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傳說 吟風弄月 第二百九十四章 脆弱
    這是無比激情的一吻,我彷彿要將幾個月來所承受的全部非人的壓抑,以及深至骨髓的思念在這個吻中宣洩出去那樣。我的舌頭不住的探索著,與她糾纏,纏綿。手上也不閒著,不住地撫摩。

    懷中玉人有些僵硬的嬌軀在我的熱吻與撫摩下,慢慢的融化下來,兩隻粉臂反抱住我,我們貼得很緊,彷彿都想將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之中那樣。

    我氣息愈來愈粗重,迷失在失而復得的巨大幸福之中。一隻手從她的後背轉回前胸,探進了她衣襟之中。

    剛剛觸摸到激烈起伏的綿軟峰巒,舌頭一痛,我從幻覺中清醒了過來,駭然發現自己抱著的女子只是慕容倩,手慌忙放了開來。

    慕容倩滿臉通紅,手足無措,螓首低垂,似是做錯了什麼那樣:「對不起……」

    剛才慕容倩咬了我一口,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說不定又要再錯一次。背後有些發涼,竟然冒出了冷汗,心中尚有餘悸,怎麼會把慕容倩與張雯搞混了?不過她們倆確實有許多地點存在著相同之處,都是同樣的溫柔,善良與善解人意。

    但僅僅是相似,張雯便是張雯,儘管我們的訂婚儀式並沒完成,但在我心裡,她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永遠也沒有人替代得了。

    我搖搖頭道:「沒什麼,應該道歉的是我。」轉身往浴室走去。

    冰冷的水澆在我頭上,寒意刺骨。我還沒貧困潦倒到連洗個熱水澡都不行,只是想通過某些自虐的方式,減輕心中的苦痛。

    近十二月了,由於寒流阿爾締在前天的入侵,北平冷得要命,據天氣預報說過幾天將會降雪,到時溫度會進一步大幅下降。其他地方估計也差不多吧?張雯懷中的孩子,也有六個月了,大著肚子,做什麼事都不方便的的她該如何度過這個冬天?看著浴窗外寒流入侵帶來的寒風,將大樹的枝葉刮的嘩嘩響,心中不由一顫。

    隨便擦了兩下,頭髮濕漉漉的我就出來了。慕容倩在廚房中站著,似乎在發呆,方纔的事肯定讓她受驚了。

    我幾乎走到她身後,她才轉過頭來,見到我的樣子,走到浴室中,拿出一條乾毛巾,給我的頭髮擦乾。我忽然間心一酸,幾乎想撲到她懷中哭起來。但最終是咬牙忍住了。

    慕容倩的手很輕柔,彷彿在愛撫,安慰。往日那個遇到什麼事都是堅強自信的男孩,竟然因感情之事變得如此脆弱,目睹著轉變的她心中亦極其的難受,只恨自己幫不上太多的忙。

    晚上十點,慕容倩幫我打點好一切雜務後告別了。我沒有陪她出門,只是透過玻璃窗目送著那個孤零零的身影融進黑夜裡,最後消失掉,說不出的苦楚。

    儘管心情不佳,第二天依舊得照常上班,人在社會就這樣,面臨著更多的責任,許多事由不得像在學校時那麼任性了。

    寒流入侵,溫差變化得快,許多人的老疾頑疾復發,造成了醫院這幾天的病人驟增。儘管我是個不到半年的新人醫師,但之前在《北平醫學導報》上發表的幾篇論文讓我名聲大躁,再加上我醫學造詣確實深,而且開的多半是副作用不大的中藥,並且效果很好。於是當幾個被頑疾困擾許久的患者在我手中痊癒,感激之下發了寫了幾封感謝信之後,我的人氣再度劇增。科室中現在來找我就診的病人倒是比找其他兩人的還多。也正是這樣,儘管我有時總是缺班,以院規嚴格著稱的中醫院還是沒有將我掃地出門,只是苦口婆心地想糾正我的工作態度。

    只是我心不在焉的,對幾個診斷過後只是小問題的病人,便鬆了注意力,差點開錯了藥單,臨時匆忙換了回來。

    農游那邊稀稀拉拉的沒幾個人,病人都衝著我的名氣而來了,寧願多等些時間也不去那邊,儘管他是個工作經驗比我豐富得多的醫師。這樣一來,農游的顏面上就掛不住了,臉色變得很難看。

    醫院月底的獎金,還有每年的職稱評比是與診斷記錄掛鉤的,診斷的人數越多,病越複雜,累計的得分就越高。農游對現在的尷尬情況自然是很不忿,在沒患者到內科的時候,不冷不熱的譏諷了幾句。

    我沒有反唇相譏,甚至覺得理解,以己度人,在短短數月的時間內被一個閱歷比自己淺的後輩超過,確實是件很讓人難受的事。張雯的事讓我認識了更多的道理,剛工作時所不齒的同事間明爭暗鬥,其實想來是亦很無奈。如果自己不爬上去,那看著身旁的同事忽然間變為自己的上級,那種滋味可不好受。特別是那種苦苦奮鬥了許多年,自認付出足夠的努力,卻得不到認同,原地踏步的人。比如兩個同事,黃素,還有農游。中肯點評價,其實他們都是醫術精湛,兢兢業業的人,始終無法升職的原因大概是性格原因。而且,我還知道了許多當初所不知的內幕。

    黃素待人總是很冷淡,對什麼彷彿都無動於衷,甚至是看不順眼。從我到醫院的第一天就感覺到了她的冷淡與敵視,直至現在,如無特別原因。她都會甚少與我交談,我一直都很厭惡這個女人。直到有一次,她當著我們的面在電話中與丈夫大聲吵架,鬧的不可開交。從話中得知黃素與丈夫感情不合,丈夫背叛了她,在外金屋藏嬌。而她有一個才七歲的兒子,離婚的話難免會讓孩子從小蒙上陰影,因此在家裡無論心情多壞,都要擺出慈母模樣,承受的壓力可謂非常沉重,還能如此敬業,非常難得了。張雯失蹤後,經受同樣折磨的我頗有些同病相憐之感。

    農游一副老奸巨滑的樣子,很難讓人對他生出好感。據趙如煙他們科室的人提起,農游生長在單親家庭,他母親被他父親騙了感情,還有幾乎全部的財產,精神有些失常,喜怒無常,時而對農游很好,時而辱罵毒打他,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農游心靈有些扭曲,很是孤僻。直到他遇上他以前的女朋友,他很愛那個女人,將一切都告訴了她,然而那個女人最後卻跟了醫院另外一個男人,還將農游身世的事情抖出。被背叛的農游從此後變性情大變,陰險,孤僻,狡詐。我給上級警告的幾次小報告,就是他搞的。然而我卻恨不起來。說到底,他也是個可憐人。

    這兩種性格都是為人所不喜的,所以上面才不會加以提拔,儘管他們都有資格坐在更高的位子上。

    由於天氣轉變原因,舊病復發的患者比較多,再加上還有一份拖下的月醫學報告沒有完成,下午是要繼續加班了。因此中午我沒有回去,而是在醫院吃飯。當然,我的位置還是飯堂那個無人的小角落。

    「嗨,好久沒見你在這吃飯了哦。」

    我回過頭去,看見趙如煙站在身後。我在醫院,也許就她一個談得來一點的人了,但我忙於張雯的事,每次下班後便匆匆離開醫院,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聊過了。

    我想露出個表示友好的笑容,卻發現臉上的肌肉很僵硬。幾個月來承受著沉重的壓力,我似乎也變得有些孤僻離群了。

    最後,我很勉強地完成了個古怪的笑容,原來人壓抑到極點的時候,連笑一下都是件困難之事

    我不答反問道:「你呢?下午還要上班?」

    趙如煙在我身旁坐下:「也不是,我這人比較懶而已,要我自己動手煮飯,那還不如在飯堂隨便解決算了。嗯,對了,近來你似乎有心事?」

    我聞言心情又壞了起來,沉默不語。

    趙如煙見狀試探性地道:「上次你是和女朋友吵架吧,怎麼到現在還沒和好麼?」她說的是訂婚前兩天,李曉到醫院找我之事,大概是誤以為李曉是我女朋友了。至於內情,還有張雯的失蹤等等,她是不知道的。

    我不置可否地道:「沒什麼,我飽了,你慢慢吃吧。」將碗筷一推,站起身來走出飯堂,留下一臉愕然,不知哪裡得罪了我的趙如煙。

    剛回到科室中不久,便得到了副院長的傳呼:「小許,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換上衣服,我走出門,心裡有些不解,難道是農游又打報告,我早上開錯幾次處方單子的事情讓副院長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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