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初十,是一個大陰天,可是京師的氣氛卻十分的緊張,戰爭是國之大事,更何況是一國之君親率中軍駕臨戰場?
除了刑部以外,京城各部的官員們忙得是腳不沾地,康熙皇上的第三次親征還有八天的時間,一應軍隊調集、糧草供應、軍械配置、軍官調配、起駕儀仗,都需要這些人緊鑼密鼓地安排到位。
一眾阿哥爺們,只要是在台位上的,都卯足了全身的勁頭,使出全身解數,沒日沒夜地辦差,希望在皇阿瑪面前充分展示自己的才能。
老四在戶部幫辦習學,老八在禮部、老十三老十四在兵部,他們也是較勁一樣地做事辦差,一個個鳩佔雀巢,以貴重的身份強勢奪過部務決斷,頻頻接見官員督促實施,愣是把相應的事務辦得有聲有色,滴水不漏。
而太子爺卻是監管著吏工兩部,看到兄弟們的勁頭,心中著實急躁,大清早起來,正要叫來王剡幫忙處理繁瑣部務,卻看見李德全一路小跑趕進了毓慶宮。
「奴婢給太子爺請安。太子爺,皇上宣您養心殿覲見呢!」
太子微微一愣,早間不是剛剛才請過安嗎?「晤?聖上是叫我一個人還是……」
「還叫了上書房大臣和諸位阿哥爺,還有兵部和京畿駐軍的主官們。」
聽到這麼大地場面。定是要匯總親征的準備事宜了,太子哪裡敢耽擱,要來一件明黃緞裘披風,披上就往養心殿趕去。
才一進暖閣門,太子就見老四正跪在康熙面前稟報,連忙過去也給康熙行了禮後。豎起耳朵聽起來。此刻來的人還不是很多,兵部尚書侍郎和兩個習學阿哥以及京畿軍將,都還沒有到,只有老四老八和佟國維張廷玉了。
康熙穿一件簡朝袍服,在這地下遍佈火龍的養心殿暖閣之中。顯得十分儒雅,他在眾人身前信步踱著,閒適地聽著胤禛的奏報。胤禛侃侃而談,向康熙稟報著軍糧的調集存儲和運輸,以及將士們地寒衣購買用銀等項後勤準備。端的是詳簡有據責任到人了,如此有備無患,也讓康熙舒心不已,等到聽完,哈哈大笑著褒獎一番。
胤礽大為惶恐。想到自己的差使還有些沒有辦到位的,一方面嫉妒老四,一方面如坐針氈,生怕康熙現在就點他的名字。偏偏是怕什麼來什麼,康熙很快就微笑著道。「胤礽,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又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胤禛的糧草給朕辦好了,你工部的軍械馬甲督配得如何了。」
胤礽正諾諾,卻聽得外間兩人急聲一起求見,「兒臣胤祥胤禵求見皇阿瑪,有西北撫遠大將軍八百里加急軍報呈上!」
「進來!」康熙微微一愣,凱即有些緊張地搓手叫道。眾人心中都是一動,皇上親征在即。怎麼此刻又有軍報前來,難道西北有了什麼戰事不成?
胤祥兩人急步進來,跪倒在地,胤祥高舉軍報,「皇阿瑪,撫遠大將軍自寧夏發來的八百里加急軍報上說,自我軍兩路先鋒進軍狼居胥之後,葛爾丹已經主力盡出。於正月初三晚間先襲擊李照竹所部,繼而逐逼其部上山堅守,以誘凌嘯率軍入彀伏擊,凌嘯於四日清晨決定向東撤離至歸化,行前派參將豪成疾馳往寧夏報訊。鑒於葛爾丹全面南壓至喀爾喀蒙古,逡巡於狼居胥山附近,兵鋒所指處,直逼鄂爾多斯和烏達地區,寧夏與歸化皆在其快馬偷襲的範圍之內,加上皇上所率兵馬糧草未到,撫遠大將軍飛揚古唯有先據守寧夏。」
連珠炮一般的快速話語,把眾人激得一驚,御駕未到,先鋒卻已經先行敗退!這是多麼不吉利地事情啊。
只是聽了一個大概,太子就忍不住心如鹿撞,興奮得差點就笑出聲來。這麼說,難道凌嘯凶多吉少?
拔屌不認人的胤礽,已經沒有了當日紡紗機困境時對凌嘯的感激之情了,此刻全是對凌嘯的恨意。原因很簡單,隨著紡紗機廠的開辦,他這才發現了,凌嘯哪裡是幫自己,簡直是把自己地手腳都捆綁起來,完全難以在上面混到一點的好處。這如果還只是小恨的話,那麼現在這些兄弟們爭相與自己奪寵,讓自己陷入備感威脅的艱難境地,其始作俑者就是凌嘯,要不是他當日擋住了索額圖的行動,此刻地自己早已經是坐北面南的九五之尊了!雖然這些話絕對不可以對人言,可是午夜夢迴的時候,就難免對凌嘯恨得牙癢了。
康熙大驚變色,張嘴半晌,問道。「那凌嘯可曾到了歸化城?」他地話語雖是很平靜,可十分細心的胤禛還是瞅見,自己阿瑪背在身後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老八也瞧見了,心中歎道,「一樣的先鋒,阿瑪卻只問凌嘯安危,縱使他是你未訂婚的駙馬,也不能厚此薄彼到這般田地啊!」不過,他雖然這麼感歎,可心中也是一凜,看來凌嘯在阿瑪的心中十分的重要。
胤禵接口對康熙道,「歸化方面接到飛揚古的詢函,也單獨向兵部拜了稟報,直至初七日午時,仍未見到凌嘯所率的一萬三千兵卒!」
「哦!」康熙無意識地答應了一聲,隨即沉默無語。
暖閣裡死一般地寂靜。
直到會議的結束,康熙還是有些懵懂,只是隨意擺手命退,「你們該幹什麼,接著干去,加快進度,西北事務,容朕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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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料到會是這樣地結局。老八和十四自然是要回去商討對策的,胤禛胤祥兩兄弟也趕緊回到楓晚亭,尋鄔思道來商議一番。
聽到凌嘯可能罹難的消息,鄔思道怔怔半晌,直到胤祥怪異地連喊他三聲才緩過氣來。鄔思道一陣後怕,虧得自己是個深沉之人。平日裡處變不驚的本事練得還不差,剛才那乍聞噩耗的心痛感覺,實在是差一點點就要表現在眼睛上了。要是讓陰鷙的老四發現自己和凌嘯有些曖昧,只怕明天地日頭就見不到了。
胤祥看著默然不語的主僕二人,煩躁道,「這是怎麼啦?在養心殿皇上不語,如今回來你們又無言,真叫人憋屈!忠毅侯不是還沒有被確定陣亡嗎?皇上明明極為寵愛凌嘯,欣馨姐姐也是非他不嫁的,我就不明白了。那還幹什麼要他去當這個先鋒?!為什麼?!」
胤禛也是一直都很不理解,即使老十四說皇上有意讓凌嘯到福建去主兵,胤禛也還是覺得有些說不通,要讓凌嘯立功掙資歷,完全可以把他放在必勝之地。奈何還要給他一些不善騎戰之軍,以先鋒職分深入險地?
想到這裡,兩兄弟都是望著鄔先生,無聲地徵詢他的意見。
鄔思道有些黯然,假裝一拍大腿。亢聲道,「原來如此!聖上真是當世明主,聖見高明難名。神乎神矣!」
「啊?先生,皇阿瑪究竟是怎麼想的,若是忠毅侯、薨逝,欣馨姐姐可就……」
「葛爾丹深藏漠北,巢穴之遠,可達烏蘇雅裡台,何以這次就在先鋒軍到達三日,就出現在三千里外的狼居胥山?」鄔思道搖頭苦笑道,「一方面。固然是葛爾丹狼子野心,窺伺我朝疆土,而另一方面,只能說是聖上的誘敵之策成功!」
胤祥大惑不解,正要說話,卻聽見一人接口道。「先生此言只怕不對哦!」原來是進京隨駕出征的四川總兵年羹堯,他給兩位阿哥行了大禮之後,對倨坐冷漠的鄔思道僅僅一拱手,道,「要使誘敵成功,需騷擾葛爾丹達半月之久,或是動其民心,或是威脅其軍事要害,甚或是打得葛爾丹焦躁無比!可凌嘯他們去狼居胥山才一天功夫,何以能夠誘敵?!」
鄔思道見年羹堯甚是無禮,想起自己在何園,就連金虎見自己都是大千請安,登時冷笑道,「亮工,你忘記了凌嘯在科爾沁的功勞,可是皇上還記得很清楚哩!」他一拄雙拐,站起身來,「皇上就是記得他凌嘯殺了葛爾丹地親弟弟,才讓他這負有葛爾丹深仇的人前去誘敵!孰料葛爾丹卻正好就近窺視寧夏,結果就提前把葛爾丹給誘了出來。唉!」
「那為何要給弱兵?」年羹堯還有疑問。
「太強的兵,是人都要戒備和疑慮吧?更何況,強兵也未必會聽服凌嘯的號令,反而更加不妥!」
三人一起大悟醒神過來,長久的迷惑不解,迎刃而解。
兩兄弟這才明白,皇阿瑪竟是算計得這麼地遠,竟然把凌嘯和葛爾丹的恩怨都計算到戰爭的因素裡面了。西北打仗,國力充沛的清兵,只要在茫茫大漠上鎖定住了葛爾丹的主力,鮮有不勝地,用凌嘯以仇誘敵,實在高明。
胤禛起身謂然長歎,「這才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啊!若不是葛爾丹出人意料地就在寧夏附近逡巡,僅此一策,皇阿瑪就可以一計定西北了。可惜,可惜,可惜!」說道後來,竟是跺腳惋惜不已。
年羹堯一抹嘴角的短硬鬍鬚,把話題轉到了他一直很關注的問題之上,「四爺,現在雖無忠毅侯地生死確信,不過,奴才倒是擔心一件事情,還請四爺早作準備!」
三人聽到年羹堯這麼一說,俱是一愣,「什麼事情?」
年羹堯舔舔嘴唇,思量了一下措辭,「四爺,忠毅侯忠君愛國,雖是在武事上建樹不多,可是他擅於經營,奴才聽到小道消息說,他在湖北的那個香胰子廠,僅僅招商會就收入百萬左右。雖然賬面上才七十萬左右。可是您知道嗎,那只是招了不到四百個縣,要是把十八行省地七百餘縣都招滿,加上年年都有百多萬的收益,四爺,這可是很多人都垂涎的啊!」
胤禛微一沉吟。卻瞟見胤祥很是鄙夷地橫了年羹堯一眼,悚然而驚,這,這實在是太過於人走茶涼了吧!可如此大的一筆產業,自己不去取,定會為其他兄弟所得,那可是此消彼長的大事,思及此點,老四拿眼睛看向鄔思道。
鄔思道的面色和這陰沉沉地天色一樣地陰鬱,嘿然道。「皇上重恩念情,若是忠毅侯真的罹難,這份產業定會是豪成監管,諸阿哥與大臣,誰敢強求。誰就立地倒霉!」
「先生當世良師!胤禛受教了。」老四躬身就是一禮,他已經明白了,年羹堯的話簡直就是放屁,「年亮工,多在建功立業上下心思去。政務上面的事情,少插手一點!」
他的話充滿陰陰的壓力,唬得年羹堯又羞又怕。正要跪下領教,卻聽見老四寒聲道,「還有,以後對先生要以半主之禮相敬!」
年羹堯愈發恭敬稱是,心中卻把這個瘸子恨得牙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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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隔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寧夏的八百里加急軍報再次送到京城,頓時就如同在滾滾的油鍋裡潑下了一瓢涼水,京師震動。
「奴才飛揚古叩報聖上,據前方潰退兵卒回報。葛爾丹此次揮師十萬寇邊,鳥槍六萬,火炮三百,二月初六夜間,忠毅候率左路先鋒軍於東撤途中揮師返進狼居胥山,與偽藩之大將軍格壘沽英三萬人馬大戰逾宿。潰散之兵全為福建籍,未等終結即逃逸,故具體戰況不明,眾說紛紜不一,有言敵軍上風者,有言先鋒覆沒者,奴才不以為信。另據奴才麾下探子細作來報,葛爾丹當時親率五萬大軍在烏達逡巡,於初六夜間即全軍揮師北向,往狼居胥山而去……」
能夠接觸到這一消息地王公大臣們,頓時都明白了一點,凌嘯和李照竹,怕是都要完了,兩萬五千人面對三萬有槍有炮的格壘沽英大軍,勝算幾何?更何況身後還有葛爾丹的五萬軍隊?
對先鋒的失利,沒有一個人知道康熙的心中怎麼樣想,文武大臣都被康熙迭下聖旨給逼瘋了。
「三天!朕只給你們三天地時間,二月十五,朕將祭天起征!」
第二天的朝會上,滿朝文武盡皆嘩然。
佟國維自恃老成謀國,滔滔不絕地勸阻康熙,「聖上,奴才以為,祭天一事,關乎國運社稷,更是與聖上的安危息息相關,切切不可改變吉時!再則,現在十萬兵丁方才調到京城,尚未及編整,軍械糧草驟然間也難以全面到位,皇上可否稍息龍怒,和氣方可致祥啊!」
康熙卻絲毫不領情,繃著臉道,「那先鋒出軍之時,可否選過吉時?!一樣是欽天監的吉祥之時,何以會兵敗狼居胥?朕若是天命所致的真龍天子,天自會保佑朕,若是葛爾丹是那天下之主,朕想來也是難以與天抗命地,不如就讓朕戰死沙場,也不枉愛新覺羅的列祖列宗打下的片江山社稷!」
聽到這些話,滿朝文武誰還能說什麼,光只是這不吉利地憤憤之言,就讓他們全部跪下磕頭不已。
恭親王常寧見胤礽給自己使了一個眼色,把心一橫,猛地一咬嘴角舌頭,痛的心都麻了,抬起頭來,已經是滿面淚水,他膝行幾步,直趨陛階猛地磕頭,「皇上,臣子無能,累得聖上要提前親征,臣弟願意為駕前驅,上戰場殺敵,一萬軍不嫌多,三千輕騎不嫌少,能為聖上分憂,常寧縱使馬革裹屍,也是對得起列祖列宗。」
這番話說得是堂堂皇皇,康熙卻十分地厭憎他。第一次親征就是他和大阿哥爭功,導致葛爾丹全身而退,現在又來攀誣凌嘯,加上他擅自對欣馨動刑,康熙奔來對他是滿腹的惱火,無奈現在的這個場合,他的話又漂亮,實在不是發作他的時候,康熙只好冷淡地「晤」了一聲。點點頭。
可是常寧卻並沒有退去,再次磕頭道,「忠毅侯凌嘯,本是在大鬧宗人府之後,即戴罪立功地,可這次以萬餘兵丁。去攻擊三萬賊兵,眾多火器之下,雖勇氣可嘉,未免是自負誤國,喪失辱君。」他惴惴地看看康熙的面色,似乎沒有太多的不妥,接著道,「當然,臣弟並不是要彈劾凌嘯,只是左先鋒目前下落不明。湖北兵大部分傷亡,防務空虛,香胰子廠也是軍中之業,事幹湖北地穩定,攘外也要安內。可否請旨派員前往震懾?」
康熙忽然笑了。在這種舉國危急之時,弟弟饒了這麼半天的圈子,原來是要接手香胰子廠!當時自己把爭功的大阿哥和常寧各打五十大板,現在想起來,實在是冤屈那已經死去地兒子了。
「攘外也要安內。好!是要安內,常寧,你去!」康熙咬著牙格格而笑。
常寧彷彿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天上猛然間掉下一個餡餅,而且還是大餡餅,可是他敢接受嗎?大清開國就接受明朝的靖難教訓,宗藩是絕對不能在外地而居的,這香胰子廠的差使固然是好,可那是個長期差使,不是意味著他要長期在武昌了,那可是時間一長備受猜忌的局面,正要推辭。卻見胤礽微微頷首,稍微猶豫了一下。
正是這一猶豫,讓常寧從今以後成為一大笑柄,在人前再也不能抬起頭來了。
康熙把格格笑變成了冷笑,「傳旨!常寧任武昌香胰廠督辦副使!至於正使麼?嗯──」
胤禛幾乎把牙齒都笑酸了,鄔思道真是名士。他當即離班跪奏,「皇上,兒臣以為,凌嘯屢救聖駕,這次又敢於為國盡忠,勇!軍中將士但有這種精神,又何懼葛爾丹跳樑小丑?!兒臣以為需。褒獎,督辦正使,凌嘯之兄豪成可也!皇上如此厚待烈士之眷,前方將士定會大受鼓舞,敢不用命乎?!」
滿場官員目瞪口呆。一向重禮制的四阿哥是怎麼啦,這不是當眾甩了叔叔恭親王一個嘴巴嗎?張廷玉卻是眼睛連閃胤禛幾眼,心中駭然,「四阿哥這麼會揣摩聖意,且在不知不覺中,把常寧拉遠的話題又扯回到戰事上來,真是個角色!」
果然,康熙頷首欣然道,「胤禛真是言及關鍵。」他雖努力壓抑,仍興奮得在御座前來回走動,老四這次居然能從公心出發,又貼合自己的心思,「准奏。四阿哥置辦糧草後勤,甚是勤懇,不懼繁瑣,堅忍耐煩,著消前次處分,復貝勒爵。」
胤禛在眾兄弟的嫉妒目光裡謝恩才起,就聽到康熙威懾地道,「朕言提前起征,不是要徵詢你們,是要你們三天之內辦好出征準備!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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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御駕如期親征,康熙祭過天地,以太子留守北京監國,就帶著十三十四兩個皇子,還有新進到上書房地大臣馬齊,率領十萬京畿駐軍浩浩蕩蕩地往寧夏疾馳而去。
寧夏府在望之計,全身戎裝的康熙忍不住心潮澎湃。
這恐怕是自己的最後一次親征了,路上的風霜和清苦的行軍,四十三歲地年紀,已經很是吃力了。「葛爾丹,咱們的恩怨,該有個一刀兩斷的了結吧!」
飛揚古帶著闔府官軍前來迎接,更是帶來了兩個讓康熙大為震驚的消息。
「皇上洪福齊天!奴才特來向聖上報喜。據探子們打探回來的消息,忠毅侯初六地大戰,竟是大獲全勝,斬殺准格爾騎兵達兩萬多,不僅成功解救了李照竹被圍之軍,還當場殺了敵方大將格壘沽英和塔塔爾,更為重要的是,凌嘯一舉焚燬敵方十萬騎兵的糧草,還把他們舉債向羅剎買來地火器焚燬一空!如今的葛爾丹騎兵缺少糧草,又無利器,就像是缺了牙齒的老虎,已經是死老虎了!」
康熙「啊」地一聲驚叫,向來講究矜持莊重的他忍不住悚然動容。「凌嘯?凌嘯?你說凌嘯把葛爾丹的要害給捅了?!」
飛揚古十分興奮,他一點都不嫉妒凌嘯,自己都已經七老八十,和康熙打了三次葛爾丹,反正自己已經位極人臣,幾十年間的鎮守征戰,他已經疲乏了,最希望能夠終結這個大患之後,回家養老去。
於是,他再次把探子們報告的事情詳細說了。「探子們到達狼居胥山的時候,那裡已經找不到敵軍和我軍的蹤跡了,不過,從現場沒有掩埋地屍體來看,我軍損失將近一萬四千人,而現場的准格爾騎兵屍體竟是兩萬一千多。狼居胥山邊的一個山包上,全是燒焦的肉食,還有大量的火器殘骸,鳥槍雖不多,可是那裡的兩百多門燒得變形的炮筒顯示,凌嘯一舉幹掉了他們的炮火主力。」
隨行的皇子大臣都忍不住變色,一場大戰,敵我雙方屍體就達到了三萬五千人,戰爭的殘酷可想而知。此刻誰都興不起半點的嫉妒感覺來,當然日後嫉妒是日後的事情,可現在他們知道,凌嘯的這個軍功,是九死一生賺來的,著實太紮實了。
康熙現在才知道大喜而笑,很是關切凌嘯的生死,「忠毅候何在?」
飛揚古面色一黯,「奴才還沒有探到他的蹤跡,而且葛爾丹的騎兵也沒有找到,根據一些留下的行軍痕跡來看,他們似乎都是往西在行,顯然是葛爾丹在拚死追擊凌嘯。」
康熙一驚,微一沉吟,「這麼說,忠毅侯很是危險?」
「是的,皇上。」飛揚古吐了一口氣,「換了誰是葛爾丹,只怕都要不得凌嘯誓不罷休的!」
老十三老十四異口同聲,「可往西是茫茫沙漠啊!忠毅侯身陷死地,咱們要前往相救啊!」
飛揚古嚥下一口唾沫,把第二個消息講了出來,一時間石破天驚!
「葛爾丹曾遣使來告,若是我大清獻上凌嘯的人頭,他准格爾汗國願意世世臣服,永不反叛,否則,但存一人,誓反之。」