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不可能容許你們進入華易,要是不打消這個念頭,那就什麼都不用談了!」
汪磊惡狠狠的語氣沒有嚇到兩人,羅致軒刻薄的唉聲歎氣:「我還以為老汪知道形勢比人強的道理,會帶誠意來談判,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入主華易不可能,那就意味著院線有可能。葉秋嘴角泛起微笑,他和羅致軒都不認為華易真有膽子讓他們進入華易,所以,羅致軒的計劃只是計劃罷了。
中星院線是九大院線之一,掌握著超過八十家電影院,三百塊銀幕,這是一家很強大的電影院線。百佳是一間前幾年才崛起的院線,長處就在於他們擁有跨省許可證,設備很新,百佳只有三十來家電影院,不過,銀幕卻有超過一百二十塊。
兩條院線加起來超過一百一十家電影院,相當市場的一成,這正合了葉秋的要求。這兩家都是跨省級的院線,不過,要想做到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且不論華易自己都沒那麼多股份,就算有,風紫起碼也要拿出十多億才可以實現。這很顯然不現實。
所以,葉秋微笑道:「如果想要我不考慮華易,也許你就要在其他方面做一定的讓步了。據傳你們和中星置換股權,你們持有他們百分之十六的股權,我想,讓百分之十出來問題不大……」
百分之十?葉子還真敢想敢吹,這百分之十可就大概需要近兩億呀。以風紫現在的情形,從哪裡拿兩億出來?
汪磊表現得再不耐煩,亦很明白現在需要風紫給他們一條生路,風紫提的條件又遠沒有達到威脅華易的程度。他遲早都是要答應的,這點,大家都知道。
不過,葉秋磨蹭不起,只剩下也許不到三天時間了,可以越快搞定就越好,遲則生變呀。
所以,當雙方都做了一定讓步之後,最終還是達成了協議。華易轉讓手裡的百分之四中星股權,轉讓百佳的百分之十。這一來,華易在中星還剩下十二,在百佳還剩下七,都保持了說話的權利。
以羅致軒的意思,最好就是吃掉一家院線,那知道葉秋居然讓步了。但這讓步,卻取得了資金的緩衝時間。華易答應這些錢分批支付,如果支付不出來,協議當然立刻作廢。
「今次是你們贏了,但絕不會有下次了!」談完之後,汪磊惡狠狠的一句話令葉秋啞然失笑。
葉秋悠然掉轉頭凝視著汪磊的眼睛,盯到他心虛,他才鎮定自若道:「我本沒指望能化敵為友,將來,那就各自大顯身手,不死不休。不過,我不妨可以告訴你,下一次,你們不會再有這樣的運氣了……」
很迅速,第二天,風紫與華易簽下合約,將事情落實下來。葉秋一直吊在喉嚨裡的心放回去了,汪磊也鬆了一口氣。表面來看,這似乎是一次雙贏,可大家都知道,這一次輸家只有華易。
不過,風紫亦談不上全佔了利益,風紫現在沒有錢,向俞聿徽拆借了一千萬支付首期。而作為代價,俞聿徽從風紫手裡拿走了中星的百分之四,由於這比市價低一點,俞聿徽也拿到了利益,可謂皆大歡喜。
坦白的說,羅致軒是不太希望把中星的讓給俞聿徽,從商業上來說,這就是把自己的命脈讓出來了。可眼下風紫的環境實在不容樂觀,沒錢談什麼都沒意義,只能做出此選擇,並安慰自己,俞聿徽是公司股東,應該不會做出損壞公司利益的事。
中星股權讓給俞聿徽,這是葉秋樂意見到的。他想把財力雄厚的俞聿徽拉下水,成為市場的開拓者之一,一起把市場做大,這是他私底下的想法。畢竟,以風紫的實力,要做完市場是不可能的。
而且,中星表面來看固然很強大,但它太過強大了,風紫太弱了,這不是一件好事。他可以想像的是,在未來的兩年裡,風紫在院線上的主要目的就是把百佳做大,把百佳徹底控制在手裡——集中控制一家院線,遠遠勝過插不上嘴的中星。
當然,風紫與華易既然達成了協議,那麼,有些事就必須得按下去了。冷常如的槍手部隊暫時消失了,為了這一次的作戰,風紫在槍手部隊上投入了超過二十萬元,算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數字了。不過,冷常如的槍手都是有名的槍手,影響力很大,這個價格是值得的。
隨著槍手部隊消失,風波漸漸停止下來,再有華易一直在動作,風紫公開表示放蛇事件和辭演風波都與華易無關,再有警方配合一下,這件事在未來很快就淡了下去。但是,顏青萱給所有人的印象卻是不會淡去,不論男女老少,只要關注這件事的,都把這個柔弱卻堅強,而完美的女孩記住了。
錢,現在就是風紫最關注的!不論是收購院線,還是收購發行公司,再或者收購製作公司,開辦培訓班等等,這一切,全都要錢。
7月21日,東京平靜依舊,路仁學苦笑著告訴葉秋,日經指數比當初他們下單時要升了一百點。這就意味著,虧損!
「要是當初聽我所言,做多頭,那現在這一百點,也可賺到一些錢了!」路仁學似乎挺沒抱負,一百點就讓他滿足了。
掛掉電話,葉秋心中忐忑不安,地震是不是會發生?指數會不會跌?他現在幾乎不敢肯定了。今天已經21日了,要是到23日還沒發生,那麼,一切就完了。
百佳的百分之十股權還有很大一部分沒有支付,還欠著俞聿徽三千萬,公司的現金經過這期間,基本用掉了。刑瑞正在等待著發片,也需要錢去開路。公司的發展,一樣需要錢!
他苦笑不已,要是地震真的因為蝴蝶效應而沒有發生,那麼這一年來的努力就是為人做嫁衣了——到時,他們還不上錢,俞聿徽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管公司。百佳就成了空中樓閣,擊敗華易也成了沒意義的精神勝利。
定了定神,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一樣苦著臉的羅致軒,斬釘截鐵:「相信我,日經指數一定跌!」
這句話,其實不止是說給羅致軒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他需要堅定信心,如果連他自己都亂了,那公司早就完了。
「我要是不信你,當初就不會被你說服了!」羅致軒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半天:「我好怕自己還不了錢,到時被賣到背背山怎麼辦……」
「我靠……不要那麼姥姥好不好。」葉秋簡直滿臉都是黑線,這傢伙到了這光景還開玩笑。其實他知道,羅致軒也是在寬他的心。走到他面前,揚手,羅致軒抬起手來,互相擊了一掌,露出笑意。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清楚,到底放蛇事件是什麼人搞出來的?」葉秋坐下來苦苦思索,與汪磊一談,使他明白華易果然鬱悶的被他嫁禍了,要不是這招嫁禍,還不一定能逼華易就範。可新的問題就產生了,到底是誰?
「是我,是我,就是我!」
白奇峰的嗓音很難聽,何麗珠禁不住皺了皺眉頭,有種想要逃出房間,然後把耳膜戳破的衝動。就這點而言,白奇峰還真像咱們的葉子,都是天生的破嗓子。
本來之前放蛇事件之後,白奇峰打算緊接著干的。可是,葉秋指示大炒熱炒,使他和何麗珠都暫時停止下來,本想等事情消停一陣再做。
沒想到,事情發展是那麼崎嶇波折而又出人意料,簡直就像在欣賞一部懸念驚悚片。顏青萱被打,白奇峰跳起來大聲叫好,再到顏青萱被抹黑,他更是舉起雙手跳起了森巴,扭動其實很瘦,一點都不性感的屁股。害得何麗珠在往後的日子每次見到他的屁股就有種找根木棍來抽的慾望。
到了幾天前,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奇情故事一樣精彩,顏青萱來了一個超級逆轉,憑其完美相貌與堅強中帶點柔弱個性使得億萬人為之心碎,一舉獲得無與倫比的人氣。逼得華易自廢武功,名譽一落千丈。
幾天來,白奇峰的臉就像傳說中的變臉一樣,每天從猴屁股紅再到青辣椒綠轉變自如,使得何麗珠情不自禁想,將來有機會一定要把這張臉皮剝下來研究一下其中奧妙。
白奇峰唱了幾句,很快就把來陪酒的女郎趕出去,坐下來喝了一口酒:「我總覺得這樣做好像是在幫她,你看她現在越來越紅了。」
「只是意外而已!」何麗珠淡淡道,如果她知道葉秋為了將放蛇事件等嫁禍給華易策劃了有些日子,一定不會那麼想:「越紅,就摔得越疼,失去得越多。你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吧。」
這妞真把我當傻瓜了!白奇峰冷哼一聲:「到底是怎麼樣都好,總之,我要顏青萱身敗名裂。不要搞那麼多把戲了,直接來最後的王牌給她嘗嘗滋味。」
「現在還不是時候,之前的事件風波未平,你要是想被警方追查到,那就儘管現在動手好了!」何麗珠還是那麼平靜,可心中卻在嘲諷著這個大少爺。
白奇峰頓時無語,猶豫半天道:「那到底要什麼時候!」
「再過一些日子就可以開始了,不過,要執行下去,還需要再等半個月,起碼半個月!」何麗珠沉思一下給出了答案。
「我簡直迫不及待了!」白奇峰興奮得渾身顫慄:「就等半個月……」
顏青萱現在有些無所事事,最初《衝冠》和《裙下之臣》挪出檔期,因而再統籌和計劃過。所以,現在雖然《青澀年華III》徹底停機,她暫時在兩個劇組也沒有戲。
很難得這樣的休息事件,她今天呼嚕呼嚕的睡到中午才起來。一睜開眼睛,就見到葉秋笑瞇瞇的靠在床邊撐著腦袋看著她,顏青萱甜甜一笑,正要起來,卻覺得不太對頭,羞澀道:「你先出去!」
葉秋怪笑著走出香閨,在沙發上不住翻動著青萱的新工作。確切的說,是一些可能的工作,而不是必然的。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將顏青萱暫且交給林子旭的徒弟在幫忙帶著,所以,今天才接過這些資料的他也不知道究竟有哪些工作機會。
很快就整理出來了,首先就是廣告類,廣告的不是太多,其中有洗髮水還有內衣廣告等等。這些顯然不被葉秋喜歡,很快就被丟到一邊了,還有就是食品的代言廣告。當中唯一令葉子眼睛亮的就是德芙,電視廣告,兩年三百萬。從此完全可以觀察得出,青萱從這一系列事件之後,身價飆升得很快。
德芙問題不大,葉秋瞇著眼睛想了半天,只需要討論一下細節。根據風紫委託的市場調查以及從電子公司拿到的資料,顏青萱的電視廣告使得那項電子產品的銷售量比預期要高了一成,這就是以後廣告談判的有力數據。
再來就是各種電視節目的邀請,還有幾部電影的邀請。其中一部是來自導演馬楚誠的邀請,馬楚誠是攝影師轉行比較成功的導演,不過,他現在變得越來越平庸,如果劇本沒有出奇之處,大概就沒有接拍的意義。
但在這幾份電影片約中,他赫然發現了來自香港無休映畫與北京新畫面公司的邀請——爾東昇導演的新片。
正在這時,顏青萱洗漱完畢走出來,一身輕鬆休閒的打扮,又是另一番韻味:「葉子,你來得很早呀。今天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可以見你嗎?」葉秋嘻嘻一笑,將幾份他勉強看得過眼的廣告與片約遞上:「最近你可是大紅大紫了,大家都願意找你拍戲拍廣告,你研究一下做最後決定吧。」
青萱接過放到一旁,竟是看都不看,盯著葉秋道:「你幫我決定就可以了,只是,最近真的太累了,真想好好休息一下!」
葉秋黯然,竟不知該說點什麼。是呀,青萱真的很累,從今年春節之後,就一直在拍戲,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到了最近兩個月,一連串的事件更使得青萱陷入了徹底的疲憊之中。其實,他知道,青萱疲倦的不止是身體,還是心理。
要是他將青萱視為搖錢樹,那憑青萱現在的身價,在未來一年起碼可以為青萱賺到幾千萬。但那有意義嗎?根本不是風紫的風格。
只是,眼下的確有幾個工作不可以錯過,德芙的廣告顯然是值得掌握的。其次,爾東昇作為很優秀的導演,他的戲從來沒有爛片,也是不可錯過。還有便是來自環球唱片公司的邀請,他們希望為青萱出一張唱片專輯。
「那今天我陪你去走走逛逛……」
走在街上,葉秋突然很後悔自己的提議,早知道是這樣的下場,就不該的。可誰又想得到,像青萱這樣一位幾近完美的女孩,竟然與世俗女孩一樣有著逛街的嗜好。
他不介意逛街,只是很久沒有試過那麼痛快的逛了,青萱這次似乎要將以前失去的全部彌補回來。只見青萱一身寬鬆嘻哈服飾走出來,可笑的做出POSE:「這樣酷吧!」
葉秋翻了翻白眼,現在他終於知道,青萱一樣有做不到的地方了。顏青萱顯然沒有嘻哈的風格,這套服裝穿在她身上,顯得煞是可笑。
幸虧,青萱在逛街時有一個很大的好處,她不會刻意要求葉秋對她的服裝表示意見。甚至不需葉秋的意見,她就吐了吐舌頭鑽進更衣間。
很有意思,青萱在這裡試的衣服全部都是她不穿的,就以嘻哈裝為例。她做嘻哈打扮顯然自身形象有一定衝突,那些成熟的服裝她固然試了,可又總不買下來,沒辦法,跟形象有衝突,就算她想買,葉秋都會否決。
驀然間,望著換上職業套裝的青萱,葉秋有些明白了,更有些心酸。青萱為了他的策劃,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甚至沒有選擇衣服的自由,這是一件很可怕很壓抑的事。她,只不過是選擇在這裡來宣洩罷了。
是時候讓她宣洩一下了!葉秋想到這裡,不再抱著逛街等於慢性自殺的想法,而是真正投入其中,欣賞著各種不同形象的青萱。這時,他終於肯定,青萱是天生的衣架子,天生的演員,幾乎穿上什麼服裝,就有了應搭配的氣質與形象。
這一天,青萱試了很多很多衣服,不過,她只買了幾樣就離開了。其實不要以為很多明星似乎都很喜歡購物,有時,這只不過是一種舒緩壓力的手段。
「走吧,去我家,我爸弄了好菜在等咱們!」這是葉秋在中午就考慮好的。
女明星不可以在廚房呆太久,以免沾染上太多的油煙氣息,這是林子旭告訴葉秋的。所以,一直以來,青萱都很少靠近廚房,也很少吃到住家飯了,想著爸媽,她總是會生起各種想念。
再一次上了的士,青萱不明白的望著葉秋:「為什麼每次坐車你都鬱悶得猛咬指甲?」
這還要答案嗎?公司有大把的錢,可卻一輛車都沒有,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鬱悶的事?好歹公司現在亦是幾千萬的大公司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沉下去,是呀,幾千萬的公司了。可是,今天已經22日了,如果東京沒有像雜誌上一樣地震,那就……
「停車!」顏青萱掃眼見到路邊一個餐廳,立刻大聲喊停,在葉秋愕然目光中下車,走向那間餐廳,葉秋追上前。
進了餐廳,她來到一個餐桌前,正在親密交談的一男一女愕然抬頭。在這瞬間,葉秋臉色大變,眼神驟然變得鋒利,盡掃疲憊。
這對男女,男的顏青萱與葉秋都不認識。可是,這女的,顏青萱很熟悉,葉秋亦對她有著極為深刻的印象。顏青萱目光飄忽不定,一字一句低聲道:「何麗珠!」
這女的正是何麗珠,她猛然見到葉秋與顏青萱,幾乎下意識的產生了逃走的衝動。可她強行按捺住這份衝動,臉色卻驟然變得煞白:「是你!」
她的眼角餘光偷偷掃向那男的,再望向目光冷然的葉秋與顏青萱,心中生起絕望。顏青萱和葉秋甚至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將她當初做過的事抖出來,那就完了。
她在那眨眼間,幾乎以為顏青萱與葉秋知道了她和白奇峰正在做的事。她不為了那些事而恐懼而絕望,只在恐懼顏青萱當面揭穿她,那樣,她就會失去眼前的男人。
何麗珠是很喜歡錢的女人,但她一樣有感情有愛情。只不過,以前大家都不知道,也沒有表現出來罷了。這男的,是她在廣西認識的,而正是這個淳樸的男人打動了她。不管再壞的人,總會有屬於自己的一面,何麗珠最柔弱的一面被這男人輕柔的抓住了。尤其是當這男人特地從廣西趕來北京,只為了見她一面時。
她現在甚至願意以白奇峰為交換,換取葉秋和顏青萱不在這男的面前吐露任何一切。
不要為了何麗珠的愛情而驚奇,她雖然很喜歡錢,甚至可以為了錢做出很壞的事,可她始終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