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怒 正文 第二章 仍留餘音
    第二天,也是全球第一個網絡虛擬遊戲《江湖》關閉的第一天。一切照常。方凌築在昨天晚上的作為《江湖》關閉前比武大會的最後一戰中擊敗了連續10年為天下第一的風寒鳴,如果他想出名,他盡可以說出去。他馬上會被全校的人在認為是白癡的同時加上一個瘋子的稱號。不出名都難了。儘管是遊戲,儘管什麼都可能發生。但人們總是自己認為不會發生的事情絕對沒有可能發生。一個在現實中的白癡可能打敗風寒鳴嗎,方凌築說他知道怎麼玩《江湖》,至少會有三分之二的人不相信他的智商足以玩一個跟現實世界差不多真實的虛擬遊戲。剩下的三分之一卻相信他沒有買頭盔的錢,一個遊戲頭盔幾千塊,一個天天吃方便麵的人怎麼買得起。所以幾乎人人都在談論昨天晚上那一場驚天之戰時。只有方凌築在睡覺。

    又是殘陽如血。方凌築獨自回家。他不知道有人跟蹤。李木是其中一個,李木是個殺手,是來殺他的。

    《江湖》中一年一度的比武大會,並不僅是《江湖》中的大事,也是賭場的大事,李木每次都是買風寒鳴勝,無驚有喜贏到最後一場。存款翻了好多倍。最後一戰的結果是:在他沒有接到下一筆生意之前,很有可能會餓死街頭。殺手都是獨行的狼,沒有人會幫他,唯一的錢途只有殺人。幸運的是,有僱主找上了他,告訴他跟蹤的這個人是打敗風寒鳴的鐵匠,現實中只是個普通的人。殺了他,不僅有一筆可觀的佣金,還能一洩心頭之恨,李木從來都是通過殺人來尋找快感。這次是帶著快感殺人。何樂而不為!

    沒人去找風寒鳴的麻煩,李木算是江湖人,風寒鳴是第一世家的少家主。勢力之大不用說。武功之高已是公認的年青一代的第一人。惹他等於自己給自己找彆扭。

    抽出袖中的匕首,刃身細長,通體烏黑,這樣不會反射光線,引起人的注意。他得趕快行動,有好幾個同行也在注意他的目標了。

    意外發生了,殺手發生意外,意味著不是殺人,而是被人殺。這次沒那麼嚴重!只是他的匕首掉在了地上——被人碰掉的,碰掉他匕首的是個矮胖的中年人。一身極不合體的劣質西裝,緊緊繃著圓滾滾的身體。腋下夾著個舊公文包。落出西裝裡的線腳。一臉的疲倦和慌張。分明是個勞累一天不得志的小職員。

    這應該只是個意外,李木安慰自己。饒過連聲道歉的中年人不動聲色的走開。這一耽擱,目標已在百尺開外。

    貼到目標的背心。一個金屬垃圾桶擋住了兩人的下半部分。李木的匕首跟出洞的毒蛇一樣刺向目標的後心,有這地利,殺了他,誰也不會知道。

    意外再次發生,匕首掉到了地上。李木沒有去揀,又是矮胖的中年人,意外發生兩次就是不意外,中年人手上拿著把刀,不是菜刀,不是水果刀,一把尋常的小刀。刀身上刻著一個「辛」字。

    「辛……?」李木的臉上的冷汗滴滴答答的打在垃圾桶蓋上。

    「第一次是你不珍惜機會的」,中年人微笑,笑是純粹的笑,為笑而笑,沒有感情,「記得規矩吧?」

    李木不再說話,左手拾起匕首一揮,用慣了匕首的右手齊腕而斷。血如泉湧!

    路過的人驚呼,低下頭匆匆走過。然後在遠處一臉興奮的圍觀。

    現在的醫術很發達,斷手斷腳醫治及時仍能恢復得完好無缺。

    李木撿起斷手,扔進了垃圾桶,毫不留戀!好像那不是自己的手,是只發臭的豬腳。脫下外套包住受傷的手,擠開人群不見,同時消失的是那個中年人和幾個他的同行。

    一輛紅色的跑車停下,裡面是位美得驚心動魄的女人,眉如彎月,彎到了一塊。口裡念著兩個詞,「辛家?辛葦?」

    A市有個少有人知的地方是片都市中少有的園林,古色古香,奇幽曲致,中央是個清澈的小湖,幾片綠荷,清蓮數支,一座水榭立著岸邊,一頭連著橫貫湖面的木製長廊。

    剛才的中年人恭敬的站在一位女子的身後,女子倚著欄杆坐著,帶一個猙獰的銀色面具。發長拖地,是靜止的瀑布。「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纖纖素手,拿著魚食餵著貪食頑皮的金魚兒。

    「共有十四股勢力在打他的主意,我廢掉其中一人武功將他們嚇退後,順籐摸瓜找出了他們背後的主使人。除了水家的水沁蘭是家主交代不能動外,知道他遊戲中身份的人現在都已不能說話」中年人道。

    「哦」,女子淡淡的應了聲,道,「你不是還能說話麼?」

    中年人臉色大變,拿出那把刻著辛字的小刀毫不猶豫的插向自己的喉間。

    一把長刀格住了小刀,在小刀陷進中年人喉間的肥肉半寸時。刀長五尺,寬約三寸,漆黑如墨,一線刀鋒細亮如銀。只覺女子裙擺一揚,數支蓮花在莖稈中間平平移開跌入水中,這把刀已經格住了小刀,小刀變成了一抹鐵粉散落在地。

    女子收回刀,又坐下來。問,「昨天晚上的收益是多少?」

    中年人平靜下來,回道,「九百億,難怪有這麼多人想殺僅僅是個普通人的他來洩憤」。

    「這次你的功勞很大,代表你北堂副堂主的小刀已經毀了,剛好,北堂的堂主現在空缺,你去接任吧」。

    中年人明白,北堂是大辛門四大堂口中最大的一個,並且總部就在其中,給他北堂的堂主之位說明已把他當成最親密的心腹,當下大喜,又稍微有些猶豫,

    「可……是,堂主之位已經有人,這個……」

    「殺了他不就是空缺麼?」女子的語氣仍那麼淡漠。

    「屬下明白了,屬下告退」中年走了。

    中年人走後沒多久,一陣輪椅滾動的聲響在走廊上接近了女子,輪椅上坐著一個神情威猛,身材高大的老人。

    「為什麼殺他?」

    「身為北堂堂主,洩露絕密情報,換取私人錢財,罪已致死!」

    「北堂的堂主是你二叔,你下得了手?」老人道。

    「當年,你把我送往張家的時候,不也下得了手」女子反問。

    「那是為了家族著想,可你僅僅因為他將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子遊戲中的身份洩露給別人,就要制他於死地。心太毒了罷」

    「那是父親教導有方了,現在我是家主,安心養傷吧」女子說完,踏荷而過,隱入另一岸的竹林。留下一湖漸漸翻白的金魚。

    已是深夜,無聊,《江湖》關閉的結果就是這樣。

    方凌築坐在床頭,一縷黑色從窗外慢慢升入他的視線,是女人的頭髮,光滑如緞,映著月光的顏色,自上而下是猙獰的面具,優美的天鵝頸子,裹在白色衣裙中曼妙的身體,圓潤纖細的小腿微微一抬,凌空跨過窗台,站在方凌築的面前。

    衣裙緩緩滑落,凹凸有致的身體是這世上最完美的漢白玉雕塑。面具扔到了地上,眉目如畫,笑似春光般燦爛,定定的望著方凌築,道:「師傅,抱我!」

    方凌築歎了口氣,張開雙臂將她赤裸的身體摟入懷中,滿懷蘭馨。「男女有別,應該注意點的」。

    「我不喜歡在你面前有任何束縛。」她道,「你不奇怪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

    「辛家的家主還能找不到一個無名小卒嗎?」方凌築的神情突然變了,空空洞洞的眼神潮水般退去,換上無法看透的神秘,撫著她的長髮,愛憐的道,「我說過你不必來找我的,怎麼不聽話?」

    「對不起,我實在無法忍受沒有在你身邊的第一天。」辛葦淚光盈盈。

    「苦了你了,那裡的世界不適合你「方凌築道,「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退出的,以你現在的武功,天下間很少有人能傷得了你,況且,還有我」

    「任誰都知道我辛葦心腸狠毒,連自己親生父親都可以廢了武功,斷去雙腿。可我走了,不出多久,辛家這些廢物都可能暴屍荒野了」辛葦將頭靠在方凌築的肩上,臉帶虛弱的道。「今天跟蹤你的那些人是被我洩露的,我的二叔財迷心竅,私自將你遊戲中的身份透漏給別人。幸虧補救及時。」

    「我不怪你「方凌築道,「我現在在做一個夢,一個可能不能醒來的夢!」

    「夢?」

    在夢裡我總是醒著,不能得到片刻的休息」。方凌築的聲音低沉嘶啞,神情疲憊之極,「我總是在爬山,很高很高的雪山,,很危險也很費力,總是爬到自以為是山頂的山頭,揭開上面的迷霧,一座更高的雪山又出現在我面前,不能中途退出,看不見希望,一分心就會摔下很遠的距離,甚至粉身碎骨」〉

    說到這,方凌築手探進辛葦的發間,捧起她梨花帶雨的臉,認認真真的道,「現在就走,好嗎?只有你能讓我分心了。」

    辛葦知道,他的武功已到了生死關頭的境地。咬著嘴唇點頭,滿是眷戀和不捨。

    方凌築拉開她摟著他腰間的手,拾起地上的衣裳,為她穿好。伏下頭,在他頸窩裡留下一個深深的吻痕。

    辛葦摀住唇,不想哭出聲,踏上窗台,幽幽的道,「你會來找我嗎」

    默然了半晌,方凌築恢復了平常的模樣,道:「等我醒來」。

    「我會等的」,辛葦的身影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即使用一生的時間,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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