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禮炮聲中,刮著北風的大沽海面駛來了三艘戰航,一艘戰艦上懸掛著美國國旗和滿桅的彩旗,另外兩艘則掛著龍旗,也是彩旗漫天飛的光景,在左右護衛著載著貴賓的「猶他」號戰列艦。
魯特終於在大中華帝國公主滿月前兩天趕到了天津大沽軍港,這還是靠美聯船舶製造的新一代戰艦的高速才爭取到了這麼點時間。國務卿先生遠遠地看著碼頭上肅立的軍警和鼎沸的人群,一種受到重視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馬漢上校,中國戰艦和美國戰艦大概沒有什麼區別了吧?上將一直在擔心中國人會對海軍實施技術保密。您這次來中國,應該發揮您對中國皇帝的影響力,不是嗎?」魯特一直注意到兩邊護衛著中國戰艦,中國戰艦28000噸和美國戰艦26000噸的細微差異是不會被一個外行看出來的。
馬漢微微癟了下嘴,他對不太關注海軍建設的魯特不那麼感冒,作為退役海軍少將的他是應羅斯福總統的要求才成為此行的海軍代表,重新穿上海軍少將軍服的。中國戰列艦跟美國戰列艦沒有區別?那是外行人的話!儘管在外型上來看,中國戰艦跟美國戰艦完全是一個模子裡鑄造出來的,但是從動力性上來看,從火控系統的先進程度來看,中國戰艦比美國戰艦要優越一些。至少,在全艦火炮的齊射精確度上,中國人是保留了一些的。馬漢當然知道自己的責任,他來中國會見龍劍銘這個皇帝。就是要把中美關於軍事技術共享地文字變成現實的!當然,還有其他的一些瑣碎的事情需要馬漢與推崇他的中國海軍司令薩鎮冰中將商榷。
「是的,國務卿先生。我記得海軍的需要,會很順利的,我有預感。您看,中國人歡迎您的規格不是最高地嗎?嘖嘖,出響禮炮,兩艘主力戰艦護衛,全艦的彩旗和碼頭上的人山人海。中美關係處於甜蜜的蜜月期。呵呵。」馬漢上校(註:此公一直以馬漢上校的筆名發表文章和著書立說,現在他的軍銜是少將)帶著些難以察覺的揶揄意味說著。他知道魯特是個好面子地人,也知道魯特除了不太關注海軍建設的事務外,總體上來說還是一個睿智的政治家。
碼頭上,岑春煊轉頭對身邊的國防軍副總司令聶文青說道:「陛下似乎對魯特之行特別的有把握,您猜猜安南那邊何時會動手呢?會議桌上地魯特先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作何表情?令人期待啊!」
「總理,陛下的預言一直是很準確的。諸葛亮的神算也不過如此吧?美國人插手波斯灣的事情對我們來說是好事。這樣一來,一旦出油的消息傳開來以後,列強面對的就是中美兩國在拉巴丹的駐軍了。這是避免可能的為石油利益發生國際化軍事衝突地妙招。我此時在想,馬漢先生會向陛下還是向我提出美國軍隊參加中東特遣隊的要求?同樣值得期待啊,我的總理。」聶文青說完。還抬手在帽簷上碰了一下,給總理大臣敬了個比較隨便的軍禮。
鮮花、彩旗、橫幅、禮炮、口號、激動的在華美國人和高層人物的相互擁抱和敬禮營造出一副中美友好的場面。旁觀的中國百姓也知道美國政府派出了第二號人物來祝賀公主的誕生,這可是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的盛事!感謝可愛的小公主,為中國人帶來了揚眉吐氣的機會……
禁衛旅的官兵和海軍陸戰隊的官兵們組成的儀仗隊精神抖掇地接受了貴賓地檢閱後,魯特終於被記者們給包圍起來。
這是國務卿先生早就等待著的一刻,為此他在船上作了整整舊天的準備。
「謝謝,謝謝可愛的中國兒童的花,謝謝熱情的、真摯的、友好的中國人民……當美國總統羅斯福先生讓我擔任特使前來中國的時候,我非常激動、非常榮幸。能代表九千萬美國人民向可愛的、尊貴的小公主獻上最美好的祝福,為中美兩國的友好合作關係。為中美兩國密切的親緣關係的永久延續做出努力,是一個美國政治人物理所應當為之付出努力的。小公主,是中國和美國的孩子,是中國和美國友好的象徵……這次作為特使來到中國,我帶來了美國人民和美國政府真城的祝願,帶來柿造中美最緊密的國家關係的希望,我相信。中國人民和尊敬的皇帝陛下一定會感受到太平洋東岸的友誼之聲,一定可以看到舊金山式的中美人民和諧的關係在世界其他地方出現……」魯特帶著真摯而激動的有點誇張的語氣配合著手勢發表著他在中國的第一次演講。
不可否認的是,在中國人的心目中,美國從1902年以來就是友好的。現在,隨著小公主的誕生,中美友好的關係甚至發展到血緣紐帶上的關係上來!也不能否認魯特的講話具有相當的煽動性,畢竟是在美國政治體制上經過無數次的演說才爭取到了國務卿的地位。
因此,在場的中美百姓都狂熱地高呼著「中美友誼萬歲」的口號送走了鑽進汽車前往北京的美國特使團。
美國人其實並不是在大中華帝國公主誕生慶賀問題上唯一表示熱情態度的。當然,美國人的出發點跟其他國家有所不同。畢竟這個才一個月大的女嬰有著特殊的血緣。
魯特在小公主的房間裡,看到了英國、德國、法國、意大利、荷蘭……甚至剛剛與中國締結和約的俄國的禮物,也就是在這個房間旁邊的會客廳裡,龍劍銘帶著珍妮接見了這位美國特使。
這不是常規的外交接見,而是一個中美合壁的家庭與美國國務卿的對話,這樣地對話不具有決定性的政治作用。不過在這樣的對話中,雙方都可以決定一些決定性的東西。
在表達完中美友好,應該友好、必須友好的的意思後,隨著珍妮的退場和雙方其他關鍵性人物的到來,場面話才變成了實質性的會談。
其實,現行地美國外交政策跟中國的經濟擴展戰略並沒有太多重合的地方,而政治家們在正式的場合下,往往會拋開什麼血緣紐帶關係,就雙方的現實利益進行唇槍舌戰式的談判。
「柔克義先生已經和帝國外交部擬出了一個談判的程序。三輪談判地重點各有不同,不過我想明確的一點是中美關係是維持太平洋穩定的關鍵。中國和美國都需要一個環太平洋地區的和平。大中華帝國將全力美國在南美的權益,這是絕對不可動搖地關鍵。美國方面,一直對中國的民族獨立革命和領土收復戰爭抱著公正的、積極的、同情的態度。這些,將會被我本人以及中國五萬萬人民牢記在心,中國人講究的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因此,國務卿閣下完全可以相信帝國政府在中美關係進一步發展上的積極態度。沒有什麼事情在中美兩國之間是不可以商量的!按照中國民間的說法。中美是姻親;按照目前的國家關係,中美是夥伴。我希望,此後地談判能夠在利益共享、增進友誼和交往的基礎上進行。我期待著明年在海牙與羅斯福總統先生的會面,那將是一個歷史性的會面。為此,諸位應該在這裡。在馬上要進行的會談中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向世界表明,中國和美國的一體化進程將是不可逆轉地必然!謝謝尊敬的國務卿閣下親自來到北京,再次表示感謝。我的岳父湯姆會在晚些時候向您表達謝意。」龍劍銘丟下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以後,目送著雙方的人員躬身退出,去進行他們應該去爭吵的談判。
美國大使柔克義與中國外交部擬訂了三輪談判的計劃。第一輪談判是解決中美兩國將民間資本開發波斯灣升級成為國家級的聯合行為;第二輪談判是雙方在軍事領域地合作上,美國參加中東特遣隊和《中美新約》中議定的軍事技術合作項目的落實;第三輪談判是研究今後中美在國際關係處理上的態度統一問題,實質上就是建立一種在友好合作關係之上的亞同盟關係。
馬漢是一個稱職的軍事理論家和軍事外交家,趁著第一輪經濟談判的空隙,上校求見了中國皇帝。
兩人的友誼從1902年擔任美國總統首席海軍古文的馬漢到舊金山考察海軍造船廠的產能替補企業開始。在舊金山。馬漢上校可以說是受益良多的。在另外一個時空的歷史上,馬漢上校作為帆船時代的海軍權威曾經於1904年和代表海軍技術的威廉·西姆斯少校展開一場戰列艦建造觀念上的爭論。馬漢上校主張限制戰列艦的噸位並在戰列艦上採用眾人的中等口徑副炮,在集中使用戰艦的前提下追求火力密度。而西姆斯少校則看到了海軍戰艦技術的革新,主張在戰列艦上配置多門單一的大口徑主炮,提高戰艦在中遠距離上的攻擊能力,減少甚至不安裝二級副炮。這場爭論是力世紀初世界海軍發展歷史上的重要爭論。正是馬漢上校在瓣論中的敗北,才有了英國「無畏」號戰列艦於1905年安裝10門12英吋口徑主炮的結果。
不過。因為龍劍銘和所謂的「藍星概念」的出現,這場爭論在這個時空並沒有發生,爭論變成了馬漢上校在面對事實後的轉變,也保證了馬漢上校至今在美國海軍和世界海軍的最高級理論家的桂冠。可以這樣說,馬漢上校在晚年的第二次輝煌是龍劍銘帶來的。可惜,馬漢本人是不會知道這些的。不過,在龍劍銘的眼裡,這位有些倔強的臼歲的老頭還是挺可愛的。至少。是這位上校促成了美聯船舶目前在世界海軍戰艦建造技術上的主導地位。
軍人,看重的是在戰場上敵我雙方的交換比;商人,看重的是交易雙方的利益關係。龍劍銘似乎天生具有軍人和商人的優秀素質,也正是這樣,使他非常看重馬漢上校的這次拜訪。(靠!還要依靠馬漢的筆和嘴去促成世界範圍內建造超「密執安」戰艦的熱潮呢!)
龍劍銘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來會見馬漢。在辦公室或者紫禁城裡任何一座宮殿裡吧,那氣氛太正規,不適合作朋友式的交談。所以,大冷天的兩個人加上一個陪襯「家庭交流」氣氛的秦關只能在冬天的太陽下,在御花園裡親密接觸了。
「馬漢上校,今天您能來我很高興,您讓我想起了紐約的四人俱樂部,想起了在美國的美好時光。對了,這是泰關,他將隨同您和國務卿先生去美國留學。」龍劍銘擺出的架勢是完全把馬漢當成了關係非常密切的私人朋友,這種姿態在一個皇帝和一個美國海軍少將之間出現,不能不說是馬漢的造化。
馬漢不是白癡,他知道那個叫秦關的小男孩出現在這裡意味著什麼?龍劍銘是把這個即將去美國留學的小傢伙托付給了自己!這是朋友間的交情,儘管自己和中國皇帝之間相差了30多歲。
「皇子殿下一定會受到美國政府和人民的熱烈歡迎,當然,如果殿下願意的話,我會讓我的女兒勞拉來照顧殿下,也會為殿下今後去海院學習安排好一切。陛下,您知道劉易斯少將(安那波利斯海軍學院院長)是會考慮到殿下特殊身份的。」馬漢給秦關微微躬了一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馬漢上校是當今世界海軍學術界的泰斗,在世界海軍中享有最高的聲譽,秦關,你的志向不是要參加海軍嗎?去了美國要向上校好好學習。噢,你最喜歡的《海上力量》(即現在的《制海權》)一書,正是出自上校的手筆。」龍劍銘這話與其說是在囑咐秦關,還不如說是在恭維馬漢。他知道上校這次的來意,他也不打算讓親愛的朋友失望而歸,有負於羅斯福和美國海軍的重托。
交易,本來就應該是你情我願的事情。這,在外交部的會議廳裡,在這個小小的御花園裡都充分地體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