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龍德慶。位於拉薩西南10多公里處的一個集市小鎮。作為1904年四川新軍總指揮部駐紮過的地方,也作為曾經關押了一萬多名英軍戰俘的地方聞名全國。而今,英國戰俘們早已經回到了西方,而他們作為戰俘期間的勞動成果卻被強化了一下,成為一個高原機場的基礎。
澤登,這位巴塘土司的兒子,如今是赫赫有名的藏族英雄,是大中華帝國西藏特別區的軍政長官。此時,澤登中將就站在新建設起來的機場塔台下看著遠山沉思著。在他身邊,一條象小牛一樣的金毛獅頭藏糞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他的父親,巴塘的總管贊拉旺吉前些天來信了。信裡的內容讓澤登這位民興會員、國防軍將軍、代表帝國政府的軍政長官都感到吃驚、欣喜、擔心。阿爸給了刻盧人自由,在刻盧再也沒有奴隸和老爺的說法了,這是開天闢地的頭一遭!巴塘土司居然主動放棄了帝國尚且承認的特權和轄地,甘願去做一個普通的帝國國民。澤登正是為此而吃驚。
不過,中將知道阿爸這麼做的原因。作為第一個接觸新政、接觸陛下的藏族土司,他是眼看著四川新軍發展壯大,親手送四川新軍上高原抗擊英國人。建國後,這位土司不辭辛勞頻繁往來於成都、巴塘和拉薩之間,一方面是他家的雄鷹在拉薩,另一方面是看到了藏族未來的他在為將來的美好生活努力,為所有藏族人地未來努力。與其他土司相比,阿爸跟瞭解帝國的政策。瞭解帝國皇帝,他相信總司令,也相信帝國政府,他希望西藏也變得跟四川一樣。有這樣的父親,澤登怎麼能夠不欣喜呢?
但是澤登清楚,阿爸這樣做會招來很多土司的記恨、甚至會招來活佛們的記恨!在他們眼裡,刻盧土司、巴塘總管贊拉旺吉無疑是叛徒,是出賣土司和寺院利益的叛徒,是藏族貴族和僧侶統治階層的敵人!
站在西藏軍政長官這個位置上的澤登。在帝國政府還沒有決定改變西藏政治制度和社會制度的時候,不能為阿爸地舉動公開喝彩,也不能做出任何讚許的表示,甚至在其他人的時刻注視下。還不能為阿爸提供一點幫助。總有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誇大事實、不惜搞些陰謀詭計、不惜製造潤言攻擊巴塘土司和他地兒子,甚至是帝國政府!
穩定,帝國需要西藏的穩定,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來建設。在橫斷山脈的群峰間,20萬漢藏群眾和國防軍工程兵部隊正在修築川藏公路,而腳下這個機場,也即將迎來國防軍的戰鷹。
有了幾年的從政經驗。澤登已經從優秀的將領發展成為軍政全才。他知道西藏應該如何改變現狀。交通。將帶來西藏雪域與內地的緊密聯繫。越來越多的土司、活佛們可以出去看到外面地世界,看到帝國在新的政治體制和社會體制下取得地偉大成功。只有他們看到了那些。才有可能在思想上影響他們逐步按照皇帝陛下地意志來轉變。
在這一切還沒有變成現實的時候。阿爸的做法是危險的!
澤登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此時,一夥武裝分子正埋伏在巴塘到林芝的古道邊,等著一個目標的出現。
此時,成都鳳凰山軍用機場上,三架裝備了「稀薄燃燒」(後面的章節會詳細介紹)發動機的「掠奪者」正在跑道上滑行。
林洪華上尉是從陸軍航空兵轉到戰略空軍轟炸機部隊地飛行軍官。在這個新軍種裡,像他這樣有800小時飛行經驗的軍官幾乎都擔任了要職。他也成為303中隊的第三小隊隊長,此時,正帶領自己的小隊執行轉場的飛行任務。
這不是一次普通的轉場飛行。預定的航線上,將會有無數座海拔6000米以上的高峰!實際上。他和他的小隊6名飛行員(正副駕駛員)將在群山間向西飛行。最終在海拔4000米左右的堆拉德慶機場降落。
掠奪者最高8000米的上限似乎能夠勝任這次飛行,在引進了「稀薄燃燒」技術保障發動機高空飛行時的穩定運轉性能後,這個任務顯得有些輕鬆了。可是,林洪華知道這次飛行的艱險。在山區,在群峰間,在氣流變化最頻繁的6月,他的小隊要飛越巍峨的橫斷山脈!
穩定的氣流是飛機穩定操作的好助手。而山區高峰間變幻無常的氣流是飛行的大敵!飛機。本身就是靠符合空氣動力學的外型,依靠氣流的速度和方向實現飛行的航空器。而轟炸機,因為自重和載重量大,對氣流的依賴也更大。對氣流變化也更敏感。可以想像得到這樣一種情況:當飛機正穿行在群峰之間時。突然遭遇一股向下的冷氣流,那麼飛機在短時間裡就會失去操縱性。被氣流帶到飛行預定水平線下,極有可能撞上當前的雪峰。(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駝峰飛行,盟軍大多數失事飛機都是遭遇這種異常氣流)
三架飛機依次起飛。編隊向西飛行。預定的航線是一條大直線,將要飛越包括擇多山在內的17座高峰,當然。四川境內最高的海拔為7000多米的貢嘎山恰好沒有在航線上——
林洪華很快就把編隊的飛行高度保持在5500米左右,對飛機來說。成都平原顯得太小。似乎幾分鐘就可以飛過一般。實際上,從成都到最近的西嶺雪山不過100多公里的直線距離。「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正是這個距離的最佳註解。成都平原平均海拔400多米,編隊在升空半小時後就要遭遇橫斷山脈的第一道封鎖線,所以。飛行高度必須維持在安全地5500米以上。
贊拉旺吉帶著小女兒卓瑪和幾個忠心耿耿的衛士跨過了瀾滄江,再過一條玉曲河。就過了芒康總管的地界。老土司知道與自己比鄰的芒康總管對自己有太多的不滿意。也小心地提防著有人會對自己下黑手。所以,兩名衛士遠遠地走在前頭擔任開路和警戒,贊拉旺吉和小女兒、大管家走在後面。
解放了奴隸,刻盧寨成了西藏人的天下。老土司也樂得去拉薩投奔有出息的兒子,順便把自己小女兒給格桑將軍送去。三個孩子。兒子澤登是老大,出息嘛也最大,普天下的藏族人沒有不知道澤登大名的!其他兩個是女兒,大女兒達娃央宗嫁給了劉彝將軍。如今已經為老土司增添了一個小外孫;小女兒這不馬上就要嫁給格桑嗎?最令人操心地是兒子,30好幾了還沒找個媳婦管家的,成天還跟手下的參謀啊小兵啊住一起,那怎麼能成呢?!贊拉旺吉家可不能斷了香火。所以,與其說贊拉旺吉大土司是去投奔兒子,不如說是去監督著兒子找個媳婦兒。要不,大土司早去京師當那個
卓瑪坐在一匹矮小的藏馬背上,背上居然也背了一條步槍。這槍還是當初四川新軍進藏地時候送給刻盧寨的禮物,標準的03式半自動。與溫婉的姐姐不同。卓瑪最崇拜的人是自己的哥哥澤登,最喜歡的人則是刻盧寨的勇士、第一槍手當錯。可惜這個奴隸娃子命不好。1904年犧牲在了帕裡宗,否則在老土司解放奴隸後也可能得到土司家的小姐了。因為這兩個人地影響,卓瑪騎馬打槍也是一把好手,百里之內的男子漢都被她給比了下去。這次去拉薩,卓瑪是帶著心思帶著條件去地,那個據說是大英雄地格桑,必須要在槍法上勝過自己才行!否則……——
小女兒帶著這樣的心思在馬背上搖晃著,不時露出得意的微笑。贊拉旺吉知道女兒的心思,也知道格桑的能耐!能指揮著人征服聖山的人,能跟「雪豹」換刀的人。堂堂的國防軍少將,能錯得了?不過,這個小女兒可得老土司的歡心了,模樣兒俊俏不說,性格那個倔強的啊,跟她哥有一比,不過平時對老土司卻顯得又體貼又乖巧。贊拉旺吉在心裡暗笑著,想著自己地女兒遇上真英雄漢時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東邊的天空傳來「嗡嗡」的聲音。
「阿爸!飛機,國防軍的戰鷹!澤登的戰鷹!」卓瑪在馬背上手搭涼棚瞇著雙眼皮的大眼睛看著,興奮地跟贊拉旺吉說著。
「小姐,小心點馬兒。」胡管家連忙提醒著,惟恐卓瑪太高興驚了馬兒。他現在已經忘記小姐是好騎手了。眼前的皚皚雪山,腳下的羊腸小道,身邊的萬丈深淵讓管家不能不小心著點。
「我家的小卓瑪能當上飛行員就好嘍!」贊拉旺吉故意說道,誰不知道他家小女兒喜歡的是騎馬打槍。不喜歡讀書寫字的啊?飛行員,據說首先要通過什麼文化考試才行,不喜歡讀書的卓瑪是指望不上了。再說了,帝國只聽說女軍醫,還沒有聽說過女飛行員的事兒。
飛機很快就遠遠地飛走了,留給山中的人們的,只是機翼下那騰空而起的金龍徽標。
澤登聽到了塔台上傳來了航控人員的呼叫聲,顯然,他們通過無線電已經與303聯繫上了。這樣的話,飛機等不了多久就會降落在堆龍德慶機場上,也會成為今天拉薩人民嘴裡的大新聞。可是,國將總覺得心裡憋得慌,總感覺有些煩躁和不安。
西藏0師師長格桑少將走了過來。把澤登的胳膊拉了拉,兩人走了過來,把澤登的胳膊拉了拉,兩人走到沒人的空地上——
「司令,今天又有退伍老兵回來訴苦了。有一個,有一個背上全是鞭子給抽得,血肉模糊啊!我讓人送師醫院去了。您看,這樣下去可不行啊!第一批退伍藏族老兵是這樣。現在馬上要退伍第二批,軍心都開始浮動起來了。三團有幾個戰士還要拿了槍找土司們算帳的,幸好參謀長帶人去攔了下來。司令。給陛下打個報告吧!戰士們為帝國戍守邊疆,為帝國為西藏流血流汗。可不能回到寨子裡當奴隸了!」格桑急急地說著,聲音裡甚至帶著哀求的成分。帶兵的人哪裡有不喜歡、不心疼自己的戰士的?可是。西藏的現實情況就這樣!漢子們響應號召積極地投身軍營。可軍營並不是他們的歸宿。兩年或者三年後,他們就會退伍,就會重新返回到土司的寨子裡去當奴隸!從1907年底開始,獨力師就不斷有戰士退伍。也就不斷有退伍戰士回到軍營裡來找到官長們,請求官長為他們做主!
「去看看,我去看看。這個事情不要聲張,不要造成太大的影響,戰士們那裡。盡量打招呼不要傳播這個事情,我會去找噶廈,去找洛桑堅贊。西藏的問題要解決,但不是現在!兄弟啊,兩淮才遭了災,我們西藏可不能再給陛下和帝國政府添亂子了。」澤登邊向塔台下的戰馬走去。邊叮囑著格桑。
獨力師的師部也就在機場旁邊。並沒有隔太遠。澤登很小心地部署著一切,盡量把部隊的中樞要害和機場、軍需倉庫這樣的重要目標集中在一起,以便安排強有力的部隊警衛。獨力師的三個旅,一個在西北邊陲受邊境司令官江琴誠上將節制。一個駐江孜,還有一個就在堆龍德慶。一個旅的駐軍把這個市鎮實在地變成了一個大軍營。
「司令來了。司令來了!」石頭砌築的房子是師屬醫院所在,當金毛獅頭搶先闖進去的時候,裡面的官兵們都知道後面跟著的是誰。
「司令!」一個上身纏滿了繃帶的漢子一下從病床上滾落到地上,不停地磕著頭嘶喊著。澤登的心瞬間就抽緊了,在全帝國尊重國防軍的時候,只有西藏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退伍老兵,他們從軍營裡看到接觸到與封建寨子裡不一樣的東西。往往回去以後就成為封建農莊裡的土
「起來!起來!兄弟,我們是軍人,不興這個,先躺下。」澤登趕忙扶起了那老兵,他心裡跟明鏡似的清楚,這位老兵回去以後遭遇到了什麼?
軍隊的教育和封建農莊的制度,跟整個西藏的制度完全不一樣。在軍隊裡,藏族人是人;在軍營外,這些鐵錚錚的漢子不過是土司、是寺院裡的老爺們眼中比贅還不如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