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己居然忘記了康熙還是要處理偌大帝國政務的皇帝。
凌嘯很想給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心中甚是後悔自己打下了幾乎是原來一倍的江山。有因必有果,凌嘯當日西征殺敵拓土,固然是很爽,可今天也嘗到了其中的不爽。准格爾汗國加上南西伯利亞的收歸版圖,使得蝴蝶翅膀再一次猛然煽動,歷史很有因果規律地讓凌嘯自嘗苦果。
在原來的歷史上,有了秘密建儲制度,康熙也只能是堪堪對付自己的九個爭奪皇位的兒子,還依然留下了雍正不明不白繼位的謎團。如今的政務數量大為增加,加上康熙決意玩什麼美太子養成計劃,不借用可靠放心又有能力的人輔佐他,康熙的確很難。要悉心挑選江南美女,要悉心教導將來的小阿哥,那麼,對付如狼似虎的成年阿哥,和處理紛繁蕪雜的全國政務,這兩件事,康熙就只能選擇一樣了,可悉心屬意又放心的凌嘯撂挑子,也難怪康熙見了會暴跳如雷。
攝政王就攝政王,老子還怕不成?!
當然,這話凌嘯也只能在心裡面說說罷了,面對無比的誘惑和滔天大禍,他哪敢去接遞到眼前的御筆玉璽,一面惶恐萬分地拚命磕頭,一面在心裡緊張計較著是不是真的南逃海外算了。
康熙比凌嘯還要緊張,見凌嘯瞧都不敢瞧一眼御筆玉璽,大鬆了一口氣,緩和語氣說道,「小納蘭,朕也明白你心中懼怕阿哥們的能耐,可朕也怕啊。」他慢慢走到御案前,拿來一副黃陵遞給凌嘯。赫然就是那份天年丹書。不同的是,上面不是「體元主人」的小印,而是方方正正的大寶玉璽,「這份丹書已經記檔,後路朕都為你想好了,朕的決心你也看到了,你說,還去不去福建?」
凌嘯怔怔地望著這份天年丹書,心中忽地湧起了一股溫暖的感覺。不錯康熙是機變巧詐。是屢次設局試探自己,可那也是他身為皇帝地立場不得不為之。康熙和自己之間畢竟有僅次於皇子,甚至還超越於皇子的感情。「凌嘯和嫡系子孫不謀反,則諸罪不可刑傷,倘謀反則圈禁許其天年。」這是多少官員夢寐以求的玩意,按說是該在康熙死的時候和遺詔一起公佈的,想不到「秘密建儲」一出,康熙現在就給了自己,想到此處,凌嘯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怎麼不感動萬分?
「皇阿瑪,您為何會這樣信得過兒臣?」凌嘯不答反問。
康熙呵呵一笑,「因為朕的偵知處早就告訴了朕,湖北杜家台八阿哥的門人就是你殺的!」
他的話不啻轟地一聲驚雷,震得凌嘯全身一抖,卻聽康熙笑著道,「你把彼得一腳踢進帳篷,丟進去那個手雷地時候,朕就看出傷痕似曾相識了。朕不知道你為何要殺胤祀的門人。但知道你為何要嫁禍胤禛!可等到朕發現你並未對老四趕盡殺絕地時候,朕就知道你是顧念朕,要是換了朕的殺人被殺,朕是不會像你那樣整整就罷手的!更何況,你救過朕多少次,哪一次不是用身體擋,用命在拼?既然如此,你能夠給朕一個不相信你的理由嗎?」
凌嘯啞口無言,死去的小婉都是偵知處間諜,康熙查得出老四害死了自己大伯的事情也不稀奇。話到了這個份上。凌嘯還能說什麼,只好叩頭遵旨,但心中卻是哀歎一聲,「可憐我二十年大好青春!」
康熙將丹書塞入凌嘯懷裡,笑瞇瞇地說道,「能想得出秘密建儲,可見你資質不錯,先去把三阿哥府給朕抄了,再回去慢慢想個整體計劃來,朕可不想我們騙不了阿哥們,反被他們給騙了。而且你應該看得出來,這秘密建儲好是好,不過還需要一些補充措施,你要盡快搞出來,實在不行,找張廷玉商議一下也行,但萬萬不可走漏風聲!」
又要我去抄家?!凌嘯雖知道康熙是在為自己豎威信,可是老是抄來抄去,名聲恐怕會更加被人不喜,要是落得個人憎狗嫌,實在太過沒趣。剛要出去,忽聽康熙沉吟擺手道,「既是你為馬佳氏求請,依了你,去把她關入冷官,至於三阿哥的子嗣,你交給康親王處理吧!」
第一批受封的三阿哥悄然壞事,消息一經傳出京城盡皆震動。
「阿哥毒藥」的頭銜,很自然就被茶館酒肆中地閒人們,毫不猶豫地加到了抄家欽差凌嘯的頭上。官場毒藥、督撫毒藥、宰相毒藥、王爺毒藥、阿哥毒藥,這五毒俱全的光環之下,凌嘯被人冠以「五毒駙馬」的稱呼,就顯得十分順理成章,不到幾日,市井坊間,傳得沸沸揚揚,連趕進京城來準備述職加完婚的豪成,一住進驛站,也從入住的官員們的交談中得知了這個不雅稱呼,心中驚駭的他,哪怕是去圓明園述職,也時刻惦記著勸勸凌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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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嘯此刻卻不知自己名聲堪憂,這個五毒駙馬還在勸別人呢。
「鄔先生,還是不要執迷於十五阿哥的事情了,皇上不是下了聖旨,要裕親王福全輔佐十五爺監國京城嗎?你還是先幫我想想怎麼樣做一些補充計劃,皇上說了離京之時就要用地。」
鄔思道卻絲毫不為所動,喃喃地念叼十五阿哥四個字,盯著窗外颼颼的風捲落葉,苦苦思索。凌嘯的話他不是沒有聽見,這二公子前天一回來就大喊大叫地把事情全都給自己說了,但鄔思道卻想得非常之深,到此刻,他不僅要確保凌嘯不是被康熙給騙了,還要確保能充分知曉皇上的真實想法,半點都來不得偏差,否則,其中的禍真的不可測,因為在鄔思道看來,那份天年丹書作用有限得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殺不得你,還不知道栽贓於你,讓你圈禁致死啊!
正在凌嘯無可奈何之際,忽見胡駿從院門外進來,正向戒備森嚴的親衛們交代散開三十步。胡駿進來行禮完畢,卻向鄔思道猛地稱讚道,「先生真是料事如神,這是太醫院的診治檔案,我抄了一份先生感興趣的來了。您看這裡。」
凌嘯大呀,看看鄔思道和胡駿。真是欲哭無淚,自己被皇上逼得火燒屁股了,他們兩個卻還在這裡研究誰誰誰有病,剛想幽幽發火,不料鄔思道把那抄來地檔案往凌嘯眼前一遞,直陡陡地問道,「二公子,你去那體元齋中地時候,這些日子裡可曾見過鄭郡王?」
「鄭郡王?」
「就是被皇上過繼給原鄭親王的十六阿哥!」
凌嘯一回想,倒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三歲大的鄭郡王。搖搖頭,啞然道,「沒有,問他幹嘛?一個被皇上丟給旁支的阿哥,已經不是阿哥了。鄔先生,我求求你,把你的注意力……」
鄔思道忽地哈哈笑了起來,「二公子啊,鄔某正是在幫你思索那所謂的補充計劃呢!皇上要培養新儲君。你就不得不為他放牧群狼,可以說是危險至極,一個不好就是被狠群反響,故此,你一得心狠手辣,二得手辣心狠,總之,一定要比這群狼更狠!可要想狠,你就得確定皇上的決心,皇上若是真決心。哪怕你整得這幫阿哥鬼哭狼嚎,只要不整死,皇上都會站在你這邊。但要是皇上首尾兩端心存顧盼的話,你不狠為阿哥們反響,狠了皇上又不依,下場絕對好不了!真要是那樣的話,思道就願意陪你打點行裝,咱們主僕還不如現在就去喜拔你牙重新經營算了!」
太醫院檔案竟然與補充計劃有關,這話從何說起?!
凌嘯看看鄔思道得意至極地表情,也不敢再小覷這件事情的輕重,為先生斟了一杯茶,等候他說下去。無奈地是,也許是謀士的通病,也許是要磨磨凌嘯急躁不安的性子,鄔思道竟然慢條斯理地吹著茶沫子,喝得氣定神閒。倒是胡駿自己端來一個板凳,笑嘻嘻地看戲,也不肯說話,急得凌嘯大罵一切吊胃口的人,下輩子要給他們雞雞上面吊石頭!
「可皇上是真心假心,我們不僅要聽其言,還要觀其行,二公子,現在我才放下心來,皇上是真心實意的!但凡一個人決定推倒重來,必定是看到了一線希望,否則,與其虛無縹緲,還不如爛桃之中挑好的。那麼,皇上一意孤行美太子計劃,他就一定是看到了什麼希望,這個希望就應該是聰慧的小阿哥們。」
凌嘯知道鄔思道說的貼合人性,也忍不住思量,卻聽鄔思道笑道,「你也曾說過十五阿哥病怏怏,不是大寶的合適人先,那麼檔案上的這個曾經得過天花地十六阿哥又怎麼樣?要知道,咱們皇上他得登大寶,可就是得福於天花後倖存下來了啊!」
凌嘯展開檔案仔細一瞧,果然是十六阿哥胤祿天花不死的記錄,喃喃道,「那為什麼皇上要把十六扔出嫡枝?」
鄔思道環首一顧,笑道,「重寵十五爺,扔出十六爺,別人才不會懷疑和往死裡整十六爺啊!思道敢斷定,用不了多長時間,皇上定會把十六爺以小皇子陪讀的身份召回宮中學習。反正都是愛新覺羅的姓,又是皇上親骨肉,到合適的時候回歸嫡枝,不就是一紙詔書的事情嗎?現在,二公子可以好好地考慮計劃的事了,此事非思道所長,但方向已定,思道歇息去了。哈哈。」
凌嘯點點頭霍地一聲站起,心中一片清明。
靠,老康,你行,居然借了老子和十五阿哥的尿壺,來尿你自己的一泡隔夜騷尿?!好既是如此,老子也要借你地尿壺,拉自己隔了三個世紀的騷尿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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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元齋裡,康熙一展凌嘯遞來的計劃,半晌看完,也忍不住為這個女婿擔心不已,怔怔道,「小納蘭,你不要命了,真這般搞下去,就算是朕給了你天年丹書,恨你恨到十輩子的皇子們群情憤憤起來,新君也頂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