩行老淚沿著他千溝萬壑的面孔緩緩流下,換作旁人或許真的會被他感動。

    我內心暗罵:「老匹夫,你果然虛偽無恥到了極點!」

    歆德皇道:「朕心中悲痛,卻不敢在人前表露,胤空雖然已經死去,我卻不能為他發喪,天下間還有比這更為悲哀的事情嗎?」

    歆德皇道:「這些年,朕一直為了大康鞠躬盡瘁,嘔心瀝血,眼看著大康一天天的強盛起來,朕心中喜悅到了極點,可是萬萬沒有想到,胤空竟然生出謀害我的念頭,早有人向我舉報他擁兵自立,試圖分裂大康,我心中雖然難過,可是並不忍心降罪於他,今日宣他入宮,便是為了這件事,可是胤空被我揭穿之後,惱羞成怒竟然想要殺我,幸虧朕為了提防他害我,做好了準備,他看到奸謀敗露,竟然服毒自盡了……」歆德皇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水,他做戲的功夫果然一流。

    我哀歎袁天池命運的同時,也不禁為自己感到慶幸。

    歆德皇道:「朕記得你對我說過,你能夠操縱亡靈,我招你過來,便是想讓你幫我超度胤空的亡靈,讓他在天之靈能夠得到安息,另外還有件更為重要的事情,朕要親自帶你去做。」

    我恭敬道:「陛下放心,天池必不負你所托。」

    我試探道:「陛下為何不將此事大白於天下呢?」

    歆德皇歎了口氣道:「朕剛剛說過,現在我的身邊已經沒有可信之人。」

    我故意道:「左相國對陛下忠心耿耿……」

    歆德皇搖了搖頭道:「他的忠心全都是偽裝出來的!」他氣憤的向龍床上捶了一拳:「你隨我來!」

    我隨著歆德皇向勤政殿後方的房間走去,兩名小太監攙扶著歆德皇來到門前,歆德皇低聲道:「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和袁先生有些話要私下說。」

    兩名小太監恭敬站在門前。

    我和歆德皇走進靜室,室內光線昏暗,窗格之中透入的一縷陽光,更平添了幾分落寞與孤寂。

    房間的正中擺放著一個供桌,上面供奉著一個藍田玉雕刻的罈子,上方雕有一條盤旋的長龍,此龍乍一看並無特殊之處,可是仔細一看,才發現此龍的身上並無鱗片,共有六爪,最前方的兩隻龍爪牢牢抱住壇蓋,龍的頭上卻只有一根長角。我曾經在《洪荒。誌異經》上讀到過它的介紹,此龍名為鎖墀,傳說中乃是負責看管天庭犯戒仙人的神物,卻不知為何在這罈子上雕刻了鎖墀?

    而且那壇蓋之上還封有兩條謁語,顯然是想將壇中的物品封住。

    不知怎麼,我的心跳情不自禁加速起來。

    歆德皇凝視那玉壇,雙目之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許久方道:「你為何總要和我作對?這二十多年你為何總是陰魂不散?」

    我已經猜測到這玉壇裡面定然收藏著我父親的骨灰,內心激動到了極點,可是在歆德皇面前我卻不敢有任何的表露。

    歆德皇道:「袁先生,這罈子裡面裝的就是我兒子龍胤基的骨灰,這許多年來,他的陰魂始終糾纏著我……」

    我目光之中露出迷惘之色,心中已然憤怒到了極點,歆德皇竟然絕情到如此的地步,將我父親的骨灰秘密收藏在這裡,並用謁語和鎖墀封住他的亡靈,讓父親永世不得超生。

    歆德皇輕輕撫摸了一下骨灰罈。低聲道:「我這一生,無時無刻不在面臨謊言和背叛,我的身邊竟然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他混濁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悲涼之色,或許這句話倒有幾分可信。

    歆德皇道:「我從來都沒有想到,我的兩個兒子竟然先後背叛了我,而且都是獲封太子以後。」

    我心中暗罵。這個混賬將所有的罪孽和責任都推到別人的身上,卻沒有想過自己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歆德皇道:「胤基和胤空是我諸多皇兒之中最為出色的兩個,可是他們太過聰明,對權力和皇位的慾望太過強烈,終於導致了今日的結局……」

    我歎了口氣道:「權力和地位這兩樣東西,改變了多少人的本性!」

    歆德皇並不知道我這句話真正指向的目標,他贊同的點了點頭道:「若是我並非帝王之身,或許我的兒子會孝敬我,不會時刻窺覷我的皇位。」

    「陛下想讓我做什麼?」

    歆德皇的目光重新回到骨灰罈上,他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我要讓你幫我驅走胤基的陰魂,讓他永遠離開大康,離開這座皇宮,讓他不再影響到朕的臣民,讓他不要再來糾纏朕!」歆德皇的面孔漲得通紅,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我低聲道:「天池可以做到這件事,不過若想順利完成陛下的心願,需要登上高台作法……」

    歆德皇大聲道:「朕不是為你修建了一座觀星樓,那裡不正是作法的合適地點嗎?」

    我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恐怕還要勞駕陛下,只有陛下相助,才可能將太子的亡靈驅走!」

    歆德皇皺了皺眉頭,雙目中流露出些許惶恐之色,他在內心深處定然對父親和我的亡靈存在著深深的恐懼。

    我信口胡謅道:「兩們太子都是帝王星位,單憑天池的力量,就算能夠喚來他們的亡靈,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將他們驅走,陛下乃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只有陛下和我聯手,方可順利將他們的亡靈驅除。」

    歆德皇重重點了點頭,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

    門外小太監通報道:「陛下,左相國前來求見!」

    歆德皇冷冷道:「說朕身體不適,此刻不想見任何人!」

    那小太監應了一聲,門外又靜了下去。

    歆德皇咬牙切齒道:「胤基呀胤基,朕實在是不明白,你是用了什麼手段,讓左逐流如此的推崇於你。」他無意中說出的這句話,讓我內心猛然一震,難道左遂流竟然是父親的忠實追隨者?

    歆德皇歎了口氣道:「我的兒子想要殺我,我最信任的大臣,又想要設計推翻我的政權,朕究竟犯了什麼過錯,會落到這種眾叛親離的地步?」

    我胸中心潮起伏,左逐流對大康不滿,想要推翻歆德皇的政權,其中竟然有父親的原因在內,可是現在他已經不是單純的為舊主報仇,他的一切舉動染上了更多的功利性質,他究竟是想改變大康腐朽的現狀,還是想將龍氏的江山改名易姓?或許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歆德皇道:「朕要你馬上將他們的陰魂驅散!」

    我點了點頭,上前撕去了骨灰罈上的謁語。

    歆德皇愕然道:「你做什麼?」

    我面無懼色道:「陛下知不知道為何太子的亡靈會始終縈繞在你的身邊?就是因為你將亡靈封印在此的緣故,想驅走他,首先便要將他的亡靈釋放出來。」

    歆德皇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

    我淡然笑道:「陛下請隨我登上觀星樓,天池馬上便可完成您的心願!」

    觀星樓共高七層,我和歆德皇在皇宮侍衛的陪同下,徒步登上觀星樓的七層。天色突然變得黯淡無比,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臨。

    和天空同樣陰鬱的還有歆德皇的臉色,他站在憑欄處,遠眺著皇宮內的全景,雙目中流露出無比眷戀的神情。

    我沐浴之後換上白色長袍,長髮披散在肩頭,並未束起。此時東風越來越大,將我的長髮吹向腦後,衣袂飄飄卻有一番仙風道骨的味道。

    侍衛已經支好青銅爐鼎,爐鼎內火光熊熊,映照著歆德皇不斷變幻的臉色。

    我將從勤政殿帶來的謁語投入爐鼎之中,黃色符咒在火光之中迅速燃為灰燼。

    我讓眾侍衛退到六層。七層之上僅剩下我和歆德皇二人,這才拿起木劍,口中唸唸有詞,長袖飛舞,裝出作法的模樣。

    歆德皇的表情顯得無比虔誠,雙目竟然閉上。

    我心中大喜,此時不發訊號還等何時。悄然向青銅爐鼎之中投了一顆雷火彈。又命出預先準備好的黑氏光矢,迅速點燃,一道綠色的光華劃破昏暗的天深,逕直向上飛去。

    歆德皇此刻剛巧睜開雙目,看到那道綠色軌跡,駭然道:「這……這是什麼?」

    我張開雙臂,迎風大喝道:「亡靈聽令!爾等速速退去。不得糾纏我皇。」

    此刻那雷火彈被火引爆,爐鼎之內火光暴漲,歆德皇嚇得慌忙向後退去。

    周圍的侍衛聽到動靜,慌忙衝了上來。

    我揮動木劍,雙眉倒豎怒吼道:「大膽妖孽!竟然敢驚擾我皇!」

    木劍猛然向爐鼎的方向劈去。內力到處,那火焰被催發而出,宛如一條火箭般射向樓外,遠遠看去竟然像一條火龍飛舞在虛空之中。

    歆德皇原來相信道法仙術之事,再加上他殺害我父子二人心中有鬼,對我做出的假象竟然是深信不疑,向那幫侍衛呵斥道:「還不給我滾下去,莫要影響袁先生作法!」

    墨氏光矢已經飛到蒼穹的盡頭,變得越來越亮,最後變幻成紅色的光芒。

    歆德皇呆呆看著空中,他沒有見識過墨氏光矢的玄妙,當然不知道其中的真相。

    我心中卻是另一番想法,墨氏光矢在這種昏暗的天空之中,顯得更為耀眼,我的那些手下一直關注著皇宮內的變化,他們一定會看到我給出的信號,用不多久焦信就會掀起對付龍驤軍的帷幕。

    歆德皇也在默默禱告著什麼,或許是在祈禱我和父親的亡靈早日離開這裡,不再對他進行糾纏。

    我以木劍斜指天空,低聲道:「亡靈散退!」

    空中驀然劃過一道閃電,隨之一陣隆隆的雷聲響起,我不禁擔心起來,眼看暴風雨就要來臨,焦信的火攻之計恐怕要落空了。

    此時一名侍衛慌慌張張的跑了上來,行至歆德皇的面前道:「陛下,大事不好,駐守康都的水軍突然發生騷亂。」

    歆德皇皺了皺眉頭,不耐煩道:「我還當是什麼大事,讓龍驤軍前去處理!」

    那侍衛又道:「翼王在外面求見!」

    歆德皇怒道:「他來做什麼?我說過不允許他入宮,何人又放他進來的?」

    我向樓下望去,果然看到翼王林悲風站在觀星樓下,靜靜等待著歆德皇的召見。

    歆德皇唇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雙目之中掠過一絲殺機,他向那名侍衛低聲道:「讓他去勤政殿等我,我忙完這邊的事情再去見他!」

    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歆德皇已經動了殺害翼王決心。若是我真的死了,翼王必反,歆德皇不會容留這個隱患活在世上,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翼王也謀害掉。

    那侍衛離去後,沒有多久,又重新返回,向歆德皇道:「啟稟陛下,翼王不願離開,放言若是陛下不願見他,他便在樓下恭候!」

    歆德皇怒道:「反了!朕念他昔日勞苦功高,凡事都給他留有幾分情面,沒想到他恃寵生驕,連最基本的君臣禮儀都忘了。」

    此時又有一名侍衛上來。

    歆德皇正在氣頭之上,怒吼道:「又有什麼事情?」

    那侍衛道:「養心殿突然起火了!」

    我心中大喜,知道定然是皇宮內部的人已經開始行動。

    歆德皇怒視那侍衛道:「那便讓御林軍去救火!傻站在這裡做什麼?」

    那侍衛唯唯諾諾道:「御膳房和景陽宮同時也燃起火來,看來好像是有人故意在縱火……」此時天空中又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將這名侍衛的後半截話語,劈了回去。

    歆德皇下意識的抬起頭來,仰望變得越來越黯淡的天色,喃喃道:「逆子……你還在纏著我……」他將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歸結到我們父子的身上。

    林悲風在風中大喝道:「陛下,臣聽聞你已將太子賜死,不知可有此事?」他聲音中充滿了悲憤之情,車昊應該將我和袁天池互換身份之事告知於他,他現在是趁機發難。

    歆德皇憤怒的握起雙拳,冷冷道:「來人,將這個以下犯上的逆臣給我拿下!」

    小樓之中湧出十餘名侍衛,將林悲風團團圍困在正中。

    林悲風冷冷環視眾人,強烈的殺機從他的週身瀰散開來,冷風吹過,幾片飄零的樹葉緩緩飄落下去,剛剛抵達他身邊的範圍,便被這濃烈的殺氣擊為齏粉。

    眾侍衛不禁臉色一變,紛紛掏出勁弩指向林悲風。

    林悲風怒吼道:「陛下便是這樣對待我林悲風的嗎?」

    此時又有百餘名侍衛從四面八方向小樓包圍而來,卻是前來護駕的御林軍,為首一人面目英俊,正是御林軍統領趙嘯揚。

    我心中頓時放寬,趙嘯揚率領百餘名御林軍將那十餘名侍衛全都圍在正中,大聲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動!」

    歆德皇顯然沒有意識到眼前形勢的變化,冷笑道:「非是朕對你無情,而是你太過猖狂了!」

    我淡然一笑,身軀忽然抖動了一下,雙目冷冷盯住歆德皇。

    歆德皇看到我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你……」

    我冷冷道:「父皇……你害得我好苦!為何將我夫妻拆散,為何要用盡奸計害我,害死我之後,竟然還要鎖住我的靈魂,讓我永世不得超生?」

    歆德皇一張面孔頓時失去了血色,嘴唇顫抖道:「你……你……」由於他心中恐懼到了極點,此刻竟然說不出話來,以為當真是龍胤基的亡靈上了袁天池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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