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到處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看不見星星和月亮。寒冷的風,像要把天地間的一切都凍結掉一樣。
謝瑤晶顫抖著從謝家的後門溜了出去。
一天的驚變,已經把這個從不知憂愁為何物的少女折磨得明顯憔悴下來。
這個往日裡整天往外跑的少女也飛快地成熟起來,一整天都陪著她的爺爺,細心的安慰,小心的照料,一直守在謝遠之床前,直到爺爺沉沉入睡,她才輕手輕腳出了房門,又悄悄溜出府。
夜正深深,滿城寂寂,她不勝風寒地縮起身子,小心地把身體隱藏在黑暗中,避過城中各處街道來回巡邏的官兵,向那個她最熟悉的地方前進。
那扇她無數次踏入的大門,那裡有一個牽著她少女心思的男人。
心裡隱隱地痛,眼中澀澀地酸。
蕭大哥,對不起,我謝家害你心傷至此,無論你如何報復,我都不能怨怪於你。
爺爺說過,既然哥哥沒有被你立刻殺死,既然他人已被送進官府。以他在濟州多年的經營,就算財產被奪,暗中,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家產與人脈,總有法子可以把哥哥悄悄救出來,送出濟州。
他是我哥哥,不管他犯了什麼錯,我也不能眼看著他去死。可是,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你一定會更加痛苦憤恨。
蕭大哥,要怎麼樣才可以補償你,我要為你做什麼,才可以讓你不要那麼痛。
芸娘姐姐死了,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命,都可以給你,可是,能不能補得了你那缺了一角的心,能不能讓你忘掉仇恨和傷痛。
蕭大哥,我該怎麼做?
她悄悄躍上高牆,找到自己的目標,看到那寒夜裡,黑暗中唯一的一點光明,忍不住飛撲而去。
她沒有看到黑暗中,不止有一雙幽深的眼,在緊盯著她的動作,她也沒有看到,在花園深處,花叢之中,一道驚銳的寒光閃動,向她背後劈來。
她也同樣不曾發覺,有一道輕盈的身影,在電光石火間躍出,無巧不巧擋在她身後,寒光在半空中凝窒,然後徐徐消逝。
她只是向著花園後方,那座無比熟悉的小樓走去。看著樓間隱約燭光,便再也顧不得其他。
她並不知道,那身影一直悄無聲息地跟在她身旁,當她前進時,那暗夜中無人可以察覺的影子,或是悄悄擲出石子,或是輕輕彈出一縷指風,或是以內勁牽得花搖葉動,無比準確地找出暗中埋伏防護的所有暗樁,在瞬息之間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使謝瑤晶可以一路暢通無阻。
走到後園,小樓之下,再輕輕躍上二樓,悄悄來到那深夜猶燃一點燭的房間外,謝瑤晶伸手想敲門,卻又覺萬般情怯,手伸出去,又收回來,收回來,再伸出去,只一猶豫間,忽然聽到了房中傳來的聲音。
「二哥,夠了,別再繼續下去了,放了謝家,放了謝瑤晶,也放過你自己吧!」
謝瑤晶一怔,二哥,這是在叫誰,好熟的聲音,這人是誰?
「你半夜三更來找我,就為了說這樣的話?我不是還沒把謝家逼到絕路嗎?我不是沒有立殺謝醒思嗎?我不是沒有碰謝瑤晶一根毛髮嗎?」
蕭遙的聲音,冷漠得讓謝瑤晶感覺到心中的抽痛。
房間裡的容若低聲歎息:「二哥,為什麼到現在你還要瞞我,你就真以為,我蠢到這種地步嗎?白天你的戲演得那麼好,活脫脫是個愛妻被害,傷心欲絕,一心復仇,手段用盡,卻又最終不能完全狠心,只能自傷自歎,了無生趣的癡心之人。可是,還是沒有瞞過我,我當時不揭穿你,怕的是惹惱你,你袖手不顧,沒有人收拾這場因你而爆發的擠提風波,所以不得不裝做不知道,讓你先以為瞞過了天下人,這才出手把那些受你之騙的百姓,從混亂中救出來。」
蕭遙眼中凌厲得不合常理的光芒一閃而逝:「你到底在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容若苦澀地笑笑:「第一,我不相信你可以在短短一個月內,就收攬住那麼多江湖英雄和濟州城最有錢的各方勢力,達成一個聯手逼死謝家的聯盟。人心難測,人性難定,要聯結起這麼多人、這麼多的勢力,絕不是短時間可以辦到,你在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謀劃這件事了。第二,你若真愛嫂子,如天下人以為得那麼深,你絕不可能在知道真兇後,一直隱忍到現在,你絕不可能按下那可怕的仇恨,還細細籌劃著打擊謝家的計劃。就算真要毀謝家而後甘休,你大可利用你王子的身份,把事情鬧大,或借我的力量對付謝家,完全沒有必要這樣,自找麻煩。第三,你若真恨得如此之深,一個謝瑤晶,一筆謝家財產,就真能夠讓你放棄親手報仇的痛快嗎?」
蕭遙一直安坐的身形徐徐立起,黑色的身影映著燭光,慢慢在窗紙上伸長,詭異得似幽冥深處現出的鬼魅。
謝瑤晶全身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森森的寒意從心頭不斷湧起來。天地間都是黑暗,卻不及窗上那黑色身影,更加陰冷。
呼號的夜風中,房裡傳出來的聲音,也不帶一絲暖氣。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因為謝家的敵國財富。懷璧其罪,多少人都覬覦這樣的財富,多少人意圖染指,只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似你這般心機深沉,謀劃周密。更因為你身為皇子,王爵富貴都可拋卻,所以別人更不會懷疑你竟圖霸佔一個富商的產業。沒有人防備你,所以你才能一計成功。」
謝瑤晶用手摟著自己顫抖的身體,嘴唇一陣青白,直著眼,望著那不過一步之遙,此刻感覺卻仿似在另一個詭異天地的房間:「不,不,不,不是這樣的,這全都是假的,蕭大哥,你快快否認。」
輕輕的笑聲響在黑暗中,笑聲裡卻聽不出一絲一毫的笑意:「正如你所說的,我身為皇子,王爵富貴都可以輕拋,又何必謀占謝家的財產?」
房中的容若低沉一歎,輕輕道:「小的時候,我常常聽人講男男女女,生死相戀的故事。有一個天天在廚房做事,每天弄得一身灰的灰姑娘,得到了王子的愛情,成為王子的王妃。也有美麗的公主,為了一個貧窮但正直的僕人,放棄她所有的財富、地位和權勢。故事總是很感人的,故事的結尾總是說,王子和公主,多情的男人和女人,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他的聲音低低落落,像風輕輕拂過臉龐,像天地間一聲悄然的歎息。
他語氣裡的傷感,讓人悵然愁傷。
謝瑤晶愕然地望著窗子,不知道為什麼話題會扯到這種事上。
房中的蕭遙臉上神情還是木然一片,眼神深處,卻忽的起了天翻地覆的激烈變化,仿似無數的驚濤駭浪,在他的眸子深處,咆哮奔騰。
「小時候聽了這些故事,真是美麗又感人。覺得那些為了愛人,放棄一切的王子、公主們真是了不起。二哥,你愛聽曲看戲,那些父母嫌貧,小姐重義,拋卻富貴,生死相隨的故事,想來也都聽過不少吧!不過,故事的最後,常常是書生中狀元,小姐封誥命,大團圓結局。可是,如果書生不中狀元,如果他還是貧窮一生,從小在富貴叢中長大的小姐,跟他在一起,會幸福嗎,能不怨嗎?」
蕭遙沒有回答,只是雙拳在袖中緊握,忽然間,覺得呼吸都成了困難的事。
房外的謝瑤晶眼睛裡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在破碎,雖然沒有聽完容若下面的話,但心中卻已隱隱有了預感,有什麼天地間最美麗的,有什麼她最嚮往、最珍惜的美好東西,將會悄然粉碎,化為飛灰。
「我漸漸長大了,再聽那些王子與公主的故事,我就會有很多問題,那個從小只會劈柴做飯的灰姑娘,真的可以當王妃嗎?在王宮裡,她要是不斷應對失措,讓王子丟臉,讓別人嘲笑,王子還可以一直愛她到永遠嗎?美麗的公主是真心和貧窮的僕人過一生的,可是,對於公主來說,也許貧窮,只不過是住小一點的房子,少用幾個傭人,忽然間,要她自己洗衣做飯,要她自己操勞衣食,她可以堅持一天兩天、一月兩月,她能堅持一生一世嗎?所有的故事都說,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所有的故事都說,小姐和書生從此相濡以沫,恩愛異常,但是他們婚後真的可以一直不變嗎?」
容若似是自語,似是歎息,眼神卻一直牢牢鎖住蕭遙。
蕭遙默默地重新坐下來,冷然的面孔,彷彿一張摔壞的面具,漸漸破裂開來。
容若看著他,眼中痛楚深深:「二哥,當日你是真心愛著二嫂的,你為她長跪太廟,你為她拋棄王爵,這都是真心的。可是,貧窮、困苦、漫長的歲月,比所有的刀光劍影、強權逼迫,更可以消磨人的感情吧!」
蕭遙默默不答。房裡明明沒有風,燭光卻搖晃不止,映得他的眉眼,明明暗暗,忽隱忽現。
容若眼神悲哀,明明是他自己在揭穿蕭遙,神色之苦痛,倒像他自己在承受各種逼迫。
「也許在很久以前,你就受不了了,你要奪回本來屬於你的一切財富、權勢,你要恢復你萬人之上的地位。可是,你不能動二嫂。因為,你的故事已傳遍天下,你不愛富貴,你重情癡情,都讓無數人敬重你,佩服你。這已在側面成就了你的盛名,你如果害了二嫂,就等於毀了你最有價值的名望。所以,你依然在人前扮演風流無拘,灑脫自在,笑傲王侯的人物,可是你每一天都等待著機會。謝家的財產富可敵國,若能奪為己用,你就可以把這財富做為最好的工具,助你奪回以前的一切。但是謝家根深葉茂,又對你有過知遇之情,你更加愛惜自己的清名,不肯隨便以一個強奪他人財產的惡霸形象出現在天下人面前。對付謝家,你需要一個讓天下人都不能責怪你的理由,所以……」
容若咬咬牙,一字字道:「你殺了司馬芸娘。」
謝瑤晶全身猛顫,脫口要發出一聲驚呼。
一個冰涼的手掌忽的掩在她的嘴上,一個輕柔的懷抱,抱住她顫抖的身體,一個溫柔的聲音細若游絲地響在她的耳旁:「不要說話,只悄悄聽,這個時候的蕭府到處是殺機,處處有高手,千萬別露了行藏。」
謝瑤晶說不出話,只是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下來。什麼珍貴的寶物在心間迸裂,化為碎屑。少女奉為至寶,看得比一切還重要的美麗,讓所有閨中女兒羨慕的多情故事,最後的結局,竟然……
蕭遙的笑聲低低沉沉,帶著無限肅殺冷寂,似是九幽的惡魔,在地獄深處,嗜血的咆哮。
「我殺了芸娘,這真是最大的笑話,你以為天下有什麼人會相信你?」
「說出來,自然沒有人相信,但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到底是不是笑話。」容若並沒有正義者揭露惡人陰謀的自信,反而神色悲涼:「你殺了她,你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借口,讓你攻擊謝家,而天下人,卻還願意站在你這邊,絕不對你清高的名聲有絲毫影響。你殺了她,因為,你心中有大志,你要奪取太多的權力、太高的地位,你要讓你曾受過的苦難,千百倍地得到回報。為了達成這一目標,你需要和許多人做交易,你需要得到許多強者的。而在所有的交易中,所有的合作契約中,聯姻往往是最有效,最可取信人的手段,所以幾乎每一個王者霸者,他們的妻子中,都有許多人出身於強族豪門,成為他們必不可少的支柱。而司馬芸娘,除了她的詩,她的詞,她的琴和簫,什麼也沒有。她是一個才女,但她幫不了你實現你的野心。司馬芸娘不死,你原配的位子就不會讓出來,很多真正有勢力的人,就未必願意讓自己的妹妹、女兒,屈為側室。而且,以你曾經宣揚於天下,絕不娶妾的誓言,只要有司馬芸娘在,你就無法以聯姻再拉攏任何勢力。當她成為你前進的絆腳石時,當她的死,可以從反面幫助你達成目的時,你就毫不手軟地動手了。」
蕭遙目光如暗夜裡的閃電,冷冷逼視容若:「我怎麼動手?芸娘遇害時,我一直在明月居。」
「既然要布下這樣的陰謀,你當然要為自己找好足夠的不在場證據。你知道謝醒思是風流種子,對美麗多才的女子多有傾慕之心,有的時候也會情不自禁。但他並不是邪惡之人,他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倚權仗勢,凌辱弱女的事,最失德敗行的,也不過是略略調笑美麗女子,或與其他有夫之婦私相傳遞些詩詞、首飾、帕子罷了。就算他對韻如,對二嫂,多少也有好求之心,但最多也不過是找機會接近,在一起說說笑笑,斷然不敢隨便無禮。二嫂又是風流高雅之士,向不把禮法教條放在心上,這等灑脫行徑,更加讓男子心折。你故意告訴他二嫂要在月影湖中邀宴眾才子,你料到他心嚮往之,必會前去相見,你更料到他暗懷傾慕,必會在旁人都離開之後,去單獨見二嫂。這個時候,二嫂身邊只有一個小意,在旁侍酒添茶,只要悄悄放一點適量的藥物,美景美人美酒,再加上一個意志不夠堅強的男人,自然容易出事,而他這個受害人,事後只會以為,自己酒後失德,成了加害人。」
容若心中抽痛,望著蕭遙,終於沉痛地說:「二哥,你何其忍心,縱恩情不再,二嫂到底是你的妻子,年年相對,月月相伴,禍福相共,你竟刻意設計她受辱蒙屈。你是早料到二嫂性烈,必然自盡,還是打算真的讓二嫂承他人之辱?縱然你不再深愛二嫂,二嫂對你的情義,從未有變,你……」
蕭遙咯咯地笑起來,聲音詭異得不像人類,只似鬼魅:「說得真是大義凜然,但這從頭到尾,都是你的猜測,你拿出證據來啊!」
容若搖頭長歎:「的確,這只是猜測,但是二哥,你真以為證據就找不到嗎?你此刻過份的平靜,就已經是證據。你若仍愛二嫂如初,我做出這般猜測,你就該撲過來與我拚命了。還有那個小意,為了指證謝醒思,你就算想殺人滅口,現在應該也還沒有下手。只要我把她找出來,日月堂中,有的是問出真實口供的辦法。二哥,你這些年的活動,哪裡會沒有線索可查,以前別人對你沒有防備,才對你的行為無知無覺,如今我早已動疑,暗中查探,豈會追不出蛛絲馬跡,還有……」
「不必再說了。」蕭遙冷笑一聲:「果然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小弟,你聰明得超乎我的想像啊!為什麼連謝遠之那樣的老狐狸都看不出的事,你卻能看得出來?」
有什麼東西,在心中轟然倒塌,一瞬間,窗外的謝瑤晶全身僵直如死,連淚水都流不出來了。
她所愛的人,她傾慕了多年的人,無數個夜晚,一遍遍回味他的故事,編織著他的癡情,用真心的祝福,遙遙望著他,用全部的心意來對待他。原來,那天下少女都尊敬的多情男子,不過是……
仿似感受到她的悲涼痛苦,那擁著她的人抱緊了她,溫柔的語聲帶著溫暖的氣息,輕輕響在她的耳邊:「不要太難過,至少現在還不算太遲,你還沒有失去一切,比起芸娘……」
那聲音似乎也有些酸澀:「你仍是幸運的。好好活下去,要活得更好更精彩,天下的男人,並不是個個都如蕭遙,這般狠心無情。」
房中的容若臉色悲傷:「因為,我瞭解人性的軟弱。因為,我看過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因為,我從不強求任何人成為情癡,成為聖人。因為,我知道,太多的愛情,並不能經過真正的試煉。因為,我相信人性有美好的一面,卻從不迷信只有美好的一面。還有……」
他略略振作了一下精神:「你也太小看謝老了,他幾十年的人情歷練,真就看不出你的真實目的嗎?若是如此,他為什麼在你想要追上去殺死謝醒思之前,及時說出把謝家全部財產讓渡給你的話?以前他以為你是情癡之人,從不把財富權勢放在心上,所以不防你。後來,謝醒思告訴他,芸娘之死的所謂真相,他心中對你有愧,更加不再對你有備,甚至讓鍾愛的孫女兒日夜守在你身旁,只想對你有所補償。可是,在看了你的所作所為之後,他怎會沒有悟出你的真正目的。他用謝家的全部財產,來換他愛孫的活命。為了親人,他拋棄了基業富貴,但是同時,也保住了謝家其他產業的安然,至少以後靠謝家活命的所有夥計仍然有工作,至少他交出了你想要的東西,你就會讓其他人聯手救助錢莊,讓濟州的這場動亂平息下去,讓百姓們逃脫這一場混亂的災劫。」
蕭遙輕輕冷笑一聲:「謝老兒果然是一隻老狐狸啊!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不錯,芸娘是我殺的。要併吞謝家產業的心思,我早就有了,一直都在暗中活動。謝家財多遭忌,濟州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著眼紅,我暗中為之聯絡牽線,把各方勢力連到一起。當年我就知道謝沉淵是人中俊傑,才華過人,有他在,旁人難以染指謝家,所以用毒藥使他暴斃。謝遠之受喪子之痛,打擊太大,雖然為人精明,卻也蒼老了許多,再也沒有往日精神打理生意。而他的一雙孫兒、孫女,又都只知享樂,不懂辛勞。我就乘著謝遠之消沉之際,慢慢摸透謝家的所有生意,悄悄拉攏謝遠之的心腹手下。我留著謝醒思,就是知道這人腦子簡單,又好美色,隨時能闖禍,隨時可以栽給他麻煩,讓他成為謝家致禍之由。我明知道謝瑤晶對我有嚮往之意,不但不阻止,反而有意無意,對她親近溫和,勾動她女兒之情。必要的時候,我可以讓芸娘意外身死,我自己續娶謝瑤晶,讓謝醒思也莫名其妙喪命,然後順理成章,接管謝家的一切財產。不過,天大的機會已經到了我的手上,我也就懶得等下去,索性用最簡單的方法做到底。一切都是我布的局,不止是小意,連李大牛都是我安排的人。這人長得一副老實相,說出來的話,沒有人會不信,我故意讓他在謝醒思去煙雨樓時和人打鬥,使謝醒思把他收為己用,有意幫他在謝醒思面前說好話,讓他被升做謝醒思的貼身護衛,為的就是在必要之時,讓他為我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