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了太后的厲害,儘管是太后作為女人的最後一招,可凌嘯還是不敢馬虎,他可不想有天去慈寧宮時撞見老婆婆洗澡。
在孔四貞他們驚喜的時候,凌嘯托詞上茅房,把太后的立場,細細地揣摩了半晌。先想自己有否觸怒她的地方,皇太后母儀天下,錢財地位已是無求,於權力似乎也不太熱衷,從她自己和孔四貞和談看來,其實是希望這事情和平解決,既不要讓四大牙行繼續橫行下去,也想繼承孝莊的遺志,照顧好宗室,自己只要適當給主要宗室一些補貼,老太后定不會為難自己這個嫡親孫女婿的。再想今後該怎麼和太后相處,這老太后可一定要巴結好了,須知道自己有時候不能對付的,老婆婆一個貴妃出浴就能解決掉,甚至有些法理不外乎人情的事情上,老太后還能對康熙施加些影響呢!
回到房中,面對正襟危坐的五人,凌嘯第一句話就是,「太后體恤我們,我們就該湧泉相報,不如我們把簡親王的那份給了蒙古科爾沁王族,你們說好不好?」
康親王三人齊齊心中一凜,對視一眼之後,三人竟是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無限的恐懼,一方面驚駭凌嘯的心機,一方面領悟到簡親王乃是太后親整,凌嘯這個毒藥竟然能說得動太后動手,以後只怕是無須再借什麼罪由,也無須借什麼皇上的手,就能輕易置他們於死地了!
三王正待答應,不料孔四貞卻毅然道,「駙馬,你要怎麼說就怎麼好,老婆子我毫不阻攔,但前提還是那一條,娶我家瑾虹為妻!到時候。你就是新一代的宗室補貼話事人,有三位王爺替你說話,你的決定就是最終的決定不好嗎?」
凌嘯的臉頓時就傻了,又是這個無法規避的問題,太后都感覺到是在給康熙臉上抹黑,自己又怎麼能夠做得到?偏生四公主身份太硬,又是不怕太后洗澡的女人,這般糾纏下去,可怎生得了。
凌嘯歎了一口氣。不答孔四貞的這句話,看看已經不會再哭泣卻沉默不語地瑾虹,「瑾虹妹妹,當務之急是這樣。第一,放飛蘇瑾和粵海社船隊,給她三百萬兩的獎金。與武裝商船的事撇清關係。第二,立刻整理四大牙行的財產,能折現收回的一律收回,然後將牙行空殼拆散賣掉。第三,調整股份分額。加強你自己的股份比重到五成以上,這樣你才能有絕對的指揮權,然後,拿出一成給科爾沁王族。兩成給皇阿瑪,剩下的兩成,作為各個宗室的股份發下去。辦完這些,掃清所有障礙之後,你再來和我討論錢莊設立和運作地事情。」
這聲瑾虹妹妹,這席運作交代,讓孔四貞大驚。瑾虹大訝,而福全卻是勃然大怒,「怎麼,凌嘯,本來我不準備要逼你的,可你這樣子還算是個將軍,還算是個男人?我們家瑾虹是怎麼配不上你了,今天不說清楚,叔王我跟你沒完!」康王和莊王一起大驚,在福全的旁邊拚命拉他的衣服。意思明顯到凌嘯都看出來了,無疑是要福全注意別搞到太后召見。
瑾虹站起身來,怔怔地望著凌嘯,濃密而長翹的睫毛上都是掛著淚滴兒,呢喃道,「姐夫,你不要嫁妝了?」
凌嘯懶得理會福全,拍瑾虹的肩膀,閒適地笑道,「第一,你問我喜歡和欣賞地,是你還是銀子,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是你!可惜的是,我們沒有那緣分。第二,凡事都需要在競爭之中進步,你的錢莊內部用人需要如此,外面也是如此,所以,我將來會再設一家錢莊來和你競爭,既是逼迫得大家都合法經營,也是在規範下加強彼此信譽,雙方的生意才會越做越大,宗室才會真正的越來越有保障。」說罷,凌嘯躬身全部一千,悄然而去。
瑾虹畢竟是個期待情誼地女子,聽到凌嘯捨棄千萬兩銀子而去,已經是癡了。福全雖明知道這事情不可能,但還是被凌嘯中途掉鏈子氣得大罵,唯有康親王若有所思地望著孔四貞,問道,「四妹,你為何一定要凌嘯娶瑾虹,難道是因為凌嘯會經營不成?」
孔四貞無比失望,站起身來,「不是,凌嘯會經營,難道我們瑾虹就不會經營嗎?可看我們這些年來,仍然落入這樣一個境地當中,差點遭受滅頂之災,為什麼?因為我們沒有這種頃刻間出一主意的眼光,也沒有能壓制群王野心的強腕核心,才使得各王爺自行其事,才使得簡親王控制了德和坊!這倒還罷了,最最關鍵之處是,太后只能稱作是後台,卻不是靠山,我們沒有一個真正的靠山,難道一點防微杜漸地小事,我也去找太后不成?至少會被皇上重用十幾年以上的凌嘯,隨時可以解決大小為難,正是我們需要的中層靠山!不行,我要馬上去見太后,瑾兒你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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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靠山的卻不是只有孔四貞一個,石氏也想求個康熙嫡孫當靠山。
她今天在觀音廟裡面求了許久,虔誠得連方丈都覺得不好久留了,方才把這出手闊綽的貴人苦勸出山門,一等石氏出去,老方丈背靠關上的大門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您就靈驗一次看看吧!不看在二福晉今日磕了幾百個頭份上,也該看在弟子念了三個時辰經的份上,給她一個孩子,要不然,弟子累死了,誰來給您招攬香火?」
石氏地確很累,坐上宮轎已經是頭昏眼花了,還沒有走到大前門,本已經昏睡在轎裡面的她,忽覺一陣小腹痛楚,宮有下墜扯痛,頓時忍不住痛哭嚶嚶起來。素有痛經毛病的她知道,月例來了,也就是說自己這月沒有懷上,大失所望兼心灰意冷之下,竟是真正地昏倒了,嬌軀一歪之下,已經滾軟兒順著板溜出轎外,嚇得轎夫停轎侍衛驚呼。
醒來的時候,躺著的石氏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在街上,但也不是自己的府中,很像是一個小藥鋪的模樣,自石家帶來的家生侍衛石柚忠正侍立在榻旁,剛要詢問,卻見一位身著兩團正蟒補服的青年掀開門簾進來,定睛一看,卻赫然是太子太師凌嘯!
凌嘯一把扶住戰戰兢兢的石柚忠,笑道,「呵呵,不用請罪了,撞了我依仗純屬意外嘛,石大人,剛才這大夫說了,二福晉沒事,多用益母草、白朮、茯神、當歸、熟地等,按照五五三三三地劑量,調養一下就好了。你們送福晉回府去吧,爺還有事先走了!」說完,灑脫地一擺手,竟自掀簾去了。
石柚忠一直把他送到藥鋪門口,暗歎一聲,「奇怪,太師很和善嘛,為何我們爺那麼畏懼他?」想不明白這些爺們間的事情,石柚忠搖搖頭,趕緊回來看廢太子妃,一看之下不禁大訝,自己的小姐正趴在窗口,目不轉睛地看著街外,不知道是在看什麼。「主子,您在看什麼?」石柚忠跟著向外面望了半天,除了看到上百勤王軍親衛走過以外,他愣是沒有看出點什麼來,不由得這麼一問。
可怕的是,廢太子妃的回答卻是答非所問的,或者說,會把他石柚忠嚇死,「這才真正的男人,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出則輿馬警嘩,入則高堂執柄,一呼令而百者諾,見者莫敢側目視!」石柚忠嚇得一激楞,不知道這小姐今天是怎麼了,哪裡敢接半句話,「主子,您貴體欠安,咱們還是早點別動吧,這光景,二爺也該從軍營裡面回府了,要是見不到您,二爺會著急的。」
可惜的是,石氏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呆呆地在那裡沉思半晌,忽道,「柚忠,你家跟了太爺兩代,你父親又跟了公爺,現在你又跟了我,你說,小姐我對你怎麼樣?」
石柚忠心中咯登一下,大腿兒都有些發抖,他身為石氏的信人心腹,如何不知道小姐的心病所在,登時萬般不安地說道,「柚忠滿門都是得石家恩惠,方才從垂死戰俘,一躍為石家內堂侍衛,當年的命,現在的官,都是石家所給!當日,公爺在世之時,曾交代好奴才,一定要好好保護小姐安危,一定要為小姐擋災驅禍,一定要輔陛小姐做一個仁恭孝誠的太子妃!柚忠無能,只會舞刀弄槍,不懂得廟算揣摩,未能輔佐太子爺安居儲君,連累了小姐,柚忠萬般汗顏。」
石氏哪裡聽不出他暗諫之言,慘慘一笑,低泣道,「古往今來,沒有一個廢太子能活得好好的,更何況是一個嫡長子的廢太子?!柚忠,要是新君不是二爺,我們滿門將禍不單行,可惜的是,連連三五日的……侍寢,今日還是不中,難道這比考狀元還難嗎?嗚嗚,好了,別的我也不想說了,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再次召集爺的門下,加把火!」
石柚忠聽是這事情,登時放下心來,剛要點頭,卻聽石氏壓低聲嗓,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說,小姐我是找你借種好,還是找凌嘯借種好?!」
轟∼!石柚忠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衝到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