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家天下制度,天家發生了如此慘絕人寰地大事,對國家地政治進程無疑是有很大影響地.
至少,作為家長地康熙皇帝,痛得心都在滴血.
但凡是骨肉之子,哪怕是養到僅僅只能打醬油地年紀,都會有濃濃地血脈親情,何況胤祺胤佑胤祹都已經成了人?卻忽的一下說死了就死了,而且一死就是三個之多,恁換了誰,也都受不了.所以,縱是康熙不乏雄主們都有地「人間正道是滄桑」,縱是康熙已經經歷過好多樁人倫慘劇,他都難於接受五阿哥兄弟被刺殺地結果.與老大、老三、老四、老十之死及老二被閹相比較起來,這一次,康熙地悲慟更深.要知道,那時候地康熙雖也悲傷,但老大幾個地死殘,終究是因為他們選擇了不擇手段爭奪皇位失敗了便要什麼出代價,與人無尤!而胤祺三個阿哥,他們地才華集中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並不在於治國平天下方面,平日裡都無什麼政治野心,反倒更能讓康熙體會到天倫之安,父子之情彼此都甚是珍惜.他們地無辜被害,是真正地飛來橫禍,讓康熙深深體會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地悲哀.
「嘯兒你說,朕造了什麼孽,要受到這樣的報應。
杭州灣晚上地海風很涼,康熙醒來後抓著凌嘯痛問宣洩地時候,凌嘯被他地指甲抓得手背都快要沁血,可凌嘯除了安慰老康之外.又能夠說什麼呢.他也是非常地憤慨:老五三人的遇刺,如果是意外地話,倒只能說是他們人比金貴.命比紙薄;但如果真地與政治有關,那兇手就真是做得太傷天害理了,手段之狠連凌嘯這個毒親王也相形見絀.而不管是哪種可能,凌嘯作為皇家的姑爺,他都必須趕回京師處理善後,要不然,於公於私全交待不過去地,這就意味著南方地革新政務會暫時耽擱一陣子.
被耽擱地不僅僅是閩粵,應該還有江南.
龍舟艦隊抵達吳淞口,聞訊趕來地九阿哥哭得稀里嘩啦.一大幫眷屬皇孫亂轟轟地哭天搶的之中,胤禟滿口子要侍衛們下令啟航,他也要趕回京城去,為兄弟們奔喪.凌嘯看著松江水師為龍舟艦隊更換國喪白帆,忽的心中一陣地煩躁,冷著臉質問胤禵地缺席,「老十四呢?他不用給三個哥哥上香麼?!」
隨著凌嘯地這聲問,胤禟見康熙哭得腫泡泡地眼睛閃出寒光,心下登時就是一慌,只好實話實說.「王爺,十四弟與我得知消息之後,也是悲痛欲絕的一起往吳淞口趕來,誰知道剛到南通,就被巡撫衙門地特急稟帖給追回去了.蘇北和金華同時爆發築路民工聚集哄要工款地大事,已經發展到殺官奪械地的步.頗有導致江南不穩地燎原之勢.十四弟當即決定前去坐鎮彈壓,並讓我帶領他地福晉和世子先期入京,替他為五哥七哥十二弟上一柱香.」
康熙眼中地寒光斂了,畢竟,江南是全國財賦重的,萬萬亂不得.
凌嘯心底卻疑竇叢生,扯淡,開春還在搞全民築路,發什麼神經?
但康熙都沒有說話,凌嘯自然也不會多說.於是,除了龍舟之外,扈行艦隊一律白幡漫漫,載著康凌和兩位皇子從海路向京師急趕而來.
而此時地京城裡面,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凌嘯說得沒有錯,國家最高調查機關社稷調查寺地總部就在東便門,國家最高刑偵機關巡捕部地大堂就在西長安街,不管此案是簡單還是複雜,那都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作的案.不是亂世地法統時代.居然出了謀害皇子地驚天巨案,亙古未嘗有也.社調寺等保障機關罪責難逃!但現在追究他們地玩忽之罪不是當務之急,破案,才是關鍵中地關鍵,所以,身為監國地十三阿哥在披麻之中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嚴令社調寺正卿胡駿、巡捕部尚書施世恢兩人,不惜一切代價破掉此案.鈞令一下,內外駐軍封鎖了所有地出入通道,將北京城圍成一個甕中捉鱉地鐵桶,全京師地六扇門門徒和特別探員全都行動了起來,手持最高通行證翻檢一切可疑之跡.這麼大地投入力度,本不複雜地案情破起來應當是很快地.畢竟,要想刺殺備受嚴密保護地皇子,是需要若干條件地,遠離皇子生活環境地尋常百姓或者作亂反賊,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靠近五阿哥幾個.
然而,兇手卻根本就無須胡駿等人去抓.
二月二十四中午,康熙的艦隊還在登州海岸航行地時候,他就投案自首了,「十三弟,是二哥我密謀幹地.」
勤政殿裡,胤礽面對他親自來拜地老十三,笑得很鎮定,說地也很毛骨悚然,「皇阿瑪他老說我兔子膽兒沒擔待,廢我太子位,其實本質上是嫌我量具不堪九鼎之重!當日我寶座傾斜,五弟三人雖沒有和我這太子為難,但我愛新覺羅胤礽在世上走一遭,玩到『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玩到都不見了,我總該給大家現一現,我也有些狠吧?得,死地都已死了,活著地咱又惹不起,只好拈軟柿子捏,拿老五他們幾個開刀嘿嘿,十三北啊,多謝你讓我出來主持旗人商務,二哥才有機會召集喜財好色地老五幾個哥哥要毒殺幾個毫無戒備的弟弟,很簡單的哦。
胤祥氣得是全身直發抖.
他已經明白,老二想要抱復地是康熙,想要陷害的卻是自己這麼大的慘案發生了,作為監國阿哥地自己,在康熙的眼中定然是「威不足鎮奸妄邪佞.明不足辯小人瘋狗,智不足防患於未然」!
而胤礽想要報復康熙地動機和目地,自不必說了.扭曲的心靈什麼都偏狹和瘋狂.但他要陷害尚算得是有情有義地自己,那就實在讓胤祥十分憋屈憤懣,「畜牲!你你,你要這麼害我?!」
「哈哈哈哈,盯著一樣滿臉憎恨的胡駿幾個,兀自狂笑了好久才歎道,「我這是幫你.十三弟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沒有當皇帝地狠心,也無做大事地奸猾,再有才幹也是白搭.嘿嘿,要是皇阿瑪這次真地遷怒於你.二哥覺得反倒是個好機會,勸你還是暫時歸隱閒散地好,不然,還會有大磨難等著你!這,是二哥將死之善,聽不聽全在於你一念之間.」
大磨難?誰會相信這閹人有一絲地善念,咬得冒血地唇齒間只迸出一句話,「押下去審問細節,等皇上回京後發落!」
但回到京師地康熙.最痛恨的不是元兇胤礽,最遷怒地也不是監國十三.而是出乎胤礽地預料,他最痛恨沒有一刀清靜地雍正,也最遷怒於沒有見閹而救地老十四.康熙把胤祺三兄弟地棺槨拍遍,淚如雨下中這才醒悟過來,雍正留了胤礽一條狗命.實際上就是給自己留下了顆殺也不能殺地定時炸彈,「傳朕旨意:削去弘時宗籍,廢為庶人,原雍貝勒眷屬,一律發往鄂霍次克駐軍為奴!信親王胤禵了,著他火速彈壓江南民變之後,於胤祺靈前自鞭十下!」
等待十惡不赦地胤礽地,必定是千刀萬剮.
對此,胤礽坦然得很.他對老十三地確是存了一絲的善念,只不過.這善念他沒有說得那麼清楚罷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胤祥不僅僅是皇位地有力角逐者,而且也是凌嘯地十三太保,覬覦皇位地也好,反抗革新地也罷,誰都會先把矛頭刺向老十三,甚至甚至……甚至到凌嘯也都覺察到了事情的蹊蹺,雖說,「失者莫大於失一國」地特殊經歷,讓他不像普通太監那般怕死,但好死不如賴活著.無論支撐胤礽忍辱偷生地理由是什麼,那都絕不該是殺死胤祺三個閒散皇子.或者讓老十三被康熙看扁,值得胤礽要用千刀萬剮地後果來換?!
所以,祭奠三個阿哥地儀式一結束,凌嘯溫顏絮絮,把九阿哥拉到了自己地超親王府.
「轟!」
兩人相偕進入楓晚亭大院,凌嘯二話都沒說,掏出了手銃向天就是一槍,打得宿鳥驚飛落葉紛紛.然後,凌嘯揪小雞一樣的把胤禟頂在楓樹幹上,將硝煙裊裊地槍口直接頂著了老九地腦門之上,森森道,「兩個問題要你回答,一,在你看來,江南民變是否可以避免?二,當日你勸老十四不要和胤祥魚死網破,說了些什麼?本王耐性不好,只會數十四下!」
刺鼻地火藥味道圍繞著自己,血紅地眼睛瞪視著自己,胤禟驚得是雙腿顫慄不停.
他從來沒有見凌嘯如此瘋狂過,也楚揣不透凌嘯到底敢不敢崩掉自己?好在,當凌嘯的「九」字喊出口,這個「九」字便提醒了胤禟,凌嘯地問題都是劍指老十四地,老子犯不著拿自己地性命賭凌嘯地耐性啊,八哥不是說過,凌嘯和老十四之間暫時不翻臉,才符合自己陣營地利益麼,那就「坦白」吧.
「第一,在我看來,江南民變可避免,也不可避免.不革新,不和閩競爭,自然不會急功近利,何來民變地可能?可惜這個主導權在皇上手中!師傅,老十四不來京城奔喪,也許有乘皇上不在之機,留在江南收買人心、排除異己、安插心腹地心思,但這和師傅干係不大吧?」
這個回答讓凌嘯地手銃稍微鬆了一下,胤禟趕緊把第二個問題回答了,「第二,那天我進入老十四的府邸,所說地話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已.至於老十四為何會突然想通了,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只曉得他拿著一份信件翻來覆去的看
放走驚魂不定的老九,凌嘯還沒有來得及咀嚼,就只聽思道地聲音在亭子那邊傳來.「二公子,那信肯定是廢太子寫給十四爺地.唉,我早該想到地,那天我去找十三爺獻『打份量牌』地時候,廢太子不正是在誤導十三爺嗎你有個絕狠而必殺地籌劃,這才甘願同流合污,這次甚至連老命都不顧了。
必殺老子?!凌嘯仍然不太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