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將我們救出思親塚之後,這神秘的女子就消失了,一晃就是上個月,也沒有再出現過。期間毒蛇幫那邊發生了大事,幫內火拚,自相殘殺,原因無人得知,當時我還擔心蓉蓉會發生了不測。
他身旁還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臉容堅毅,目光如電,很是精明能幹的樣子。還是毒蛇幫的招牌服飾,皮鞋西裝墨鏡。
待女傭給我們上了茶水之後,中年人也走開一邊,留給我們私下說話的空間。
蓉蓉緩緩地開口了:「其實,我的名字叫方晴。」
「哦,方小姐。」我覺得這樣的稱呼很不習慣,但以蓉蓉稱呼確實不再適宜了。她容光煥發,美艷照人,哪裡還有當初那個熟悉的,需要人憐惜的蓉蓉模樣,而且,她如今很可能已是毒蛇幫的首領了,堂堂一個大黑幫之主啊!我對她的認知,忽然間變得那麼的陌生。我想她根本就不是個乞丐,而是為了什麼原因而接近我,儘管我不知道,但至少在一起的時候她並沒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反而救了我與李曉她們的命,所以我並沒有為了這次欺騙而有所不快。
方晴聽到這稱呼,臉色看著竟然也有些須不自然,朝夕相對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改得過來的。不過她的神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我今天來這裡,是想跟你說一下首領的事,我想,你心裡肯定有不少的謎團。」
我聞言精神一震,「首領」與方晴的那段對話證明他們間是有著些特別關係的,說不定她知道「天堂丹」的解法,忙道:「好,我正想瞭解一些東西。」
方晴點了點頭開始講述:「我想你也許已經知道我與毒蛇幫的關係了,我爸方中硯,就是上代毒蛇幫的幫主。」當時蓉蓉在與首領對話中就提到過這個名字,我也猜到了大概。
「確實,以前的毒蛇幫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可怕黑幫,我爸也是個無惡不作的人,不過這一切在他認識我媽之後改變了。」
方晴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媽僅僅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人女兒,從小到大,她就只想過最平凡的日子,成長,讀書,工作,結婚,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找一個叱吒風雲的男人做丈夫。在他們剛認識時,我媽並不知道爸的身份,然而當我爸有一天將他是毒蛇幫頭子之事如實告訴她的時候,我媽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方晴歎了口氣,深有感觸:「愛情,真的是奇妙而不可思議的東西,我爸也從沒想過自己的妻子會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子,然而兩個與心目中對像天差地別的人就這樣結合在一起了,他們的結婚是偷偷摸摸的,除了外公外婆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因為我爸知道自己是在槍口上舔血的人,到處都是仇家,因此他要保密,只能偶爾與媽秘密相聚一次。我媽是個很善良的人,在婚後便一直勸說我爸別再幹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我爸很愛她,確實收斂了許多,再也不再傷害無辜,不過他正值盛年,氣血方剛,意氣風發,要丟下黑幫老大的位子是絕對不可能的。後來我出生了,除了丈夫的責任之外,他肩上還多了父親的責任,可能是這個原因,他更加慎重了,考慮再三後,將我們移民送到澳洲去。他在做生意之餘,偶爾也會來見一下我們兩母女,不過能留下的時間一般都很短,從不超過十天。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我十八歲生日那天……」
聽到這句話,我就知道事情有了轉折點。
方晴道:「每年的生日,我爸肯定都會回來的,那一年也不例外,十八歲之後我便成年了,我爸很高興,在生日宴的飯桌上說,無論我要過貴重的禮物,他都可以弄到手。當時我說什麼都不要,如果他能天天這樣陪著我們就好了。這樣的話我媽已經和他說過無數次了,我也沒抱多大希望,只是隨口說下而已。然而他當時就沉默了,皺著眉頭很認真思考的樣子,當晚近十二點,我的生日快過去的時候,他卻帶來了肯定的答覆,你知道嗎?當時我是多麼的高興。」
方晴的眼睛中閃動著淚花,此時的她看起來與那個讓人憐惜的蓉蓉差不多:「可能隨著年齡的增大,我爸心境已經大大變化,不再是當初那個喜歡站在頂峰之上的毒蛇幫首領了。他想清楚了一切,什麼金錢,權勢,地位,全都不如與家人一起多些時間來得重要。原本他可以立刻放棄毒蛇幫之主,回來與我們共度平凡而幸福的生活的,然而他想將這個道理告訴給更多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知道,在槍口上舔血的日子,永遠都不會有明天。因此在走之前,他想做完最後一件事:拆散毒蛇幫,利用多年積下的資金建立正式公司,讓兄弟們走上正道。這個提議很明顯是石破天驚的,剛提出就有不少的幫會成員強烈反對,這些都是習慣了威風刺激,一擲千金的生活,當然,也有部分兄弟是同意的,這些是厭倦了整天在死亡線上打滾的成員。於是分成了兩派,派與反對派,就是當時,「首領」的機會來了。」
這個心機深沉,狠辣無情,然而卻將親情看得無比重要的梟雄,終於出現了。
方晴道:「其實他原本不是幫會的成員,然而卻在一次事故中幫我爸擋過子彈,之後便進幫會,深得我爸器重,而他確實也是個人才,大小事務辦理得妥妥當當,乾淨利落的,很快就升上了堂主之職。我爸一直把他當成親信看待,然而萬萬沒想到,竟然就是這個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了自己,他聯同那些反對者毫無預兆地發起變亂,殺,殺了毫無戒備的我爸,並大舉清洗毒蛇幫!」方晴咬牙切齒,可見對這個殺父仇人的痛恨之深。
「我和媽在澳洲一直等待他帶著好消息回來,全家團聚,然而一年過去了,還是沒見他的影子,要知在平時他少則一月,大則半年都會來看我們的。事態的異常令我媽有些慌,正當此時,一個人帶來了耗訊,那就是忠叔。」
「忠叔?」
方晴指著如筆一般直挺,站在遠處的那位中年人。
恍然。
方晴的聲音有些苦澀:「忠叔說我爸死了,而且是他親自下手殺掉的。」
「什麼!?」我看著遠處的忠叔,滿腹疑問,難道不是首領殺了她父親嗎?而且方晴看與忠叔之間看上去並非仇敵,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