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傳說 新月初露 第十節 暴雨之夜
    第三節剛上課時候,班主任過來找我了,無非是叮囑一下我住院這麼久,現在回來要抓緊時間好好學習之類的話,雖然我只是班上一個普通學生,不過老師還是要表示一下關心,盡一下老師的義務的。

    得到我保證後,班主任就有事走了,走之前還叫我注意一下身體,不能耽擱學習但是也不能太過勞累了,免得承受不起,我身體之差還真是班上有名的,班上老師都知道,說不定已經通過某些同學的嘴巴傳到他們的三姑六婆那去了。

    不過我知道現在我身體沒什麼問題了,以前我要是連續一個上午專心看書的話,眼前就要眼冒金星了,現在已經兩天下來了,還看不到這種宇宙奇觀,昨天下午時候還考了長跑,現在還是感覺精力充沛得很,從來都沒有這麼痛快過。

    天色越來越黑,狂風越來越猛烈,第三節晚自習還沒下課,暴雨就辟里啪啦地砸下來了,下課後依然沒有停,且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我和張可走到樓下,我皺了皺眉頭對張可說:「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得下。」張可哈哈大笑說:「這簡單,衝回去不就得了。」

    我豪興大發,以前身體不好,小雨也不敢淋一下,生怕會生病,現在是暴雨,很想嘗一下那種在雨中狂奔的滋味。我和張可對看一眼,異口同聲地說:「衝!」然後兩條身影飛奔了出去。

    這場雨下的可真夠大,狂風夾雜著豆子大的雨點劈頭蓋臉地打到我臉上,眼睛都快睜不開來,透過雨幕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張可在前面的身影。

    我的頭髮很快就濕透了,雨水順著頭髮,眉毛,脖子流下來,流到身上,隨後衣服亦不能倖免,粘在身上濕轆轆的。不過我沒有覺得難受,相反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可能是因為從來沒在暴雨中淋過,可能是因為長久以來的壓抑需要發洩出來,也可能是現在發生在我身上的事讓我莫名驚喜,總之都需要一種途徑來宣洩。

    「轟隆」一聲,一個響雷在我頭頂猛的炸了開來,似是在弱小的人類面前展示它那不可一世的淫威,我沒有驚恐,反是覺得很憤怒,停下腳步仰頭大吼:「啊——!!!」連綿不斷的吼聲,簡直蓋過了一波接一波的雷聲,鬱悶了那麼久,我也受夠了!我要發洩,我只要發洩,越瘋狂越好!

    豆大的雨點打得我的臉隱隱生痛,一道道閃電從天而降,銀蛇飛舞,像要把這無邊的黑夜撕裂,雷聲的每一下轟鳴都像重重擊打在我的心中,世界末日彷彿隨時都會來臨,但我臉上閃動著興奮的光芒,像一頭被囚已久,剛剛脫困而出的野獸一般,身體中每一個細胞都在狂熱地在跳動,熱血充斥在心胸之間,似是要沸騰,似是要燃燒。

    張可聽到我的吼聲也停了下來,慢慢地走了回來,我朝漆黑得像是能吞噬這世界上所有一切的夜空猛的揮動了手臂聲嘶力竭喝道:「老子自由了!」這麼多年來我的確受了不少苦頭,還有屈辱。但從今天開始,一切都要改變了!

    張可拍了拍我肩膀,沒有說話,對男人來說,有些東西不一定需要語言來表達的。我轉頭看著張可,這個並沒因我普通的家庭,沒有因我孱弱的身體,沒有因我的愚笨的大腦而嫌棄我的同桌,他的臉很憨厚,很淳樸,也很真誠,此時他也正朝著我笑,陪我在這雨中一起瘋狂,他為我打架,為我出頭,即使因此被學校公開批評,面對全校人的目光讀檢討,也毫不在乎。忽然之間,我讀懂了一個叫「朋友」的名詞。

    我喘著大氣道:「張可,我覺得很爽,真的!」

    張可點點頭笑道:「我明白,回去吧,會感冒的。」

    我一把搭上他肩膀:「let』sgo!」

    張可也反手搭上我肩膀:「媽的,欺負我英語沒你好麼?」

    「嘿嘿!」

    「靠,還笑!」

    ……

    我們的身影伴隨著笑罵聲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男生宿舍離教學樓不是很遠,跑幾分鐘就到了,到了宿舍樓,我還是很興奮,感覺每個細胞都在很活躍地在跳動。

    回到宿舍,我把濕衣服換了下來,要是感冒或者是發燒了可不是鬧著玩的,現在離期中考試已經兩周不到了,時間可是很寶貴的,特別是對那些「臨急抱佛腳」的人來說,更加是一刻千金,和春宵等價。要是弄個小病出來就要損失慘重了。

    把濕衣服丟到桶裡,看看外面,雨還是沒有小的趨勢,天空中是電閃雷鳴的很嚇人,狂風肆虐,把樹葉吹得嘩啦嘩啦地響。

    我突然想起來思思可能還在教室沒走,這小丫頭學習挺勤奮的,每天晚上都要到教室快熄燈了才走。心裡有點擔心她,拿起兩把雨傘,就往教學樓走去。

    到了思思教室,她果然還沒走,在那埋頭看書,教室也沒剩下幾個人了。我在外面喊了她一聲,思思抬起頭,看見是我,高興地跑了出來。我逗她說:「怎麼還沒走啊?在教室和老鼠蟑螂睡覺?」

    思思挽著我的手開心地說:「我在等逐哥哥你來接我呢,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我心裡暗叫慚愧,差一點就忘記她了。送她到樓下,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兩條不同的校道,教學樓在中間。思思說晚了,說在這裡叫我不用送了,學校裡還是很安全的,我也很放心讓她自己回去了。

    目送著她走遠,自己也該回宿舍了,現在教學樓和路上都幾乎沒人行走了,只有路燈還在雨中發出淒迷的白光。在迷濛的燈光中,忽然我發現教學樓下面還孤零零地站著個女生。

    我走近一看,竟然是張雯,臉色很蒼白地在那發抖,她平時是一個自信的人,遇事從不慌亂,我我第一次看見她這種神情。張雯和思思一樣,都是看書看到差不多熄燈才走的。

    雖然我現在已經沒有以前對張雯那種強烈的愛慕之意了,不過作為一個男人,看到一個女生在這種情況之下還是不能含糊的。我快步走上前問:「張雯,沒傘嗎?」心裡忍著再洗一套濕衣服的痛,手上卻很痛快地把我的傘遞了過去。

    這時候忽然雷光一閃,將周圍照得一片雪白,猶如白晝一般,周圍景物清晰可見,接著「轟隆」的一聲巨響,一個響雷在教學樓上方炸了開來,教學樓似乎都在震動,張雯嚇得「哇」的一聲躲到我懷裡,我有點尷尬,手不知道放哪裡才好,抱住她不行,推開好像也不太好,只好定在了空中。

    好在張雯很快也發現了尷尬之處,連忙退開兩步,不過臉色煞白,胸膛在激烈起伏,顯然還沒從驚嚇中恢復過來。她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地對我說:「許逐,你能送我回宿舍一下嗎?我從小就很怕打雷的,現在我,我真的好害怕!」

    我很爽快地回答:「行!」這種情況之下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這樣可憐地求我,我要是不答應的話就真要到醫院再次鑒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個男人了。

    我撐著傘走在校道上,張雯不好意思太靠近我,我這傘本來就不大,現在她又離我一小段距離,再加上有時候兩人步調不是一致,就難免有人要挨淋了。我只好悄悄地把傘往她那邊移了一下,沒辦法,挨淋的自然是我了,原因還是只有一個:我是個男人。

    張雯也是聰明細心之人,走了一段路之後就發現了這種情況,是我送她回去的,還要我挨淋,心裡很過意不去,這時候路上也沒別人了,張雯咬咬牙拉下臉來,左手輕輕地扯著我右手衣袖,這樣就拉近了我們距離,也不會因為步調不一致讓其中一個人挨淋雨,可惜這時候光線太昏暗,不然我可以看見張雯臉上紅紅的。

    一路上我們都默默走路,誰也沒有說話,天上依然電閃雷鳴,狂風呼嘯,這把小小的傘下卻很安靜。女人通常都是沉不住氣的,張雯也不能例外,最後還是她忍不住開口了,一開口話題竟然就是小辣椒:「許逐,你別生麗麗的氣好嗎?你別看她那麼對你那麼凶,其實她心地挺好的,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對你特別有意見,我會好好勸勸她的。」

    我心裡想:「勸有個屁用,我也沒什麼地方冒犯她大小姐,而是她看不起我,和她這種人只能講實力,不能講道理。現在我身體好了,改天多鍛煉鍛煉,在運動場上給她個下馬威,讓她叫我許哥哥都行。」

    不過想歸想,嘴上還是沒說出來。我笑了笑說:「我倒沒什麼,今天我那麼說她,她不生我氣就好了。」

    張雯奇怪地問我:「許逐,你從醫院回來好像改變了很多呀,我發現你整個人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對此我自己也解釋不了,只好開玩笑說:「是不是運氣好了?一回來就能和個漂亮的女孩在一把傘下一起走路。」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連自己都不相信是從自己嘴裡吐出來的,在初中來說,這樣的話算是比較出軌的,心想張雯只怕要拂袖而去了。

    意外地張雯沒有生氣,「撲哧」一聲笑了,「許逐,看你平時老老實實的樣子,誰知道是這麼油嘴滑舌的,你今天可真夠厲害的,把麗麗說得話也說不出來,平時她可是挺機關鎗,和別人吵架從來沒吃過虧的。」

    我心裡暗笑,這吳麗麗總是和些武器聯繫在一起,炸彈,機關鎗,不知道下次會是什麼。千萬別要是導彈才好,我那麼得罪她,不把我給炸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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