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幽幽輾轉幾條街巷之後,駕車馳向高晗事先為我準備的一座宅院,這座宅院距離盧氏行館不遠,坐落於一片民居之中,位置想當隱秘。
來到宅院的後門,我背著連越走入院內,幽幽繼續駕車前行,以防有跟蹤者尾隨。
經過一連串的逃亡,連越不住,又昏了過去。
我背著他來到房內,將他放在床上,燈光之下,他的形容越發顯得淒慘,衛子越父子顯然對他憎恨到了極點,週身上下遍佈觸目驚心的傷痕。
我準備好熱水,將連越週身的血跡擦去,而後又在他的傷口上敷上金瘡藥。
連越因為疼痛的刺激從昏睡中醒來,嘶聲道:「多謝恩公相救……」
我笑道:「何須多謝,我曾經欠你三條性命,現在才還了一次而已!」
連越雙目之中流露出驚詫莫名的神情,愕然道:「你是……」隨即他微笑道:「不錯,你的確欠我三條性命,不過現在只欠我兩條了。」
我叮囑道:「衛府這兩日勢必會到處找尋你的消息,你暫且安心留在這裡養傷,千萬不可以出去。」
連越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一切聽從公子安排。」他對我神情頗為恭敬,和昔日桀驁不訓的模樣截然不同,八成是因為我不顧危險,一手將他從衛府救出的緣故。
此時房門輕動,幽幽笑盈盈走入房內。
我關切道:「外面的情況怎樣了?」
幽幽道:「衛氏父子將整座燕都攪得雞犬不寧,我在前方街道也遇到了追兵,不過恰巧高光遠的兒子率兵協助盤查,幫我阻截住他們的去路。」
我笑道:「這高晗倒是一個有心人。」
幽幽道:「這會街上平靜了許多,追兵大都已經散去。」
我點了點頭道:「我們回去吧。」
我和幽幽來到門前的時候,連越喚住我道:「公子……」
我回過身去,卻見連越雙目之中流露出激動的光芒:「謝謝!」
我會心的一笑,和幽幽走出門去,自從當日親眼見到連越盜墓的本事,我就想將他收為己用,不過那次救出酈姬之後他便不知去向,沒想到再度相逢之時。他已經深陷囹圄,看來冥冥之中注定我們會有一場君臣的緣分,單從臨走時他的眼神已經足以證明了。
翌日清晨,高晗過來見我,我知道他肯定是為了昨晚之事,和他來到書齋之內。
高晗面色凝重道:「焦將軍得手了?」
我笑道:「一切多虧了高將軍,否則怎會如此順利的將連越救出?」
高晗歎了一口氣道:「衛囂霆以為我和這件事有關,居然找我要人。」
我呵呵笑道:「高將軍怎麼答覆他的?」
高晗道:「他雖然懷疑,可是礙於我父親的面子,也不敢過分。不過……這兩日焦將軍最好不要讓那個連越露面。」
「高將軍儘管放心,這件事我已經安排妥當,不會給你造成任何的麻煩。」
高晗道:「焦將軍不要誤會,我並非是怕麻煩,只是唯恐這件事情會影響到我們的大計。」
我點了點頭。
高晗道:「不知道公主那裡準備的怎麼樣了,今日還要入宮面見大王呢。」
我微笑道:「晚一刻也沒有關係,燕王讓我們等了三日,我們讓他等一會兒也是應該的。」
話雖如此,可是面見燕王的事情畢竟不能耽擱,巳時剛過,我們一行十人在高晗和眾武士的護衛下,浩浩蕩蕩前往燕宮。
燕王李兆基在豐德殿召見了我們一行,隨同他一起出席的還有高光遠和衛子越等大臣,有趣的是他不知是出於何種考慮,將桓小卓和李幕雨也邀請前來。
真正有資格走入豐德殿的只有阿依古麗、我和車昊,幽幽作為隨身侍女也和我們同行。
我們四個被安排在燕王的右手入座,而來自漢國的使臣李幕雨他們被安排在燕王的左手入座,在眼前的這個以左為尊的時代,顯然燕王有厚此薄彼之嫌。
我和車昊分別在阿依古麗的左右坐下,抬起頭來剛好和桓小卓明澈的美眸相遇,彼此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心照不宣的神情。
單從外表上看,燕王李兆基的確可以算得上一位美男子,其人年紀已經四十九歲,可是外表看上去就像三十多歲的樣子,鬚髮皆黑,劍眉朗目,顧盼之間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一雙保養良好的大手白皙細膩,撫在坐椅兩旁扶手的龍頭之上,臉上始終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自從我們進入豐德殿,他的目光更多的留在阿依古麗的身上,阿依古麗雖然蒙者面紗,絕世的丰姿仍然無法掩藏得住。
李兆基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本王這兩日國事繁忙,無暇召見各位貴客,還望各位見諒。」
我們一方沒有任何人說話,整個場面頓時顯得尷尬了起來。
「大王自然要以國事為重,我們都清楚得很。」卻是李幕雨開口道。其實這件事跟他有何關係?在此次會面以前,燕王已經召見過他們。
燕王的目光再度望向阿依古麗道:「公主這兩日還住得慣嗎?」
阿依古麗淡然道:「外城盧氏行館雖然比不上皇室驛站的繁華,可是剛好襯得我們的身份,我又有何不慣的?」
我心中暗暗稱讚,阿依古麗這句話無疑給了燕王一個軟釘子。
燕王當著眾人的面被阿依古麗呵斥禮儀不周,臉上有些掛不住,又習慣性的咳嗽了一聲道:「本王慢待了公主,還望公主原諒。」
我冷笑道:「大王,我等已經來到燕都多日,不知道大王對婚禮之事,究竟有何打算,希望早一些明示我們,我們也好回去向太子殿下覆命。」
燕王笑著望向高光遠道:「本王的意思高相國應該已經轉達給了公主了。」他所指的自然是將阿依古麗納入後宮之事,當著列國使臣能夠說出這件事,足見李兆基此人無恥之極。
高光遠悄然和我交遞了一個眼神,恭敬道:「啟奏大王,公主已經答應了。」
燕王微笑道:「本王已經著人定下大婚之期,五日後便隆重迎娶公主入宮。」
李幕雨率先起身道:「恭喜大王!」
李兆基哈哈大笑,目光投向阿依古麗,凝視許久方才轉移到我的身上:「焦將軍,公主今日便留在燕宮之中吧,你們可以早日回去覆命。」
我冷冷望向李兆基道:「大王請恕罪,您的意思在下並不明白!」
李兆基再度向高光遠望去,高光遠微笑道:「焦將軍,大王是恐怕盧氏行館條件簡陋,公主繼續留在那裡只會受委屈,所以才……」
我冷冷打斷他的話道:「在下來到燕國之前,太子特地囑咐我,燕國乃是禮儀之幫,燕王素以德治聞名天下,我等在燕國出使期間切誤失了禮節,為燕國君臣所嘻……」我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環視燕國君臣,高光遠何衛子越在我凌厲的目光的逼視下,先後垂下頭去。
我盯住李兆基的雙眸道:「可是今日看來,燕國並非是我想像的禮儀之幫,燕王並非是太子口中的德治明君!」
「大膽!」高光遠率先斥道,他也沒有想到我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來。
我毫無畏懼的站起身來,緩緩走向大殿的正中,兩旁護駕武士同時抽出佩刀,空氣緊張的就要凝結起來,整個豐德殿頓時沉靜了下去名酒是掉下一根針也會聽得一清二楚。
桓小卓的美眸之中流露出關切的目光,我忽然感覺到,若是此刻我和燕王發上決裂,她肯定會毫不遲疑的站在我的身邊。
我大聲道:「一日未婚便不可入住夫家,即便是尋常百姓也懂得這個道理,難道燕王會不知道嗎?」
燕王李兆基臉上露出無比尷尬的神情,他似乎想開口解釋什麼。
李幕雨此時插口道:「焦將軍似乎古板了一些,大王的意思只是接公主入宮歇息,或許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回首怒視李幕雨道:「李大都督,聽聞你和大漢如曄公主已經定下婚約,卻不知現在如曄公主是否已經入住了都督府內呢?」
李幕雨張口結舌,一時間答不出話來。
我冷笑道:「李大都督尚且懂得禮儀,難道你以為燕王會不如你嗎?」
李幕雨怒道:「焦將軍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雙目之中流露出陰冷無比的神情:「李大都督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燕康之間乃是締結盟約的友邦,我們之間的事情好像不需要外人插嘴!」我這句話一語雙關,即挖苦了李幕雨,又提醒了李兆基不要忘記兩國聯盟之事。
李兆基道:「焦將軍誤會了,本王的意思是在皇宮內為公主準備一處清淨的地方歇息。」
阿依古麗緩緩站起身來,冷冷道:「我們走,燕國既然不願以禮相待,這件婚事就此作罷,我回去告訴皇兄此事,他應該能夠明白。」
阿依古麗此言一出,最慌的卻是高光遠,眼看時機將至,若是阿依古麗真的走了,他豈不是前功盡棄。
此時位於我們身後的御前侍衛湧上前來阻住我們的去路。
車昊怒喝道:「燕王是不是要拚個你死我活呢?」
燕王冷笑道:「看來你們是有備而來了?」
一直沉默的桓小卓開口道:「這件事本來是一件好事,大家都不要激動,心平氣和的溝通一下便是。」
李兆基笑道:「段國師所說的極是……」他目光久久凝視桓小卓的雙眸,一時間竟忘了說些什麼。在外人看來,李兆基分明是被桓小卓的美貌所吸引,我卻清楚桓小卓一定是利用燕王不備,對他施以迷魂之術。
桓小卓甜甜一笑道:「其實公主在宮外反倒是最合乎禮儀,大王又何必勉強呢?」
李兆基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輕鬆,目光仍舊離不開桓小卓的面孔,迷惘道:「是啊,其實本王也沒有強留公主的意思,她願意住在宮外,便住在宮外就是。」
高光遠趁機起身道:「大王,臣有一個想法,若是您信得過,臣願意接公主前往府中暫住,五日後便從臣的府邸發嫁,不知道大王意下如何?能不能給臣這個榮幸。」
李兆基微笑道:「好,就依卿言。」
我向阿依古麗遞了一個眼色,阿依古麗起身向宮外走去,走了幾步又轉身向燕王道「你放心,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你,自然會信守自己的話。」
李兆基此時眼神方才從桓小卓的身上離開,表情已經變得平和了許多,他低聲道:「公主千萬不要做其他想法,本王決沒有慢待你的意思。」他此刻再進行這番解釋,反而顯得多餘。
我平靜道:「大婚既然定在五日之後,我希望大王依足禮節,太子殿下視公主為親生妹子一般,若是禮節上有任何不足之處,我們這些做手下的很難向太子交代。」
李兆基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大婚之日,本王會親自前往高相國的府上迎接公主。」
我們再不說話,跟隨阿依古麗轉身除了豐德殿,走到廣場之時,我忽然聽到身後一個聲音冷冷道:「焦將軍!」
我停下腳步,回身望去,卻是滿面陰鬱的李幕雨趕了上來。
我微笑道:「李大都督,不知道找我究竟有什麼吩咐?」
李幕雨緩步來到我面前,盯住我的雙眸,凝視許久方道:「我只是覺得焦將軍有些面熟,之前我們一定在哪裡見過!」
我大笑道:「李大都督果然是貴人多忘事,我們前日還在高相國的府上共同飲茶來著,怎麼今日便將我忘了?」
李幕雨冷笑道:「焦將軍果然好記性,你這麼一說,我果然想起來了。」
我從李幕雨陰驁的表情中馬上意識到,他對我的身份已經開始懷疑,以他的精明,識破我的身份是早晚的事情。我暗自興起提防之心,如果李幕雨真的發現了我的秘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會動用冷孤萱將他除掉。
李幕雨點了點頭道:「平王能夠擁有焦兄這樣的手下,的確是他的幸運。」
我微笑道:「應該說能夠追隨太子這樣的明主,使我的幸運才對。」
李幕雨和我同時笑了起來。
李幕雨道:「今晚我在月滿樓請燕國的幾位大臣喝酒,焦兄若是有空,一起過來吧。」
我凝視李幕雨道:「若是冒昧打擾恐怕多又不便吧。」
李幕雨笑道:「焦兄何須客氣,幕雨是誠心相邀。」
我故意道:「不知道段國師到時候去不去?」
李幕雨微笑道:「她自然會去。」他的目光卻流露出些許的不自然,我早就感覺到他對桓小卓有好感,或許是限於他的身份,始終沒有公然表露。我恰恰抓住了這一點,要利用桓小卓摧垮李幕雨的信心,給他以重重的一擊。
「好,那我一定準時赴約。」
我們按照高光遠的提議,護送阿依古麗遷入了相國府邸。
事情的進展比我們預想的還要順利,安頓好阿依古麗之後,高光遠將我請到他的書齋,微笑道:「焦將軍,大王已經決定,五日之後親自前來迎親。」
我心中明白,燕王李兆基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和桓小卓的迷魂之術不無關係。我淡然笑道:「高相國是不是更改了原有計劃,打算在相國府便對燕王下手呢?」
高光遠搖了搖頭。
我笑道:「高相國此時還害怕這筆帳算在你的頭上?」
高光遠道:「焦將軍不要誤會,我既然已經決定做出此事,一切的後果早已考慮過了,又豈會害怕惹火燒身?」
高光遠攤開桌上的地圖道:「焦將軍請看,這是婚禮當日的路線圖,我決定在燕王返城的途中行動,將他刺死在返程的道路之上。」
我心中竊喜,這樣一來,阿依古麗的安全可以得到充分的保障。我低聲道:「刺殺燕王的人選有沒有決定?」
高光遠點了點頭道:「已經有了人選,可是並沒有最後決定。」
我皺了皺眉頭道:「此事最為關鍵,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會前功盡棄。」
高光遠道:「所以我仍然在猶豫。」
我低聲道:「我倒有個人選,若是她出手,燕王定然必死無疑。」
高光遠眉峰一動:「焦將軍可以說動她出手嗎?」
我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讓冷孤萱刺殺燕王是我早就興起的念頭,她到時候會隨同阿依古麗一起入宮,距離燕王李兆基是最近的,更何況她本身擁有出神入化的武功,只要抓住時機,燕王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高光遠道:「殺死燕王的同時,我會讓人在宮內起事,控制列為王妃,擁立七王子李國泰。」
我提醒他道:「控制皇宮的局勢容易,可是想控制整個燕都的局勢卻很難,其他的臣子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搞風搞雨。」
高光遠笑道:「焦將軍放心,這些我早就有打算。那名刺殺燕王的殺手若是果如你說得那般厲害,我們接下來的計劃會變得容易許多。」
「高相國請講!」
高光遠道:「殺手刺殺燕王之後,我會讓人製造混亂趁機護送她逃逸。不過她所逃亡的方向要去右相國衛子越的府邸。」
我頓時明白了高光遠的意圖,他是想將刺殺燕王之事,推倒衛子越一家的身上,此人的確是製造陰謀的高手。
高光遠道:「我會聯合眾臣極力保舉李國泰為王,王室內部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我點了點頭道:「大婚之日,大康的軍隊便會集結在燕康的邊境線上。」
高光遠微笑道:「焦將軍放心,李國泰順利成為燕王之後,我會第一時間向大康敞開燕國的門戶。」
我如約準時來到月滿樓赴宴。從今日在燕宮內的對話之中,我已經意識到,李幕雨對我的身份開始產生了懷疑。在我的潛意識之中,李幕雨是天下間被我視為強勁對手的有數人物之一,我對他的交鋒充滿了期待。
月滿樓是燕都最有名的酒樓,出入這裡的全都是燕國的王公貴族或者一擲千金的豪客,這裡雖然地處西北,可是所經營的卻是地道的忘吳越菜系。
走入月滿樓,宛如走入蘇杭的酒樓一般,雕樑畫棟,裝飾精美。樓內侍婢,絹裙輕薄,笑靨如花,讓人恍若來到春日江南。望著她們露出裙外的藕段似的玉臂和粉腿,內心情不自禁的感到些許醉意,當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幕雨微笑著迎了出來,他無論在哪裡都會首先成為少女注目的對象,此次依然沒有例外,我甚至開始後悔,為何當初沒有讓輕顏給我製作一個更為英俊的面龐,讓李幕雨搶去了好些風頭。
不過我稍感安慰的是自己英武的身姿和粗獷的輪廓,還是吸引了不少少女的注目。
李幕雨熱情的握住我的手臂::「焦兄,大家都到了,就等你入席了。」
我隨他來到邀月閣,卻見在座的多數人我都認得。除了衛子越父子,還有燕國御林軍統領武勝渠,他和高晗同席,據我所知,武勝渠乃是高光遠重要的幫手之一,他們之間還有一層不為人之的關係:武勝渠乃是高光遠的義子。
我向眾人示意,目光最後落在桓小卓的身上,她向我微微一笑。
我笑瞇瞇向她走去。來到桓小卓的身邊坐下。
李幕雨微微有些詫異,按照他預先的安排,是想讓我坐在衛子越父子的身邊。可是我既然已經坐下,他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好微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家既然都到齊了,我們可以開席了。」
桓小卓低聲向我道:「你好像毫不顧及別人的眼光?」
我微笑道:「能夠一親國師芳澤,我根本不會管他們做何感想。」
桓小卓唇角泛起一絲笑意,端起茶盞,小聲道:「李幕雨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你這樣做豈不是讓他更加懷疑你?」
我笑道:「在精明人面前,很多事情是無法隱藏住的,要想保住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擾亂他的心神。」
桓小卓輕聲道:「你打算如何去做?」她俏臉突然一紅,纖手清顫,茶杯內的茶水潑出了少許。
我用行動明確的回答了她,我的右手悄然在桌下撫摸了她纖長的玉腿之上。雖然隔著長裙,仍舊能夠感到她細膩柔滑的肌膚,從心底感到一種消魂飾骨的滋味。我暗罵自己,早就明白桓小卓對我產生了愛意,為何至今才敢大膽的邁出這一步?
李幕雨敏銳的覺察到了桓小卓的微妙變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生硬了許多。他端起酒杯,擠出一個笑容道:「來!各位大人,幕雨敬大家一杯!」
我這才輕輕在桓小卓玉腿的內側捏了一把,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她,端起酒杯率先相應道:「多謝李大都督給了我們這個機會,不但有美酒佳餚,還可以飽餐諸多的秀色!」
眾人同聲大笑起來,他們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還以為我所指的是月滿樓這些美麗的侍婢。
李幕雨強壓住內心的憤怒,微笑道:「焦將軍恐怕誤會了,月滿樓只是飲酒之所,卻非風月之處。」
我笑著望向桓小卓道:「其實風月無處不在,只不過要你自己去發現和體味罷了。」
眾人即便是再為遲鈍,也看出我和桓小卓之間非同尋常的關係。
桓小卓的內心顯然被我擾亂,俏臉含羞端起酒杯道:「早知今晚只是我一個女子,段晶便不來了。」纖足狠狠的在我足背上踩了一腳。
桓小卓道:「我和李大都督此次前來,承蒙各位大人熱情招待,段晶便以這杯薄酒,略表謝意。」
眾人齊聲響應。
我也飲乾杯中的酒水,抹了抹嘴唇道:「李大都督打算何時離去呢?」
李幕雨道:「幕雨此次前來是為了斡旋燕韓兩國之間的關係,本來今日便該離開,可是現在適逢燕王大喜,自然要參加完這次婚宴再走。」
我笑道:「李大都督考慮的果然周到。」我目光轉向桓小卓道:「這樣一來,我和段國師又有機會多相處幾日了。」我這句話說得直百之極,桓小卓如此聰穎,焉能不知道我在利用和她的關係刺激李幕雨,笑聲嗔道:「你果然夠卑鄙。」
李幕雨顯然被我連續的舉動搞得心境煩亂,皺了皺眉頭道:「焦將軍和段國師過去相識嗎?」
我笑瞇瞇望向桓小卓道:「這件事恐怕李大都督應該其問段國師了。」
李幕雨笑了笑,她應該已經意識到我在利用和桓小卓的關係刺激他,不過涉及到男女之間的事情,即便是他能夠看出我得目的,也無法成功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桓小卓顯然不願意繼續充當被我利用的角色,起身微笑道:「我突然有些倦了,你們繼續飲酒聊天,段晶先行告辭了。」
我隨她站起身來:「我送你回去!」
李幕雨一雙朗目之中流露出怨毒無比的目光。
桓小卓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走出樓外,夜風正疾,我陪著桓小卓來到她的做車之前,桓小卓回國身來,一張俏臉宛如攏上了一層嚴霜:「你還跟著我作甚?是不是還想利用我做什麼?」
我微笑道:「你不要誤會,由始至終我都沒有想過要利用你,難道我的心意你至今仍然還不明白嗎?」
桓小卓美眸之中閃過一絲羞澀,她輕聲道:「很晚了,我要回驛館歇息了。」
我大膽的捉住她的纖手,低聲道:「我們可不可以暫時的拋開眼前的一切,去一個沒有其他人的地方,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
桓小卓美貌低垂了下去,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我和你之間又有什麼好談的?」話雖如此,腳步卻向我移了一步。
我微笑道:「易水雖然沒有春水河的旖旎景色,可是也別有一番北國風情,河邊有一家河頭夜市頗有名氣,不如我們去感受一下,順便回味當初春水河畔的情形。」
桓小卓揮了揮手,讓馬車自行離去,和我並肩向易水走去。
桓小卓溫軟的小手任由我握在手中,月色籠罩之下,更顯得羞意朦朧,她小聲道:「你向來都喜歡強迫別人的嗎?」
我搖了搖頭到:「我從來不強迫別人,我對你的心意,在漢國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
桓小卓嬌嗔道:「你詭計多端,心中想什麼有誰會知道?」
我笑道:「你善於查看別人的心思,即便是李兆基之流也你能夠被你控制心神,更何況我呢?」
桓小卓聽到李兆基的名字,神情凝重道:「有件事情我正想告訴你,他已經和漢國一方暗地達成協議,對你們起了殺念。」
我長舒了一口氣道:「這次多虧了你出手相助不然的話我們這幫人恐怕已經深陷囹圄。」
桓小卓道:「我的功力尚淺,只能在短期內干擾他的正常想法。」
我微笑道:「對我來說已經夠了!」我握住桓小卓的手又緊了緊,剛才還說過不提政治上的事情,可是不由自主的又回到了這個話題上。
桓小卓道:「李幕雨應該已經識破了你的身份,你要多多小心。」
我心中一暖,在她心中果然是我更為重要一些,我低聲道:「李幕雨是不是對你又特別大好感?」
桓小卓俏臉一紅道:「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她掙脫了我的大手,率先向前方的易水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