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相貌雖普普通通,但臉方眉直,看上去很有幾分正氣,又帶了幾分憨氣,似乎是個不錯的老實人,想起剛才那麼多人之中只有他好意提醒,我心生好感,笑道:「沒有,趁她去上廁所,我就溜出來了。」
他點點頭道:「佩服,你膽子真大,上次那馮鳴被抓住,寫了三萬字檢討,那個慘啊!對了,我叫葛天生,中文系大二的,兄弟你呢?」
馮鳴,大概就是陳朦口中她們樓下沙月的「老公」了。
我還是用剛才胡造的假名:「原凡。」對他好感只好暫且放到一邊,畢竟是從女生宿舍出來,這種不光彩的事,沒知道對方能不能保密之前,自己的身份還是暫且隱瞞一些的好。
我想起他剛才一直在打電話,而且等到現在,大概是她女朋友還沒原諒他,當下問道:「對了,葛兄,你和女朋友吵架了?搞定了嗎?」
葛天生尷尬道:「是吵架就好了,我還沒有女朋友。」
我指著他手上那束鮮艷的玫瑰奇道:「那,這是?」
葛天生有些不好意思:「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真的很喜歡,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來找她,不幸的是被拒絕了,現在我天天打電話給她,天天都來找她,希望她有一天會感動吧。」
我安慰他道:「沒關係,有志者事竟成。」忽然想起以前無聊時涉獵的一本書《泡妞秘籍》中所說的泡妞十大忌諱,其中之一就是萬萬不要死纏著一個女孩,時間長了會讓她生厭,於是隨口道:「不過,我覺得你這辦法不太對頭啊。」
葛天生眼前一亮道:「是嗎?我也總覺得似乎有些地方做得不是太好,只是說不出來,許兄可否指點一二?看你隨意出入女生禁地,肯定是高手了。」
我搖頭笑道:「兄弟別見笑,說實話我也是菜鳥一個。不過呢,對不同的女生需採取不同手段,不若試試欲擒故縱,說不定反可抱得美人歸啊。」
葛天生眉頭深鎖喃喃道:「欲擒故縱,欲擒故縱……」忽然兩眼放光,像是瞎子忽然間見到亮光一般。
「原凡。」此時艷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葛天生一楞,轉頭看去,不由呆了:「那,那不是雲艷艷嗎?北大校花之首,你認識她?」
雲艷艷?我終於知道她的姓了,看來她的確是被大的風雲人物。我點點頭道:「算是認識吧。」另一句話卻沒說出來:在一個尷尬的場合。
葛天生剛待說話,雲艷艷已走至我們面前,見到葛天生,疑惑道:「你是誰?」
葛天生見到雲艷艷,說話竟然都有些結巴了:「我,我是原兄剛認識的朋,朋友。」
雲艷艷看著我,我點了點頭。她眉頭一皺剛想說話,「艷艷,艷艷,」遠處一個捧著一大束花的男生跑了過來,邊跑邊喊著,到我們眼前氣喘吁吁的,汗還顧不得抹上一把,就把手裡的花遞了過去:「艷艷,我等了你好久,你終於願意出來了。」
這位仁兄直接示愛,對我和葛天生是視若無睹,不可否認他長的很帥,我自認自己光就外表來說比他還要遜色一些,不想雲艷艷伸手把面前的花推開,面無表情地道:「我說過,你送多少次給我都不要,以後請你也別來煩我了,好麼?」
「啪,」一個籃球骨碌碌滾到我們身邊,一個身形挺拔,肌肉健美的陽光型男生從地上把球拾起來:「艷艷,我是院籃球隊隊長刑俊,今晚有我的球賽,如果到時你能為我加油助威的話,我保證今晚的球賽我們學校贏定了,而且對手會死的很慘。」
話音剛落,又一個留長髮,很有幾分藝術家氣息的也無聲出現在我們身邊,把我和葛天生都嚇了一跳,他手中拿著一卷東西,不知是什麼,展開一看,是一幅素描,他眼中飽含神情,看雲艷艷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一副極品好畫那樣:「艷艷,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這是我嘔心瀝血為你做的畫像,歷時一月才完成,雖然比不上你萬一的美麗,但我已經很用心了,請你一定要接受。」
雲艷艷面無表情:「我對體育和藝術沒興趣。」一句話把隊長和藝術家都打入冷宮。
藝術家和籃球隊長待說什麼,一輛本田摩托狂駛過來,到我們面前嘎然停下,頭盔揭開,一個很酷的帥哥嘴中銜著一支玫瑰:「艷艷,我想邀請你一起去兜風?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幸運?」
我甚是佩服他,銜著一支玫瑰居然還能這樣流利的說話,這一手也不知學了多久,為了討得佳人歡心,當真是不擇手段啊。
誰知雲艷艷看也不看他一眼,也不說話,那酷哥頗為尷尬,嘴中的玫瑰不知道是繼續叼著好還是拿下的好。
又一輛寶時捷帶著一陣大風呼嘯而至,車上一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男生走了下來,拿出一隻錦盒:「艷艷,這是我為你買的鑽石項鏈,你打開看一下,一定會喜歡的。」
李艷艷古井不波地扔下一句:「你以為所有的女人都喜歡名貴首飾嗎?」
……
……
我和葛天生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個各式各樣的人變戲法一般從我們身旁冒出,一輛輛不多見的名車聚集在這小小的校門,和花樣百出的追求手段,我終於領略北平第一校花是什麼樣的概念了,這些人中有體育尖子,藝術家,歌手,帥哥,酷哥,有錢公子,癡情男生,學生會幹事,會長……
只可惜雲艷艷臉上表情根本沒變過,一一無情拒絕了,看到她如冰山一般冷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俏臉,我實在不能把她和初見時那個因被我看到身體而啜泣的女孩聯繫在一起,但又分明是同一個人,我現在敢肯定她沒有男朋友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她太冷傲了,怪不得路上那些女生聽說我是她男朋友時的神情是那麼古怪。
一幫人還在七口八舌地大獻慇勤,「艷艷」,「艷艷」的叫個不停,雲艷艷忽然不耐煩地道:「我說過,請你們不要再叫我艷艷,我們學校能這樣叫我的男人只有一個!」
這句話讓所有的人立刻安靜了下來,異口同聲地問道:「誰?」
雲艷艷伸出如蔥玉指指著一個人,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他--我老公!」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我,但我快要昏了,因為我發現她指著的人正是自己。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非但我沒想到,葛天生沒想到,那幫人更沒想到,銜花那位拚命搖頭,花掉下來也不管了:「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我從來沒聽說過你有男朋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怎麼會,你在騙我,對不對?」這句話也代表了除葛天生外所有人的心聲,我立時成了萬夫所指,十數雙目光齊刷刷如利刃一般極度嫉恨地死盯著我。
雲艷艷沒有多說話,只是徑直走到我身邊,挽著我手臂柔聲道:「老公,明天晚上我們去哪裡吃飯?」
「啊?」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雲艷艷扭頭正對我,膩聲道:「老公,你快說嘛!」旁人眼中,她看著我的目光似乎包含深情,但只有和她近乎貼著臉孔的我看得到,她在朝我不斷打眼色。
我不知為什麼要這樣叫我,但明白她眼色的意思是叫我答應,我腦中亂成一團麻,乾咳兩聲道:「好,好,唔,唔,去哪裡好呢?」腦中急轉,忽然靈光一閃,我脫口而出道:「就去風月酒店吧。」我記得來學校時在路邊的橫幅廣告曾見過有這麼一個酒店名字,於是隨口拿出來撒謊。
雲艷艷聽到這酒店名字,俏臉破天荒再一紅,嘴唇動了動,卻是欲言又止。
「什麼?」那幫男的忽然間又怒又恨,不敢相信這句話,但見一向以冷艷著稱於校的雲艷艷小鳥依人一樣拉著我的手,聲音甜得像蜜糖那樣,這是前所未有之事,卻又不得不相信這是事實。
我有些奇怪,這「風月酒店」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為什麼他們聽到會反應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